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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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与章惇乖异。及徽宗即位,窥知帝意在延进忠鲠,便力排绍圣诸人以迎合圣心,所以遂邀微宗信任,取得相位。
匆匆又是残年将尽,下诏改明年为元年,号做建中靖国。
到了正月,百官举行朝贺。刚在君臣欢庆的当儿,忽接到范纯仁的遗表,顿使徽宗变喜为悲;即诏赠范纯仁开府、仪同三司,赐谥做忠宣。传旨方罢,内监又涕泣上殿奏报:“皇太后在宫里一笑归天了!”徽宗一听,不禁放声大哭,即行辍朝进宫。
只见元祐皇后、元符皇后与王后并一众嫔妃,都在那里围着哭泣。徽宗趋步走到寝榻前,闪开泪眼一瞧,向太后脸上还含着一脸笑容。徽宗连呼:“母后!母后!”却只喊不应了。徽宗越加大哭不止。大家陪着哭了一会儿,才住了哭,又劝住了徽宗。于是徽宗乃传旨治丧,尊谥做钦圣宪肃,祔葬永裕陵。复追尊生母陈太妃为皇太后,谥做钦慈。越一年,哲宗皇帝生母朱太妃亦卒,尊谥做钦成皇后。遂将钦慈、钦成两皇后,一同陪葬永裕陵,这是后话。当下徽宗追怀母后慈泽,推恩两个舅父:一个名做向宗良,一个名做向宗回,加位开府、仪同三司,晋封郡王。钦圣宪肃太后父亲向敏中以上三世,俱追授王爵。
总算徽宗一时非常的恩数,不必絮话了。
有右正言任伯雨再劾章惇,奏徽宗道:“章惇迷国罔上的罪愆,实在擢发难数。他当先帝变故仓卒的时候,陡生异志,睥睨万乘,这完全表示他不臣的心想了。假使当日他的计谋要是得行,把陛下与皇太后安置到哪里去呢?像这等的贼臣,若是宽贷他而不加诛戮,那么天下的大义便不能明了,大法便不得立了。臣听得北使讲说,去年辽主正在吃饭,听到中国把章惇贬黜了,登时把筷子放下,起身望中国遥祝道:”好了!好了!南朝一向错用了此人,所以连年生民日见沉溺哪!‘由此看来,章惇的罪,不只是孟子所谓’国人皆曰可杀‘了,就是蛮貊之邦,莫不以为可杀了。愿陛下把章惇亟置重典!“徽宗遂又贬章惇为雷州司户参军。当年章惇把苏辙谪徙雷州时,故意要使他受苦楚,于是不许占居官舍。苏辙没奈何,只得租赁民屋居住。章惇又诬他强夺民居,下州追民究治。幸得苏辙早防着章惇要来这么一着,写下了很明晰的租约,呈了出来,章惇无由锻炼,只得罢了。至是章停也谪到雷州,亦向民间赁屋居住,民间遂不肯答应他。章惇因问道:”赁屋居住,乃是所在皆有的事件,你们的地方何独不然呢?“民间答道:”本来与别的地方是一样,自从苏公来过以后,就变了样儿子。“章惇奇怪道:”难道是他叫你们以后要这样的么?“民间道:”不是这样讲的,只因苏公到来赁屋居住,为章丞相的缘故,几乎弄得我们把家也破了,所以自此就不敢再答应赁屋了。“章惇听了,不禁满面羞惭,心里默叹道:”不想当日要害苏辙没害倒,今日反害了自己了。唉!“因此,章惇颇悟到因果的说法,见得当日施诸于人的,到今日不免要自己受了,深悔当日不该拿着施诸人。于是日常郁郁,想东想西,想前想后,总是愈想愈生悲感,愈悲感愈觉心里难受,此时真够了他的了。的确忧能伤人,不多几时,章惇移徙到睦州,一病便呜呼了。这便是章惇迷国罔上陷害忠良的一生结果。
