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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尤利西斯-第53部分

小说: 尤利西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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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南先生掉转了方向。从古尼斯啤酒公司接待室的拐角,沿着华特灵大道的下坡路走去。都柏林制酒公司的栈房外面停着一辆游览车,既没有乘客,也没有车把式,缰绳系在车轱辘上。这么做,好险呀。准是从蒂珀雷里来的哪个笨蛋在拿市民的命开玩笑。倘若马脱了缰呢?
  丹尼斯·布林夹着他那两部大书,在约翰·亨利·门顿的事务所等了一个小时。然后腻烦了,就带着妻子踱过奥康内尔桥,直奔考立斯-沃德法律事务所。
  克南先生来到岛街附近了。那是多事之秋。得向内德·兰伯特借借乔纳·巴林顿爵士回忆录。回首往事,回忆录读来就把过去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地排列起来。在达利俱乐部赌博来着。当时还不兴玩牌时作弊。其中一个家伙被人用匕首把手钉在牌桌上了。爱德华·菲茨杰拉德勋爵就是在这左近甩掉塞尔少校,逃之夭夭的。莫伊拉邸第后面的马厩。
  那杜松子可真是好酒。
  那是个英姿潇洒的贵公子。当然是出自名门喽。那个恶棍,那戴紫罗兰色手套的冒牌乡绅,把他出卖了。当然他们站到错误的一边。他们是在黑暗邪恶的日子里挺身而出的。那是一首好诗,英格拉姆作的。他们是君子。那首歌谣本·多拉德唱起来确实感人。天衣无缝的表演。
  罗斯包围战,我爹勇捐躯。
  一队车马从从容容地走边彭布罗克码头,骑在马上簇拥着车辆的侍卫们,在鞍上颠簸着,颠簸着。大礼服。嫩黄色的旱伞。
  克南先生匆匆朝前赶去,一路气喘吁吁。
  总督阁下!糟糕透啦!刚好失之交臂。真该死!太可惜啦!
  ***
  斯蒂芬·迪达勒斯隔着罩了铁丝网的窗户,注视着宝石匠的手指在检验一条被岁月磨乌了的链子。尘土像丝网般密布在窗户和陈列盘上。指甲酷似鹰爪的勤劳的手指,也给尘土弄得发暗了。一盘盘颜色晦暗的青铜丝和银丝,菱形的朱砂、红玉以及那些带鳞状斑纹的和绛色的宝石上,都蒙着厚厚的积尘。
  这些统统产于黑暗而蠕动着蚯蚓的土壤。火焰的冰冷颗粒,不祥之物,在黑暗中发光。沉沦的大天使把他们额上的星星丢在这儿了。满是泥泞的猪鼻子啊,手啊,又是拱,又是掘,把它们紧紧攥住,吃力地弄到手里。
  这里,橡胶与大蒜一道燃着。在一片昏暗中,她翩翩起舞。一个留着赤褐色胡子的水手,边呷着大酒杯里的甘蔗酒,边盯着她。长期的航海生涯不知不觉地使他淫欲旺盛起来。她跳啊蹦啊,扭动着她那母猪般的腰腿和臀部。卵状红玉在肥大的肚皮上摆动着。
  老拉塞尔又用一块污迹斑斑的麂皮揩拭出宝石的光泽,把它旋转一下,举到摩西式长胡子梢那儿去端详。猴爷爷贪婪地盯着偷来的珍藏。
  而你这个从墓地刨出古老形象的人,又当如何?诡辩家的狂言谵语:安提西尼。推销不出去的学识。光辉夺目、长生不朽的小麦,从亘古到永远。
  两个老妪刚被含有潮水气味的风吹拂了一阵。她们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伦敦桥路穿过爱尔兰区,一个握着巴满沙子的破旧雨伞,另一个提着产婆用的手提包,里面滚动着十一只蛤蜊。
