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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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威愕然,心里说道,你要拍我父母的马屁,连其他的学生都不顾了,好不好,何必说得大义凛然。
手招了招,将李令月喊过来,问道:“《字林》有没有读过?”
李令月到底读了多少书,李威也没有在意,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但知道她识一些字。
“读过了,”李令月骄傲地说。
李威发现自己问错了,《字林》七卷,收录了一万多个字。就象《新华字典》一样,看过的小学生很多,可是能认识多少,是一个疑问。于是又问道:“看过多少?”
“反正看过就是,我哪儿知道看了多少?”
得,等于没有问。
“那么《说文》呢?”
“也看过了。”
李威抹了一把汗,又问道:“还看过什么书?”
“《论语》、《左传》、《公羊》、《礼记》……”
“你别说,说了我头晕,”李威连忙打住,终于明白她看过了的意思,是看过了,大约曾经翻开看了书里面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看过。
思考了一下,对李令月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坐下吧。”
又对这个博士说道:“我们到后面商议一下。”
自己不来罢了,来了也不能真让弘文馆这群少年成为李令月一个人的陪读。但又不能不考虑李令月,恐怕母亲在此,也不好让弘文馆成为小妹一人的学堂,毕竟要考虑一下宗族与权贵的想法。至少现在是这样的,况且老四也在其中。说不定这本身就是父母对自己一个考验。
弘文馆自从昨天傍晚接到李威送来的消息后,也在头痛。如果是其他弟子,慢慢跟后拖吧,不可能为一人耽搁其他人的。但李令月,那个敢这样做?再说这样猛的送来,本身就不合制度。但这个谁敢提出来?
听到李威的话,老博士立即点头。
两个人进入后堂,李令月看了看李旭伦,喊道:“四哥。”
李旭伦应了一声,李令月又看到自己旁边坐的小胖墩,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这是跟着李威讲故事时学到的。
小胖墩唬得一愣一愣的,坐在哪里都不敢回答了。
李旭伦说道:“他叫尉迟文斌。”
“鄂国公尉迟宝琳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祖父。”
“那么三车和尚是你的叔祖了?”
“什么三车和尚,我的叔祖中间有一个是窥基大师,不是三车和尚。”
“太子说的,你叔祖叫三车和尚。”
一听是太子说的,小胖墩又不敢作声了,过了半天才吱唔地问道:“什么三车和尚?”
“你家里面的人难道不知道?好,孤说给你听,”开始摆龙门了,将自己听李威讲的三车和尚的传说,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记性很好,几乎一字不差。
“那个,那个,公主,你说错了,”小胖墩郁闷万分,他这个叔祖确是唐三藏收的徒弟,可怎么扯到了前世佛法世界罗汉身上了,什么时候又弄出了三车,一车美女,一车书籍,一车美酒?
“难道你胆敢说太子说错了?”
“是啊,是啊,是你家人没有告诉你。”正听着热闹,一群少年齐声反对。
尉迟文斌吓得又不敢作声。
李威与一干儒生商议了大半天,最后决定还是一边学一边看,看李令月到底认识多少字,两边将就。难题还是踢给了弘文馆。但没有时间了,下午就要到东效外籍田。
走了出来,见到李令月正在讲三车和尚故事,到了结局了。然而他看到了贺兰敏之,边上还站着一个人,碧儿轻声在他耳边介绍道:“这是许相公的孙子许彦伯,你们以前见过面的。”
李威皱了一下眉头,许相公就是许敬宗,红极朝野,他孙子怎么也与贺兰敏之走到一起。而且最不妙的是李令月在讲三车和尚故事。当时自己也只是随口说的,没有想到传说是错误的。
尉迟恭是西域入长安的胡人尉迟氏之后,这一脉不但出了尉迟恭,象现在的有名画家尉迟跋质那及乙僧父子,也就是大小尉迟,也是这一脉族人。他们在长安同样有不少族人居住,因为是胡人,有不少人喜欢出家为僧。窥基法师是尉迟敬德小妾的子女,叫尉迟洪道。自幼死了母亲,因此性格孤静,受族人的影响,喜欢佛法。不是三藏寻人的,是他主动投入三藏门下,倒是尉迟恭舍不得,送了许多东西。这大约就是三车的误会。
另外尉迟恭居住的环境也有关系,尉迟宅与杨宅皆在长寿坊,坊内有许多寺院,其中有名气的就有永泰寺、大法寺、崇义寺。不过长寿坊在西市南二坊处,人烟已经渐渐稀疏,除了杨宅与尉迟宅还有阎立本的宅子外,其他皆是民宅,要么有许多家庙。
就算罗汉找错了地方,也不会投奔于尉迟府上的,尽管尉迟府确实很大。
既然这个贺兰敏之敢当面折辱自己,这个机会是不会放过的。
脑海里思索着对策,脚步没有停下,果如他所料,贺兰敏之已经迎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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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公主进学 板砖无敌(下)
几个博士同样面面相觑。
李令月与几个小孩子说的故事,他们都没有在意,只是担忧地看着许彦伯与贺兰敏之。
因为许彦伯狂傲不尊,将弘文馆里面所有教学的大儒全惹怒了,毕竟文人有文人的自尊。最后齐心协力,不顾许敬宗滔天的权势,给他来了一个中下的考评。
其实只要许敬宗出面,大家坐下来交流一下,对许彦伯稍做约束,这个考评最终还是要改变的。
不过许彦伯没有走这条路子,却请来了贺兰敏之。贺兰敏之是什么人?那个不清楚,他比许彦伯更加猖狂,偏又是皇后唯一的外戚。皇后啊,皇后现在手中的权利比皇上小么?皇后的手段,几人能及得上么?
