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裂-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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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道:“随便他去投奔谁,谁都是窝藏反贼!我们顺藤摸瓜就是了。”凌霄沉吟道:“书信只有咱们四人看过,这一夜之间赵令衿和胡寅的名字是怎么泄漏出去的?难道……”他忽然睁大了双眼,“石三弟?”“不错,你的好兄弟石碎羽半年前投奔了咱们格天楼,昨晚他不过是奉命行事,”柳七娘点头笑道:“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不妨说出来,我也让你做一个明白鬼!”凌霄听到自己的心滴血的声音,他问:“那个赵汾肯定真的有一个女儿叫婵娟吧,你们把人家怎样了?”柳七娘道:“想不到孤鹤凌霄竟然如此慈悲心肠,那个婵娟还好端端的关在杜邪门内。只不过我们格天楼向来不为难女眷,这一下你可以安心地去了吧!”凌霄长长吸了口气,“多谢!”他缓缓说了一句,然后慢慢挺直了身躯。柳七娘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你竟然没有中我的腐骨指?”凌霄默然摇了摇头。柳七娘又笑了:“难道我什么时候装得不像,让你看出了破绽?”凌霄道:“你一直装得很像,直到适才唐斩花先向你动手时,那时暗器袭来,你虽然故作惊骇,但是你的眼睛竟然没有闭上——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敢于盯着扑面飞来的暗器看!我才对你起了一点疑心。然后我夹着你扑击唐斩花时,你的身上总是在关键时刻生出一种力道来滞慢我的身形,所以我不得不对你全力戒备了!”柳七娘还在笑,但笑容已经僵硬无比。
却听院外有人哈哈大笑:“孤鹤凌霄的刀法好,眼光更厉害!”柳七娘听出那是杨不怪的笑声,而且所说的话分明是学自己适才的言语来讥讽自己。她的脸上却仍有一丝迷人的笑容涌出:“哼,凌狂生、杨老怪,你们别得意得太早,赵汾的两个死党已经落入我们手中,只要有一人挺刑不过,五十三人的大狱就会张开。”她的笑声如银铃如莺啼:“凌霄,奴家早想和你一战,可惜给杨老怪赶来搅了局,若是你有意,奴家在格天楼相候!”笑声未绝,她的人影已经穿窗而出。
“他奶奶的,她明明向你约战,说出话来却好象和老情人约会一般。”地上躺着的李沉歌骂了一声,忽见凌霄的身子一晃,重新倒在地上,不禁叫道:“咦,二哥你还是中了那婆娘的毒指!”凌霄笑道:“她离我这么近,我如何能避得开?”杨不怪迈步而入,叫道:“这当口亏你还笑得出来!”凌霄道:“我早知道,将我们的行踪告诉杨兄,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你瞧,这时天下最好的大夫在此,我还惊慌什么?”杨不怪把脸一扳:“你怎知老夫一定会给你治伤?”
五、风起临安
杨不怪直到坐到桌案前端起酒杯来,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总算你机灵,关键时候运气移开了穴道。经老夫这独门金针刺穴之法,小小的腐骨指谅也奈何你不得了。只是你所受的'心如死灰'可还是……”说着摇头叹息,神色之间惋惜无限。凌霄昂首道:“死生有命,老兄也不必太过在意!”杨不怪砰的一拍桌子:“有人侠肝义胆却偏偏短命,有人祸国殃民却总是不死,叫老夫如何不急?你不必笑,我可不是说你侠肝义胆!”跟着皱起眉头来:“只是有一事老夫一直不解,我这老朋友苦苦劝说你去刺杀秦桧,你置若罔闻,为什么那个假婵娟一来求你,你就答应?”
