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叶子香-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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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云淡的背景色,是烈火地狱。
他还在风轻云淡。
她抱起了小筝儿,直接走人。
第四章 重逢
把小筝儿托给了湛青凰,湛明婵走出家门,去找公交车。
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刚刚的事情。
三姨婆接过孩子后,哄了哄,然后平静地说:“好孩子,听姨婆一句话,你父亲这次的决定,也是为你好。你的两个哥哥现在都在国外,他的心就都放到你和明嫣的身上了。而明嫣是个听话的,他吩咐一声,就会乖乖呆在屋子一觉睡到天亮。他的骨肉里,只你是湛家掌门,又喜欢逆反,闹别扭,你父亲早就知道,面对这么大规模的状况,哪怕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你也会照样踏上去。越劝,你越会往路上走。”
小筝儿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正抱着自己的,虽然保养不错,但也掩盖不住苍老的人。湛青凰慈爱地向小宝宝笑了笑,哄了一声“今天咱们小家伙跟姨婆婆玩好吗?小筝儿乖乖,让妈妈放心去工作。”
小筝儿一翘小嘴,乐了。
湛青凰说:“你小时候,你祖母和你父亲,也都是这样很耐心地哄着你。只是你这个小家伙,看着更调皮一些呢。”
“在当时,我可是他们唯一的,合情合理的继承者啊,三姨婆。”湛明婵微微笑道。
“你不能因为湛家有权力纷争的问题,就否决了亲情的存在。”湛青凰抱着小筝儿说,“你看你的小筝儿,那么小,那么软,几乎碰一碰就会融化一样,你说但凡是个有心的,谁不去怜爱呢?看着这样的小家伙一点点长大,从自己的身体内分割出来的小手小脚,小胳膊小腿都逐渐地变长,含着自己血脉的五官轮廓愈发地成熟清秀……这样陪着她成长的人,怎么会舍得让她去送死呢?哪怕否了湛家的职责,让玄黄界其他家族惊诧,质疑……你父亲,也要保你度过昨晚那极其危险的一夜。”
“不止他吧。”湛明婵笑道,“有无涯给他撑着,谁会惊诧,质疑呢?”
湛青凰说:“咱们家管得严,只有三人出去了,现在都没回来。我刚刚看明乾和明嫣已经带着证件,赶赴医院了,恐怕那三人都凶多吉少。你可知另外几家目前的状况吗?应家那边,明嫣知道的,她说很不好,至少损失了十来个人。早上我见过音然,她正给家里打电话呢,她那一家都没问题,但齐家有好几个旁支,都遭到了重挫。要知道厉鬼幽魂的集体暴 动,十分凶险!那是千万年怨气的一次大释放,面对这样四处起火的情况,即便是无涯那样的神仙,都不一定压制得住。实际上,无涯上仙已经提前布好了阵法,笼罩整个城市,试图将后果的惨烈,减到最轻,而从目前情况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
湛明婵说:“战争都是惨烈的,不能因为战争的惨烈,就不让军人去行驶天职。军人的意义就在于冲在前线,去直面炮火的残酷和一切战场上未知的危险,而不把这些留给不该去承担的,无辜的百姓。”
湛青凰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撤退和转移是最好的途径,那么军人们离开了井冈山,放弃了延安,就都是合理的。”
湛明婵闭了闭眼,嗯,她当然知道这道理。
只是,难道自己要对着那千万的普通百姓们,振振有词地说:
昨天晚上的鬼魂大规模侵害人类事件,作为玄黄界的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不去,是因为我们都是青山,而你们都是废柴,所以先烧了你们,是合情合理的。
想想就觉得说出去,会被板砖拍死。
如果你是受害者家属,你恐怕就很难接受这样的说词。
湛明婵望着车窗外,天空发暗,发乌,不是要下雨的前兆,但闷得憋屈。
车子此时正在高速路上疾行着,坐在湛明婵正前方的T恤男子,正翻看着报纸社会版。湛明婵有意识地探探头,版面最上的新闻,是介绍昨晚两辆公交车相撞事故的,湛明婵只看清了“原因不明”四个字,然后那人就把这一块折了折,阅读下面的新闻——这是一则关于昨天午夜时分,两对情侣集体殉情,在河边杨柳,上吊自杀的报道。
看报纸的男子哼了哼,和旁边的同伴嘟囔了一句“深更半夜,四个人跑到河边自杀?”
随后就翻过了这页。
不过下一页,最先入目的,还是一则令人不太愉快的报道:
午夜十二点多的时候,某居民区,一户五好家庭,忽然发生了父亲用菜刀杀死了岳父母和妻子,再把四岁的儿子从十三层楼上丢出去,然后也跟着跳楼自杀的惨剧。
最后一句话是“目前警方正在调查”。
“昨天晚上好像真的很乱啊。” 站在走道的一个小女生,这样对她身旁的小男生说,湛明婵看到她的手指,悄悄地指了指T恤男子手上翻看的报纸。
“我同学刚刚还给我发短信,说她家那条街上的一个夜店,昨天晚上,死了好几个人呢,死多少不清楚,反正警车和救护车挺多的,现在那里弄得跟戒严似的。”小女生很小声道,“好可怕呢。”
那小男生倒撇撇嘴,说:“可不是嘛,睡到大半夜,我都让警车声吵醒了呢。”
“啊?你那里出什么事情了?”小女生乖巧道。
“对面楼里有好多人报警,说家里进贼了。派出所以为出现了团伙入室盗窃的事情,报了上级,请求支援什么的,总之出动了好多警车,熄了警灯,偷偷摸摸地杀了进来,然后一堆警察,把楼门口一睹,哇,当时好壮观呢。”
“那抓到了吗?”
