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演成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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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找谁?”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子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丁忧一怔:“你是谁?”
第三章 憎恶!
丁忧一怔:“你是谁?”
“不是说不要乱接我的电话吗!”
“你不是洗澡呢么?我顺手就帮你接了。”
电话中传来这样的男女对话。
丁忧傻了,眼睛直直的站在那里。
对面的电话中也静了下来。
许久后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忧?是你么?”
“那个男的是谁?是不是王强,是不是他!”丁忧感觉自己就要化为魔鬼了,他的头发根根直竖,他的血管将额头上的皮肤高高撑起,他声嘶力竭的吼着,王强是他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同样一年没有见过面的好朋友。
电话的那一面沉默了下来,许久后那个男声响起:“丁,涓涓和我好了很久了,你也只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涓涓和你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不是么……”
对方还没有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丁忧的手机屏幕闪了闪便有气无力的黑了下去。
没电了。
“我操你妈!”丁忧竭斯底里的高声吼叫着,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地上,用脚不停的踹着,踩着,捡起路边的砖头使劲的砸着,直到手机已经变成了一堆细渣一样的物体后,精疲力竭的丁忧彻底的软到了,最后的期盼化为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线彻底崩塌,趴在地上的丁忧失声痛哭起来,嚎啕大哭。
咔!一个闪电在丁忧头顶掠过,继而让大地震颤的雷声滚滚而来。
天空终于压抑不住这么沉重的悲伤,伴随着丁忧那孩子般的哭泣声,一颗豆大的雨粒穿过云层狠狠地砸在了丁忧的后脑勺上,继而,大雨瓢泼……
然后就是那一男一女的身影,惨白的牙齿,咚咚的心跳……丁忧认为后来只是个梦,不,最好整个昨天都是一个梦……
……
……
只是恍惚了一下丁忧就重新回到了现实中。
办理处窗户里的那个胖女人依旧满脸流着油脂,只不过旁边雪白的手帕已经变得乌黑了,见到丁忧将母亲放在了大厅上的长条座椅上,她隔着玻璃窗户杀猪似的嚎叫道:“唉唉唉!死人抬到楼后的停尸间去,怎么抱进来了?晦气死了!”
丁忧此时全身上下的衣服没有换,昨夜淋了一夜雨,又在泥水里泡了大半夜,脸色出奇的苍白,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阴沉的死气,缓缓转头看向那个满脸油脂乱冒的肥女人,那肥女人虽然天天在死人堆里打转,但是这胆子一直也练不出来,此时被丁忧冰冷毫无生气的眼神一扫立马就蔫了下来,尖利的嗓音像是被阉割了一般,嚎了一半儿就没动静了。
丁忧没理她,抱起母亲的尸体径直往后面的停尸间走去,途中经过骨灰盒陈列室时,那个售盒员正偷偷往丁忧这看来,发现丁忧看都没看她一眼。
