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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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述不好再说什么,筹办礼物去了。王义依然想不通,脸上一直阴着天。
而今的太子府,完全没有了昔日的辉煌。不只门前冷落车马稀,就连府内也如废弃的庄园一样冷清。百尺楼上,杨勇与云妃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仅有一名粗使丫头在身边侍候,大有高处不胜寒之感。当一个人从辉煌的峰巅跌入凄惨的谷底,该是一种什么心情。从太子到平民的杨勇,如今只有以泪洗面而已。说穿了,杨勇根本不如平民百姓。平民可以自由自在夫唱妇随,粗茶淡饭亦有天伦之乐。而杨勇如今则如囚徒之身,而且应该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他和云妃互相埋怨互相安慰也好,该说的话业已说尽,如今只是愁眉苦脸互相看着叹气。
姬威走上百尺楼,这个昔日的奴才,今朝的监管,完全是主人对奴仆的口吻:“杨勇你听着,晋王府派人送来口信,晋王千岁马上要来看你,快收拾准备一下,别他妈的哭丧着脸。”
“你开什么玩笑,吃饱了拿我寻开心。”杨勇动也未动。
“姬爷我哪有闲心与你逗着玩,告诉你了,收拾不收拾,你自己看着办。”姬威转身走了。
杨勇怔了一会,这才明白姬威所说是真。不禁疑窦万端:“杨广与我本是仇敌,他来做甚?”
云昭训有一种异样心情,此刻她不禁想起了与杨广初次相见时的情景。原本应是晋王妃,只因自己图太子日后能当皇帝,才又改投太子怀抱,没想到竟落得这般下场。杨广到来的消息,不知为何给她燃起一线希望:“也许晋王是奉父皇之命来看我们,说不定父皇回心转意饶恕了你。”
“梦想!”杨勇对杨广恨之入骨,“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有好心。你梳洗打扮一下,别让他看见我们是丧气样,在他面前我们不能颓废。”
杨勇稍事梳洗后,见云妃仍在精心梳妆,打扮得花枝招展,极尽风流。这是自他废为庶民以来,云妃从未有过的娇艳妩媚。不禁又起疑心:“你如此乔模作样,是浪给杨广看吗?”
云妃一赌气摔了镜子:“让打扮是你,不让打扮也是你,我不梳洗了,就披头散发地见他,免得你多心。”
“好了,快打扮吧。”杨勇得意地欣赏着云妃,“我杨勇虽然失去了太子之位,但我有这天仙般的娇妻,我可以幸福地度过余生,我没有苦恼,我只有欢乐。哈哈哈哈!”
姬威又走上百尺楼:“杨勇,你发什么疯!稳当点,晋王千岁到了。”
华衣美服潇洒倜傥的杨广昂首步入楼堂,王义两手提着花花绿绿的礼品紧跟在后。杨勇一副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架势,云昭训则是有几分卖弄风骚,目光如锥子一般把杨广从头到脚扎来刺去。
杨广上前深施一躬:“兄长嫂嫂,愚弟见礼了。”
“晋王千岁这如何使得,奴家还礼。”云妃抛过媚人的眼波。
杨勇对于杨广未称太子殿下,心头如同被割一刀,便直呼其小名:“阿摩,请问有何贵干?”
“得悉兄嫂获罪,心中不忍,特来问候。望兄嫂莫怨艾父皇母后,过段时间父皇消气,自会收回成命。”
“得了,你别假惺惺地给我灌迷魂汤了。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好欺骗吗?没有你,我还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兄长误会愚弟了,你我本是同胞手足,我从来无意加害兄长,今天登门就是来表明心迹的。”杨广说时动情动容,“备下些许薄礼,不成敬意,万望兄嫂笑纳。”
王义把礼物送上前,云妃伸手接过:“晋王千岁登门已足见盛情,再让您破费,实在过意不去。”
“放下!”杨勇断喝一声,“贱婢,你好没出息!谁知他杨广安的什么心,焉知道果品中有没有下毒?我还没傻到无知的程度,杨广,你枉费心机!”
