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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锦衣娇-第3部分

小说: 锦衣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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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男主职业是巡检,所以介绍下相关背景。

宋朝时,就在一些交通要道口设巡检司,明朝时,在各府州县的关津要害处都设。巡检司的巡检一职从九品,副巡检不入流,负责缉捕盗贼、盘诘奸伪、警备不虞。是州县衙门的派出机构,巡检是州县长官的下级,属最末等的杂官。抓到嫌疑犯,可以动用死刑逼供,但不能定罪,随后要移交州县长官处定罪。巡检下有一支不大的武装警察队伍——弓兵,在巡检指挥下看守关卡、巡逻道路。

盘查过往行人也是负有刑事责任的。按照明朝法律,如果让奸细疑犯混过关去,巡检要杖责一百,所以这一职位风险也很大。而在外敌发生入侵时,巡检除了飞报军情外,还要组织阻滞战斗,延缓敌军进军速度。

温兰见丁彪被擒了,这才觉到后背汗湿,微微吁了口气,忽然觉到对面似有一道目光射向自己,下意识地抬头,见是刚才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此刻正盯着自己。

这男人相貌还不错,只是勾鼻,加上两侧两道颇深的法令纹,一张脸顿时便多几分阴冷,且此刻看着温兰的目光,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凭直觉,此人不是善类。

温兰垂下了目光,压下心中升起的些许不安。

她刚才为了保命自救的举动,不过是从前向老王那里学来的,也就这几招而已。但在这个地方,看起来显然是那样格格不入。

她的头垂得更低,也顾不得墨汁被撒空,弯腰想要捡起地上的空竹筒离开,一只穿了白底黑筒官靴的脚已经伸了过来,一脚踢开竹筒。温兰抬头,见那个县令已经横眉竖目道:“你为何如此巧,竟与那丁彪一道?莫非你也是白莲教徒?来人,把她抓起来,带回去审!”

捕役快手应了声,抡了铁索就要上。温兰和周贵家的混了半个月,把这里人说话的腔调也有些学会了,急忙道:“民女只是到这裱糊铺里买浆糊墨汁的,买好了出来,正巧遇到这个人,这才被他劫持,大人不信可以问铺子掌柜。且民女也非本地人氏,只是随了人行船路过而已,这就要回去埠头上船的,怎么可能认识那个人?”

方臻也心知肚明,这年轻女人不过是倒霉被撞上了而已,只是现在这案子涉及白莲教,那就是天大的事,何况身后还有一个锦衣卫副千户盯着,头皮发麻,知道锦衣卫办案,素来有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的惯例,哪里敢懈怠,更不管温兰说什么,喝道:“哪里来的刁妇,伶牙俐齿。有罪无罪,过一遍堂审就知道了。”

温兰暗暗叫苦,只好搬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人,我是河南淮县人。我伯父在温州府乐清县当县令,姓李讳珂,我是去投奔我伯父经过此地的。大人可向我伯父求证。”

方臻一怔。说起李珂,他虽无深交,只两人当年同榜出身,现在又同在浙江为官,自然是认识的。略一踌躇,便转头回去,为难地看着仍坐在马上的卫自行。

卫自行年纪虽不大,却已是十四所锦衣卫浙江衙门的第一号人物,目光自然毒辣。这个年轻女人,从被白莲教徒抓为人质挡在身前起的那一刻,便表现得太过异常。按说女人在这种情况下,绝不会是她表现出来的那种样子,更何况最后她竟还有那样一手——泼墨、扣腕、夺刀,以及反身顶膝,一气呵成,哪一家的女人能干出这样的事?除了东瀛忍者的女间谍,他再想不出有二。

卫自行再次打量了下温兰,不动声色。直到方臻小声询问他的意见,才盯着温兰,慢慢道:“既然是你同年的侄女,那就放了她。”

方臻忙对温兰道:“卫大人说了,让你走。”