那女的呼了口气,这回啥成本都没有净赚五百元,虽然卖一个骨灰盒挣得远比这个多,但是无本买卖做起来总是让人在心底有一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由不得她不在心中窃喜。
又看了看邋遢污脏的丁忧,还有丁忧臂弯中夹着的麦乳精盒子,售盒员嘴角不由得撇了撇,一脸鄙夷的看着丁忧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正常的通路应该是从楼外绕到楼后,然后送尸体去停尸间,不过丁忧并不熟悉这个流程,加上他此时处在一个朦胧模糊的状态,行动似乎都是在受着潜意识的支配,所以他选择了最直接的道路,穿过殡仪馆的办事大楼从后门出来直奔停尸间。
将母亲安放在停尸间的一条冰冷的推车上,停尸间戴着口罩的看守员丢了张号牌给丁忧,哗啦啦的就将尸体推进了里屋。
看着母亲逐渐走进了那间小屋,随着目光再也触及不到母亲丁忧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曾经和他完全剥离的情绪瞬间恢复到他的身体里,丁忧缓缓的坐倒在地。
“三十七号。”不知多久后这个声音从口罩里闷闷的传了出来。
丁忧激灵一下站了起来,茫然的看向那个带着口罩的看守员。
“进去再看一眼,确认一下,骨灰盒呢?给我。”
丁忧将臂弯中锈迹斑斑的麦乳精盒子缓缓递了过去。
看守员一怔,犹豫了下,看了看丁忧的衣着和不健康的脸色,有些恍然,伸手接过了麦乳精盒子,同情的拍了拍丁忧的肩膀道:“再看一眼吧,有钱了要换个好的才行。”
轻轻地两下拍击中仿佛有一道暖流瞬间冲进丁忧的身体,他现在太需要安慰了,哪怕只是别人的怜悯,眼泪顺着丁忧的眼角淌了出来,烫得他冰冷的皮肤红红的一片。
丁忧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进了停尸间。
没过太久丁忧出了停尸房,他不得不出来,火化就要开始了,他的母亲也已经被推进了‘暖房’。
随着高高的漆黑的烟囱里冒出一股淡淡的黑烟,丁忧瞬间崩溃,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大得让他几乎窒息,悲伤的哭泣有时候永远都是无声……
那个锈迹斑斑的麦乳精盒子放在了丁忧面前,轻轻抚摸着还有些温热的铁皮,似乎是母亲用自己最后的体温来温暖这个被遗弃在尘世中的孩子一般,眼泪滴滴答答的敲打在铁皮盒子上,嗒嗒嗒的撞击着丁忧的悲伤心弦,盒子似乎在回应着丁忧,越发温暖起来,将丁忧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丁忧存不起骨灰更买不起那天价的坟地,所以他只好抱着盛放母亲骨灰的麦乳精盒子离开。
不过离开前他要拿回母亲留下来的血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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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砸!
看着眼前这个衣服邋遢浑身散发着脏水味的脸色苍白少年,看着他手中包着的麦乳精盒子,看着他的冰冷眼神,售盒员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害怕。
“五百块钱还我。”丁忧瞪着售盒员一字一咬的说道。
售盒员稳了下心神笑了笑道:“先生,昨天不是和您说了么,单子已经下了就不能再退了,我也是没办法,我昨天半夜给老板打了好几次电话想要帮您要回那五百块钱,结果被老板骂了一晚上,因为这我险些把工作都丢了……”
丁忧不想听她的鬼话,“还不还?”
售盒小姐有些冒火,佛祖还有三把火呢,收起了笑脸冷冰冰的说道:“不还,不满意你就去告我!”
丁忧眉头微微皱了皱,很细微,很细微的,“你肯定不还?”
售盒小姐一脸的鄙夷之色再也懒得压抑,冰冷干脆的说道:“对!”