杨广淡然一笑:“兄长,你对愚弟的成见太深,我会那样狠毒无情吗?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改日再来拜望。”
云妃急了:“哎,怎么说走就走啊,总得坐一坐,喝杯茶呀。”
杨勇又复怒吼:“让他滚!以后也不要再来,我不想再见到他。”
杨广恭恭敬敬再施一礼:“兄嫂保重,愚弟告辞。”领王义走了。
杨广登门看望杨勇的情形,由姬威通报消息后,很快就传到了文帝耳中。文帝听后眉开眼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原来,在杨广继立太子一事上,他之所以久拖不决,就是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杨广会对亲兄弟们下手。如今杨广竟能这样宽怀大度,主动与杨勇修好,把他这一顾虑消除了。武德殿内,文帝沉浸在兴奋之中。
刘安来报:“万岁,晋王求见。”
“当真?”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去拜见娘娘吗?”
“晋王回京后,先去看了废太子杨勇,紧接着就来朝见万岁。”
文帝禁不住笑逐颜开,以往杨广总是先拜独孤后再来见他,文帝虽未直言不满,但心内很不平衡。如今,杨广终于把自己当做皇帝对待了,他心中对杨广继立太子最后一个障碍也消除了。文帝决定,明日早朝正式颁发诏书,册立杨广为皇太子。
仁寿宫内,独孤后紧闭一双凤目,端坐绣榻一动不动,犹如观音入定。她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如翻江倒海。杨广回京,迟迟不来拜见,倒先去看了杨勇,拜谒了皇上,这怎不令她七窍生烟。正在气头上,刘安进内通禀:“娘娘,晋王求见。”
独孤后心想,在别处都恭维过了才轮到我这,看你有何话说。她头不抬眼不睁不客气地吐出一个字:“传!”
杨广小心翼翼近前跪倒:“母后,儿臣特来请罪。”
“晋王千岁何罪之有啊,”独孤后先是阴阳怪气,继而大发雷霆,“好你个阿摩,太让我伤心了!以为你太子之位笃定了?你错打了算盘。有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能让你当上太子,也能让你当不成太子!何况这诏书还未下呢。我为你不惜舍弃与杨勇的母子之情,你却去登门送礼充好人。我费尽心机就要把你扶上太子宝座,你却把我置于脑后,先去皇上那里讨好。我看你是拜错了菩萨白烧了香,老实告诉你,这太子之位你是休想了。”
“母后,您错怪儿臣了。”杨广早有言语在胸,“儿臣这样做,全是为母后着想啊。”
“冷落我,还要我领情,你想得倒美。”
“母后听儿臣解释之后,定能体谅儿臣的一番苦心。”杨广耐心说道,“儿臣能有今天全靠母后,可以说太子之位已是九分九了,只差这一厘一毫,儿臣理当努力促成。”
“所以你就去讨好杨勇。”
“儿臣去看杨勇,不过是装样子给外人看。这样可使父皇放心,说明儿臣不会手足相残。”杨广言辞诚恳。
独孤后还是深明事理之人:“这么说,你先去拜见父皇,也是为了解除他的疑心了。”
“正是,以免他认为儿臣只是惟母后之命是听。”杨广深入说下去,“母后,儿臣排除障碍,顺利确立太子之位,您就可高枕无忧。父皇百年之后,儿臣得继大统,自会百般孝顺母后,您就只管安享太平吧。”
“说得好听,以往回京,按惯例有一车财宝礼物孝敬我,此番却没了,难道这也是你对我的忠心吗?”
“母后又是错怪儿臣了,为防人耳目,儿臣才入夜带礼物来见。而且并非一车,而是三车。”
独孤后脸上现出笑容:“该不是用破衣烂衫来搪塞我吧?”
