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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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学陋识浅,只知这画画得很好,却未知它的底细。
请姐姐指教。“
“这是鼎鼎大名的《洞庭渔隐图》。”
钱牧斋本来以为市井上买来的画不会有什么珍品,便没上前凑热闹,独自躺在长椅上闲看一本《世说新语》。这时,听到柳如是激动不已的惊叹声,翻身而起,疑心地问道:“真是《洞庭渔隐图》?”
钱牧斋扔了书,鞋也不穿,几步跑到书案前,将画仔细品味一会儿,然后激动地欠起身大叫道:“果然是前朝吴仲圭的真品。想不到落到小宛姑娘手中,真是天大的福份啊。”
董小宛喜不自禁。这才了解到这幅画是人间极品。此画的画家是“元朝四家”之一的江南吴仲圭。此人出身贫寒,以卖卜为生,没出名之前,不被人看重。传说他与当时有名的画家盛懋毗邻而居,他的妻子看见盛懋的老婆穿金戴银而自己一贫如洗,便取笑他。他自信地说道:“二十年后不复尔。”
果然没过几年,他的画名便超过了盛懋,获得绝世美名。
钱牧斋还在摇头晃脑俯身画面之上,得意之色溢于脸面。
他说:“好一个隐逸世界。”
柳如是道:“有种你罢了官过归隐生活。”
钱牧斋悻悻道:“有这份心就行了嘛。”
柳如是这时忙叫小宛把另一幅画打开来看看。有了前一幅画的惊喜,柳如是将画摆平,便先看款题。但见字迹遒劲飘逸,刚柔相济。画角写道:“冰花个个圆如玉,羌笛吹它不下来。”
柳如是禁不住笑了起来。董小宛莫名其妙,瞅瞅柳姐姐,又瞅瞅画面。这是一幅墨梅,画面取巨梅一枝。错落的枝桠,有弓张弩拔之势,充分表现了寒梅怒放的神韵和风骨。千蕊万朵,生机勃露,显出了一种欣欣向荣的韵味。布局以密取胜,但密而不乱、繁而有韵。董小宛知道这是幅好画,却不知柳如是为何笑得如此奇怪。
柳如是笑得弯下了腰。钱牧斋俯身看画看得入了神,嘴里发出啧啧的感叹声。柳如是笑够了,才气喘嘘嘘地对小宛说:“小宛妹妹前世修了什么功德了,竟让你凭空得来两张绝世妙品。你知不知道这是前朝王冕画的《冰花如玉图》?”
钱牧斋高兴得手舞足蹈,柳如是瞧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要吟诗了。他果然摇头晃脑念了一首诗:“寒水旧洞庭,冰花伴刀枝。婉君情浓处,柳姬知不知?”
董小宛和柳如是听他诗中写进她俩的名字,都笑吟吟向钱牧斋道了个万福。
柳如是问道:“多宝斋出价多少?”
小宛道:“六百两银子。”
钱牧斋道:“可怜,可怜。那穆老板眼中不识货,想来又是骗了什么公子哥的传家宝。
这两幅画六千两银子都值得。“
董小宛当即表示绝世之品不敢独占,那幅《洞庭渔隐图》就送给柳如是。钱牧斋心里喜爱得不得了,但假意推辞。
董小宛执意相送,柳如是才欢天喜地收了画卷。
三人赏完画,便坐到厅堂上喝茶。柳如是关心地问道:“听寇白门说李香君要撮合你跟冒辟疆。事情进展如何?见过冒公子吗?”
“听说他已进了考棚,还未见过。”小宛有些不好意思,“成与不成得靠缘份。”
钱牧斋道:“冒公子我见过几次。如皋才子,配得上咱们小宛妹妹。”
柳如是说道:“小宛妹妹是有福之人,年纪轻轻就可以跳出苦海。”
说到这时,董小宛想起暖翠阁上还有个朱统锐在等她,忙起身告辞。柳如是知道她有应酬,开玩笑道:“不知哪家公子今夜又要消受如此艳福。”
“屁的个公子,是朱统锐那个龟孙子。”
钱牧斋一听朱统锐,一下就跳了起来。他和朱统锐共事多年,深知他的狂暴和怪戾。他嘱咐小宛道:“你此去一定要小心。好歹我跟他还有点面子,去晚了,就说在我这儿耽误了,也许还谅解几分。你千万莫使性子。你跟你柳姐姐一样,太刚强了。一定要有耐心,好歹应付了他再说。”
董小宛点头应允。出了隐园,租了一辆车慢悠悠驶向暖翠阁。夜市上的人已快散尽了。
朱统锐用拳头将桌面擂鼓似地乱捶一气。“那个该死的贱人,老子的面子都不给。再不来,老子明天卖了她”陪酒的几位客人和姑娘都不敢搭话,都闷了头假装喝酒。
朱统锐究竟是什么人呢?
