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科·夏奈尔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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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忆起看到一只母猫生小猫时的样子,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惶恐:
“我以为它已经生完了,但是还有一只在肚子里叫。”
她恶心地嚼起了嘴:
“母狗在生意时会把一切,甚至一匹马驹都吃下去,太可怕了。”
她难道不是不由自主地在表示失望吗?她已经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这个!虽然她有可能成为威斯敏斯特公爵夫人,但在提到公爵时还是显出了距离,没有一点像和博伊在一起时的激情。他富有,很富有,也很温柔,譬如给她采报春花,但是他关心的是什么?是马!他不看《福者之歌》,也许什么书都不看。他要人把穿坏了的鞋换底,每天替他烫腰带,看英国报纸也只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一个和别的女人一样的女人要是当了一个威斯敏斯特公爵的母亲,那就不一般了。她日夜都梦想当母亲,但失望就像沉渣似地积淀在她的心底。
还有……她对孩子是怎么想象的?有了孩子她会怎么办?她的外甥帕拉斯娶了导演布勒松的表妹。布勒松有两个女儿,科科把她们看成自己的侄女。这两个姑娘的丈夫都是画家。两个姑娘中的一个叫蒂妮·拉布吕尼,她也有两个孩子。
“我对她说,等孩子们知道大小便了,会走路了,你带他们来让我看看,因为婴儿要喂奶,要流口水……我不会弄。我为这个侄女出过一些力。她对绘画很在行,我资助过她和她的丈夫去意大利旅行,他们俩在一个月内长了不少见识。蒂妮给我写信,详细地谈了他们的见闻,好像我对意大利不了解似的,我很感动。这些信使我想起年轻时和塞尔特一家在意大利旅行时的情景(当时她大概40岁)。一天我打电话给我的侄女,对她说我要来吃中饭。这一电话引起了她一阵慌乱。可怜的她忙得连气也喘不过来。鸡是不是嫩,酒是不是……她的丈夫安慰她说:坐吧,别慌,我们给什么科科就吃什么,桌上有什么酒,她就喝什么酒。他说得完全对。饭后我说,既然我来了,是不是可以看看孩子。女管家当时正带了孩子们在散步。后来他们回来了。两个孩子,一个3岁,一个2岁,剃着光头,穿着美式长裤,一点也不怕生,真使我喜欢。他们住在圣一路易岛上,一次过桥时淹死了。”
科科确实没有当过主妇,甚至没有当过由女管家领大的小公爵的母亲。
“我有过别人不会有的豪华生活。”
她紧抓着这一点不放。可以说这是她表示对威斯敏斯特的爱情,证明他们之间关系的一种方式。夏奈尔小姐当时已经拥有几乎在一夜之间就使整个巴黎穿上黑色衣服的绝对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如果威斯敏斯特不是英国最富有的人,他凭什么能引起她的注意。科科笑着说:
一天,我和善解人意的弗拉芒一同去歌剧院看舞剧。弗拉芒是《坚强者》杂志老板莱翁·贝尔比的合伙人。我们到歌剧院时,《白色小床之舞》刚开炮
——我来这里您高兴吗?
