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9-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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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外相先生,请问这位先生是?”
“啊,我来介绍,这位是清国公使郭嵩焘。”
“啊,清国。梯也尔先生曾经以我的名义派去了使节,但后续的发展,我却不知道,总之,您好,欢迎您,东方的客人。”路易拿破仑心不在焉的说着客套话。
郭嵩焘对这种叛党余孽也没多大兴趣,哈哈哈的谈天气。
过了一会,有侍者来请郭嵩焘,到一旁的密室里,英国财政大臣迪斯累利已经等在里面。
“您好,郭先生。”
“您好,户部尚书大人。”郭嵩焘想,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果然,迪斯累利递过来一张纸:“据我们所知,贵国的军队,在长江中游,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郭嵩焘不懂英文,他听着自己的翻译在耳边轻声读着这张纸的内容——由英国上海公使馆发出的关于黄梅战役和太平军占领江宁的简报。
得知楚剑功的部队占领了湖南湖北,他并不十分惊讶,但发匪攻下江宁,他立即感到大事不妙。作为一个合格的“士人”,天下钱粮,六分在湖广两江这种常识郭嵩焘还是有的。
郭嵩焘的第一反应,就是清廷没钱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心里在暗暗的担心,英夷要落井下石了。
这时候,就听见迪斯累利缓缓的说:“不列颠对贵国的局势非常的担忧。我们驻贵国的公使格莱斯顿先生判断,贵国朝廷的财政已经破产了。恩,破产,您清楚破产的意思吗?简单的说,就是没钱了,一钱不值了。”
“户部尚书大人,您太小看我大清了。您看,拿出一千六百万两白银来贵国买货,我们连眼睛都不眨,我大清富甲天下,发匪只是一时得势,反掌即灭。”在英夷面前,郭嵩焘还要维护大清的尊严。
迪斯累利笑了:“公使先生,也许吧。我今天不是来和您争论大清的财政局面的,而是怀着对正统王朝神圣性的担忧,希望能给你们一些有力的帮助。”
他安的什么心?郭嵩焘怀疑着。在迪斯累利这样背靠大不列颠的强者面前,清廷的一切官场经验都是毫无用处的,何况,郭嵩焘本人也不是精于官场经验的人。他决定开门见山:“户部大人,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将为贵国提供一笔贷款,以支撑正统的王朝。您知道,我国为了维护法国正统的波旁王朝,打了整整二十年战争。我国对于帝制的正统性非常的敏感。”
郭嵩焘到英国这么久,对欧洲历史多少知道一点,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大清也曾为了安南的正统性出兵嘛。
“那要大清对贵国纳贡称臣吗?”
“不用,大不列颠和大清是平等的。这是《辛丑合约》中规定的。只不过……”迪斯累利故意停顿了一下。
来了,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的心。郭嵩焘心想,嘴上问道:“只是什么?”
“我们对贵国的还款能力还有疑虑,我们需要一些担保。”
“你们要什么抵押?通商口岸?”郭嵩焘彻底警觉起来。
“No!No!”迪斯累利摇着头:“我们只是想在天津到浦口之间建一条铁路,并在上海设一个电报局。”
“天津到浦口的铁路?浦口现在被发匪占领了。”郭嵩焘没想到英国人会自己送上一条铁路来。国门初开的人,没有见识过殖民主义的恐怖手段
“所以,铁路沿线,我们要派兵保护。”
“不行!”郭嵩焘断然否决了,他自以为看清了英夷的用心,原来是要在大清驻军啊。他断然表示拒绝:“绝对不行,我们不用谈了。”
“或者你们派兵保护也可以,我们为护路军队提供装备,还有……军事顾问。”在郭嵩焘面前,英国人退却了,郭嵩焘认为自己取得了一点小胜利。
“那这条铁路你们要控制多久?”
“只要大清还清借款,我们就立即交还管理权。”
似乎……是件好事。郭嵩焘依靠直觉,认为英夷没安好心,但是以他自己的知识,却看不出陷阱在哪里。何况,铁路和电报,是他做梦都想引进大清的东西。
他在考虑。迪斯累利善解人意的说:“您不用匆忙决定,您可以向国内请示,只要合约达成,我国立即向贵国提供三百万英镑,也就是一千万两白银的贷款,年利息百分之十,您知道,这个利息非常的公道,您可以去问问外面的法国人,他们可是高利贷的行家。”
法国人?郭嵩焘的头脑里立即闪出了“以夷制夷”四个大字。
“请让我考虑考虑。”郭嵩焘结束了这次会谈。
出了密室,郭嵩焘并没有去找路易拿破仑这个反贼余孽,而是找到了法国立法团影子内阁首脑梯也尔先生。他作为法国自由派的代表,也在这里庆祝路易拿破仑的获释。
“贷款?”梯也尔圆滑的说,“我不是银行家,我不知道应该是多高的利息,但我可以为您打听打听。约个时间吧,后天怎么样,我去拜访您。”
第二天,财政大臣迪斯累利向罗伯特皮尔首相汇报了密谈的过程。
“本杰明,你是真心支持这个计划吗?我们的驻清国公使和你可不怎么对付。”
“阁下,而这个计划,很对我的胃口。我认为,这是个好计划。虽然我和格莱斯顿是政敌,但我们同样热爱女王,在有利于大不列颠的事情上,我不会阻扰他。”
“不知道威廉和那群叛乱者谈得怎么样。”
“阁下,我回来了。”大不列颠驻上海公使私人秘书,剑桥毕业生伯纳德先生回来了。
行政主管汉弗莱先生闻讯赶了过来,三个人坐下:“好了,伯纳德,和江宁的上帝信徒们接触怎么样?”
