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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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紫石英”号舰在长江上停泊了一百天。直到7月30日午夜,才悄悄地逃走。
南京。此时的国民党内部已乱成一锅粥。
21日,国防部的要员们,由顾祝同率领乘飞机逃往上海。
22日下午,南京卫戍司令部各个办公室乱作一团,慌忙清理、焚毁文件,筹备交通工具,只待命令一下,即可抢行逃跑。
晚上9时许,李宗仁下达了撤退命令。
23日,李宗仁的飞机一上天,地下数百辆汽车便夺路而逃,完全不顾行军计划。由于沪宁路己被解放军切断,溃逃部队只得往杭州去,或由杭州转道上海。
张耀明总司令甩开了他的司令部,逃到上海,副司令覃异之也弃离部队,逃往上海。
国民党原定的撤军计划是:行军时,前有装甲部队引导,空中有飞机侦察,后面有部队掩护。但刚一出发,就乱了套。部队之间为抢乘汽车,相互殴打之事随处可见。中山门外,道路被各机关、部队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汽车不得不放慢到最低速度,从缝隙中挤出一条路来。沿途车毁人亡,无人过问。
国民党南京政府在逃窜,国民党军队在逃窜,一副狼狈不堪、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
同一时间。溪口,蒋介石住处。
“德邻误国,德邻误国!”蒋介石手执汤恩伯发来的密电,大发雷霆。
显然,蒋介石已知晓了南京发生的一切。
这时,蒋经国从外屋进来,看到父亲满脸怒气,未敢作声。蒋介石指着桌上的电文,对儿子道:“那是恩伯刚发来的电报,你自己看看吧。”
蒋经国匆匆读罢电文,略一停顿后说:“父亲,看来南京丢失已成定局,而且,我们所剩部队也确实不多了。我们要收拾残局,还必须借助李宗仁,因为只有白崇禧这几十万人马了。扣不住李宗仁,就留不住这支军队,而白崇禧目前恐怕不敢称西南王。”
蒋介石听着儿子的分析,脸上的愁云减去,应道:“嗯!白崇禧不敢称西南王,也不会投共产党,李宗仁这张牌还要打。准备飞机,去杭州,叫李宗仁、何应钦、顾祝同、汤恩伯都去杭州。南京再守十天半月不成问题。”
南京总统府。
国民党政府未能实现蒋介石“再守十天半月”的愿望,早已换了主人。
陈毅、邓小平、刘伯承健步步入总统府。在空阔的长廊内,陈毅喊道:“蒋大总统,被你悬赏十万大洋的陈毅来了。”刘邓在会心地笑着。面对蒋介石的那把旧椅子,陈、邓、刘谁也不坐,相互谦让。最后,陈毅落座,并即兴吟诗道:旌旗南指大江边,不尽洪流涌上天。
直下金陵澄六合,万方争颂换人间。
刘邓齐声道:“好诗!好诗!”
陈毅在总统府,随手从桌子上拿起电话,接通了北平,接通了毛泽东主席。毛泽东得知是用总统府老蒋的电话机打来的,高兴之至。只听得电话里传来了毛泽东主席那幽默灰谐的声音:“你有没有在总统府里写上:”陈毅、邓小平、刘伯承到此一游‘啊!?“
随后,毛泽东开始为《人民日报》撰写新华社电讯稿:新华社长江前线22日22时电: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在千余华里的战线上,冲破敌阵,横渡长江。西起九江,东至江阴,均是人民解放军的渡江区域。20日夜起,长江北岸人民解放军中路军首先突破安庆、芜湖线,渡至繁昌、铜陵、青阳、荻港、鲁港地区,二十四小时内已渡过三十万人。21日下午5时起,我两路军开始渡江,地点在九江、安庆段。至发电时止,该路三十五万人民解放军已渡过三分之二,余部23日可渡完……战犯汤恩伯21日督战不起丝毫作用。汤恩伯认为南京江阴段防线是很巩固的,弱点只存在南京九江一线。不料,正是汤恩伯到芜湖的那一天,东面防线又被我军突破了。我东路三十五万大军与西路同时发起渡江作战,所有预定计划都已实现。至发电为止,我东路各军已大部渡过南岸,余部23日可以渡完。此处敌军抵抗较为顽强,然在21日下午至22日下午的整天激战中,我已歼灭及击溃一切抵抗之敌,占领扬中、镇江、江阴诸县的广大地区,并控制江阴要塞,封锁长江。我军前锋业已切断镇江、无锡段铁路线。23日中午,毛泽东,在双清别墅手捧《人民日报》,读罢他自己撰写的这篇消息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激动、感慨之余,想到了陈毅那首七言绝句。兴致所致,遂吟成七律一首: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4月23日。白马庙,三野前委指挥部。
张震向粟裕通报情况:“南京、镇江、芜湖之敌开始向杭州撤退。芜湖以西至湖口地区之敌向浙赣线撤退。常州以东之敌向上海收缩,出现了我们估计的第三种情况。”
粟裕说:“决不能让这十万之敌逃至杭州,使杭州也遭一场劫难。”
粟裕在作战地图上察看敌逃路线。
粟裕手指地图,对张震说:“敌逃杭州,必须经过广德至长兴一线。”
“是,别无它途。”张震点点头。
粟裕继续对张震说:“现在,我们来好好计算一下敌我双方到达长兴和广德地区的行程和距离。
“敌人从南京到长兴、广德约一百四十公里,其中一部分是山区,而且敌军在撤退的路上,还要受到我追击部队的攻击和阻拦,其速度必受影响,故估需四至五天才能到达。”粟裕指着地图边分析,边计算,“我东集团现在从江边直插太湖,到达宜兴地区约五十至八十公里,如进展顺利,用二至三天就可在这里切断南京至上海的通道。然后,再用一至二天的时间,在长兴地区切断南京至杭州的通道。与此同时,中集团从渡江地区到广德、长兴地区约一百五十至二百公里,这是新四军过去活动过的地区,中集团军干部熟悉那里的山山水水和道路情况。他们又善于吃苦耐劳,猛打猛追,故用四至五天时间,也可以到达长兴、广德地区,切断南京到杭州的通道。”
张震听着粟裕的分析,不住地点头:“可行,可行!”
