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二(萧鼎)1-4部全-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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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家主这位置,也不能只靠修道资质的,权谋心术,缺一不可。”
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儿子,道:“以我看来,虽然家主地位眼下仍是稳固,但长远来看,王家家主之外,终究也只会落在十六爷手中。”他摇着头,沉着声,看着南山,道,“你不要惹祸上身。”
南山脸色苍白,一双眼睛不知是否因为熬夜没睡好的缘故,血丝隐现,脸上神情激动中带着一丝苍凉,紧咬着牙,身子微微颤抖着,嘴巴张了又合,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个答应的字。
南石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儿子,眼角余光向屋子那一侧扫了一眼,沉默片刻,轻声道:“小山,爹知道景少爷是你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三年前他失踪的时候,整个王家的人除了他的亲姐姐,也只有你一个人偷偷为他哭过。”
门扉之后,王宗景的身子微微一颤。
“可是,除了景少爷之外,你还有为父,还有你娘,还有咱们南家一家子的人。景少爷不管怎么说,也是姓王的,他们就算责罚于他,想来也不会如何过份,但是我们父子南家,若是惹怒了王家未来的家主,那又如何?”
“你自小便知道忍受欺负,为了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我们一家在王家堡这里更好的活下去?”
“是,爹也想过,这种让儿子憋屈的日子不要过了,咱们离开王家出去自立门户。可是天下如此之大,世道艰险,当年未得家主提拔时,我与你娘过的是颠沛流离困苦不堪的日子,那种苦处直令人不堪回首,我又怎能随意再破门而出,让她再去吃苦……”
“我……”
“爹!”忽地,一声带着哭音的喊叫,打断了南石侯的话语,南山泪流满面,嘴唇颤抖着,却是紧咬着牙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然后他握紧了拳,低垂着头,一字一字慢慢地道:“孩儿明白了!”
看着泪珠从白胖的脸颊上流过,看着儿子煞白的脸色,南石侯眼中也是掠过一丝黯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南山的肩膀,然后走出了这个院子。
微风轻轻吹过,梧桐枝叶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衬着小院之中一片寂寥。
小胖子呆立了很久很久,面上泪痕未干,如失魂落魄一般,许久方才木然转身,缓缓走了出去,在跨出垂花门时,甚至还被门槛绊了一跤摔倒在地,而他却像是恍然不觉一般,呆呆爬起,一步一步离开了。
晨风吹过,凉意渐起,这样一个春日的清晨中,凉风里,仿佛也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第十章 亲友 (下)
青云门的明阳道人与几位师弟住在王家堡中,平日里地位尊崇,王家特地划给了他们一个单门独院的清静大宅供他们平日居住修行。这些年来,青云门对龙湖王家助力甚大,龙湖王家除了每年对青云山有所供奉外,对明阳道人等青云一众人也是很尊重的。
青云诸人居住的大宅在王家堡的另一个方向,因着修道人喜静不喜闹,也离前堂大街比较远,平日里明阳道人等青云门人倒也不讲究什么吃穿享用,就连王家派过来伺候的下人也一一婉拒了。所以当王宗景趁着晨光来到这里的时候,左近都看不到一个下人,一片寂静中,院门打开,入眼处院子里碧草修竹,清新淡雅,一人身着道袍,站在院中竹下,闭目而立,深吸轻呼,却正是明阳道人在做着吐纳功课。
王宗景站在院门处,一时有些犹豫该不该进去,只是这一耽搁,那里头明阳道人已经察觉,转头看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原来是景少爷,请进来罢。”
王宗景点了点头,走了过去,此处的宅院比他居住的地方要大了数倍,光是这庭院便看得出花了不少功夫,可见龙湖王家对青云门诸人的确是十分看重的,不过明阳道人也没什么架子,脸色温和,看着王宗景过来,先是打了个招呼,随后便问他的来意。
王宗景也没犹豫什么,便将自己跑去乌石山拜见林惊羽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林惊羽让他回来向明阳请教如何拜入青云门下的法子。明阳道人听了倒是一怔,重新打量了一番王宗景,沉吟片刻,重新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原来你是想问这个,那也没什么,你听我跟你仔细说一说。”
王宗景连忙道谢,便站在这里仔细听明阳道人讲诉起来。
青云门乃是千年大派,中土九州正道修真门阀中顶尖的豪门巨擘,那名气自然是天下皆知,在收徒这一条上,以往是青云七脉中的前辈师长行走天下时若是发现良才美质,这便带回来教导收入门下。只是当今掌教萧逸才萧真人接掌青云之后,正值昔年魔教与兽妖大劫连番动乱之际,天下大乱,青云一门虽然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但也是在劫数中元气大伤,菁英死伤惨重,几乎就要与其他几个大派同样沉沦下去。
但是那位萧逸才萧真人的确是一代人杰,腹有雄才,心怀伟略,在痛定思痛之后,毅然更改青云祖制,数十年来大刀阔斧不停变革,牵涉到诸多方面,几乎令青云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别的不说,首先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萧逸才力排众议,将青云门祖传下来的七支分脉合而为一。单是这一条,昔年在青云门中便是掀起过滔天巨浪,这其中无数纠葛纷争,那自然是不必多言了,不过到了最后,终究还是按照萧真人心意变革,青云门如今已是上下一体,成为一个比原来有些松散的道门更加强力的门派。
说到这里,其实萧真人这个了不得的大手笔,也有几分是拜那几场大乱劫数所赐,青云门一众长辈元老高手,几乎都在那几场大劫动乱中陨落殆尽。劫乱过后,年轻一代青云弟子纷纷上位,萧逸才这才能连结纵横,苦口婆心权谋心术连番上阵,晓以利害许以利益,取得了其它几支实力强大的分脉首座同意,终于压下了门内的反对声音,行此绝大变革之事。由此之后,青云门气象为之一新,萧真人又有大才,加上青云这一代传人中实在是颇有一些英杰人才天赋超绝之辈,如此数十年下来,青云门如浴火重生,势力再度大盛,虽不敢说是傲视天下独领风骚,然而与众多新崛起的豪门大派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不过这些门中往事秘辛,明阳道人自然也不会跟王宗景这样一个少年细细描述,只是简单说了些门中规矩,重点的还是说那“青云试”。所谓青云试,也是昔年青云大变革中做出的一项变动,即青云门每隔五年,便大开山门收录天下英才少年,凡有资质天赋身家清白者尽可前去,由青云门师长初审后先收录于山麓之下,传下些基础道术法门,如此一年后再举行一场规矩森严之考试,也就是如今名动天下的“青云试”,从中择优选取少数弟子正式收录青云门下。
王宗景听得悠然神往,忍不住问道:“请问道长,最后青云试毕,能收录青云门下者几何?”
