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9-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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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你之见呢?”
“不知道制台手上,现在有多少兵,多少饷?”
“呵呵,”伊里布抚须而笑,“本制台六月底(农历)到吴,已经命令江南提督陈化成沿吴淞、上海,崇明布兵一万,七月下旬(农历),本人调安徽兵一千六百人,漕标兵四百五十人,淮标兵900人,驰援江苏各个海口,调江西兵一千人,会同本制台的亲兵千人,同驻镇江,准备四下驰援。今日,你到之前,本制台调集水师两千人,准备沿河防守。”
伊里布对自己的调度颇为得意,“两江府库,已经拨银四万两,作为各营的开拔费,你是客军,又是主动出战的,一千五百兵,给你三千五百两吧。”
“谢大人。”
“本制台囤积火药、弹丸各五万斤,我听说你全营都是新式火枪,这些够用了吧。”
“大人,我的枪太新,要用火帽,这些老式火药弹丸怕用不了,不过我已经自带了弹药,想来是够用的。”
“那就好。我刚刚接了圣谕,要尽快克复定海。”
“定海,不是闽浙总督管辖么?”
“邓梃桢邓大人主理福建和台湾的防务,顾不到浙江了,所以圣上让本制台收复定海。”
“定海?要渡海进攻了。大人备好兵船了么?”
“本制台早已封备闽粤海船数十艘,足以运送几千兵将过海。”
楚剑功注意到,伊里布经常使用“本制台”这个口头语,这和他见过的林则徐、邓梃桢等总督不太一样,可能是伊里布长期和云南百夷打交道养成的习惯。
“可是,英夷有特别高大的军舰,我在广州所见,载炮超过七十门。”
“真的?我们一个炮台,有七十门大炮的也不多,英吉利人的军舰这么大吗?危言耸听了吧。”
“大人若是不信,到了海边,便有机会见到。呃,对了,在前乾隆爷的时候,英使马尔葛尼便向满朝大臣介绍过英国的舰队。这是四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想起来了,我也曾读到这段记载,只是那英夷故作大言,意图恫吓,不足为信。”
“那定海一攻而破,英夷的炮火极为猛烈,大人总该相信了吧。”
“那倒是,楚主事,你有什么高见。”
“定海在英夷被彻底打败之前,是收不回来的。我们无法在海上和英夷争雄,只能将英军诱往内陆,选择有利的地形,歼灭他们。”
“你是决心龟缩内地防守了?”
“敌强我弱,情势使然。”
“那我便不用你。浙江巡抚乌尔恭额来报,他已集结了三千水师,两千陆师,在宁波等我,加上我这镇江的两千兵,可有七千人了。”楚剑功算是来自广东的客军,而伊里布此时正式的职权还局限在两江,所以楚剑功不去,伊里布也不愿强人所难。
“大人,英军也有四千陆师,三千水师,这是我在广东亲眼见过的。”
“既然兵力相等,我怕他何来?”
“那这样,大人先去宁波,我且在镇江休整。大人到了宁波,了解了英吉利人的情况,再做谋划,若大人愿意诱敌深入,在内地伏击英军,朱雀军定然参战。”
“那你便好好休整。江南风物,精致婉约,犹是江南女子,温香醉人,楚主事可好好休息一下。”
“谢大人。”楚剑功虽然不准备在镇江留下什么风流事,但还是要谢谢制台大人。
话就说到这里,伊里布端茶送客。
楚剑功回到郊外的营房,把陆达和张兴培叫了过来,说了今日面见伊里布的谈话内容。陆达皱眉道:“虽说我也认为诱敌深入为上策,但大丈夫身怀精忠报国之志,制台有令,我们还是应该去宁波,再作打算。”
“榜眼,听我的,伊里布制台一定会认为我们的建议是正确的。他是个精明人,在大清算是能吏了。好了,来说说我们最近的安排。”
楚剑功顿了顿,见张兴培和陆达都是侧耳倾听的样子,便道:“我军在镇江休整,陆达,记得约束行伍,不得生事,但饭一定要吃饱。镇江的地方官不给饭吃。你便先用银子垫着,做好帐,我回来再和他们算清楚。”
“是!钧座放心。”
“兴培,我们明日出发,去趟湖州。”
“湖州?嗯,弥陀爷还在湖州等我们。钧座为什么这么着急拜访湖州”
“漕帮的太湖总舵,不就在湖州么?和漕帮谈定,再加上排帮,扬子帮,大江南北,将任我驰骋。”
“要不要备礼物?”
“备一点吧,你去办。我从湖北带了些茶叶,也选一些。”
“都说定了,天色不早,睡觉。”
打发走了两人,楚剑功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该怎么对付英军呢?如果伊里布在江苏的一万多人,在浙江的七千人都能听从自己的调遣,能否全歼英国陆军呢?要找一个合适的战场,这个战场,要能限制英军的火力,同时能发扬朱雀军的火力,能让周边清军方便的到达,而且要隐秘。
如果伊里布不配合,那自己只好找准机会,打上几仗,占点小便宜,然后立即返回广东。
反过来想,如果自己是英军的指挥官,有什么理由,必须深入内地呢。英国人不是傻子,他们是老牌的殖民者,不会轻易犯险,也不会轻易上当。很难安排啊。
自己作战的结果,将影响战争的结局,而战争的结局,又决定了战后的政治形式能否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牵一发而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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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克公
8月3日
道场山顶何山麓,上彻云峰下幽谷。
天目山,位于湖州府西面,岗复岭,群山逶迤,异峰突起,在山上,可以北望太湖,千里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楚剑功到了湖州,弥陀爷早在此处等他,见他到了,便去漕帮总舵约人。回来后大喜,说道:“克公正在湖州,我已约了明日与钧座同登天目山。”
今日,楚剑功便带了张兴培和弥陀爷,信步登山,过了仙人桥,前面好大一处瀑布。
“想来,这就是龙门瀑布了,约定见面的地方。”
几人信步走,见到前面有人在唱曲子,咿咿呀呀,手上弹着不知道是什么乐器。边上围坐了一圈茶席。
“这是评弹吧?”弥陀爷说。
“评弹是苏州的,湖州……别乱说,惹人笑话。”
三人站在一旁,慢慢的听那女角弹唱,江南软语,甚是好听,就是什么都听不懂。
等到戒尺响,评弹终了,三人不由得鼓起掌来。
正在听评弹的那群人仿佛才注意到这边有人,一个人迎过来说:“敢问可是楚大人?”