粟张一番研究后,粟裕首先要通了陈士榘、叶飞的电话:“命令你们迅速由北向南,中集团则由西往东,你们与中集团对进,进占长兴、广德一线,关门打狗,力争围歼十万逃敌于广德山区。”
随后,粟裕又向中集团下达了进占长兴、广德的命令。
追击与逃跑,昼夜兼程,人马不歇,双方展开了一场速度的竞赛。
23日晚至24日晨,粟裕连续几次急电王建安、宋时轮、陈士榘、叶飞:“请你们加速向指定的合围地区前进!”
粟裕密切关注着前方动态,不断发出命令:“叶飞、韦国清,现在,我命令你们十兵团除以第二十九军沿京沪路向苏州进逼,监视上海方向之敌外,以第二十八军、第三十一军沿太湖两侧以吴兴、长兴为目标兼程急迸,首先占领宜兴,再继续向长江挺进,以求与第九兵团在此地区会师。以第二十三军从长荡湖东西地区向南急进,切断溧阳、宜兴之间的通路。”
“第十兵团明白,一定完成任务!”叶飞答道。
“还有,第八兵团之第二十军、第二十六军也归你们十兵团指挥。让这两个军沿丹阳、金坛以西一线南下,配合各部歼灭逃敌。”粟裕继续对叶飞部署道。
部署完十兵团后,粟裕又向宋时轮第九兵团交代:“你们九兵团之二十五军、二十七军到达宣城后,即向广德、长兴、吴兴急进,务于25、26日赶到广德以东之天平桥、梅溪之线以东,与第二十八军取得联系。”
“九兵团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宋时轮答道。
粟裕又拿起了电话:“陈士榘吗?我命你们八兵团部率三十四、三十五军在南京、镇江地区担任警备任务,不得有误。”“八兵团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粟裕向各兵团部署完毕后,对张震说:“我们的指挥部也该挪一挪了,再不挪不为实地指挥了。”
“是呀!指挥部也该过江了。”张震答道。
粟裕、张震带着指挥部机关,于4月26日移至江苏常州。各兵团、各军的诸将士根据粟裕的部署在各自的路线上昼夜行进着。
聂风智带着二十七军,由西向东插入。24日,他们攻占宣城,部队在阴雨连绵的江南小道上冒雨急行,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他们夜宿几小时,白昼一顿午饭,除了急行军,还是急行军。
4月27日聂凤智带着军部赶到达界碑,刚端起饭碗,北面枪声大作,哨兵和侦察员同溃敌接火了。
聂凤智带领警卫部队立即向敌人冲击。刚巧这时一辆炮车出故障,滞留在这里,聂凤智立即让战士,拖过炮车牵引的大炮,装上炮弹向敌人打去,没开几炮,敌人就投降了,俘虏了好几百人。
二十七军经八天八夜的急行军,终于赶到逃敌前面,按计划在吴兴的虹星桥和二十八军的先头胜利会师,封死了汤恩伯七个军往杭州的去路,完成了粟裕、张震交给他们的合围敌人的部署。
二十五军不畏强敌,与敌人展开了几场激战,于4月27日占领郎溪。
二十四军、三十二军由西向东,占南陵、宣城向广德前进,与二十五军协作,阻住了敌人向浙赣线逃窜,将敌人堵截在广德以北山区。
二十八军在朱绍清的指挥下,由北向南,对南逃之敌展开了平行追击。
先头团在占领宁沪铁路上戚墅堰时,击退了汤恩伯王牌军五十四军。
二十八军肖锋副军长带领部队,翻山越岭,不辞劳苦,穷追猛打,占宜兴、长兴,于28日下午2时,到达吴兴附近的虹星桥,与二十七军先头胜利会师,截住了南逃之敌。
二十三军在陶勇的指挥下,在金坛截歼敌五十军后续梯队一部后,又立即命令六十九师尾追敌人。到25日晨占领溧阳,将敌人压缩到溧阳、宜兴以南,广德以北山区。
谭知耕率部解放了溧阳,切断了宁杭公路。部队正在胡桥附近休息,报话机里突然传来陶勇的声音,说他正在率一个排和敌人激战之中。
谭知耕听后,不禁大吃一惊。立即集合二○五团派一个营赶去救援:“
这是死命令,要绝对保障陶军长的安全!“
派出一个营后,谭知耕还是不放心,又亲自率领特务排,沿河左岸北上去接应。当他到达溧阳北的肯渚时,陶勇早已一路打一路走地乘着汽船沿河而下,摆脱了敌人。
“军长,你可回来了,这有多危险啊!”谭知耕紧紧握住陶勇的手说。
“这有什么?”陶勇满不在乎地说,“怕死不革命,革命不怕死。”
“可吓死我了,你不就带八个警卫员吗?”谭知耕又说道。
“是呀,这次是有点险,差一点见不着你们了。”陶勇笑道,“还是命不该绝。”
5月3日。苏州。
为筹划上海战役,三野机关由常州东移苏州。
“上海究竟怎么打?什么战法才能做到既攻城又打不烂城市呢?”粟裕一大早和张震在指挥部门前,边散步边讨论解放上海问题。
“上海的问题,不仅是‘打’的问题,更主要的是‘管’的问题,打下以后,怎么接管的问题?这么大的城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