温兰压下心中的不安,朝着卫自行和方臻各道了谢,也不敢再多停留,立刻低头匆匆而去。

卫自行待她背影远去,朝自己身侧的一个便衣缇骑使了个眼色,附耳低声道了两句,那缇骑点了下头,尾随温兰而去。

温兰也没心情再买墨了,匆匆回了埠头上船。周贵夫妇回来,船继续上水。温兰闭口不提自己刚才遭遇,倒是周贵竟提了方才街上抓白莲教徒的事,唏嘘道:“我听说,竟连锦衣卫的人也从杭州府赶到了这里。乖乖……那些该是有两个脑袋两张口吃饭,这才要跟朝廷作对……”

温兰想起刚才马上那个姓卫男人望着自己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凛。

想必那人便是锦衣卫了。

温兰极力驱赶掉心中涌出的不安,和身边的周贵媳妇一道剥着刚上岸新买的豆角,等煮豆角时,闻到了简易小围炉那里散来的新鲜豆角香气,心这才渐渐地定了下来。

再几天,船就到了与环岛。温兰已经重新弄到了墨汁,上岸前,自己调和了往右边脸颊上涂刷,等干了后,因有浆糊拉紧皮肤,效果十分逼真,只要不被雨淋,想来就不会露破绽。这样面目可怖的女人,旁人也决不愿多看。周贵夫妻看得一愣一愣,起先还不解。等温兰解释了,说是为路上方便,这才恍然,连连赞她细心。

到了玉环岛,坐渡船过港,对面便是三娘那个伯父所在的乐清县了。往来于两地的船只也很多。没多久,温兰便问到了艘要去乐清县的船。船主是个往来于两地贩药的贩子,本就是乐清县人氏,等听说她是去投奔县令伯父,连船钱也不要了,便叫搭上。温兰这一路过来,付了船上的搭伙的伙食钱,正囊中羞涩,自然便不客气了,道谢过后,便坐上了船,当日便上了隶属乐清县的南岳码头。

温兰一上码头,先是找了个偏僻地方,把自己那个箱子给埋了。这个勘察箱,她知道没用了。带着不但累赘,而且很显眼。早就有心想扔掉,但毕竟这又是自己和原本那个世界最后的一点联系了,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扔掉,反正船上也容易藏匿,所以竟带到了这里。现在要上路,带这东西便招眼了,只好先给埋掉,做了个记号。然后把手枪贴身绑在大腿内侧,用块布把脸蒙了,打听到了县府的方向,便沿着官道行去。因她个子高挑,身段窈窕,脸又蒙了布,路上有轻浮男子见到,难免兜上来调戏。温兰也不恼,只是不紧不慢地扯开蒙脸的布,对方一见,立马闪避不及,此招百试百灵。路上运气不错,又搭了辆往县城去的驴车,当日傍晚便到了,只是驴车最后被阻在进城的一个隘口,巡检司在此盘查往来出入可疑之人的路引。

温兰下了驴车,臂上挽着包袱,压下心中的紧张,排在队伍里跟着前头的人慢慢挪动。边上是另条同样慢慢挪的队伍,只不过掉了个方向。

“出了什么事,查得这么严?连谢大人都亲自把守?”

温兰前头的几个人,大概急着进城,嫌慢,嘀咕着议论了起来。

温兰初来乍到,竖着耳朵听的同时,顺了这几个人的手指方向往前看去,见有个身材高大留了大胡的男人正站在隘口的道边,看着年龄三十上下了——但根据温兰的判断,通常留这这种胡子的男人,看起来都要显老几岁,所以估计他应该小于三十。双手背后,神情严肃地盯着面前的的弓兵检查着进进出出的人。穿件淡青色的盘领衫,看着像公服。

“还不是梅岭书院出的那桩命案!半个月里,一口气死了三四个秀才啊,乖乖!这些死了的,据说有一个还是府试宗师的得意弟子,做得一手锦绣文章。这宗师本还指望他今年秋试能摘解元呢!没成想就这样没了,宗师大怒,责令限期破案……”

“哎,我还听说,嫌犯就是书院里的一个学生,平日就是个狂生,和几个死鬼都有过口角,必定是心怀妒忌,这才杀人的。他倒识相,溜得快逃了,我一早出来时,见满城门口都是他的画像,官府说了,谁见到报官抓到,赏二两银!”