朱统锐乃大明皇族,建安王的孙子,袭封父亲的爵位为镇国将军。他生来相貌奇丑,从小就遭人厌恶,内心有一股压抑的邪火直到长大成人才发泄出来。小时候,他性格孤僻怪戾,常常照镜子想自己变得好看一些。等到世袭了爵位,他便对美貌者变态地进行报复。他那个贴身家将吴荣,便是被他在脸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刀疤。董小宛昨天看见的刀疤脸就是吴荣。这金陵留都没人不怕他。秦淮河上不知多少女人受了他的残酷虐待。
他刚袭了爵位的第二天,听说东门外有个算命先生是个神算子,便叫家人上街抓了一个人回来,剥了衣服,他自己穿上,假装成穷人去求卦。那算命者却认得他,便不露声色,假装掐指一算,忽然就俯在地上不停地叩头。朱统锐问:“这是何故?”算命者道:“先生天人异相。小人先拜过了。”朱统锐心里高兴,便问:“怎么个异相法?”算命者道:“先生是二十八宿中奎木狼星下凡,乃天生贵人。”朱统锐乐得当场要赏他二百两银子。算命人却假意说:“贵人贵物,小人不敢领赏。”
朱统锐见白花花的银子竟使不出去,不禁大怒,将算命人一脚踢飞两颗门牙,强令他收下二百两银子,然后扬长而去。算命者见他走远,吐了口血水道:“两颗门牙换两百两银子,值得!值得!”从那以后,朱统锐觉得自己就是奎木狼星宿,反为自己的丑脸而得意。
昨天朱统锐忽然心血来潮,要挑个地方摆阔。他想来想去想到了暖翠阁,便下帖子请了忻城伯赵之龙、诚意伯刘孔昭,中山王裔徐青主,兵部闲职杨龙友,旧院名妓冠白门和郑妥娘,加上暖翠阁的卞玉京。这几人不敢怠慢,早早就赶来应陪,唯独董小宛迟迟不来。朱统锐从没等过什么人,这时又多喝了几杯,怒火烧得更旺,旁边的人都感到他身上传来的滚烫的微臭的气息。
朱统锐抓起桌上的碗和盘朝地上摔。他刚摔到第七只碗,瞥见碗底画有一个美人头,便细细端详起来,嘴角露出了笑容,又伸出舌头像乞丐舔碗底的油珠似的去舔碗底的美人。旁边的郑妥娘忍得了恶气,但此刻却忍不住恶心,她“啊”的一下当场就呕吐起来,刚吃下去的鱼啊虾啊酒啊全飞溅到地上。
朱统锐放下碗,盯着郑妥娘,眼珠骨碌碌直转。众人都吓得索索直抖,不知道他要发出什么邪火来。谁知朱统锐忽然一笑道:“吐得好,吐得好。哈哈哈,老子也想吐了。”
只见朱统锐口一张,一股白生生的秽物便飞溅而出,全洒在酒席上。席上众人本就无法忍受,此刻万分恶心之下全都“哇哇哇”地呕吐起来。暖翠阁充满了秽物的恶臭。
朱统锐乐得哈哈大笑。寇白门看见一张怪物的脸:嘴像猴子,鼻子像猪,眼睛一只像耗子,另一只像青蛙,笑容像马在哭。朱统锐大声吼叫:“吐、吐、吐,吐完了重新开席,吃完了大家再吐。吃了吐,吐了吃,好玩极了。哈哈哈,老子好开心。”
大家吐得不能再吐之后,暖翠阁帮闲之人全来帮忙收拾。
众人都跑到走廊上去透气,只剩朱统锐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朝天花板像疯子一样地笑个不停:“哈哈哈哈……”
暖翠阁几位帮闲的都是清除废物的好手,没多长时间,楼厅里又变得窗明几净,让人觉得比刚来时还要干净些。众人都在心里叹着气:“怎么这样倒楣地被这个星宿看中了。”但都不敢怒形于色,便又陆陆续续坐到刚才的位子上。
朱统锐看着干净的桌面,忽然不笑了。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他依次将座中诸人打量了一番。众人顿觉如芒在背。
就在这时,董小宛强作欢颜从楼下走了上来。她看见桌上除了几杯茶之外没有酒菜,心里就意识到糟了,大概是还没开席吧。朱统锐看着她走到面前道了万福,便说道:“你就是那个叫董小宛的贱人?果然长得美。老子从前怎么没见过你?”