当日曾布本与章惇一同主张绍述的;后因与章惇有隙,方始异辙分张,力挤章惇。而今瞧着章惇贬死,他便又来主张绍述,排除忠直之臣。仟伯雨作谏官才得半年,弹劾奸佞,议论政事,共上了百零八疏,因此曾布便头一个:臣惮他,也就头一个要除掉他。起先把他调权给事中,使人密谕道:“你若是少从缄默,不像这等多议论,你的官总有的做。”任伯雨哪里肯听,而且抗论益加激烈了。曾布大怒,说道:“任伯雨这样的必要劾我了,不如先下手为强!”即徙任伯雨为度支员外郎。
是时徽宗又倾信曾布,于是曾布便排挤范纯礼罢知颍昌府;陈瓘罢知泰州;安焘罢知河阳府;遂又想排去首相韩忠彦,乃极意引荐蔡京,想藉为己助。徽宗亦正想用蔡京,重以曾布力荐,遂即日降诏,召用蔡京为翰林学士承旨。先是有个供奉官名做童贯的,为人性巧善媚,最会揣测人主的微旨,先事顺承,所以极得徽宗的宠任。徽宗就因童贯性之所近,命他为杭州金明局主管,访寻三吴书画奇巧。蔡京徙居杭州,正想要寻一条进身的门路,见童贯到来杭州,遂多方与他结纳,联作密友,藉以进身。奸巧相遇,一见如故,日夜同游,狼狈相依,以寻欢乐。蔡京能书工画,自谪杭州,日常作画,挥毫自遣。童贯见了他的作品,异常赞美,遂把他所画的屏障扇带等等,进呈宫中,并附一道密表,极力揄扬蔡京。谓蔡京实是天下大才,不宜放置闲散的地方。又有个左阶道篆徐知常,挟着符水的法术,出入元符皇后宫中,很得宦官宫妾欢喜。蔡京的好友太常博士范致虚,与徐知常也很相契,范致虚遂托徐知常到宫里给蔡京延誉。徐知常到了宫里,果然把个蔡京说得天下少有,世上无双。于是那些宫妾宦官,遂众口一辞称誉蔡京。徽宗信了童贯等的话,遂起用蔡京知定州,不久,又改任大名府,至是因曾布的荐引,乃召为翰林学士承旨。蔡京既人京供职,便大事运动,要把曾布、韩忠彦一并排除,夺取他二人的位置。适徽宗用邓绾子邓洵武为起居郎。蔡京遂与他联络,要他乘问进言,疏间韩忠彦、曾布。一日,徽宗召对,邓洵武便进奏道:“陛下乃神宗皇帝的儿子,今宰相韩忠彦乃韩琦的儿子。神宗皇帝行新法,韩琦常谏议新法不可行。而今韩忠彦事事更变神宗时代的法度,陛下都听从他去作。是韩忠彦为臣子,尚能绍述他父亲的遗志;陛下作天子,反不能绍述先帝的遗志啦!如果陛下要想继承先帝的遗志,绍述先帝的事业,那么韩忠彦、曾布都不是能替陛下尽心力的人,只有用蔡京才能够。”徽示听了,心下便就不满意韩忠彦、曾布两人,而想要使蔡京作宰相。那邓洵武窥徽宗的精神,知道已被他哄动了心志,便又作一《爱莫助之图》进献。这图是照史记年表作的,旁行七重,分为左右两表:左表列元丰诸臣,右表列元祐诸臣。自宰相、执政、侍从、台谏、郎官、馆阁、学校等,各作一重。在元丰诸臣一表,列蔡京为首,余下不过赵挺之、范致虚、王能甫、钱通等数人而已。这一表,指为是能够尽力,以助绍术的。在元祐诸臣一表,列韩忠彦为首,而举满朝公卿、百官、执事,尽行载人差不多有五六十人。这一表,指为是破坏政令,阻挠绍述的。
徽宗见了,以为元丰人少,元祐人多,疑心元祐诸臣是朋党为奸,决意黜去韩忠彦而改相蔡京。于是遂下诏,改明年做崇宁元年,以表示决心绍述熙宁。即日擢邓洵武为中书舍人给事中、兼职侍讲;复蔡卞、邢恕、吕嘉问、安惇、蹇序辰等官职;一面便罢尚书左仆射韩忠彦,出知大名府;礼部尚书丰稷,出知苏州;追贬司马光、文彦博等四十四人官阶,更籍元祐、元符党人不得再与差遣;一面乃进许将为门下侍郎、许益为中书侍郎、蔡京为尚书左丞、赵挺之为尚书右丞。于是蔡京遂踏到辅政的地位了。蔡京至此,遂一心排挤曾布:凡百政令,曾布要怎样办理,蔡京必为异议,与曾布反对。曾布才懊悔引用错了,但蔡京已甚得主眷,且羽翼已成,曾布想再撵逐他,已不可能了。不久,徽宗竟罢曾布为观文殿学士,出知润州。曾布无可奈何,只得忍了一肚皮的怨气,出京去了。
