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东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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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菊辰说:“是毒!”
“毒?”
“昨天那个凶恶婆娘的暗器里竟然喂有剧毒……”
才说到这里,话声一顿,刚要出声喝问,房门开启,洁姑娘已闪身进来,随手又关上了房门。
“小姐……你也来了?”
洁姑娘冲着她摆摆手:“别大声,娘知道又该害怕了!”
一面说,趋前而近,看见了袁菊辰那只肿大的脚,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这……”
袁菊辰苦笑了一下说:“不要紧……放一点血也就好了!”
他随即由枕下取出了一把匕首,另有一卷绳索,即行动手,将足踝以上部分,用绳索紧紧绑扎结实。
彩莲瞧着害怕地道:“要干什么?”
袁菊辰用匕首指了一下门边的铜盆:“麻烦你……为我接着”
彩莲应了一声,端过了盆子,放在菊辰腿边,却是心里紧张害怕,一双手簌簌打抖。
洁姑娘向着她哼一声:“我来!”即把铜盆接过来,搁置袁菊辰腿下。
袁菊辰感激地点了一下头,说:“那女人所发的毒药暗器名叫‘细雨飞丝’,十分细小,细若牛毛,我盘算是伤在足踝关节之处,等一下烦请姑娘仔细瞧瞧,拿出来也就好了。”
洁姑娘点点头说了声好。
彩莲即忙端了把椅子,让小姐坐好。
袁菊辰抽刀出鞘,取刀待刺的一霎,再看洁姑娘,神情镇定,表情从容。以她大家出身,自幼生长深闺,一路之上,历经百险,难能不丧其志,这一霎面对白刃血污,更了无所惧,诚然极是难得。
洁姑娘已作好准备,见他久久持刀不下,不免仰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怎么了?”袁菊辰说:“姑娘还是暂时避一避的好……小心血脏了你的衣裳。”
洁姑娘摇摇头:“不要紧……”
身子向后收了一收,双手持盆依旧。
刀尖划破足踝的一霎,淌出了大股的淤血。
洁姑娘闭了一下眼睛,随即又睁开来,心里确是有些不忍,却能力持镇定。
只见袁菊辰缓缓用手推动那一只肿涨的脚,直到积存脚上的淤血全数流尽,颜色由黑色转为鲜红为止,他才停住了动作。
洁姑娘长长地吁了口气说:“这就好了。”
话声方顿,袁菊辰的刀尖,已自行划开了足踝皮层,现出了森森白骨。
洁姑娘记住他先前的嘱咐,立时俯下身子,就其剥露的骨节缝隙细细找寻,却只见这一片骨色,白中泛乌,可知毒性之深。
袁菊辰哼了一声:“姑娘可找着了?”
“还……没……有……”
“不要急,慢慢地看……那针细得很……多半是夹在骨缝之中……”
话声才顿,洁姑娘已惊喜唤道:“看见了……”
“在哪里?”
随着她指尖指处,即见一粒极为细小的黑点,紧紧嵌在骨节缝隙之间,袁菊辰几经辨认,才看清楚了。
“不错……就是它。”
“可怎么拿出来呢?这么小……”
洁姑娘试着想用指甲去挑。
“不可……”袁菊辰说:“小心毒!”
洁姑娘吓了一跳,慌不迭收回了手。
袁菊辰身上有伤,却也功力不减,即行将手上寒森森的一口短刃探向伤处,一旁站立的彩莲,只以为他要用刀尖去挖,吓得叫了一声。
却不知,袁菊辰功力内聚,早已灌注刀身,随着刀身落处,“琤”的一声细响,头发样细小一枚小小钢针,已自吸附刀身。
各人趋前细细观看,只见那黑色的细小钢针,蜉蝣似地在刀身蠕蠕而动,怎么也不会想到,如此样的细小家伙,竟然有这般毒性,若是顺血而行,任它流向心脏要害,焉得还有命在?
