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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玉兔东升-第25部分

小说: 玉兔东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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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脖子粗腿,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人老偏是不服老,早年干的是单帮生意,三条骡子一双腿,不出两年,就让他挣下了这片家当。
    “淮江”小栈买卖不大,可是生意不恶。老掌柜的年轻时候,闯过江湖,南来北走,讲究是义气二字,他这个买卖也就全仗着这两个字给撑起来的。小地方哪有什么像样的客栈?他这块招牌也就算好的了。
    “给你指明一条发财之路!”曹二拐子竖出三根手指头:“买卖上门,我分三成,就当是周济穷人,老哥哥,怎么样?”
    倒是件新鲜事儿,墙倒瓦漏,分明倒霉透了顶,哪里还有什么发财之路?
    “行,一句话,你就说吧!”
    “一言为定!”曹二拐子两只手拄着他的那根拐子:“咱们可别耍赖!”
    老掌柜的精神一振:“你说吧!三成就三成,钱赚了大家花。”
    “好!”
    曹老头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别瞧他脚下不大方便,动作可还真利落,一个闪身就到了窗户前面。
    “看见没有?”他用手里的拐子向外面溜瓦檐下面指着:“这些都是财神爷,给你送钱来了!”
    “财神爷?”
    “前面桥坏了,路不通,到晚上,人还要更多,我给你算过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些人都是去‘二道楼子’挖煤的,大钱没有,小钱不断,一个人收他半吊,你算算一百个人该是多少?”
    一说到钱,二拐子笑得满脸都是皱纹,眼睛都睁不开了。
    老掌柜的为人老实憨厚,一时还真有些糊涂。
    “你是说这些人……来住店?”
    “当然,不住进来,哪能赚钱?”
    “可哪有地方呀?”老掌柜的说:“总共四间房子都满了,就只剩下这间柜房,堂屋还漏水……”
    “对了,”曹二拐子笑说:“说的就是这间堂屋,连柜台也算上,足足能睡下五十个人!”
    老掌柜的愣了一愣:“那怎么行?我还做生意不做了?再说
    “这就是在做生意!哼哼,要做还得快,错过了今天,大水一退,前面桥一通,你就是想留人家,白给钱人家也是不留下……”
    “啊!”老掌柜的兴趣大增:“你再说说,给我说清楚了,这个钱怎么赚?”
    “这还不容易?”曹二拐子说:“漏水不怕,马上雨就停,雨一停,自然也就不漏了……”
    “嗯,有理!”
    老掌柜的连烟也忘了抽。
    曹二拐子越说越带劲儿。
    “我早就看见了,你后面柴房有的是木头板子。”
    “对!”老掌柜的说:“那是留着夏天钉板炕用的。”
    “也别留着夏天用了,现在正用得着!”曹二拐子说:“三块板子算一个床,一晚上租金半吊,不算贵吧?可不带铺盖(被褥),明天水不退,一个人就是一吊钱,算算看,一百个人就是一百吊,只管茶水,饮食自理,小孩减半,你看看这个生意好不好?”
    老掌柜的也想明白了,一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只是……这屋子只能装五十,你说的是一百个人……还有五十个怎么个安置?”
    “不难……”二拐子龇着一嘴黑牙,笑嘻嘻说:“厨房能容二十,柴房十个,你自己睡的房子腾出来,再容二十个毫无问题!”
    “这……把我睡的房子也算上了?”
    “那有什么法子?要赚钱嘛!没什么说的,你就委屈一下,到我那里挤挤,反正我老婆孩子都不在家,凑合一个晚上算了!”
    说干就干。
    老掌柜的亲自动手,先找来两张红纸,写上大字:
    “床位出租,一宿半吊。”
    二拐子的话还真有理,红纸上一贴出去,立刻门庭若市。
    沿街两檐的一帮子穷汉全都来了。
    曹二拐子的腿也利落了,连同小伙计江顺,一起帮忙,把柴房里的木头板子全搬出来了,数目还真不少,一个人三块,凑起来正好睡一个人,乱嘈嘈的好不热闹。
    不大会的工夫,三间屋子全住满了。
    大门才关上,却又被人给推开了。
    “慢着,还有两个!”