——很高兴。弗拉芒说。
——那好,以后来找我吧。
我从包厢里看出去,歌剧院里难看死了。我笑着对弗拉芒说:
——太难看了,应当让所有的人都穿上黑衣服。
我这么做了,引起了轰动。是不是有点滑稽?一位名叫马克斯韦尔的女士在纽约的一家报纸上发表了一篇胡说八道的文章,格调低下得可怕。她说我让所有的女人都戴孝是因为我不能为我爱的男人戴孝的缘故。您想想!我没有和他结婚!文章还配有一幅插画:一个身穿黑色平纹布长裙的女人跪在一座墓前。后来许多美国人写信来要我节哀。我简直要笑出病来了。还有些妇女写信对我说:
——您的眼睛不是用来哭泣的。
在我之前,没有人敢穿黑色服装,而我却在4、5年里只做黑色的服装,只有领子是白的。我像卖面包似地卖出了许多,赚了不少钱。电影女演员、女佣,所有的人都穿上了带有一个小玩意儿的黑色裙子。该停止了,我小心地走着自己的路。我很喜欢中性的色彩。现在我生产的新面料色彩纷呈。过去我有自己的工厂,还好现在没有了,只剩下几台织机和一个女工,眼下她没有什么可做,常对我诉苦。街上的色彩已不如以前阴暗,气氛变了。我研究了这种情况,推出了许多色彩鲜艳、令人愉快的服装。街上的色彩应当让人愉悦。既然人们喜欢,为什么冬天外出不能穿红戴绿?穿天蓝、粉红等浅色服装的很少是情绪低落的女入。
公爵最终把许多时间花在她身上。他们还同去直布罗陀。
“人们让我们看了岩礁上的一切。我觉得很木对我的胃口。一个法国女人为什么要看这些东西?
“我们在淡水湖上泛舟,也坐过油船航行。当然,凡是可以引起一丁火星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后来,她用这次旅行的经历编写她的长篇小说。公爵的“调皮姑娘”号游艇在海上与一艘法国驱逐舰相会,舰上官兵在甲板上列队致意。
“我躺在一个可以看到一切的角落里,我不愿让人看到我在一艘英国船上。”
比起游艇来。她还是更喜欢公爵的“飞云”号帆船。只有她一个人有权在船上洗淡水浴。她不想让海水刺激皮肤。公爵有时也有些嫉妒。在一次海上航行时,在科科的强烈要求下,一位十分漂亮的知名画家在第一次靠岸时被赶下了船。这件事发生在维尔弗朗什,公爵在尼斯为科科买了一颗绿宝石、希望得到她的原谅。科科把绿宝石扔到海里,就像党娄巴特拉把俄撤送给她的珍珠扔进醋缸里一样。
航行途中;科科最喜欢的一次停靠是在波萨。这次停靠时间较长。波萨是科科在罗克布吕纳岛上买下的王家产业,面临大海,风景优美。这一带海滨很英国化。最大、最美的房产都是英国上层人士的。威斯敏斯特在波萨的邻居是他的朋友丘吉尔。科科说岛上夏季人最多。画家们都来这里度假。她穿着在威尼斯设计的白色睡衣,戴着色调与之相配的头帕,引起游客们的轰动。公爵爱赌,却又常常心木在焉,对输赢毫不在意。一次在瑞昂莱潘,科科去赌场找公爵,他正在豪赌。守门人不让她进去。有时公爵会下了赌注却又忘记了,找到时就已翻了倍。他把钱和筹码胡乱地塞在口袋里,塞满了就分给别人。这种傻事甚至连石油酋长们也不会干的。
科科在波萨享受着完全的自由,或许这就是夏奈尔气氛。洗完海水浴上岸时,食品桌就已在地毯上安放好了。一边是冷食——火腿、炸牛肉、冻鱼,另一边是放在银质暖炉里的热食——切肉、荤素什锦,意式烩饭和各种土特产。不拘礼节、随便取食。常来用餐的除了公爵和他的英国朋友外,还有画家萨尔瓦多·达里,作家科克托,音乐家奥里克,喜剧演员马塞尔·埃朗,还有艾扬公爵夫人、博蒙夫人、库图索夫亲王、塞尔日·利法尔、博里‘科克诺等人、在这华丽的院子里,科科就是太阳女神。她似醒似睡地躺在房内那张挂着护身符的西班牙式大床上是木是在想过去的经历?也许还想过生育吧。床头上除了护身符外,还挂着真假花卉(就像许许多多真假首饰一样)。大部分家具是西班牙式的。窗外是一片柏树和橄榄树林,蓝蝴蝶花和大片薰衣草自然地穿插其间。其中一棵橄榄树巨大无比,年代久远,树荫一直覆盖到台阶。绕过这棵大树才有通往院于的小径。科科说,这棵树在看管着我。