随后洁姑娘与彩莲亲自动手,在袁菊辰的关照之下,把那一碗浓浓药汁,遍涂伤处,再用干净白布包扎妥当,事情虽是简单,却是琐碎,一切就绪,已是晌午时分——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二章
几乎在同时之间,张厚、李福这一双来自李府的“健”仆已向来人发动了攻势。
排山运掌,力道万钧。
对方三人,身子方一闯进,东南西北还没有摸清,即在张李二人联手的掌势之下,被逼得跟跄跌倒撂地而出。
有似滚地人球。
三个人三个方向。
咕噜噜“球”般地一阵子打转,陡地跃身而起,“唰”地分向三方而立。
那副“德性”可真教人挂不住——一霎间,俱都愣在了当场。
一式的穿戴打扮!
白巾加额,衣着缟素,特别是每人腰上的那根草绳——那样子分明是丧门吊孝,却不知居心叵测,竟会是上门行凶的三个要命煞星。
二瘦一胖。一高两矮。
却都是面生横纹,满脸杀气腾腾。
原来事先早有商量,每个人都持着冷森森的一双“匕首”。这东西俗称“攮子”,长不过尺半,却是尖锐锋利,窄窄的刀身上,有一道深深“暗沟”,捅在人身要害,常常不觉其疼。刀拔人亡!是一种最为阴损,“杀人不见血”的厉害玩艺儿。
只当是十拿九稳的一桩杀人买卖,作梦也没有想到,居然是看走了“招子”!
李老大人不愧是老谋深算,这一着险棋真教他“料”定了,张厚、李福早不来,晚不来,套句俏皮话,可正来在了“节骨眼儿”上。
事发突然,真还有点晕晕乎乎的莫名所以。
“你们好大的胆子……”
说了这几句,领头的那个黑脸胖子,可就显着心里发“虚”,下面话一时接不下去。
“我们好大胆子?”
张厚往前面迈了一步,一只手撩起了长衣下襟,绑在腰上。
李福悠然独步,停身丈外,那样子倒似没他的事,把人交给了张厚。
却是这一站,有分教。
三个凶手突地心里一动,肚里有数,才知道奔向前院大门的唯一通道,叫人家给“封”住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张厚冷森森地笑道:“一句话,谁打发你们来的?”
“你……你问不着!”
黑胖子圆瞪着两只眼,那样子可真有点急了。
只当是两个女人,一老一小,轻而易举,刀下人亡。茶馆里清茶一碗,收银三百,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就接下了这件好差事。
却是,“老虎嗅鼻烟儿”——没听说过。天下没有“白”拿的银子,这宗买卖可是透着“棘”手。
虽说是地头上的三个混混,却也杀人当切菜,干这种昧良心的杀人勾当,总有个十回八回了。
黑胖子“牛刚”,拿眼睛扫了一扫同行二人——别瞧着哥儿两个卖相不济,却有个骇人的外号——“夺命双蛇”。
“青蛇”许小乙。
“火赤练”管昭。
加上“黑太岁”牛刚,哥儿三个在“南城”也算是小有字号,可今天出师不利,杀人不成,眼看着为人所制,怕是凶多吉少,这可是始料不及。无论如何,说不得只有与对方放手一拚了。
“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件事岂是你能管得了的?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哥儿们,上!”
许小乙、管昭两个人,早已蠢蠢欲动,“黑太岁”牛刚话音方出,两个人已陡地窜身过来,四把明晃晃的匕首,一齐向着张厚身上招呼下来。
隔着一道窗缝,向外窥视的丫环彩莲,目睹之下,吓得“哎呀”叫了起来。
洁姑娘责怪的眼神儿,狠狠地“盯”着她,嗔道:“别出声儿!”