但贺兰敏之早就将这件事抛在脑海,多好的机会,面带桃花般的笑容,来到李威面前,说道:“太子,果然学问惊人哪。窥基大师这段典故,我在京城数年,居然都没有听闻过。赶明儿,我前去责问史官,为什么这样传奇的经历居然都不记载下来!”
李威脑海里转了一下,平静地坐下说道:“这是孤在坊间里听闻的一个故事,孤也知道不作真的,但讲给自己妹妹弟弟听,让他们乐上一乐,又有何妨?”
坊间里有没有开始兴起三车和尚的传说,不得而知。窥基法师依然还活在世间,而且德高望重,在佛教间有很大的影响力。再加上他出自鄂国公的府上,确实坊间有一些子虚乌有的传闻。
“原来是假的?”贺兰敏之摇着手中的象牙聚头扇,惊讶万分地大声问道。然后又说道:“坊间小人的话,居然传给了王子公主,又传到了弘文馆。可悲啊可悲!”
许彦伯接了上去,说道:“周国公,什么可悲?”
前天晚上自己就问过祖父,既然祖父没有看中太子,为什么现在又要主持大祭祀?
祖父莫测高深地说了一句:“权利啊,是一把双刃剑。太子得到的越多,皇上忌惮也越多。以后多想想。”
既然祖父这样说了,太子还会有什么前途?所以借机巴结贺兰敏之,与太子划清鸿沟。
“替我们大唐未来可悲。”
“我还没有听明白,能不能替我们解释一下?”
“鄂国公为我们大唐,出生入死。刚刚逝去没有多久,我们大唐太子殿下居然胡乱对他子孙编排。窥基法师更是佛教领袖,身受千万百姓敬仰。如果传出去,让我们大唐的功臣如何想?想百姓如何想?再说,坊里的小人之言,登不上大雅之堂。可是太子居然将这些小人之言带到东宫,传给王子公主。难道太子出去巡察民情只是一个借口,一个遮蔽天下百姓的谎言!实际里却是喜欢听这些小人的小道小信?”
说完了,坐了下来,不停地摇着小扇子,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
李威却始终在微笑,等他表演完了,才拍了一下碧儿的肩膀说道:“这是孤的贴身婢女。这些年孤的身体不大好,如果论照顾,第一当论父母。第二就是这个婢女,终日不嫌孤的病有多重,在孤面前日夜照料。前些时日,孤大病一场,几乎撒手人寰。于是幡然醒悟,锻炼了一下身体,却没有想到居然有效。身体好起来了,内宫之中,有些婢女看不上眼了。乘孤到崇文馆进学,诱惑碧儿上当,借机毒打,如果不是有宫女良心发现,那一天碧儿就被打死。”
先给碧儿正名。这些谣传有许多针对碧儿的,这一次贺兰敏之找上门来,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要小看了这些少年,有数位都是功臣之后。消息传播起来也是很快的。
碧儿嘴嚅动了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孤当场揭破了她们。却没有料到内宫之中,有极个别的宫女居然胆大妄为,对孤进行阻拦。孤于是让人查了一下账目,发现这些宫女多有污垢,还有掌藏居然将父皇赐给儿臣的几件贵重礼物,偷偷送给了周国公你。”
“你这是污蔑!”贺兰敏之跳了起来。
“是不是污蔑,要不要孤将证据讨来给你看,或者立案大理寺?”李威逼视着他,突然声音大起来,说道:“周国公,你虽然是一个外戚,但还是臣子,请谨守臣子的本份!”
用大义压死你这个混蛋!
然后继续说道:“但孤的性子软,也没有上报大理寺,只是将内宫女官进行了一些调动,某些犯错的女宫安排到他处。”
这一折腾,弘文馆许多大儒都走了过来,有一个大儒叹息一声:“太子果然仁爱啊。”
贺兰敏之咱得罪不起,但不能不让我小拍一下太子的马屁吧。
李威回拱了一下手,继续又说道:“前些日子,我在杨府遇到周国公。虽然周国公言语多有不敬,但我们毕竟是表亲兄弟。特别是荣国夫人,含辛茹苦,将皇后与韩国夫人哺养成人。荣国夫人故去,虽然皇后授意让小公主与你守丧礼,但孤在东宫之中,每天依然替荣国夫人上香祈祷。也因此,规劝了周国公一句。”
将这一番事实说出来,没有自夸,但溢满了仁、孝!
一干大儒再次深深叹息折服。
“却没有想到不久后,坊间里居然传言,说孤淫威东宫,顽疾恶化,勾结朝臣,买文求名。”
“与我有什么干系?”
“我没有说是你做的,何必作贼心虚?”
“你,你……”可是作贼心虚生生将贺兰敏之的话堵在嘴中,说不出口了。
“有一句俗语说得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它强任它强,清风拂山岗。它横任它横,明月照大江。清者自清,浊都自浊。些许谣传,岂能动摇圣心,又岂能让孤畏惧?”
“好!”再也忍不住,所有大儒喝了一声彩。
贺兰敏之一张脸涨得痛红一片,没有想到羞侮不成,反而成就了这个病太子的一场精彩演说。
又徐徐说道:“坊里的是百姓,怎么让周国公说成了小人?百姓是民,君是舟,民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孟子亦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太宗祖父又在《帝范》中教导我们做子孙的,崇俭爱民,更是将仁爱百姓当作审官的重要标准。父皇即位后立即训令纳谏爱民,事有不便者于百姓者,悉宜陈,不尽者更封奏!皇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