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沧海-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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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恨费嗫嚅着脸,忙慌摇手道:“小人只顾着看…(画)…剑谱,哪里知道半分,二虎睡得鼾声连连,更加不知,还望大人明言一二。”
这时,陆渊多疑的心性方才平静下来,他又狡诈道:“那边几个生面孔,见了本大爷还不过来行礼滚蛋,怎么说爷当年可是以一人挑赢十名名剑城弟子的。”
章不二知道陆渊要等着易云回复,配合着后者装成不耐烦道:“都给爷滚,爷今儿心情恼火得很,有多远滚多远,这天生异象的宝物不知会不会落于此处。”
江水逝本就不愿多生事端,给钱恨费使了个眼神,几人互搀着出了泥岭洞,一时九曲十八弯的重峰,刚要避开名剑城弟子聚会的平壁剑坪,李虚毅的指甲越来越冰冷,铁青的脸颊早如剑铸般昏冷,昏厥。
两月并存的天象持续,所幸沿途空荡如卷,她几乎想都不想就说道:“去炼药坊,只要坊主聂娥还在,便是多重的伤势,都多了一分回救之力。”
白衣侯皱眉道:“青尘子等人都还在云岚峰顶,如果我们此去正碰到他们下山,不就是往火坑里跳么?”
江水逝道:“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最安全的地方。殿主若是出事,那才真的让那老家伙称心如意呢,我们派个人在前掩护便好,”
此后,折转低走间倍加小心,狭长林道穿插而过,在辰白晓光与月黑的异象中,犹如蝴蝶扑花般的步行匆忙,总算有惊无险地叩开了聂娥的褐色柴门,一捻轻灯在昏黄的房间内弱弱亮起。
望闻问切后又是一番挑针走穴,聂娥将李虚毅身上的二十六处外伤,或是涂用止血药,或是用软纱布裹好,有时还要用银针轻剔着部分血孢子。
青尘子的剑道威力是越老越毒,剑锋所及,初时还不会让人多加注意,等到对战歇罢,那完全是犹如荆棘横打在身上,寸寸肌肤都凌着深浅痕迹。
若非李虚毅在炼狱经受过脱胎换骨般的外元训练,一般人别说接连三战,恐怕勉强撑过第一轮就已经后续乏力,内外元双修的声名绝非是浪得虚名的。
痛定思痛,痛何如哉!江水逝重想着当日的凶险对战,将换洗过的一匹桃花绢子重新绕过李虚毅的腰腹,他已经两日两夜没醒,身体忽寒忽热,轮廓分明的双唇有时炽红,有时则霜白如裂。
她倚靠在枯窗之前,自我念叨道:“双月并存如重瞳,历时四个时辰,前日的天象真的是翊冠神砂聚生的征兆吗?名剑城弟子如此疯传,可能真的是我对此物了解甚少吧。
不过我更为在意的是,炫火扑星天象之后的地裂,将以青冈崖为起点蜿蜒到何处呢?又或者停止。我必须亲自侦测一番才对,我总觉得跟某些事务极有关联。”
聂娥提了一桶暖水走进来,对江水逝道:“李虚毅到现在还是毫无起色么?我已经将它止血,按理昨天就能睁眼了,挺怪诞的。为此,我熬夜重翻了一下医典,共有三种乐观解释。
一种为养生性休眠,彭祖弟子多是如此;第二种为半癫性幻识,就像是庄周梦蝶那般虚象连翩;第三种为昏饿少水,属于生理上的过食问题。
对了,你有察觉到李虚毅的那柄特别奇特么?前天我本想将它拿过去挂到墙上的,它却似与李虚毅联体似的,根本就扯不动。另外,该间病室的屋瓦偏被凿了一个大洞,我补修好了马上就坏。
持续一日的双月奇景,寸寸都透映下来。而我透过门缝偷看时,总有黑烟与白虹相萦的光霞围绕着此剑,剑身犹如火淬,熨帖着冷热不定芒光,一打开就完全正常了。”
江水逝道:“我也曾留意过,尤其是这柄横空出世的长剑。原来时候,玉白剑锷所刻的是杀神镂的印纹,石黑剑锷则空荡荡的没有雕饰。
过了转瞬的晌午,黑刃就像是龙凤磐卧一般,飞嵌了啸傲不凡的三字,像是极古老的金钩文,我穷钻了好半天都解读不出来。你说,这异变的双月并存之象,其实是被此剑引啸出来的?”