但就是在波萨,她和威斯敏斯特的关系破裂了。阿布迪小姐回忆说,这天晚上客人们都没有睡好觉。丘吉尔提醒公爵,要他不要忘记他的地位和对家族应当承担的义务,要他娶英国大贵族,第一位西森比男爵的女儿洛莉妞·玛丽·庞森比。
王子娶牧羊女,甚至娶妓女,这种故事决非绝无仅有,何况科科和公爵之间,不是一个地位低下的美女利用爱情高攀贵族的问题,而是第一位功成名就、独立自主的女人与最后一批俞中注定、与生俱来的马希坎人中的一员的结合问题。这种结合在破裂前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科科解释说:“我不想放弃夏奈尔公司。”
她没有怀上公爵的孩子。对于她来说,公爵只是夏奈尔公司获得成功的标记(天涯海角到处可见)。
科科已经获得了巨大的胜利和令人惊讶的成就,登上了荣誉的顶峰。1931年,莫里斯·萨克斯在献给科克托的一本名为《十年梦想》(加利马尔出版社出版)的书中是这样描述夏奈尔的:
“她是一位将军,是帝国许多年轻将军中的一位。征服的意志支配着他们。是的,是这样的。她目光敏锐,指挥有序,注意细节,尤其关心她的劳工大军。
通常她穿戴得并不漂亮,但却有不可抗拒的殇力。她言不惊人,但她的机智和毅力令人难以忘却,即使她的作品不能为时代所保留,我还是相信,写本世纪最初几十年历史的人一定会记得夏奈尔的伟大事业的。“
尽管科科没有嫁给公爵,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说是某种婚姻。“我在乡下生活了13年。”在乡间度过的这些年月对科科来说特别重要…··时间对她来说显然长了些。靠着威斯敏斯特这棵大树,她睡得很香。现在她就要醒了,就要步入被战争改变了的天地。
“您知道,亲爱的,1939年我摔了一跤。我过去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老的。我的身边一直有许多聪明、可亲的朋友,而突然我所爱的一切都离我而去,都成了对岸之物,我成了孤家寡人。”
应当记住她的这句心里话:
我所爱的一切都是对岸之物。
“我面前都是面目可憎、恬不知耻的人。他们老是说我年轻时如何如何。我的确该好好想想了。应当承认我已不再年轻,这是我过去从来没有想过的。”
是谁这样无耻地说她年轻时的事情,然而这不太重要。她曾经昏睡过,后来清醒了。她自觉不自觉地自我保护,用富裕来对抗衰老,她要用更多的钱来保证她的独立性。
死亡的诱惑
爱情在夏奈尔小姐的生活中占多大的地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她大声叫了几个男人的名字。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叫出名字来的人她已经忘了。这些人很多。她像男人般的、很男性化(如果我能这么说的话)的艳史说明她是如何引诱并征服男人的。人们可以从一天晚上她在里兹饭店门前私下说的这番话中看出一斑。她和一位极其富有、也是最好的顾客之一的女友一同去了意大利。同行的还有两位“忠实信徒”,一名记者和一名布景师。一行人在一家乡间旅馆里晚餐。两个年轻人朝他们的桌子走来:
“我那高大美丽的女友朝这两个小伙子举起酒杯,布景师也不顾我的警告请他们喝酒、我说,你们疯了,他们会以为可以把我们带到沙滩去的。我的这些话也许没有使我的女友不快。但我呢,我既瘦小又脆弱。后来我的女友问我:你宁愿吃苦呢还是想死?我当然不想死、最后我们还是回到了旅馆。我几乎要拥抱着门人了,因为他在门口用一根棍子吓唬住了这两个年轻人。确实不该清这两个年轻人喝酒、他们希望事情还能进一步发展。您能猜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我们两位朋友中的一位并不在意。我对他说我不想发生麻烦,不想和警察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