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人鱼的信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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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跟我抱着同样的想法,跑在我前面的那个人在海滩上蹦跳了几下之后,转过身开始往回跑。
这是一位身材挺拔的年轻人,看上去比殷皓还要高几公分的样子。穿着浅色的T恤和运动短裤,麦色的皮肤包裹着紧致的肌肉,在跳跃的晨曦里有如机敏的豹子。
这青年有一副诱人的好身材。
这样想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脸望了过来。视线毫无预料地撞在一起,我忽然意识到他就是昨晚路过我家窗下的那位青年——我记得他的眼睛。
极犀利的一双眼睛,没有温度,带着令人不安的审视的味道。看人的时候仿佛要把人穿透似的咄咄逼人。
情不自禁的,我又生出了想要躲起来的冲动。
不过沙滩上是没有地方可躲的。何况此时此刻,本来是面对面晨跑的人,如果突然间其中一个掉头跑开,在旁人眼里不是很奇怪么?
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跑,越是接近就越是不自在。好像这个人身上正辐射出细密的针来,扎得人浑身难受。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左右腿顺拐了?可是话说回来,这现象本身就不正常,我的性格虽然不活跃,但是也从来没有在人前露过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连话都没有说过的陌生人也能让我这么紧张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唇角扬起的一弯弧度。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窘态。这个认知本身就足够我尴尬的了。我不敢去看他的脸,也就无从猜测从那双吓人的眼睛里溢出来的究竟是讥嘲?还是……仅仅是好笑?或许二者都有?我想,在他遇到过的女孩子里,有我这样反应的应该不会是少数吧?像习芸那一类型的自来熟毕竟还是少数。
可是,也不对。
他怎么会知道别人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紧张呢?可是……那一丝略显诡异的微笑怎么看都不会是他脸上的习惯表情,至少昨天看到他的时候就没有。
难道他会读心术?
跑完步顺路去了早市,殷皓走的时候说了有可能会在这两天过来,买菜的时候我也就有意识地多买了两人份的。别看殷皓那小子做什么事都别别扭扭的,但是露露姐性格却好得不得了,人也长得很漂亮。
我私底下觉得这么好的女人配给他简直可惜。
回到家的时候习芸已经回来了,正趴在厨房的圆桌上怔怔地出神。直到我把买来的炸糯米糕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她才像被惊动了似的动了动眼珠子,有气无力地跟我打招呼:“嗨,你回来了?”
我把买回来的蔬菜水果分出来一部分,剩下的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里。一转身,习芸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魂游天外。
“牛奶还是酸奶?”我问她。
习芸不怎么感兴趣地瞟了我一眼:“酸奶吧。”
“怎么了?”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顺着桌面把她要的酸奶推了过去:“你是不是好久不运动了,冷不丁一跑步身体受不了?”
习芸摇摇头,从塑料袋里拈起一块糯米糕来有气无力地咬了一小口:“我是在部署作战计划呢。”
我被糯米糕噎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所谓的“作战计划”说的应该是追求那位帅哥的事儿。我有点犹豫要不要把早上晨跑的时候遇到他的事儿告诉她。想来想去,还是揭过去不提比较好。毕竟是女孩子,习芸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小心眼的。
“昨天我约了他一起晨跑,”习芸举着糯米糕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颇有点哀怨:“你知道么,这人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亏我还在门口等他那么半天,他的同学说他一大早就自己去跑步了。”
“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他大概……不知道你是约了他一个人吧?”
习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毕竟昨天是当那么多人的面儿说的……”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一笑,两只眼睛又变得亮闪闪的了:“其实也不算太糟,今天虽然没有一起晨跑,但是跟猴子他们几个跑回来的时候还是见到他了。他还夸我的项链好看呢。”
我瞥了一眼挂在她脖子上晃荡的那块月光石。他说的是这个?
习芸的手伸过来在我的胳膊上摇晃了几下:“茉茉,再借给我戴几天吧。看起来他很喜欢这个项链呢。”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毕竟一起玩了这么多年了,互相之间也不知多少次换着穿衣服了,没有什么理由要去拒绝。可是心底里却忽然觉得有点别扭。
说不出到底别扭在哪里。
很奇怪的感觉。
我忽然没了胃口。
“今天有什么安排?”习芸大概对自己的部署很满意,神态也变得轻松起来:“还窝在家里看书?”
我摇摇头:“出去遛遛车。”
习芸乐了:“以貌取人真是害死人。看你的样子谁能猜到你骨子里那么疯的?人家大小姐都出门遛狗,你可好,遛车。”
我愕然。
我很疯吗?
我有一辆川崎六眼魔神,不错的车。是高考结束之后几个哥哥合起来送给我的礼物。
我那时候闲的要死,和堂哥两个人天天磨着四叔的警卫员带我们练车。那小子据说参军之前是赛车圈子里的NO。1。车子也是他给我们选的。最开始用的是ZR…12R。那车爆发力不错,但是高速巡航要弱一些。警卫员欺负我们俩是外行,什么也不懂,坚持说这车最适合初学者练习45°紧急侧滑制动、定点原地调头之类的动作。一直到我玩熟了后轮回转他才勉勉强强地同意我换六眼魔神。
年纪渐长,对那些带有炫耀性质的技巧渐渐失去了兴趣,却单纯地迷恋上了速度。我的朋友不多,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只能通过速度来缓解。还好我的老爸老妈对于这种游戏的危险性所知不多,要不就是对四叔的警卫员过分信赖了。否则,他们一定不会答应我到哪里都带着这辆宝贝车。
大夏天的,带着头盔和护甲自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但是车子跑起来之后这些小小的不如意就被我统统抛在了脑后。
我不知我的烦闷因何而起,是初来此地的不适应?是担忧老爸老妈吵架吵出了什么结果?或者……只是青春期正常的情绪起伏?不过,等开学我就大三了,这把年龄了硬要说自己青春期,估计听到的人会连大牙都笑掉了吧?