凌霄举起茶杯,笑道:“你不让小弟饮酒,我只能以茶代酒了!”说着一饮而尽。滚热的茶咽下去,他眼中也冒出腾腾的热气来:“我少年时遭难,家中为强人所掠,娘亲……受那千刀万剐的山寨寨主污辱而死,老父也给他们掠上山去作人质。那时候我才十岁,记得十四岁的姐姐也是辛辛苦苦地带着我去到处求人。求来求去就求到中州大侠龙戏渊府上,姐姐跪在他跟前,哭着恳求他拔刀相助,救我父亲一命!”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如同屋内那玉石茶釜里煎着的清水一样,慢慢的沸了起来,“可是任是我们怎生哀求,龙戏渊只是不允,除非……我姐姐答应给他作小妾。”杨不怪怒气勃发:“这龙戏渊妄称大侠,老夫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亲自将石釜内微沸的水给他点了一盏茶。宋人颇好“点茶”,并衍出许多规矩来,但凌霄接过茶,却自顾自地一昂首喝了个干净。虽是清茶,但他这么意气纵横的一饮,竟也有烈酒入怀的豪情。
“后来姐姐就答应了他,他当晚就强行纳她为妾,可一连三天他总是不肯去救人!我和姐姐只是不停的哭,直到第四天上,龙戏渊府上的一个客人看到了,独自拿着一把刀上那山寨,将号称七条龙的几位寨主杀得一干二净,救得我父亲下山。”李沉歌双目一亮:“好痛快,该当浮一大白!这客人是谁,如此气魄?”
凌霄道:“那就是云腾虚云大哥了!”虽然他给云腾虚赶出飞鹤堂,但不管何时提起他来,总不忘在他名字后面加上“云大哥”三字。杨不怪面色微微一变,道:“后来怎样了?”凌霄淡淡地道:“爹爹在山寨中连遭虐待,在龙府又受了不少气,回来后没过两个月就病逝了,姐姐经此重创,遁入空门了。”他抬起了头望着窗外的浮云道:“那晚看到柳七娘假扮的婵娟,不知怎地就让我想起了姐姐当时的眼神。我改弦易辙,再出江湖,一大半是为了这个缘故了。”他望着窗外随着晚风起舞的几点落叶,目光又悠远起来,接着道:“还有,就是云大哥当时提着大刀独自上山的样子,让我心中敬佩一辈子,回味一辈子。所以我就去拼命学刀,出山后第一个就挑战龙戏渊,这中州大侠在我手下只走了不到十招,便给我一刀斩落了狗头!”李沉歌也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往事,这时不禁慨然叹息,问:“然后你就投奔了咱们飞鹤堂?”凌霄摇头道:“云大哥在我心中的份量太重,我自觉初出茅庐,不想被他瞧得太扁——自受了龙府的白眼,我就发誓不愿让旁人瞧扁我。就这么独自在江湖上又闯荡了七年,直到我的创出'绝处逢生刀'的刀诀刀意,才敢去见云大哥!”杨不怪心中有种辛酸的感觉,似乎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扛着一柄大刀在满天夕阳下踽踽独行,在冰天雪地里挥汗如雨,往日孤傲不驯的凌霄一下子倒无比亲切起来。他拍了拍凌霄的肩头道:“你的腐骨指之伤三日之内便会痊愈,我会派人送你去西山,那里风景绝佳,地又极其偏僻,这半年时光决不会有仇家到那里寻你!”凌霄笑道:“老杨,你不必激我,凌霄虽然只有半年好活,但决不会去做缩头乌龟,我早已想好去做什么。”杨不怪的声音也有些微微发颤:“你要去哪里?”凌霄淡淡地道:“我想再去一次格天楼。”
普安院内,一抹朝阳在雪白的墙壁上涂了一层金黄。
赵瑗在屋中慢慢踱着步子,目光一沉,又定在了岳飞那首《小重山》上,口中缓缓念道:“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沉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地道:“你说,髯阉可堪大任么?”杨不怪当然知道太子所说的“髯阉”是谁,自岳飞、韩世忠、张俊这三大帅被削去兵权之后,现如今只有殿帅杨存安一人独操兵权了。只是这位一脸虬髯的杨帅却善于附和权贵,骨头之软胜于阉人,向来为有志之士不齿,便得了这么个雅号。