“抓个头啊,啥都没有,要说是贼跑了吧,可是调查了大半宿,说是连入室的痕迹都没有。后来就为是不是集体报假警吵了半天呢。”
“哪会有这么多人报假警啊,那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奶奶早上跟对面楼的几个老大妈聊过,她们都说,家里绝对有古怪的动静,厨房啊,客厅啊,你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对这种轻微响声,是很敏感的。而且也少了东西,不过都是些零碎的,还有更绝的,家具挪了个地方,你说吓人不吓人?”
“那是人干的吗?”
“啧啧,搞不好就是鬼哦。”小男生没心没肺地扮了鬼脸。
这对小情侣就公开地打情骂俏起来,看报纸的T恤男子抬头瞥一眼,很成熟地摇摇头,似乎不屑地哼了一下,然后接着看“两名下晚班工人离奇暴毙于地铁站口”的报道。
湛明婵有一种惨不忍睹的感觉。
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前,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起该由湛家处理的事情。
但是湛家沉默了。
还和神仙合起伙瞒着掌门。
和神仙……
神仙……
真的想爬上车顶,冲着四周大吼一声——
天理何在。
车子下了高速,开始进入城区。车上的乘客换了几拨人,倒也都是普通市民,男女老幼,上车,下车,过着忙忙碌碌的日子。
车窗外开始繁华而热闹。
而湛明婵也愈发清楚地感觉到,整座城市其实都已陷入了一种隐隐不安的状态——那不是流于外表的惊惶失措,不会呐喊,甚至不会有恐惧的表情,绝大部分人在忙起来的时候,那感觉也和平常一样。
只有在难得安静的刹那,或者是学生们放下书本轻松一下大脑,或者是白领们松开鼠标揉揉眼睛,或许是工人们暂时坐下来喝口水。
会有一股子恐惧,窜上来。
就好比一条细长的,皮肤湿凉的蛇,全无征召地从墙洞里滑出,悄悄钻入了裤筒,再一门心思地,沿着人们的小腿攀岩上去。
皮肤上涌满了鸡皮疙瘩,无心再休息,因为休息已成了一种可怖,只好继续疲劳地让大脑继续运转下去。
因为种子已经埋下了,人类都是有第六感的。
湛明婵是湛家人,在这方面更为敏感一些。
坐在公交车上,有那么几刻,她被压地几乎都喘不过气来——这是一辆空调车,即便外面的温度已飙升到四十——事实上虽然刚刚上午,但温度已经升得极快了。六月份,这座北方的城市,天气预报顶多敢报到三十九摄氏度,再往上,大家就只好自己测算了。
不过空调的车子里,倒是清凉如深秋,只那空调吹出来的风,总卷着一股子潮腥,好似混杂了千年的——
湛明婵抖了抖。
怨气。
她默默地看了一圈,已知道这车厢内有什么地方不对头——譬如那个坐在前排的男人,他的后脑勺正对着自己,脖梗上一点寒芒;还有斜对面那个靠外而坐的女子,过季的长连衣裙垂落到地上,车门开时,熏风进来,撩起一角——她没有双脚。
车门关。
上了个老乞婆,大热天,竟棉衣棉服,乞讨的手,五指僵硬,腕子上,尸斑点点。
暗箭,满上了弓,不知何时会射出来。
湛明婵掐了手诀。
车子行驶入环岛,该绕半圈,进入辅路,准备停靠路边的车站。
能看到几个乘客开始收拾东西,一个妙龄女子急忙忙地从后排走过去,提前站到了后车门,等待下车。
湛明婵也该是在这站下车的,她现在可以遥望到学校那栋雪白的实验楼,但是这种情况,她当然下不去了。
老乞婆还站在走道,扶着环形扶手,有些僵硬地摇摆着——撞到了几个人,她也只是露齿嘿嘿一笑,眼眶下的两抹黑影,被夹在了泛起的褶皱中;后脖梗打入了钉子的男子,至今端坐在前排,他旁边的那个年轻小伙子,还低着头玩弄着手机,一对耳机塞在耳朵里;连衣裙姑娘抱着上身,大腿上放了只牛皮纸袋,鼓囊囊,她有些瑟缩着——头低着,肩膀和脖子都缩着,好像要把自己蜷成一个小纸团,她身边坐着一个同样年轻的姑娘,手里还提着驾校的袋子,只是低着头,用心地翻阅着一本交规书。
不除掉他们,天知道这车子会如何。看见了,就没法视若无睹地下去。
但是麻烦就在,如何能做到不惊动大家,还能解决问题。按照老规矩,活死人和鬼魂,法杖直接闷下去,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合理“量刑”了,但是试想一下,一个活生生的美丽姑娘,忽然化作满地碎片?一个看似可怜的老乞婆,倒地不起?一个大小伙子,顿时化作一具腐尸?
没让鬼弄死,吓也得吓死几个。
就更不要说社会影响一类的了。
湛明婵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就在这个时候,公交车子绕了环岛一圈。
湛明婵身后的一个男人,立刻发出了疑惑的,嗯的一声。
车子又绕了半圈,回到该行驶入辅路车站的入口处,看趋势,大概要开进去了——有个坐在斜后方的女人,弄弄手里的塑料袋,嘟囔了一句“司机刚刚走错了吧”。
但是公车车身一颤,车头一扭,它没有行驶入辅路。
而是继续绕着环岛,转圈。
很多人站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车子最后一排,几个结伴的女孩子们都叽叽喳喳起来,前方专座上,有个提了一堆东西的中年妇女,伸着脖子喊道:“司机干什么呐?!”
坐在湛明婵身后的男人嚷道:“喝多了啊?不会走啦?!SB!”
公交车执着地再绕了一圈,几个男乘客忍不住向前走去——
空调发出了呼了一下——好像一个发作的哮喘病人,带着潮腥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