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人鱼的信物-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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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又代表陈教授及同去石头岛的同学们向我表达了慰问之情之后,会谈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我到底也没好意思追问他我的钱包手机都上哪儿去了。十有八九是在研究所的走廊里夺命狂奔的时候掉在哪个小旮旯里了。我自己盘算了一下,除了背包之外手机也得重新买过。里面的现金不算多,几张银行卡需要去挂失,最麻烦的就是身份证和驾照都还在里面……
我靠在小超市的柜台上叹了口气。如今我可真是身无分文了,连打个电话都得跟深海伸手要钱。从小到大,我还真没有这么一穷二白地出过门呢。
真够落魄的。
从小超市敞开的大门望出去,深海那辆北京吉普已经加满了油,停到了旁边的休息区。他刚才停车的位置上已经挤进来一辆丰田,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带着不耐烦的神气从驾驶座上走下来。她的身后是加油站的绿化带,我认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长得十分茂盛,被修剪成了半人高的一道花墙。花墙的背后是公路,上方是暴风雨过后无比晴朗的蓝天。
的确是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小姐,”柜台后面的服务员不耐烦地催促我,“电话还用吗?”
“不好意思,还得用一下。”我顾不上理会她的白眼,又拨了我老妈的手机号码。这一次,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你又跑哪里去了?”老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火大,“你的翅膀真硬了啊,居然会放老娘的鸽子了?”
呃,开始自称老娘,说明她已经气得很厉害了。好吧,我好像是有答应过她十一回上海的……
“就算你要徒步旅行你也告诉我一声啊,”大概是我的认罪态度比较好,一直老老实实的,老妈的声音听起来终于不那么大声了,“上哪儿你得告诉我一声,对吧?”
“对。”我老老实实地继续低头认罪,“我错了。”
“你让别人打电话算怎么回事儿?”老妈没理会我,继续冲着我发牢骚,“你怕我不让你去?你平时出门什么的,我干涉过你吗?茉茉,你出息了啊,开始学会败坏老娘的名誉了。老娘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啊?!”
得,又开始“老娘”了。我的脑袋有点大,不过蹊跷的是,给她打电话的人究竟是谁呢?还特意编出这么个理由,看起来是怕我家里人会担心的意思。难道是……夜鲨?他会有这么细心吗?
“你自己说的,咱们俩要像朋友那么互相信任,可是你看看你自己的做法……”老妈的声音听起来居然开始变得委屈了,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她有的时候挺像个小孩儿的,虽然她从来不承认她总是跟我撒娇……
“妈,”我拉长了声音,“我不是不给你打电话。我的手机丢了。”怕刺激到她,我没敢说我的钱包证件全没了,我这会儿比加油站外面的那个乞丐还要穷。人家至少还有个代表职业特点的破茶缸子呢。
老妈愣了一下,“那你现在……”
“公用电话呗,”我无奈,“所以别骂我了啊。”
“你身上还有钱吗?”老妈果然敏锐,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呃……有,”我的口袋里有两张粉红票票,深海给的。牛仔裤的口袋里还有一张卡,金额不详,也是深海给的。深海告诉我这卡的密码是970809,因为听起来像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期,所以我当时就记住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去柜员机上查查余额。我其实很好奇一条鱼能有多少存款……
老妈的火气消了,开始千叮咛万嘱咐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我一边嗯嗯啊啊地答应,一边很是头疼地揉着自己的脑门。这个时候再不耐烦也得忍着,否则她一发飙,又会变身为“老娘”了。靠着柜台转了个身,看见深海手里拿着两罐饮料正朝这边走过来。他穿着宽松的长裤T恤,墨镜架在额头上,帅的……根本不像一条鱼。
这个想法让我忍不住发笑,连忙跟老妈道别之后挂了电话。一边忍着笑从口袋里往外摸钞票,一边提醒女服务员给我找钱。结果一抬头才发现女服务员正满脸花痴样地冲着深海的方向傻笑。我敲柜台她居然都没理我。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于是加重了力道又拍了拍玻璃柜台,语气不善地提醒她,“找钱!”
女服务员回过头白了我一眼,硬邦邦地说:“二十六元!”
我把粉红票子顺着柜台推过去,没好气地说:“找零钱!”
这人也是,一边伸手拿钱一边还在往外偷瞟。我恶狠狠地拍了拍柜台,示意她动作快一点。真是的,下回得让深海带个面具再出来……
“多少钱?”深海问我,“我这里有零的。”
“二十六元,先生。”女服务员笑容可掬地向他汇报。
“长裤的口袋里,这边。”深海的手里拿着饮料,用眼神示意我自己拿。
我把手伸进深海的长裤口袋里,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把钱拿出来。不是要在公共场合占他的便宜,而是……柜台后面的女服务员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让我觉得很解气。谁让她刚才冲我翻白眼来着。
深海把饮料递给我的时候,表情有点好笑。我不知道我的小心眼到底是不是被他看出来了。不过,看起来他也并不反对的样子。
好吧,好吧,算我无聊了。
我接过零钱一股脑都塞回了深海的口袋里。从超市走出去的时候他问我:“快到中午了,要吃点什么?我们两个小时后出发。”
加油站旁边有一家超市和一家快餐厅,从餐厅的玻璃窗看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闹哄哄的,让人看了就没有什么胃口。反而另一边的甜品站看起来要清爽一些,巨大的冰淇淋造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很诱人的样子。
我眯着眼睛看甜品站外墙上的价目表,顺口问他,“为什么要两个小时?”
