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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部分

雪冷血热-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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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6月20日,《金策同志给戴鸿宾同志的答复信》中说:

如果尚志同志不蠢笨利用巧妙方法来完成他的计划的话,北满这些负责同志,都已变成第二个祁致中的命运。

同一天,《金策给赵尚志的答复信》中说:

现在我们对尚志同志问一问:尚志同志去年在下江以总司令的资格,调吉北负责同志到下江召集会议的意思何在?我(尚志)为的讨论与解决许多重要问题而调的。尚志同志!你与“奸细”讨论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呢?难道这个会议不是捕杀“奸细”吗?

如果开会是个阴谋,蓄意诱杀这些人,或是有选择地捕杀某些人,对于这样一个堪称抗联史上绝无仅有的血淋淋的大阴谋,赵尚志是不是应该不动声色地小心翼翼地精心策划,绝口不提“奸细”2字,把这些比日寇还可怕的奸细哄骗来?3军到下江就跟6军一起战斗,在“洋笆篱子”又跟戴鸿宾朝夕相处,“傻老赵”再缺心眼儿,不会琢磨人,对戴鸿宾也该多少了解些,那“悄悄话”能那么说吗?岂不是送上门去白给了吗?“打”字当头的赵尚志,在对敌斗争上,是从来不缺心眼儿的,是非常爱动、也会动心眼儿的。

如果是在苏联就动了这个心思,那他还能处死祁致中吗?

金策与赵尚志五年未见,时间与空间的距离,酿蓄着醇酒般的战友情。他迫不及待地要去开会,戴鸿宾、陈绍宾来了——形势陡变,正负40度,赵尚志从天堂跌进地狱。

六年多的情谊,而且是在血与火中建立的情谊、形象、印象,竟会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奸细危险是目前我们的主要危险”,“是革命致命危险”,这可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而是当时人们的共识。“谁也未行(寻)思任永富抱有狼心狗肺,真是令人惊骇”,“对革命事业有历史忠诚干部也使之企图动摇”。金策跟张兰生说的“谁也未行(寻)思”,其实是不确的,3军1师副师长任永富并不是奸细,但这种“惊骇”却是经常会感受到的。昨天还一起打火堆,今天就把敌人领来了,刚才还在一个盆里舀饭,这工夫把枪口对上你了。

在这种“起叛徒”的背景下,妖魔化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即便冷静、成熟如金策,即便是对于赵尚志。

而“精老赵”也好,“傻老赵”也罢,还在那儿傻呆呆地等着人们来开会。从落叶纷纷等到冰天雪地,穿着单衣断粮了,依然在那儿等着,一直等到1939年底。

上面引用的《金策同志给戴鸿宾同志的答复信》中说:

鸿宾同志给金策同志的信上写道:“……关于尚志问题是谁向党作的报告?是鸿宾不是别人。”

从祁致中之死,到赵尚志被永远开除党籍,因率队过界被开除党籍、撤销6军军长职务,又被赵尚志重新任命为6军军长的戴鸿宾,都是起了作用的,而且是举足轻重的。

同年2月16日,《×××(笔者隐去姓名)给金策同志的信》中说:

戴鸿宾同志,他在六军负责时期是敌视党,在党内开展反“左”倾关门主义斗争中,他抱定“你们是算你珠河党的陈账”,我不参加你们的漩涡的打算,这狡猾而粗率的无原则的思想,完全失去了列宁主义者的应有态度,这次赵尚志公开计划杀害党的干部,破坏党的组织,瓦解抗日联军的阴谋的时候,我们戴同志是不是沉睡着呢?当然没有沉睡,相反的他由××回来就知道的清楚,他是不是作斗争了呢?是没有的,他是与赵尚志同流合污,附合这种反党的阴谋计划,仍抱着“作(坐)山看虎斗,不参加斗争漩涡主义”,戴同志单独领导队伍活动很久,为什么不积极找党的组织关系呢?当然他不想找组织的,这次西来,他见绍宾的当时,他惋惜自己的不幸说:“我本抱定宗旨不参加这斗争漩涡,现在我见着你(指绍宾同志)又把我卷入这个旋涡。”

在珠汤联席会上,我们几乎只看到珠河中心县委和3军的人在那儿争论,汤原中心县委和6军的人好像集体失语。或许是受了老军长夏云杰的传染,在争论更加激烈的省委扩大会上,好像也没听到戴鸿宾的什么声音。我们看到的这个“半拉子”出身的军长的智勇才华,是在真枪实弹的战场上闪光。或许天性如此,不善争论。或许自觉马列水平不行,参与不了。其实以他的聪慧,更可能的是清醒地就想置身事外。敌人那么强大,抗联就这么些人,最需要的就是团结了。值得地、不值得地争得面红耳赤,伤了感情,对谁有利?可看看两边的角色、架势,他站到哪边也解决不了问题,站到中间也当不了和事佬,有人好像还乐此不疲,就尽量躲得远些,别被卷进那旋涡里吧。

无论如何,戴鸿宾也算得一种代表人物了。

但是,这次不行了,身不由己,结果一下子就把赵尚志的党籍弄没了,而且“永远”。

而他自己呢?