  电力站发出的皮带旋转的噼噼啪啪声以及发电机的隆隆声催促着斯蒂芬赶路。无生命的生命。等一等!外界那无休止的搏动和内部这无休止的搏动。你咏唱的是你那颗心。我介于它们之间?在哪儿?就在两个喧哗、回旋的世界之间——我。砸烂它们算了,两个都砸烂。可是一拳下去,把我也打昏过去吧。谁有力气,尽管把我砸烂了吧。说来既是老鸨,又是屠夫。且慢!一时还定不下来。四下里望望再说。
  对,真是这样。大极了,好得很,非常准时。先生,你说得不错。在星期一早晨。正是正是。
  斯蒂芬边顺着贝德福德横街走去,边用梣木手杖的柄磕打着肩胛骨。克罗希赛书店橱窗里一幅一八六0年晒印的褪了色的版画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希南对塞耶斯的拳击比赛。头戴大礼帽的助威者瞪大了眼睛站在圈了绳子的拳击场周围。两个重量级拳击手穿着紧身小裤衩,彼此把球茎状的拳头柔和地伸向对方。然而它们——英雄们的心脏——正在怦怦直跳。
  他掉过身去,在斜立着的书车跟前站了下来。
  “两便士一本,”摊主说,“六便士四本。”
  净是些破破烂烂的。《爱尔兰养蜂人》、《阿尔斯教士传记及奇迹》、《基拉尼导游手册》。
  兴许能在这儿找到一本我在学校获得后又典当了的奖品。年级奖:奖给优等生斯蒂芬·迪达勒斯。
  康米神父已诵读完了九时课,他边喃喃地作着晚祷,边穿过唐尼卡尼小村。
  装帧好像太讲究了,这是什么书啊?《摩西经书》第八、第九卷。大卫王的御玺。书页上还沾着拇指痕迹,准是一遍又一遍地被读过的。在我之前是谁打这儿经过的?怎样能使皲裂的手变得柔软。用白葡萄酒酿造醋的秘方。怎样赢得女性的爱情。这对我合适。双手合十,将下列咒语念诵三遍:
  受天主保佑的女性的小天堂!请只爱我一人!
  神圣的!啊们!
  这是谁写的?最圣洁的修道院院长彼得·萨兰卡的咒语和祷文,公诸于所有信男信女。赛得过任何一位修道院院长的咒语,譬如说话含糊不清的约阿基姆。下来吧,秃瓢儿,不然就薅光你的毛。
  “你在这儿干什么哪,斯蒂芬?”
  迪丽那高耸的双肩和槛褛的衣衫。
  快合上书,别让她瞧见。
  “你干什么哪?”斯蒂芬说。
  最显赫的查理般的斯图尔特脸庞,长长的直发披到肩上。当她蹲下去,把破靴子塞到火里当燃料的时候,两颊被映红了。我对她讲巴黎的事。她喜欢躺在床上睡懒觉,把几件旧大衣当被子盖,抚弄着丹·凯利送的纪念品———只金色黄铜手镯。天主保佑的女性。
  “你拿着什么?”斯蒂芬问。
  “我花一便士从另外那辆车上买的,”迪丽怯生生地笑着说,“值得一看吗?”
  人家都说她这双眼睛活脱儿像我。在别人眼里,我是这样的吗?敏捷,神情恍惚,果敢。我心灵的影子。
  他从她手里拿过那本掉了封皮的书。夏登纳尔的《法语初级读本》。
  “你干吗要买它?”他问,“想学法语吗?”
  她点点头,飞红了脸,把嘴抿得紧紧的。
  不要露出惊讶的样子。事情十分自然。
  “给你,”斯蒂芬说,“这还行。留神别让玛吉给你当掉了。我的书大概统统光了。”
  “一部分,”迪丽说,“我们也是不得已啊。”
  她快淹死了。内心的苛责。救救她吧。内心的苛责。一切都跟我们作对。她会使我同她一道淹死的,连眼睛带头发。又长又柔软的海藻头发缠绕着我,我的心,我的灵魂。咸绿的死亡。
  我们。
  内心的苛责。内心受到苛责。
  苦恼!苦恼!
  “你好,西蒙,”考利神父说,“近来怎么样?”
  “你好,鲍勃,老伙计,”迪达勒斯先生停下脚步,回答说。
  他们在雷迪父女古董店外面吵吵嚷嚷地握手。考利神父勾拢着手背频频朝下捋着八字胡。
  “有什么最好的消息?”迪达勒斯先生问。
  “没什么了不起的,”考利神父说,“我被围困住了,西蒙,有两个人在我家周围荡来荡去,拼命想闯进来。”
  “真逗,”迪达勒斯先生说,“是谁指使的呀?”