徽宗既罢去曾布,遂任蔡京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蔡京奉诏即进朝谢恩,徽宗十分优礼,赐坐延和殿,并面谕道:“神宗皇帝创法立制,不幸中道升遐;先帝继承遗志,又两次遭遇帘帷变更,所以国事愈弄愈糟了。朕而今想要绍述父兄的遗好,特任卿作宰相,卿将何以教朕?”蔡京忙避席顿首道:“臣敢不尽死吗?”徽宗大喜,一切政令,悉任蔡京更改。于是蔡京便一意孤行,禁用元祐治,服绍圣役法,仿熙宁条例司故事,于都省置讲议司,自为提举讲议;引用私党吴居讲、王汉之等十余人为僚属;调赵挺之为尚书左丞,张商英为尚书右丞,一同狼狈为奸,乱发政令。蔡京乃将元祐党人尽行贬窜,就是元符末年疏驳绍述等人,亦尽称做奸党,一并镌名刻石,立碑端礼门,称做党人碑。这党人碑共列一百二十人,乃是蔡京编定,请徽宗御书照刊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呢?姓名列下:司马光、文彦博、吕公著、吕公亮、吕大防、刘挚、范纯仁、韩忠彦、王硅、梁焘、王岩叟、王存、邓雍、傅尧俞、赵瞻、韩维、孙固、范百禄、胡宗愈、李清臣、刘奉世、苏辙、范纯礼、安焘、陆佃,以上诸人,系曾任宰执以下官的;苏轼、范祖禹、王钦臣、姚勔、顾临、赵君锡、孔文仲、马默、王陆、孔武仲、朱光庭、孙觉、吴安持、钱勰、李之纯、赵彦若、赵高、孙升、李用、刘安世、韩川、吕希纯、范纯粹、曾肇、王觌、王畏、吕陶、王吉、陈次升、丰稷、谢文瓘,鲜于侁、贾易、邹浩、张舜民,以上诸人,系曾任侍制以上官的;程颐、谢良佐、吕希哲、吕希绩、晃补之、黄庭坚、毕仲游、常安民、孔平仲、司马康、吴安诗、张来、欧阳棐、陈瓘、郑侠、秦观、徐常、汤馘、杜纯、宋保国、刘唐老、黄隐、王巩、张保源、汪衍、余爽、常立、唐义问、余卡、李格非、张庭坚、商倚、李祉、陈祐、任伯雨、朱光裔、陈郛、苏嘉、龚夬、欧阳中立、吴俦、吕仲甫、刘当时、马琮、陈彦、齐昱、鲁君贶、韩跋,以上均系杂官;张士良、鲁焘、赵约、谭裔、王称、陈询、张琳、裴彦臣,以上诸人系内官;王献可、张巽、李备胡,以上诸人系武官。蔡京刊立党人碑后,又将元符末,日食求直言时,应诏上书的那些章奏数百本,评定为正上、正中、正下三等;邪上,邪中,邪下三等。于是以钟世美以下四十一人为正等,悉加旌擢;范柔中以下五百余人为邪等,降责有差。至是徽宗遂任蔡京为左尚书仆射,兼门下侍郎;蔡卞知枢密院事。蔡京、蔡卞此时权位已极,因怨元符末年台谏劾论他两个,遂悉陷以党事,同日贬窜台谏一班十二人于远州:安置任伯雨于昌化军,陈瓘于廉州,龚夬于化州,陈次升于循州,陈师锡于柳州,陈祐于澧州,李深于复州,江公望于安南军,常安民于温州,张舜民于商州,马涓于吉州,丰稷于台州。忽昌州判官冯澥越俎上疏,谓元祐皇后不当复位。御史中丞钱遹、殿叫,侍御史石豫、左肤等,交章劾议韩忠彦等,当日建议复瑶华宫废后,乃是掠取流俗的虚美,有乖正论。蔡京遂根据台谏的奸议,上奏请复废元祐皇后。这正是:奸邪凡事怀私险,又使官家负恶名。
要知徽宗毕竟照着蔡京的奏请,复废元祐皇后否,下回分解。
第五十二回 挥涕泪王后陈词 隐姓名安民刻石
徽宗心下好生为难,寻思道:“这事怎么处呢?复行把元祐皇后废了吗?元祐皇后自从复位以来,只是谦谦让让,皇后每每称道她贤德;朕瞧着亦实在无甚亏缺。而今拿什么罪名废她呢?不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