聂娥摇摇头道:“我偶然翻阅过剑宗卷帙,能够引起天象聚变的长剑,我们这个界面几乎没有,据说是我们这里灵气稀薄,根本就不能自行召唤,除非是人为的炼器孕育,但这就更荒唐了。”
江水逝用毛巾轻轻擦过李虚毅的眉峰,连排细汗顿时被拭去,她盈盈蹲身之后,又挽起后者的裤脚,纤指温柔得像是故乡的明月,濯洗,拂过他足底的每个穴位。……1515+dxiuebqg+253……>;
第249章 入梦九灵侍
又过了五天五夜,李虚毅仍旧未醒,其间白衣侯过来探视,他将身上若然有无的一缕白气输送过去,意外地被反震出来,劲道之强,几乎破窗而出,反把廊院周围的其他伤员都给弄得惊诧异常。
人体肉身,昏迷时间超过七天,便会极度危险。江水逝沿着床沿布置了一层摇铃,这音铃随风而动,在李虚毅的耳边时刻轻摇,偶尔时候则配合银针尖险刺穴,情躁时候还施加了抵制浮魂侵身的异术。
长风日渐萧条,几人一切手段用尽,但结果总是极为失望,若非任雄剑的双刃上偶有波痕变化,他们可能真的要将李虚毅埋入就近的土坟之中,窗外吹入轻屑似的阳光,落照在李虚毅的额面上。
江水逝在将李虚毅扶抱在身前,将碗中的苦涩药水缓缓灌入后者唇中,不经意间的停歇,李虚毅身上的一粒药丸恰滚入其中,却是用于启动梦引术的催狂摇,白蓝相纹的胶囊形状。
在饮用之后,江水逝极敏感地发现他额面上的青筋猛然暴起,犹在梨花影落一般,又很快消弭于无形。
当她再使用其他手段猛摇或者狂捶,又是无用功,她加大药丸投入的剂量再试,却变成了长剑的轻颤声。
江水逝将海藻般的长发轻垂下来,踱步沉思道:“如此看来,聂坊主所说的第二种解释,可能还真应验了,殿主是坠入了深不可及的幻识或者梦中。人在重伤之后,处于与死神一线之隔,难免会在虚无缥缈的虚境中不得解脱。
嗯,我的神女梦诀纵然不能与男子相互侵染,但我若不及时了解殿主入梦深浅,师父遗训中后患哪里及得上救人一命重要,只能通过梦域相连去追摄并找出解救之法了。”
她很快就跟聂娥、白衣侯等人做了交代,在两人入梦未醒其间,任何人都不能干扰。于是,江水逝将一根锦红长线,分系在两人手腕上,她的手则涵着一块雕琢着神女遗像的碧甸玉,与李虚毅并不握剑的手拢成一团。
他们平躺在一张枕床上,轻胧着极微的暖阳,像寻常伉俪一般扬着梦帆互通心意。
自然的,江水逝的樱唇念念成诀,便似云梦之台的朝云飞临,又像是高唐的麝烟弥漫,一时缱绻情浓,竟像夜间安睡,倏然就到了楚襄王与神女幽会的行宫。
江水逝着一身薄如蝉翼的轻纱,冰纶曳带,不胜清欢地倚坐在精致的玉蟾席上,已是**却未到帐暖的凉夜,她侵着风露在等一个人,此人许久不至,竟在何方快意潇洒?