董小宛刚要搭话,朱统锐猛地一拍桌子,人也站到椅子上去了,他居高临下地吼道:
“给老子拿下这个贱人。”旁边几个家将一拥而上,拿住董小宛,有人趁机在这个平时无缘亲近的美人身上乱摸。董小宛吓得连挣扎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旁边的卞玉京、寇白门、郑妥娘吓得要哭,她们想不出朱统锐会出什么坏点子来折磨小宛。
朱统锐仿佛觉得自己一脚踩在座椅上,另一脚踩在桌面上呈弓步支撑的模样很威风,便双手叉腰保持着这个姿势,脑中转动淫邪的念头。他命令家将将小宛押进房间等候处置。桌边众人都已汗水淋漓。
朱统锐看着众人,忽然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各位都回去吧。”席边众人如获大赦,争先恐后道了谢,急冲冲跪下楼来。郑妥娘跑得最快,跑到街上大声招呼来一辆马车。
马夫听她嗓音里夹着急迫的快乐,就想到也许会多得几个赏钱呢!
朱统锐看着众人走了,才洋洋得意地跳到地上。卞玉京小心翼翼地端上一杯热茶。朱统锐呷了一口茶漱漱口又吐回杯中,挥挥手叫卞玉京退下去。卞玉京退下楼,在观音菩萨像前叽叽咕咕地为董小宛祈祷一阵。
董小宛被关在房中,心急如焚,脑中想着许多脱逃的方法来对抗内心的恐惧。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声音刺得董小宛毛骨悚然,她赶紧转身,瞧见朱统锐笑嘻嘻拿着一条尺多长的皮鞭站在门前。
几个家将关上门后,朱统锐便收了笑,歪着嘴。董小宛看见他吞咽口水时喉节在频频抽动。眼见着一场毒打在所难免,董小宛脑中闪过一条险计,这险计是她脱逃的唯一希望。
她满脸堆笑给朱统锐道了个万福。朱统锐瞪着眼道:“小贱人,老子今天抽你的筋剥你的皮。”董小宛娇笑道:“朱爵爷,抽了我的筋剥了我的皮就不好玩啦!”一边就靠近朱统锐拿身子去蹭他。朱统锐被逃逗得怒气全消,扔了鞭子,将她搂住,就要胡来。
董小宛避开他的臭嘴,说有一种新玩法,朱统锐便问什么新玩法。董小宛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朱统锐连呼:“好!好!好!”
朱统锐放下小宛,朝外叫道:“拿几条结实的绳子来。”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之后,门缝开处丢进来四根麻绳。董小宛道:“还得有人来捆。”朱统锐从来没挨过打,心想挨打肯定很刺激,所以他早就迫不及待地脱光衣服。他又叫来四个家将,命令他们把自己捆在床上,捆不牢靠被他挣脱出来就要家将的命。四个家将不仅使出全身力气还动用了全部脑筋来将朱爵爷牢牢地捆在床上,然后退了出去,将房门也锁上了。
董小宛笑嘻嘻道:“朱爵爷,开始了。”
朱统锐道:“开始,开始。”
董小宛紧握皮鞭朝朱统锐赤裸裸的身体上轻轻抽了两鞭。朱统锐觉得麻酥酥的并不痛,但假装很痛地大叫了两声。
门外的家将推开门闯了进来,卞玉京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