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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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里铺大概是益州城外最后一处集镇,也许能招待到日落后进不了城的旅客,所以规模比之先前的集镇都宏伟且布局有序。
“若是进了城,我们恐怕是走不出三步便迷了道。”剑书已经开始憧憬益州城的恢弘。
公子小白只是猛然间见到满地的花红草绿。恍然早已是春暖花开的阳春时节了。
各种憧憬只会在将幸福留在脑海里去幻想,现实就是现实,公子小白在踏上集镇的短短几分钟之后,便想着叹息了。
在路口徘徊着的,是三个着布衣的过客。一字排开,挡了前行的路。
“大都市里有什么好,我分明感到萧杀的人与人间的冷漠更浓了。”江寒冰冷冷作深呼吸。
元丹丘欲动,公子小白拦住他的道,站在了他的前头。“我若是知道你们也把益州作为这一路旅行的终点,我一定推迟到明年的春暖花开才出门。”公子小白一面自嘲。
“如此来说,我们与公子还真是够缘分,如此来说,公子是不是觉得这样我们就可以庆祝一下了。”江寒渊真是天真。
“庆祝什么呢?我们总在几乎忘掉了对方的时候相见,这样算是无奈中的缘分吗。”公子小白轻笑起来,不过是给自己鼓励,驱散一点心头的恐惧,毕竟眼前是冷血杀手。
“为什么每一个自谓德高望重的江湖人都和你有交情。”江寒冰语气里颇有些嫉妒。
“因为我喜欢饮酒,喜欢请人饮酒。”
“原来公子只交酒肉朋友。”江寒雪从鼻孔深处发出冷淡的声音。
“酒肉朋友满桌是,危难时际无一人。”有人在江家三兄妹身后发言,声音洪亮。
公子小白一见是飞鹏,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现在是真的好起来了。
“你是谁,你的声音我有七分的耳熟。”江寒冰眼神里闪出一丝慌张,很快冷静的低下头。
“对我这样成名已久的长辈,耳熟不够,还要能详。”飞鹏理了下额头的斗笠。
“听口气你的岁数也已不小,是不是老迂腐的有些糊涂了。”江寒雪手已按在剑柄上。
“回头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小姑娘真可爱。”飞鹏一脸的笑。
“可杀。”还是江寒渊把不住火气,转身,抽剑。
“速度慢了。我刚才为什么没有从你们背后动手。”飞鹏后退了半步,仍挂着笑。
“为什么。”江寒冰不得不用留意的目光盯住飞鹏。
“因为我是飞鹏。残月刀从不在背后下手。”飞鹏笑的更开心了。
“果然自诩是英雄。”江寒雪没有转身,只回头瞥了下飞鹏。
“你这样的表情,让我一下子年轻三十岁,我想到了三十年前的一个人。”飞鹏仰起脑袋,斗笠下的眼神好不多情。“那年我与她诀别时,也是春早,她送我出梅阁,同样这样背对着我,同样这样报怨我。”
“真是刻骨铭心的七个字。” 飞鹏垂下脑袋,一下子收敛了笑,神情变得衰老了许多,“小姑娘哪里人?”