我想我是有一点羡慕习芸的。她什么时候都目标明确,不论对错、不论别人的看法。她总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我恰恰相反。我总是无事可做,总是行走在路上却不知目的地在哪里。就好像现在,我和我的魔神飞驰在人烟稀少的海滨公路上,速度一如既往,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心里空荡荡的。莫名的躁动。
太阳明晃晃地晒着翻修好的柏油马路,热气袅袅上升,映得远处的路面也不停地微微晃动,仿佛活物一般,在烈日下不住地喘息。不远处就是平静的海。在艳阳下半凝固似的轻柔起伏,仿佛一匹上好的绸缎。
总觉得这一带的海太静,太温柔,少了该有的性格。总是恹恹的,让人看着都打不起精神来。可是,也只有这样的海才会让人感觉安全吧。
绕着沙湾转了两圈之后,还是驱车去了镇上。没有目的地来回兜圈子,后来找到一家看得见海的冷饮店,捧着一杯冰奶茶看了一个下午的报纸。厚厚一叠报纸,从时事新闻到娱乐八卦,我看报纸从来没有看的这么仔细过。
结账出来的时候,店里的小姑娘笑着问我:“小姐你很喜欢看报纸啊?”
我笑笑没有出声。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这一下午,我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早市
习芸不在家。冰箱门上贴着一张纸条,很潦草地写着:“我去邻居家聚餐。你回来了自己过来。芸。”
从厨房的窗口探出去,透过房屋之间的树丛,果然看到邻居家的厨房里亮着灯,人影憧憧的,很热闹的样子。习芸这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对我来说根本都还是陌生人呢。
去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箱。
洗完澡出来,天边的晚霞已经黯淡下来,余辉脉脉。正是一天之中最最静谧迷人的时刻。
习芸不在家,我自己也懒得再动手做晚饭,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牛奶便坐到窗台上去吹凉风。身体累了,大脑也自动处于停工状态,什么也懒得想。这是我最喜欢的状态。以前殷皓就说过,我本质上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我想他的话大概是对的。虽然我的四肢距离“发达”的标准还远得很。
天边最后的一抹晚霞也渐渐褪色了,海天之间笼罩着一层迷蒙的雾气,连界线都开始晦暗不明。只消再黯淡一点,天空和海水就融合在了一起似的粘腻。
我丢掉喝空了的牛奶盒,正要转身回卧室,眼睛的余光却瞥见海滩上两个人影正缓缓地朝着这边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矮个子的是一个女孩子,她走路的姿势我一眼就认出是习芸。那么,走在她身边的青年,是那个人吗?那个目光奇特的青年?
应该是吧。
看着两个人一边散步一边交谈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能不管不顾地谈一场恋爱,似乎……也不错。
跑步的时候没有再遇见他,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现象。如果习芸真的追到了他,那我和他碰面的机会只怕不会少。如果我还是这样的反应,到时候……应该会很丢人吧。
我想我应该镇定一点,自然一点。就好像面对习芸或是其他的同学那样。
面向大海,双手撑在膝头,我长长叹息。这种感觉是我不喜欢也不习惯的,这个身体不知为了什么在焦躁着,可我偏偏无能为力。难道是太悠闲了导致的内分泌紊乱?我是不是应该买张机票换个地方去混掉这个暑假呢?
穿过海滩,习惯性地又走去了早市。其实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菜,殷皓这败类并没有按照他说好的日期跑回来。不过这么大的沙湾就只有这个地方热闹,不来逛逛会让人觉得度假的日子更加无聊。
人照例很多,身边有相熟的邻居互相打招呼。说笑声和小贩的叫卖混在一起,显得很热闹。我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好了起来。在一堆卖水果的摊子后面居然发现了一个卖海虾的摊子,这让我有点意外。更意外的是海虾还蛮新鲜的。
该买多少的问题让我犹豫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殷皓今天还不一定回来呢。我还是只买我和习芸的份额就好了。
“来一斤吧。”我说。
就在我说话的同时,身后一把清亮的嗓音也同时说道:“这些我都要了。”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然后整个人都怔住。站在我身后的,是那个我一见到就会想躲的青年。他穿着运动衫,头发上还系着一条束发带,看样子也是刚刚晨跑回来。
卖虾的小贩大概有点为难,看看我又看看他,用商量的口吻对他说:“先给这位姑娘称出一斤来,剩下的都给你。这样行吗?小伙子?”
低头拨拉海虾的青年抬起头,像刚刚注意到我的存在似的淡漠地点了点头:“行啊。”
我也冲他点了点头,嘴角的肌肉有点发僵,这个硬挤出来的微笑大概不像我希望的那般自然吧。意识到这一点,我竟然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身边的青年侧过头,很突然地问我:“你是住我们隔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