    进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
    像是夫妻两个,挺体面的一身穿着打扮。
    男的三十上下,猿背蜂腰,白面无须,一双眉毛又黑又长,眼睛小了点,又细又长。尖下巴颏儿.背着箱子,上面落着个猴子。
    竟是个卖艺耍猴儿戏的。
    女人年纪更轻,顶多二十五六,一身大红衣裤、胸前十字盘结,把一对鼓膨膨的奶子高高兜起,衬着蛇样的腰肢,看来分外惹火,惹人暇思。
    “这可是抱歉了,人都满了,连柴房里都容不下了,都是人,实在不能住了。”
    老掌柜的连连拱手,作揖连带打躬。
    两口子只当是没看见,照样往里面走。
    蹚着满院子的水,一径地走了进来,堂屋看看,后面看看,三间客房,一十八个炕位,不用说人早满了,不在话下。
    慢着,这里还有一间。
    却是只住着一个人。
    袁菊辰。
    “对不住……”老掌柜打躬又作揖:“这位客人怕吵,又生病,早就说好了,没法子……”
    女的一个劲撇着嘴直笑。
    “何必多说?人家有钱嘛。”
    一口山东腔,字正腔圆。衬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这娘儿们模样透着娇媚,倒是有些姿色!
    纤腰一扭,走了过去。
    身后的年轻汉子,背着个猴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却向侧面院子走了过来。
    侧面院子,一片漆黑,到处都是泥泞。
    有个低矮的马厩,倚墙斜搭,挂着盏泛黄的油纸灯笼,若非是注意看,真还分不清楚。
    “这是什么?”
    年轻汉子忽地站住了脚。
    “马房,”老掌柜的说:“里面还拴着牲口。”
    “过去瞧瞧。”
    说话的那个年轻娘儿们,率先向着马房走来,身后两个男人只得跟了过来。
    老掌柜的苦着一张脸,短短十几步路,却弄了一脚的泥,就着手里的灯笼照照,对方那个年轻的娘儿们脚上却是一点泥也不曾沾上,红缎子的弓鞋,上面还绣着花——衬着那一身红衣裤,乍看之下,还真当是哪家的新媳妇少奶奶呢?说是行走江湖卖艺糊口的搭档,还真不大像,可也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像。
    老掌柜的心里透着稀罕,嘴里可没有吭气儿。
    年轻汉子已推开了马房的门,走了进去。
    老掌柜的挑高了手上的灯,一照之下,心里还真纳闷儿一一什么地方都想到了,却是忘了这里。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地方竟是出奇的好,上面既不漏水,地上又不潮湿,牲口都集中在那一边上,空出的一间“料房”,堆满了干草,四面既不通风,足可容下十来铺位。
    老掌柜的怔了一怔,心里正自稀罕。
    年轻的女人已娇声说:“就是这里吧,天晚了,懒得再走了。”
    “这……”老掌柜的心里还在算能放几个铺位。对方汉子已摸出了一块碎银子。
    “拿着!这地方我们包下了,不许第三个人住,知道吧!”
    就这么说定了。
    虽说是拴牲口的一间“马房”,一堆乱草,经过女人的双手那么一布置,情形顿有不同。
    外面推进来个“鸡公”小车,上面的东西不少,各样什物齐全,一样不缺。
    窗户上挂着红布帘子,床单被褥全有。粉红色的缎子面儿上面绣着鸳鸯,银色的烛台插着一双红蜡,一经点起,活色生香。
    不用说,这小两口儿刚拜过天地,还在新婚头上,到这里“圆房”来啦!
    远远地瞧着红彤彤的窗户,老掌柜的直纳闷儿,透着稀罕。
    “还真有这档子事,到这里办好事来啦!”