众人发出一阵唏嘘,有几个还四处张望,仿佛那个嫌疑犯现在就藏在路边的石头旮旯地里,恨不得自己能火眼金睛揪出来,好得那白花花的赏银。

队伍慢慢挪动,快轮到了,前头的人便自动停了议论。正这时,对面过来一匹马,马上下来个身穿皂衣,腰戴锡牌的男人,三十五六的年纪,朝着那个姓谢的男人过去。走了几步路,一瘸一拐,一脸痛楚之色。

“看看,姜捕头来了,瞧他这样子,是不是又过比限,吃了县太爷的棍子?”

温兰立刻听到边上人又低声嘀咕,口气有些幸灾乐祸。

这马上下来的男人,确实是县里的姜捕头。别看他平日怀揣铁尺绳索,身后跟着一班捕役快手满大街地游荡,百姓惟恐避之不及,很是拉风。那是没有大案发生。一旦出了大案,他就倒霉了。按照大明律,涉及重大凶杀的案件,当事长官必须要在两个月内破案并且初审结束并上报上官。否则就是渎职,不但要罚俸,对于政绩考核更是不利。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当官的总爱动不动就当堂打人逼供,经常屈打成招的原因之一了。像这次,梅岭书院出了这件震动州府长官的大案,知州张萱大怒,勒令县令李珂一个月内必须破案。李珂自然施压给姜捕头,给他设了五日比限,超过五日没抓到嫌疑犯,就要吃十棍。而且打时,还是打一边屁股大腿,留着另边下次打。如今一眨眼已经半个月过去,姜捕头的左边屁股吃了二十棍,右边屁股吃了十棍,操棍的衙役自然不会往狠里打,不至于皮开肉绽,但毕竟是棍子炒肉,实打实得疼。

话说,姜捕头刚刚挨完第三顿比限棍,县令李珂见上司给自己定的日期只剩半月了,嫌疑犯胡定华却还没踪影,心急火燎,放出了话,把比限改成三天。三天内要是还抓不到人,再继续打。姜捕头心里把李家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遍,骂完了没办法,还是只能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继续去抓人。领着一帮子手下没头苍蝇似地把能想到的地方再笊了一遍,又盘查了全城养着的无赖线人,还是没有着落,最后想到了谢原,只能找过来再拜托他了。

姜捕头走了几步,见人多,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咳了一声,松开捂住屁股的手,忍着痛到了谢原跟前,把他扯到一边,自己背对人,也不顾面子了,立刻苦着脸低声道:“谢大人,谢兄弟,这次你无论如何要再帮下老哥。再抓不到人,你老哥的屁股都要打成酱了。”

谢原是巡检,虽是个从九品的某等小杂官,但毕竟是官,他却不过是个贱籍的捕快,所以刚才先叫他大人,是表尊敬之意,再叫兄弟,那就是拉关系了。

姜捕头平日借了捕快之便,遇有发放牌票勾拿办案之事,也会朝事主勒索讹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全国衙门都有这样的陋规常例,他自然不能免俗,但人还不至于恶到极点,遇到实在敲不出油水的苦主,便也作罢,为人也算爽直,加上是老街坊,谢原便道:“我已经交待了下去,全县四个巡检道口都严加看管。其余各处的人,也都吩咐下去在查了,绝不会走掉人。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谢原年纪虽不大,但做事一向缜密稳重,又极干练,他自做了本县巡检,从未出过纰漏。姜捕头见他应得干脆,自己便似吃了颗定心丸,赶忙低声道谢。

谢原略微一笑,道:“不必。真走脱了人,也是我的失职……”

他口中说着,眼睛一直留意着道口处弓兵检查进出的状况,目光忽然注意到了队伍里的一个年轻女子。

这女子以布覆面,露出一双明澄的眼睛,他判断年纪应该不大,二十上下。

引起他注意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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