一道剑芒倏然闪过,分剪着燕子似的黑翅白羽,光影快下之间,已有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凌风而立,之前声势浩大的神剑正被悬于腰间,他霸道已极地撕开帐纱,将桌台上的一壶佳酿满饮入肚,此人自是李虚毅无疑。
羞敛着妆扮良久的容颜,江水逝婉然抬目说道:“我已等你七年有余,此地的阆苑时时拂拭,露台春风年年惊走,我簪子慵懒斜横着,你却是去了何方?都忍心抛下我么?”
梦境中的李虚毅负气长叹道:“这几年我分身乏术,已是随着这柄长剑凌虚破界穿梭了七大朝国,每次闯入不同风土人情的横连地域,都会在辗转奔走、江山雄争之中,碰到一个绝艳天下的女子。
而我唯有征服了她,方才能够将此剑的威力更增一重,此生命定,任雄剑九转之后才能真正引导我逆天封神,这期间我浪荡不堪、情债连连,一时徜徉,倒忘了你还在此处等我。”
江水逝心下自思道:“原来这家伙在梦中光想着做这种千秋大梦了,还游戏花丛,梦中一年,人间一日,我还这般为他牵肠挂肚,他倒是流连光景了,此番我若不是借用梦诀之力化身神女,恐怕还很难引他至此呢。”
李虚毅又说道:“此夜风流之后,我还有两大朝国未曾过去,再到此地,应是在梅花着枝的两年之后。哎,此柄长剑虽是剑中之雄,近日来,它的剑刃本身却被界波日渐蚕食。
想来,剑身铸造还未臻极致,若是能得到神砂铁熔铸,再用我即将征服的灵侍九女作为御灵剑鞘,我或许真能完成古魔刑天的遗命了。”
江水逝道:“如此可见你这柄任雄剑确实不凡,但你若是再两年后不能飞临此地,那不是要永存于此?”她肌肤凝如白脂,玉步摇颤间恰是圆荷池上的莲花。
李虚毅道:“我虽说是驾驭着此剑飞凌各处,其实际上,却是要吸摄天象之力,本来‘双九飞月’才能增长我的仙傲逆鳞气,但‘黑瞳白月之并存’,正好应对长剑之玉、墨两面,我的魔煞噬魂劲亦能增强,此番穿梭,乃是每柄未成仙刃的修炼引导,时间一到自能脱身。”
江水逝又道:“‘黑瞳白月之并存’却是因何而起,这你知道么?”
李虚毅道:“这还归功于我那瓷瓶,此瓶不知是何种等级的仙炉鼎,能根据所炼器刃来啸引出急缺的材料,至于这器刃的主人能不能把握就是另一回事了。
据这幻识中的神灵告知,它若是自动炼器,在器刃没能完全炼成之前,是不能炼化其他器物的,以免精纯度和上限受到极度影响,话说神女,我们谈些不相干的干嘛?”
江水逝的神念力弱于李虚毅,在用神女梦诀功法侵入对方梦境,自然会受到反向抵制,这种制约衍化成因,就会自动幻化成宋玉《高唐赋》和《神女赋》中的遗事。
梦魇楚襄王与高唐神女在巫山相会,所要的,岂是无关于男女情事的询问?但到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还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这就要看同入幻梦的两者本身是否属意彼此了。
而她所侵入的虚像,则会变成风凌九天的神女,守身如玉并且片尘不染,这行辕宫殿循着不同人的气息,产生最初级的掩饰性变化,若是她所修习的功法重数越高,她对能梦境的布局便能越加细化、逼真,到后面反客为主、幻变身份,盗取他人的秘密将易如反掌。
一缕轻影便似晚云那般消散 ;,江水逝细辩之后却发现它是真元所聚,心念转瞬就想到了李虚毅需要凭借药物诱引的梦引术,从容站起身形道:“殿主,你既然已经识破我的幻象,何必出语调戏呢?是我演得不好么?”
李虚毅身影在床纱中越加英伟,他抚着长剑笑道:“自然不是,而是荒山高处,鬼狐洞口,偏有如此仙风冰清的女子在等我,我所能召唤的鬼镜魔本就幻变非凡,自然能辨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