    “马房当洞房,真有他一手。”
    曹二拐子眯缝着两只眼睛,张着个嘴,一脸的“艳羡”,就差“哈拉子”没淌出来。
    “也算是功德一件吧!”老掌柜的脸上堆着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别净瞧人家啦,累了一天,你也该‘挺尸’去了。”
    天色阴沉,却是不再下雨。
    咕噜噜,天上响了个滚雷。
    闪电明灭,照着这院子内外,分外清晰。
    袁菊辰揭开帐子,蹒跚着下了床,用剑鞘支着地,想要去倒碗水喝,只觉着头重脚轻,全身没有四两力气。
    此番病势不轻。
    敢情是前番病体未愈,再加上后来的一翻折腾,心情的过分悲伤,几下里合在一起,猝然发作,便成了这个模样。
    看样子一天半天不会见轻,在此小栈尚不知要耗到几时,想来好不心急。
    潘氏母女既已命丧黄泉,照理说应是别无急务,他却心怀仇恨,一心念着要为她母女报仇雪恨,直奔太原,手刃巡抚洪大略,非如此不足以消除心中之恨。
    只是病来磨人,力不从心,好不气闷。
    找着了桌上瓦罐,倒了一碗清水,刚喝了一口,便迎着了亮若灿银的一个闪电。
    电光一明复灭,却似有个人隔窗伫立,直直地站在那里。
    一惊之下,水也不喝了。
    袁菊辰身子向后一缩,隐身于壁角,借助于一片树的阴影,挡住了身子。
    便在这一霎,那个人已闪了进来。
    好快的动作。
    即使在黑夜里,袁菊辰亦能感觉出对方是个女人——那是由于对方窈窕的倩姿以及身影飘动之时所带出的淡淡清香。便是这种特有的香气,使得袁菊辰心中为之一动。
    一个念头,突地自心头升起。
    记得方才初夜之时,老掌柜的曾经带领一对年轻的夫妇,打自己窗前走过,便有这种桂花油的香味飘过,以之印证此人,香味完全一样,不用说,便是那个女人了。
    一念之警,使得袁菊辰心头为之一振。
    说时迟那时快。
    黑暗中“呼”地一片疾风,夹带着疑为女人的那个身影,已向着袁菊辰卧炕飞扑过去。
    人影乍落,刀光一片。
    “喳!”
    一刀砍了个结实。
    却是砍了个空。
    袁菊辰虽看不清对方的脸,整个动作,却看得一清二楚。
    眼前这一刀,刀势急劲,绝非平常泛泛身子,以至于刀光闪处,整个帐幔劈作两片。
    来人一刀下之,立刻发觉落了空招,脚下毫不迟疑,一个“倒卷飞帘”之势,待将向窗外扑出。
    袁菊辰却是放她不过。
    长剑“吹雪”便在这一霎,陡地振腕而出,直向对方飞卷的身子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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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当”的一声脆响。
    刀剑相击,爆射出一片火星。
    却在此极快的一瞬,对方以一式“金鹰剪翅”的奇快身法,“呼”地掠身窗外。
    其势绝快。
    随着她翻起的身子,原是虚掩的两扇窗子霍地为之大开。对方身子有如戏檐之猫,一个咕噜,已闪身室外。
    好快的身法。
    袁菊辰一惊之下,不顾自己重病在身,直觉的一个飞闪,掠身窗外。
    “想走吗?”
    起落之间,才觉出此番身法较诸昔日,大不利落。头重脚轻,几欲跌倒。
    袁菊辰乍惊不妙,脚下一连打了两个踉跄,左手向墙上一按,才自站定。
    却在这一霎,一条人影燕子般的轻巧,打对檐霍地飞身而落。
    随着他落下的势子,“唰啦”一声轻响,一条亮银鞭抖了个笔直。
    这个身手较之先时那个女人似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条软兵刃上极有功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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