“母后神目如电,儿臣岂敢弄假。”
独孤后脸上笑开花:“好了,平身吧,腿也该跪酸了。”
刘安心说,看来这三车财宝起了作用。
公元600年(大隋开皇20年)11月,这日从清早起便彤云密布,细雨淅沥,待到上早朝时,又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来。正是雨雪交加,道路泥泞,文武百官虽说骑马乘轿上朝,也未免有些狼狈。金殿之上,隋文帝诏示天下,次子晋王广确立为太子,杨广当殿束上太子金冠。至此,杨广经过十二年努力,包括他的文采与战功,当然也包括心机与阴谋,还有独孤后、杨素等外力的支持,终于把杨勇赶下台,自己登上了太子宝座。
此时此刻,隋文帝自以为选到了一个理想的继承人,当然是满意的。独孤后、杨素、杨约等有了代言人,自然也是高兴的。而不动声色的李渊,耳边又回响起李靖的那番话,目光已盯住了文帝屁股下的雕龙宝座,正所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端的是人心叵测呀!钦天监面对雨雪交加的恶劣天气,认定这是天意不顺,乃不吉之兆。
第十六章 纵情鸳鸯浴
雪后初晴,昔日的晋王府而今的太子府,洒满耀眼的阳光。红楼、绿树、亭台、假山、石桥,都如同玉雕粉琢素裹银装。倚澜堂内,萧妃对着铜镜,正在试穿一件水绿色羊皮锦袍。袖口、领口、下襟都展露出一寸宽雪白的九道弯羊毛。与外面的积雪交相辉映,愈显得萧妃玉肤冰肌,肉皮白嫩细腻。这件皮袍据说产自西域,是新任太子府“左庶子”杨约重金买得,今天一大早亲自送来的。萧妃左照右照,感到非常满意。
杨广兴冲冲奔入,见萧妃乍试新装,更增妩媚,止不住上前在她粉腮上狠狠嘬了一口:“我的爱卿,你简直就是雪里的梅花。”
“瞧你,让宫女看见有多不雅。”萧妃有些羞赧地后退一步,“殿下不是去书房用功吗?为何去而复返?”
“本宫无意中遇到一册好书,可说绝妙至极,特意拿来与爱卿同览。”杨广把书举到萧妃眼前晃下了一下。
“什么好书,把你喜成这样?”萧妃伸手。
杨广不肯交到萧妃手中,拉她在床沿坐下:“来,你我同看。”
萧妃目光刚一接触到书页,粉面腾地成了红布:“殿下,你哪里寻来这不堪入目的东西?”
原来,杨广手中书是《嬉春图》,也就是一册春宫画。每一页无不是一丝不挂的裸体男女交媾图,画着各种房事的姿势,萧妃羞得闭上眼睛。
杨广却是津津乐道:“今天真是意外收获,想不到还有这样一册好书埋没在书海中。哎,你倒是看哪!”
萧妃起身离开两步:“殿下,休怪妾妃言语冲撞,你贵为太子,一国储君,言行都当检点。这事若传扬出去,不只脸上无光,而且只怕太子之位都难保。”
“看你,像个道学之士。儿女之情,人皆有之,你我夫妻之间,看看何妨。”杨广拉萧妃重新坐下,“你仔细看,想不到房事还有这许多花样。看明白了,我们也好效仿。”
萧妃把脸扭向一边:“殿下,请你尊重些,也不要强臣妾所难。”
“你敢教训我!”杨广收敛了笑容,“不想看?我要你现在就做。”
“什么!”你?“萧妃瞠目结舌。
杨广脸子拉下来:“你马上与我宽衣解带上床,我们按着这嬉春图嬉戏一回。”
“殿下,你难道不知羞耻二字?”萧妃数落道,“这光天化日,怎能做那种事!”
杨广沉下脸:“你太不知进退了!你出身名门,当知三从四德,出嫁从夫,此乃古训,要你怎样你便怎样做就是了。”
萧妃见杨广凶神恶煞一样,劝谏的话没敢再出口,一时间呆呆而立,不知如何是好。
“发什么傻,脱吗!”杨广眼睛瞪圆,下达命令。
萧妃满腹委屈,泪水无声流出,伸玉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