“可惜你不是个真正的男人。”江寒雪没有回答飞鹏的话,只皱了下眉,“如此罗嗦,是不是就能显示出你磊落的一生。”
“我听说了你们的剑术还没到可以和我匹敌的境界。”飞鹏望见公子小白们正不知所措,于是挥了下手,“所以你们畏首畏尾,患得患失,缩手缩脚。”
“吃酒去。”飞鹏大步流星走过江家三兄妹,一边拥着公子小白,另一只胳膊拥着元丹丘。
江家三兄妹互相望了下,江寒冰只能扼腕愤然,“我们正年轻,打败你的日子指日可待。”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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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区是旧的,青石铺的路倒还算平整,走过了绿林茶社的路,回头走这样的路已经觉得还不错了。
剑书说,问了一堆人,都说这里最大最好最豪华的酒肆居然叫做苏苏酒庄。
于是乎公子小白不自觉,自然会来这里消遣,说不定又会和唐苏苏对饮。
剑书说,这酒肆的主人姓董名武,年岁不大,华丽的打扮,看得出是家境富裕的纨绔子弟。
整个酒肆也是一尘不染。进来的酒客的衣装都还算是有些要脸面的,除了带着雍容华贵的女子,便是珠光宝气的男人们结伴而来。
相比之下,公子小白和剑书勉强进了门。因为剑书手里捧着大块的银块。这是包裹里最大的那份了。公子小白环顾了下酒庄里的布局,怕是又遇上唐家人,耳语了下剑书,希望剑书独自出去,看一下酒庄的后院还有没有门,可以备不时之需。剑书当然很不情愿的退出门。
门外的飞鹏和元丹丘,除了青衣土布,飞鹏居然还是斗笠蓑衣就是不肯脱下去。自然是不让进门的。
酒香真是馋人。
“闯。”犹豫了一下,飞鹏实在憋不住了。飞鹏伸腿就要进门。
一排八个大汉,挡在了门前。
有人从门里扔出一串文钱。“去别家讨酒吃吧,这里今天不经营。”
分明有人进去。却说不营业。
元丹丘一边有点事不关己的味道,退在了飞鹏身后,大呼,“那你干脆扔几坛好酒出来。”
董家少爷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既然有人有胆子来踢场子,来的人当然不是泛泛之徒。
稍微停了一会,人还是被同意放进来吃酒,因为外面已经被堵了几个酒客。
飞鹏一早可能心情是极佳的,并没有什么想饮酒的念头。也许只是有些疲惫,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接二连三的被年轻人讥讽,现在心情已经坏到了冰点。
飞鹏只是一个人端酒,公子小白没有酒趣,又不便走开,只好拉上元丹丘陪酒,径自趴在桌面上望飞鹏豪饮。
“难道酒和水对你来讲一样解渴吗?”元丹丘半碗下肚,已经有些觉得飞鹏吃酒得量太夸张了。
“三十年前,也有人这样对我说了句话。”飞鹏瞪了下元丹丘,打了个咯。
“吃多了吧,你的人虽渐老,可你的记性却是越发年轻了。今天每个人说的话都是你年轻时听过了。”元丹丘故意讥笑。
“吃酒吃成这样,难道前辈不怕伤了胃口。”公子小白捧过空坛。
“你有点象女人,男人吃酒最怕有人罗嗦。”飞鹏又要了坛酒,启开。
“你是不是在宣泄心头的苦闷,吃多了,酒和苦闷就会一股脑的全倒出来了。”元丹丘继续轻声笑着。
“方才的小姑娘怎会和她那么相象,气质不凡,言行举止,同若一人。”飞鹏点了下头,还真开始吐露心声了。
“她是谁?”公子小白和元丹丘一起来了兴趣,从先前的无精打采中振作起来。
“女人,窈窕的女人。”飞鹏又打了个咯,将脑袋一伸,“饮酒我是天下第一,孤竹子一坛酒吃不到一半,便倒在草棚里睡得不知天南地北,我是谁,我是吃着酒长大的大漠骁雄,别忘了。”飞鹏沉湎在追忆里,满面的喜悦神情。
“没忘,你是飞鹏。”元丹丘竖起大姆指,“那窈窕的女人呢?”