随着对字的尾音落下,哐!哗啦啦!清脆声响骤然响起,那售盒小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就见丁忧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了一根铁棍,挥舞着不停的往屋中最名贵的水晶骨灰盒上砸去,三个晶莹剔透的水晶骨灰盒瞬间变成了一地的碎片,眼看着丁忧就要将铁棍砸向一排排的玉石骨灰盒,那售盒员猛地缓过神来,边往屋外逃跑边杀驴也似的嗷嗷大叫。
丁忧手中的铁棍横着狠命一挥,一排做工精湛的玉石骨灰盒在一片脆响声中化为齑粉,耳朵里听着外面嘈杂起来,丁忧扔了铁棍一脚踹翻一张展示台,将上面昂贵的桃木骨灰盒摔个稀巴烂后,抱着麦乳精盒子就冲了出去。
那个售盒员并没有跑远,此刻依旧在杀驴似的高声尖叫着,见丁忧跑了出来,声音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又拔高了两度,“抓住他,抓住他。”听起来都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四周不停的有人朝丁忧跑来,丁忧喘着粗气抱着盛放母亲麦乳精盒子,死命的往火葬场外面冲,门口处已经有两三个膀大腰圆的保安阻在了那里,丁忧辍学后混迹于社会倒也会两下子群殴单挑的本事,此时肾上腺素被激发得像火山爆发似的喷涌,再加上跑不出去下场肯定十分凄惨,丁忧满脸扭曲嗷嗷怪叫着直奔火葬场大门。
守门的那三个保安其实此时心底害怕的不得了,火葬场这地方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即便是小偷也不会往这方圆五里之内靠,平时也就是一天天无所事事的待在保安室打打麻将把自己养得一个个膘肥体壮的,哪里见过这种情形,眼看着跑过来的那小子一脸要拼命的架势这三个保安先怯了,身子晃了晃根本没将丁忧的路完全封死,丁忧猫身子一钻就从三人间的大缝中钻了出去,过程顺利的出乎丁忧意料。
丁忧没命的跑着,跑了很远三个保安依旧远远跟着,不过自从他一头钻进了路旁的小树林后,那几个保安就不知道被甩到了那里去了。
丁忧一口气跑进了小树林深处地势缓缓开始升高,丁忧没头没脑的沿着地势往高处攀爬,一直连爬带跑的到了中午时分才停下脚步,眼前山势依然在向上延绵着,满头大汗疲惫不堪的丁忧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脸狠狠地摔在了一块青石上,丁忧却并没有爬起来的意思,任由青石硌得脸上生疼,汗水湿润着整块青石,此时的丁忧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那一声声敲击水晶骨灰盒的声音简直比最动听的音乐交响曲还要迷人,那一声声脆响至今还在他的耳边回荡着,荡得他整个人都要随之翩翩起舞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不知名的鸟雀叫声将沉浸在美妙旋律中的丁忧唤醒。
丁忧挣扎着坐了起来,回首望去,呆了,眼前豁然开朗,丁忧不由得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山峰的半腰处正好能够俯瞰脚下的半个平原,火葬场渺小了,不远处的那个城市渺小了,似乎再远一些的那个海上之城也渺小了,极远之处的天空中云朵在蔚蓝的天空映衬下洁白得叫人心悸,山间的和风轻轻涌过,吹得丁忧浑身一轻,身上的阴沉晦暗似乎也在这一刻被吹走了少许。
丁忧猛地一声大叫,抱着盛放母亲的麦乳精盒子没命的往山上跑去。
一路跌跌撞撞,树枝将衣服勾出了无数的破洞,手和膝盖在摔倒时被石头沙子磨得稀烂,但是丁忧却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一路向上,当他站在了整个山峰的顶端的时候,大风刮起,将他整个人似乎都要刮到天上去了,丁忧却两样放光的盯着山下的一切,心胸开阔得就像是能把眼前的一切都包容似的,在那一汪干净清澈的天空的洗礼下,在眼前开阔视野下,在一声声的敲碎水晶骨灰盒发出的动人音乐声中,丁忧身上的晦暗阴沉和那冰冷的死气被丝丝驱离,随着狂猛的山风被吹向不知名的远方。丁忧空洞的眼睛里开始有了光彩。
盛放母亲的麦乳精盒子又传来阵阵的暖意,丝丝缕缕的涌进丁忧的心中,就像是母亲手中的针线一般弥补着丁忧心中的裂痕,这一刻那个每月八百块钱的工作实在是变得微不足道,那在远方海上之城的女人和那个狗屎不如的朋友又算得上是什么呢?在这山峰上一切都只是一些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小点,没什么大不了,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
风吹麦乳精盒子发出呜呜的轻响,盒中的骨灰轻轻地震荡着,就像是在轻轻拍打着丁忧的肩膀,原来母亲即便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是如此的关心自己,母亲并未抛弃自己,离开只是一种最无奈的选择罢了,是为了让他更好的活着,是希望他活得更快乐。
头一次丁忧心中的死意缓缓融化消解,抱着母亲的骨灰丁忧倚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