明阳道人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五年前那一次,约莫有五百人拜入山门,一年后青云试,正式收录门下的有四十人。”
“嘶……”王宗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青云试竟然如此严苛,超过了他最坏的想象还要多得多,算下来收录进去的人数甚至还不到十中取一,看来这青云门的山门门槛,果然还是天下顶尖的豪门巨擘,当真是难如登天。
明阳道人道:“世人都道良师难求,但我等修道中人,真要找到一个天资禀赋超绝出众的弟子,也是艰难,往昔那种师长云游天下的法子,实在是太过看重机缘运气了。反倒是如今这青云试定下后,数十年间收录了不少天赋极高的弟子,一改往日气象,所以说,本门萧真人实在是雄才伟略,雄才伟略啊。”
说到这里,明阳道人忍不住点头赞叹,面露钦佩之色,显然对那位青云山通天峰上的萧真人是真心敬服。
王宗景站在那儿想着,忽又想起一事,抬头向明阳道人问道:“道长,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一下。三年前我还在王家时候,记得家姐王细雨也提到过青云试,不知她后来……”
明阳道人微笑道:“你姐姐是龙湖王家推荐而去的,青云王家昔日结盟,你姐姐天资又高,所以昔日是掌教真人特下法旨,免试直接入门的。”
王宗景怔了一下,道:“是这样啊。”
明阳道人道:“不错,其实并非只有你们龙湖王家,如今与青云门交好的世家大族,遍布九州,其中也会有一些类似的情形,自然有一些世家子弟会比常人更容易些便入了青云门下,当然,这类人是不多的。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修真世家希望门下弟子拜入青云门下,所以这五年一次的打开山门收取弟子中,为了争取最后一点进入青云门下的资格人数,这类世家子弟也是越来越多了。你如果想要走这条路,心底可得想好了,天下英才无数,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一定公平的,有些人天生命好,出身豪门,路自然要比你好走的多。”他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王宗景,淡淡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此番前去走这条前途未仆的路,只怕龙湖王家是不会给你什么支持了罢,那也就是和许多出身凡俗,没钱没权没背景的贫苦少年一样了。”
王宗景嘴角扯动了一下,看了看明阳道人,看来昨日那一场祸事传得沸沸扬扬,居然连青云门诸人也都知晓了。只是他如今性子坚韧,也没什么灰心丧气的模样,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道长教我。”
明阳道人微笑道:“无妨。”
王宗景还想再请教一些事,正欲开口,忽然只听院门处忽然传来一声叫唤:“景少爷。”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南石侯站在门外,脸色复杂地看着这里,沉默了片刻后,道:“景少爷,家主与家中诸位长辈都在大堂中,现在请景少爷过去,商议一下关于昨日之事的处置。”
王宗景脸色冷了下来,但并无发怒之色,有的只是一股厌倦,淡淡地道:“知道了。”说着,他转头对明阳道人行了一礼,道,“多谢道长教诲,宗景改日再来拜访。”
明阳道人点了点头,道:“你去罢。”
王宗景跟着南石侯走去了,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渐渐走远消失,明阳道人又在院子中站立了片刻,然后走回到靠西面的一处厢房中,推门进去,屋内摆设简朴,靠墙处地上摆放着三只蒲团,此刻身负长剑的林惊羽却是正盘膝坐在中间那蒲团之上,闭目无语。
明阳道人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道:“他走了。”
林惊羽点了点头,缓缓睁开双眼。
明阳道人沉吟了片刻,道:“昨日之事只怕有些麻烦,听说王家四房有人不愿息事宁人,意图借机生事。”
林惊羽眉头皱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看明阳道人,明阳道人苦笑了一声,道:“这是王家家事,咱们不好说话的。”
林惊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忽地从怀中拿出一只墨玉小瓶,递给明阳道人,淡淡道:“这是‘血玉膏’,你拿过去,帮那孩子一下。”
明阳道人目光在那墨玉小瓶上略一停留,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好罢。”
(昨天大爆发,实在写不动了,今天一更。)
第十一章 暗助 (上)
与昨日相比,王家堡大堂里的人少了很多,看去约莫只有七八个人,除了年岁最轻的王瑞征之外,其余的大都是五六十岁德高望重的王家前辈。倒是大堂之外的庭院中站了不少人,王家四房都有人在,但无关人等大都站得较远观望着,牵涉到此事的人则被安排在门外等候。
昨日打架的众少年,都是一副待罪之身的模样站在大堂门外,只是彼此之间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