杨不怪沉吟片刻,才道:“杨存安掌京师禁军大权,向来为圣上所倚重。只是这人有点……”他干笑两声才道:“有点首鼠两端,他能独擎兵权到今日,便与他早年阿附秦桧有关。”赵瑗点了点头,道:“昨日杨存安派人来说,秦熹竟然约他密谈!好在杨存安倒识得大体,托词有病推辞了。”他顿了一顿,又道:“可是,格天楼竟然派人劫去了他的家眷!”杨不怪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秦熹要谋夺兵权了。秦党竟然要双管齐下,秦熹夺京师兵权,林一飞密张大狱,要将朝中贤臣一起除去,这朝廷岂不就是……”太子赵瑗哼了一声,道:“今晚秦熹包下了整座留仙楼,大排筵宴,请杨存安去赴这鸿门宴,用意只怕也是为了兵权。杨存安拼死将讯息传来,求我救他家眷。”说着他转过了头来,“今晚你陪杨存安去赴宴!”杨不怪知道赵瑗的用意,点头道:“有老夫在,必能保得杨帅无恙。料想兵权在手,秦党便不敢对他的家眷动手。”赵瑗沉沉叹了口气,“圣上一日酒后曾对我说,他这些年来,靴子里总是藏着一把匕首,就是防备秦桧这厮的。”杨不怪忿忿道:“这千古大奸竟然骇主至此,我辈做臣子的拼得一死也要诛杀此獠!”“那咱们的大事还要早做,与其任秦党肆虐,不如……”赵瑗说着,缓步走到书案前,展腕运笔,写下了两个字“锄禾”!杨不怪见两个字剑拔弩张,杀气十足,不由心下一凛,他知道那个“禾”字的含意其实指的就是“秦”!
“咱们的大事还要早做!”赵瑗望着这神气十足的两个字,淡淡地道:“你说,锄禾有几分把握?”杨不怪道:“原来只有三分,现在却有七分!”“为什么?”赵瑗缓缓抬起了头。
“因为有凌霄!”杨不怪一字字地说,“凌狂生今晚怀必死之心上格天楼一战,猛士一击,石破天惊!”“好,咱们这一战的名字就叫'补天'!”赵瑗说着,将目光重又落到那首《小重山》上,喃喃道:“有朝一日,我定要为岳少保昭雪沉冤!”
六、消魂时刻
格天楼位居宽阔的相府之中,前面的承孝阁和山海楼有如双星伴月般地拱护着它。山海楼楼高两层,分别是一层永平阁和二层观天阁,这时林一飞正斜斜地倚在观天阁内的一张太师椅上望着黄昏的暮色发呆。他虽然是秦桧亲子,但因年纪稍轻,发迹稍晚,再加上秦桧之妻王氏的排挤,故权势始终不如秦熹。他倾力经营的格天楼,就是与秦熹争权夺势的杀手锏。
“这时候秦熹该和大帅杨存安见面了吧,我受命相父之命帮秦熹劫了杨存安的家眷,今晚这顿鸿门宴上杨存安只怕就会签下城下之盟。可是我的口供还没有审出来。”想到这里,林一飞的脸色就愈发阴沉。他望了一眼对面被困得结结实实的两个人,皱眉道:“让七娘出来!”胡寅已经被打得昏了过去,对面那两个人正是赵汾和宗室赵令衿,也已被打得遍体鳞伤。这时赵汾和赵令衿听到柳七娘的名字,全不禁面上变色。
伴着一阵环佩叮咚之声,云鬓高挽的柳七娘已经飘然而至。林一飞见了她的七彩蝶衣,才露出一丝笑意:“七娘,这些奸佞之徒死不招供,只怕又要劳你费心了!”柳七娘在他身旁的一张大椅上稳稳坐定,才悠然道:“若是我有手段让他们招了,你又如何谢我?”林一飞在她吹弹得破的脸上轻轻一捏,道:“一个招了,就是五百两黄金!两个全招了,就是一千两!”柳七娘摇头一叹,道:“我倒宁愿你给我一句话,今生除了七娘再也不眷顾旁人了!”林一飞笑道:“你的胃口倒是不小,待会不妨将你的诸般毒物一样样试上一试,真得了手,我就当真依你!”又皱了一下眉,问:“你瞧该对谁下手才是?”柳七娘破颜一笑:“我瞧赵汾这人玩冥不化,只会没的让我那些虫宝宝们费力气。倒是令衿大人心思机灵些,或许不会让咱们失望。”说着向赵令衿幽幽一瞥。只苦了宗室赵令衿,听得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