27平衡
“阁下,我回来了。”大不列颠驻上海公使私人秘书,剑桥毕业生伯纳德先生回来了。
行政主管汉弗莱先生闻讯赶了过来,三个人坐下:“好了,伯纳德,和江宁的上帝信徒们接触怎么样?”
伯纳德作为格莱斯顿公使的私人代表,专程前往江宁,试探太平天国的态度。
“我认为太平天国可以打交道。”伯纳德简洁的介绍了他与天国丞相李春长的会谈。
伯纳德到了镇江,发现太平军已经攻克此地,这倒免去了他用来恫吓清兵的一番说辞。他面见李春长之后,立即向对方表明:英国全权大臣特派他这位密使来,“此行目的是向各方面说明,目前英国是守中立的,藉此可对举事者揭破上海道台所捏造的无稽谣言,此举也许会发生效果,诱使举事者的领袖们宣布他们对待外国人的意向。”
李春长回答说:“你们如帮助满清,真是大错,但即使帮助它,也是没有用的”。但对所问太平天国对英国人的态度一点,却欣然回答说:“我们今后不特彼此相安无事,而且还可以成为亲密的朋友。”
到这一段为止,气氛相当不错,这时候,伯纳德取出《辛丑合约》中文本一份交给李春长,以表示英国从清政府取得的条约权利。并提交照会,提出了三个问题:一、天国是否准许英国人在辖区内“自由”通商,二,英国希望通商时采用英国法,即在整个太平天国辖区获得领事裁判权,三、英国希望得到长江的内河航行权。这些都是《辛丑合约》中英国人没有得到的东西。
李春长在请示之后,逐条答复说:
一、覆平定时不惟英国通商,万国皆通商,天下之内兄弟也。立埠之事,侯后方定。害人之物为禁。
二、覆前月花旗国炎(火)轮船来京者经诰谕他,不但许伊国通商,至万国亦许往来通商。但通商者务要凛遵天令。
三、凡欲来天国通商者,准到镇江焦山下,听守镇江大员办理。
这三条,口气虽然严厉,其实比照原先的五口通商和毫无内河航行权,要松动得多。伯纳对着格莱斯顿先生分析说:“新立通商口岸,并非不可商量,而各船到镇江集结,意味着从长江口到镇江都可以自由通航。”
“所以,你就满意了,兴高采烈的回来了。”汉弗莱先生嘲讽的问。
“阁下,我不明白,我们不是需要这些吗,自由通商、航行权。”
“是的,我们需要这些,但不仅仅需要这些,更不能接受别人的施舍。你明白吗?伯纳。”
“不明白,先生。”伯纳德更糊涂了。
“伯纳,你知道,我一直是自由贸易的倡导者。”格莱斯顿仔细的向伯纳德解释,“但自由贸易只是手段,而不是我们的目的。”
“那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平衡,”汉弗莱伸出左手,五指张开,在空气中移动着,像在抚摸一条看不见的狗,“大不列颠是如此热爱和平,而只有平衡的大陆,才能保证和平。”
“大陆均衡!”伯纳德恍然大悟。
“是的,大陆均衡。为了大陆均衡,我们联法国荷兰而制西班牙,联法国而制荷兰,联普鲁士而制法国,联欧洲而反拿破仑,联法国而阻挡俄国……只要大陆保持均衡,不列颠就可以不断的选择。”
“大陆均衡,就是让大陆四分五裂。”
“太直白了,毫无文学的美感。”汉弗莱批评着,“东方大陆和欧洲不一样,它本来是一个统一的整体。”
“所以我们要把他们拆成一块一块的。”伯纳德领悟了。
“是的,伯纳。现在,我们把政策回到江宁的叛匪们,回到太平天国。”格兰斯顿开始解释为什么自由通商是不够的。
“依照伯纳得来的条件,太平天国对我们毫无所求,我们去,或者不去,他们无所谓。这就很糟糕。他们对我们无所求,也就没有必要听从我们的命令,照顾我们的利益。”
“而相反,从他们的对立面,清廷,现在却在恳求我们。”格莱斯顿继续说。
还在太平天国困守南昌的时候,上海道台胡林翼已经和格莱斯顿举行了会谈,胡林翼提出在上海租借洋船,前赴江南助剿。由此,格莱斯顿发展出一个宏大的计划:
“当前的时机看做一个机会,以无限制进出最僻远的禁区为条件,把皇帝从迫在眉睫的瓦解情势中援救出来,从而大大地扩张自己活动领域。在东方大陆创造一个实力均衡的局面,以便大不列颠方便的选择和变更自己的盟友。”
简而言之,就是要在中国大地上制造五到六股大致平衡的势力,英国人可以从容的选择和抛弃结盟者。
“不列颠不会把自己绑在某一股势力的战车上。”汉弗莱还在教育伯纳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国家利益,知道是谁说的吗?”
“不知道,先生。内阁秘书?”
“谁也没说过,但这是三百年来大不列颠的处世信条。真正的公务员都对此心照不宣,将来说不定会有哪个大嘴巴政客写在书里公诸于世。”汉弗莱说。
“现在的清国有三股主要的势力,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只有清廷是求着我们的。也是最弱势的。”
“太对了,伯纳。”
“因此我们早就决定了援助清廷,那您为什么还要派我去江宁。”
“为了诚意!”汉弗莱先生解释道,“在外交档案上,不会记录我们今天说的话,而只会记下公使阁下,恩,还有勤勉的公务员,是如何为了和平奔走呼号,殚精竭虑。”
“好了,江宁的问题到此告一段落。”
“等等,先生,我在江宁,听说美国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