楚剑功取了个帖子出来,“在下正是楚剑功,不敢称大人。”
那人取了帖子,拿过去交给一个老者看,那老者读罢帖子,也不站起来,只是冲这边微笑,说道:“楚先生,来晚一步,这评弹只听了个结尾。”
只见那老者五十上下年纪,身体健朗,声音洪亮。
弥陀爷在一旁介绍说:“这位就是克公,漕帮太湖掌桨。”
“克公,晚生有礼了。”
“楚先生,过来坐。”
众人把克公边上的席位让开,楚剑功坐到克公的边上,张兴培又挨到楚剑功边上。
“恕老友眼拙,不知道这位怎么称呼?”
张兴培站起来,一拱手:“晚辈蔡李佛张兴培。”
“斧头秀才张兴培,也算江湖上一号人物,没想到投了官身。”
“国家有事,兴培帮我很多。”
“有事,有什么事啊?”
“英夷犯境。”
“自古以来,外夷犯境屡出不穷。远有匈奴蒙古,近有倭寇缅甸,就是京师里的皇清,也曾经是……”
边上有人提醒:“克公,别。”
“不怕不怕,”克公挥了挥手,“蔡李佛是少林门下,少林当初也是反清的,楚先生的千余军队,一直走的是水路,我可听说,中间少不得天地会的人物串联沟通。楚先生是官身,他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说完,克公眯起眼,看着楚剑功。
“克公说的对。”楚剑功低眉顺眼。
“所以说,外夷犯境,古已有之,几百人的叫土蛮,数千人是倭寇,几万人是满清,控弦十万是匈奴,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这次的外夷,不太一样,这英夷起自万里之外的英伦三岛……”从克伦威尔说起,楚剑功把英吉利的历史大致介绍了一番,顺便讲了讲美利坚和法兰西,讲得口干舌燥。
克公听了半晌,眯着眼喝茶。
楚剑功也不急,慢慢等着。
“这么说,天下要变。”
“是,不管英夷能不能获胜,这天下必有大变。”
“那楚先生找我们青帮做什么,我们一向是跟着朝廷的,你该去找红帮啊。”
“青帮?红帮?”
“漕帮使水拜青龙,便又称青帮,天地会,自称洪门,拜红英,故称红帮。”
“克公说哪里话,我又不是要造反,再说,现在天地会也算是归顺朝廷了。我只是要行船。”
“行船?不知要行多久的船。”
“一日上船,便是江湖中人。”张兴培插嘴说,“从此下不得。”
克公没理他,继续盯着楚剑功。
“天下自有大势,由不得人,如果克公信我,我便说,至少行得百年船,如果克公不信我,信大清,也许行得千年船,也可能家破人亡。”
“这么说话,不怕我们告官。”
楚剑功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笑。
边上突然有一个年轻人说:“克公,您老平日也说,英雄当会时势,眼下时势到了,您老怎么犹豫了,试探来试探去的,何必。”
克公看了这个青年一眼,叹了口气,“唉,我老了,不想动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我看看戏,听听曲,喝喝茶,足矣!”
那个年轻人又想说什么,克公道:“你们要去,便去吧。”
那青年目光如火,向着周围一扫,“愿意和我同去的,今天下午,在会馆取齐。”
说完,又向楚剑功和张兴培一拱手:“楚先生,张大侠,我莫青岩有些问题,想向二位讨教一番。”
克公说道:“小子,边上去,不要碍着我的兴致。来呀,给几位贵客在那边设一套席位,重新上一壶好茶。”
楚剑功道:“说起茶叶,知道克公爱茶,特带了些武当的云雾,克公不要见笑。”
“武当?武当也出茶么?”
“真武观的道长们烧的。”
“仙家的茶叶,那我怎么受得起。”
“您是青帮太湖掌桨,当然受得起,兴培,把茶叶交给克公。”
“小兄弟,你叫莫青岩?来,我们边上谈。”
坐到了一边,莫青岩问:“谈什么,谈工钱?”
“谈志向,七尺男儿,建功立业,生在船篙间,太平时节也就罢了,只是现在,风云际会,埋没江湖,岂不可惜。”
“楚先生,您不用和我摆酸文,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说,天下将变,是不是真的。”
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性子,哪有这么问人话的。不过,楚剑功喜欢的却是这少年脾气,边说道:“我说是,你信么?”
“我信,我自认英雄种,不会在这太湖之上撑一辈子船,你楚先生给我一线机会,我就跟着你干。”
“你们愿意出头的,有多少人?”
“别的我不知道,湖州这一片,年轻一辈,我说了算,都想,一百来号人吧。”
“好。不过,现在先不入军,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