  “哦,”考利神父说,“是咱们认识的一个放高利货的。”
  “那个罗锅儿吧,是吗?”迪达勒斯先生问。
  “就是他,”考利神父回答说,“那个民族的吕便。我正在等候本·多拉德。他这就去跟高个儿约翰打声招呼,请他把那两个人打发掉。我只要求宽限一段时间。”
  他抱着茫然的期待上上下下打量着码头,挺大的喉结在脖颈上凸了出来。
  “我明白,”迪达勒斯先生点点头说,“本这个可怜的老罗圈腿!
  他一向总替人作好事。紧紧抓住本吧!“
  他戴上眼镜,朝铁桥瞥了一眼。
  “他来了,”他说,“没错儿,连屁股带兜儿都来啦。”
  穿着宽松的蓝色常礼服、头戴大礼帽、下面是肥大裤子的本·多拉德的身姿,迈着大步从铁桥那边穿过码头走了过来。他一面溜溜达达地朝他们踱来,一面在上衣后摆所遮住的部位起劲地挠着。
  当他走近后,迪达勒斯先生招呼说:
  “抓住这个穿不像样子的裤子的家伙。”
  “现在就抓吧,”本·多拉德说。
  迪达勒斯先生以冷峭的目光从头到脚审视本·多拉德一通,随后掉过身去朝考利神父点了点头,讥讽地咕哝道:
  “夏天穿这么一身,倒蛮标致哩,对吧?”
  “哼,但愿你的灵魂永遭天罚,”本·多拉德怒不可遏地吼道:
  “我当年丢掉的衣服比你所曾见过的还多哩。”
  他站在他们旁边,先朝他们,接着又朝自己那身松松垮垮的衣服眉飞色舞地望望。迪达勒斯先生一面从他的衣服上边东一处西一处地掸掉绒毛,一面说:
  “无论如何,本,这身衣服是做给身强体健的汉子穿的。”
  “让那个做衣服的犹太佬遭殃,”本·多拉德说,“谢天谢地,他还没拿到工钱哪。”
  “本杰明,你那最低音怎么样啦?”考利神父问。
  卡什尔·傅伊尔·奥康内尔·菲茨莫里斯·蒂斯代尔·法雷尔戴着副眼镜,嘴里念念有词,大步流星地从基尔代尔街俱乐部前走过。
  本·多拉德皱起眉头,突然以领唱者的口型,发出个深沉的音符。
  “噢!”他说。
  “就是这个腔调,”迪达勒斯先生说,点头对这声单调的低音表示赞许。
  “怎么样?”本·多拉德说,“还不赖吧?怎么样?”
  他掉过身去对着他们两个人。
  “行啊,”考利神父也点了点头,说。
  休·C。洛夫神父从圣玛利修道院那古老的教士会堂踱出来,在杰拉尔丁家族那些高大英俊的人们陪伴下,经过詹姆斯与查理·肯尼迪合成酒厂,穿过围栏渡口,朝索尔塞尔走去。
  本·多拉德把沉甸甸的身子朝那排商店的门面倾斜着,手指在空中快乐地比比划划,领着他们前行。
  “跟我一道到副行政长官的办事处去,”他说,“我要让你们开开眼,让你们看看罗克新任命为法警的那个美男子。那家伙是罗本古拉和林奇豪恩的混合物。你们听着,他值得一瞧。来吧。刚才我在博德加偶然碰见了约翰·亨利·门顿。除非我……等一等……否则我会栽跟头的。咱们的路子走对了,鲍勃,你相信我好啦。”
  “告诉他,只消宽限几天,”考利神父忧心忡忡他说。
  本·多拉德站住了,两眼一瞪,张大了音量很大的嘴,为了听得真切一些,伸手去抠掉厚厚地巴在眼睛上的眼屎。这当儿,上衣的一颗钮扣露着锃亮的背面,吊在仅剩的一根线上,晃啊晃的。
  “什么几天?”他声音洪亮地问,“你的房东不是扣押了你的财物来抵偿房租吗?”
  “可不是嘛,”考利神父说。
  “那么,咱们那位朋友的传票就还不如印它的那张纸值钱呢,”本·多拉德说,“房东有优先权。我把细目统统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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