甜品站外面是一圈露天座位,我们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一家三口离座。深海连忙拉着我走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说:“因为有个人约了和我在这里见面。”
我的心砰的一跳,下意识地反问他,“谁?”
深海想了想,很谨慎地说:“族里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了某种不同寻常的信息,我忽然觉得他这个简单的解释似乎……对我有所保留。
“要冰淇淋吗?”深海问我。
我点点头,“要巧克力的。”
深海从座位之间穿过去的时候,一个疯跑的小孩子撞到了他的身上,他好脾气地笑着,伸手扶住了他。那张光彩夺目的微笑的脸,像阳光般灿烂。我远远地看着他掏钱递给甜品站里的服务员,看着他举着两个冰淇淋穿过人群,笑微微地朝着我走过来。他的背后是秋天里最最晴朗的蓝色天空,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像给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头顶的蓝天、空气中甜蜜芳香的气味、身边的神情愉快的人群……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好。我相信我在很多很多年后都会记得这个画面。
而深海的生命会比我更长。如果他也记得这一幕,记得他曾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给一个人类的女孩子买过一个巧克力冰淇淋……那么在他的记忆里,这副画面是不是会和我此刻所感受到的一样美好?
我望着这一切,心头的感觉温暖而惆怅。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当我第三次从假寐中睁开眼,不耐烦地从车窗望出去的时候。深海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甜品站那个可笑的圆桌旁边,面前放着杯喝了一半的橙汁。在他的对面,也还是那一对看起来十分抢眼也十分古怪的男女。这两个人刚刚出现在深海面前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妻或一对情侣。一分钟之后,我又否决了这个看法。
这两个人看起来年岁相当,都长得很漂亮。男人的皮肤略黑一些,神态很机警。女人则披着一头亮丽的红色头发,微垂着头,像是在研究饮料杯上的图案似的,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半张脸。不用猜我也知道这应该是深海的同类,不光因为他们同样漂亮,更重要的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淡漠气息,是完全一样的。他们坐在那里,自然而然地就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他们从周围嘈杂的背景里分离出来,自成一国。
我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非常不喜欢。所以,当那个漂亮的女孩子随着深海手指的方向朝这边望过来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办法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来。
当然,她也没有微笑。我不知道这一族的女孩子是不是看着别人的时候都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神气。夜翎就是这样,我一直觉得她看人的目光活像是……看盘子里的一片西红柿,淡漠、疏离,跟对视的目标完全没有感情交流。而面前的这位鱼美人显然冷冻等级要比夜翎更高。夜翎的目光只是让我觉得不舒服,而她看着我的时候,却让我的后背有点发凉。
侧面对着我的深海像是感应到了我心里的不安,转过头来望着我笑了笑。很温暖的笑容,眼神明亮。我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
深海回过头看了看那两个人,像是交待了几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鱼美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专注得近乎锐利。然后,她的目光微微一跳,越过了他的肩头和我的视线撞在一起。
我又有了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怎么了?”深海拉开车门,有点奇怪地看着我,又顺着我的视线朝身后望了过去,“你怕他们?”
“没什么,”我掩饰般收回了视线,“要谈的事儿谈完了?”
深海点点头,动作十分利索地发动了车子,没有再看那两个同伴。可是那两个人的视线却一直胶着在他的身上,很强烈的存在感,即使不刻意回望也能感觉得到那沉沉如有质感般的目光。车子转弯的时候,一丛灌木挡住了鱼美人的脸。在她的旁边,那个男人则带着一脸颇有兴味的笑容目送我们离开。
“这两个人好奇怪,”其实我的本意不是要用奇怪这么温和的字眼的。
深海瞟了我一眼,抿着嘴笑了,“你上次不是还很好奇地问过我:我们族里的女孩子漂亮不漂亮的?”
我心说那叫没话找话,调节气氛你懂不懂?
深海低声笑了,“你别坐立不安的,他们来找我跟你的事没有关系。而且他们也不是夜族人,对你没有什么恶意的。”
“哦,”我拉长了声调,“他们那种没有恶意的目光……好温和啊。”
红灯,车停了。深海转过头望着我,墨蓝色的眼眸中神色变幻不定,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犹豫之后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绿灯亮起来的时候,他抬起手,用手背摸了摸我的脸,眼神温柔地像在看一个小孩子。
丁香公寓
一路上我都在想那两个人,哦,是那两条鱼到底跟深海说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沉默。而这些事是不是也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比如说,他们不想让深海在陆地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或者,他们也希望深海能像夜鲨那样,用更加干脆的方式取到月光石?
我不知道把他们和夜鲨联系在一起是不是有点过分,但是那个鱼美人看着我的眼神很难让人感觉愉快。那种眼神就像身处荒郊野外时被暗处的猛兽盯上了似的,让人无法控制地开始冒冷汗。而且,离开的越久这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