“她卖酒为生,她却讨厌我吃酒。她的嗔怒是天下最娇美的,她的心也是天下最善良的,她骂我吃了酒就不敢去杀人。”飞鹏把声音突然压的很低,“她让我杀谁,杀则天武后,那可是欺君灭族的事,我阿史那一族平安生活就没了,我怎能为了她一人,让千万口族人遭遇戕杀。”
“和她讲清楚,她不是天下最善良的女人吗。她应该会谅解你。”公子小白受了感染,不禁想入非非,那佳人不知会不会强过唐苏苏。
“她的整个家族是被武后则天灭了族而唯一活下来的,有了复仇的信念她才历经苦难活下来。那次她哭的真是云愁雾淡,她骂我狼心狗肺,一气之下,她便砸了酒坊,一把火之后,她嫁了人,草草地做了妾。”飞鹏的语调又大了起来,“做了梅阁里的小妾。梅阁是什么地方,那是男人创事业的地方,那是她一生幸福的墓地。”
不再有人出声,都被飞鹏的长篇累牍的倾诉感动。
“真是造化弄人。”飞鹏打了一连串的酒嗝,眼也直了。“终还是飞蛾扑火,被火烧了。”
公子小白见飞鹏有些伏下腰,以为飞鹏结束故事,要睡觉了。
“孤竹子!什么二十年间唯一卦,要是我撞见他,我就用这酒坛砸碎他的脑袋。”飞鹏抱起空酒坛,摔的粉碎。
飞鹏的睡意不浓,可是被酒冲的眼渐睁不开。
“他饮多了,醉酒的人竟会如此丢人。”元丹丘只瞥了下公子小白,“我们不能一整天和醉鬼在一起,公子花得起酒钱,公子大可不必花时间听他胡说乱讲。”说着,元丹丘已经打算起身溜走。
现在董家少爷又出现了,又是八个人挡着门。
“益州董家,也算是有名望的士族,你们花钱吃酒也就算了,现在还砸我东西,破坏我经营,别以为只要花点钱,我就能忍声吞气,你们要知道,现在我想把你们变成什么样的人立即就能办到。”一折山水扇,几缕素纶巾。明明是高雅儒士的打扮。公子小白不得不皱眉,这幅模样的董武,公子小白心头别扭,觉得太油头滑脑。
董武用折扇指了下公子小白,“你破坏了这里的气氛,你估计还不知道要赔我多少钱,看你这身装束,你赔得起吗?”
“你笑什么?”董武又将折扇指着元丹丘。元丹丘一边正冷笑。
“我们吃酒时正谈到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不想董少爷跳出来,现在觉得人生苦长,更要及时行乐。”元丹丘拍了下巴掌,“现在我们连吃酒的钱也没有又怎样。”
“你们想吃白食?”董武咬牙。
“我看你是蜀犬吠日少见多怪。”元丹丘却大笑起来。
“四流狂客!你们听不见有人在辱骂我董家吗。”董武折扇一指元丹丘,“让他的脸变肿。”
“你不觉得自己的脸应该变肿吗?”公子小白实在忍不住,已经满脸怒火。“苏苏的名号也是你这种杂七杂八的地方可以随便用来叫的?”
“气大伤身。董家少爷不是要做有涵养的儒士吗。”一个沙哑嗓音的老人跑了出来。
“儒士也不能随意让这群来吃白食的人欺负呀。”董家少爷指元丹丘的扇子还在悬着。
“小子,你谁不惹,专找董家少爷的麻烦是何苦。”沙哑的声音一直传到元丹丘耳边。
元丹丘竹杖在手心一翻,先扫出十三杖。
“孤独十三杖。”沙哑的声音一顿,人也停在了元丹丘面前,“你是孤竹子的门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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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流狂客,管他们哪里来的,我官府有人,打残他们,我赏你们五百金。”董家少爷得势叫嚣起来。
眨眼间又走出三个打扮在人群里一点也不显眼的布衣老汉。将元丹丘和公子小白围成了个半圈。
“流风鞭太软,流云刀太短,流星剑太钝,流沙锤太沉。如此拙劣的四流狂老如何在众目睽睽下表演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绝学。”陆天思背着行囊,一步一个脚印从门外走过来,就靠在门边。
“二十多年,我们兄弟头一回被人贬的一无是处。”挥刀的老人,弹刀。
“你的刀长长不过长刀段。”陆天思一扫满脸的无精打采,抱着臂膀悠哉的很。
“谁能比我的鞭子硬。”拿鞭的老人也不服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