房门早已关死,还用椅子顶上。
潘夫人、洁姑娘、彩莲三个女人依偎一起,心里的惊惧可想而知,所有的指望,可全在李老大人所差来的这两个人身上了。
只以为这个张厚,万难逃过两个小混混的四把尖刀,却不知怎么回事,只见他抬腿闪腰,连带着一个拧身,麻花卷儿那般的一个打转,两条“毒”蛇似的四把刀子可全部落了空招。
张厚果然有两下子。
好快的身手!
“唰”地一个旋身,右手突然“噗”地抓住了其中之一——许小乙的肩头,却也没放过另外那个——左脚勾处,一式“鹞子翻身”,踢中在管昭的心口窝上。
这一脚力道不轻。
对付这类上门杀人的混混,张厚自不会留情,更何况所踢的是对方心窝要害!
脚尖到处,“火赤练”管昭“噢”地痛呼一声,整个身子离地三尺,直直向后倒了下来,一口鲜血“哧”地狂喷出口,便自昏了过去。
许小乙也没落下好来。
眼看着同伴性命不保,许小乙用力一个翻身,想挣脱被对方抓住的肩头,就势来上一式“铁头”,直撞对方前胸。
市井街头的一个混混,哪能有什么真功夫?这一式“铁头”功,便是他最后的伎俩。撞着了人家倒霉,撞不着自己倒霉。
“嘿!”
看着撞上了,其实是落了空。
他的头快,人家的手更快。
随着张厚曲起的右肘,只是用胳膊肘子向上一顶,这一手简直与刚才的那一脚有异曲同工之妙。
“噗”的一声,正中在许小乙的心窝上。
许小乙也和刚才的管昭一样,直直地倒下来,当场人事不省。
这番情景,落在了一旁“黑太岁”牛刚眼里,早已吓了个魂飞魄散。
他早已有一番忖度。前门一面已让敌人之一堵死,便只有往侧面逃窜,说不定能为自己闯出一条生路,总不能坐以待毙。
一念之兴,无庸深思,霍地腾身跃起,越过了一片花圃,直向左侧面飞扑过来。
张厚、李福岂能就此放过?各自喝叱一声,双双腾身跃起,作两路包抄之势,兜挤过来。
“黑太岁”牛刚,这一霎原形毕露,再也顾不得什么丢人现眼。
他的轻功本来不佳,一路翻腾,眼下障碍又多,只听得一阵子唏哩哗啦,踢倒了许多花草树木,甚至于把迎面当前的一堵假山也推倒地上,发出了极大的震耳声音。
双手持刀,圆瞪着两只眼,牛刚恶煞般地冲了出来。
这一面花叶扶疏,月亮洞门里秋阳和煦。
身后追声已近,牛刚凶神恶煞般便向眼前洞门闯了进去。
却不料脚下方一跨进,眼前黄影猝闪,“呼”地扑过来一只大黄狗。
凌空飞扑,择喉而噬一一一口直向他喉门咬来。
牛刚吓得怪叫一声,抡刀就搏——随即展开了一场人狗大战。
张厚、李福闻声而至,怔了一怔。
一时之间,院子里又归于宁静。
他二人彼此对看一眼,霍地跃身院内。
却只见对方那个黑壮汉子,直直地倒在地上,一双匕首脱手抛落,那样子分明像是已经死了。
张厚吃了一惊,赶上几步,就地瞧了瞧,却是看不见他全身上下任何一处为狗所伤的痕迹,却是怪了!
大黄狗吐着长长的舌头,其声咻咻地卧在地上,向这边看着。
院子里洒满了一地的秋天太阳,柳树上知了兀自“嗤嗤”叫个不歇。
那个叫袁菊辰的长身汉子远远倚门而坐,正向这边望着,一人一犬,都像是提不起“劲头儿”的那般懒散。
天才蒙蒙亮,潘家的“车”队已经出发。
经过昨天的一闹,老夫人几乎要病倒了——她终于明白过来,李老大人的一番忠告,绝非空穴来风。仇人好狠心,不但是要了官人性命,连自己寡妇孤女也不放过,再不逃走,性命不保。
因此,房子也来不及处理,留下了两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