同年6月3日,《金策给张寿海У男拧分行吹溃�

我和冯同志重新讨论十二支队的干部问题的结果,由戴鸿宾同志为十二支队的支队长,由许亨植为十二支队的政委,同时仍为三路军总参谋长之职。这样的话军政上都能领导十二队的工作,我和冯总政委共同决定许亨植同志担负政委工作,比别的政委职权不同,并不是军事负责人有最后决定权,而是政委有最后决定权。

有老人说,12支队打下丰乐镇,在宋站被敌包围,突围后转移时,戴鸿宾带好多钱和金子开小差了。这事大伙都知道。听说他在沈阳郊区什么地方“迷”起来了。“八一五”光复,他去找冯仲云,说我没投降,也没暴露。冯仲云挺生气,说你带钱和金子逃跑,什么影响?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戴鸿宾说我知道错了,金子没动,我带来了,都交给组织。冯仲云这人心善哪,那时又缺干部,让他去军政大学学习,重新参加革命了。

当时和后来,都说戴鸿宾开小差是动摇,这是没错的。而他看多了党内斗争,又被卷了进去,是不是也有点儿寒心?敌人本来就那么强大,自己人再这么折腾,还有什么指望?

这回正好有了钱,找个地方“迷”起来,娶妻生子过日子吧。

10月31日,《冯仲云给海路并转中共中央的报告》中说:

我虽再三关说,但是尚志之许多事实在戴鸿宾同志之证明下,在下级已有广泛深刻之认识和了解。

因此,到底还是不能通过恢复尚志党籍之提案。

由戴鸿宾带那么多钱和金子潜逃,联想到他在“说明”(冯仲云所说“鸿宾同志之证明”)中说的“绝对无有贪图私利求荣辉的思想”,“以上所说的种种问题,完全是实,并无一点自造和自添,这是我将来向党负责任,不但现在而且永久负责”,是不是就有点儿可疑了?

虽然离开东北近一年半,但戴鸿宾对北满上层人事关系是非常清楚的。他说他在赵尚志身边有许多言不由衷处,那么在离开赵尚志后呢?

尚连生的供词

赵尚志和总司令部十几个人,在梧桐河上游李把头碓营等人来开会,也是等戴鸿宾的报告,结果等来了陈绍宾,差点儿打了起来。

刘凤阳带人“过苏联”,送去缴获的测绘器材后,又被派去绥宾活动,相机成立绥宾游击团,碰上陈绍宾的队伍,被缴械。刘凤阳等人徒手过界去苏联,苏联远东军电告赵尚志,要他防备陈绍宾。

陈绍宾带的40多人,从东边对李把头碓营形成了半月形包围。李在德和李敏,这对从梧桐河模范学校出来的小姐妹,这工夫一个在赵尚志这边,一个在陈绍宾这边。这工夫如果有人沉不住气开一枪,接下来可就不是擦枪走火了。

李敏老人说,缴刘凤阳械,他们就几个人,也没想到陈绍宾会动手呀。刘凤阳那支枪让我拿着,我心里寻思这是刘队长的枪呀,我怎么能拿刘队长的枪呀?不好意思。刘凤阳瞪我一眼,气呼呼地说:多好的枪呀!拿着,打日本子!打日本子好办,瞄准了往死里打,可这奸细怎么对付呀?我们小兵知道个啥呀?真的假的,对了错了,那不就是领导一句话吗?寻思起来也真挺后怕的。

李在德老人说,那时到处都是“讨伐队”,我们经常转移,又不能走得太远,开会的人来了找不见怎么办呀?陈绍宾带人来了,赵尚志非要去见他不可。你想想,一个“口信”把他弄去苏联,这口气都憋了快两年了,好歹有这么个机会,他能不去当面问问陈绍宾吗?那天他要是去了,八成就打起来了。我们坚决不同意,他寻思一会儿,让陈雷、于保合和我去见陈绍宾。我是从6军出来的,老人都认识,于保合也在6军待过,认识些人,陈雷是地方干部上队的,跟陈绍宾没有任何恩怨。赵尚志又让我们带些狍子肉和半袋白面,假装什么不知道,去慰问他们。

陈雷老人说,我们先自我介绍一番,陈绍宾说赵司令的人,欢迎,欢迎。这个人瞅着跟你嘻嘻哈哈的,很精明。听他客套一阵子,我说赵司令挺想你的,请你去司令部见个面。他说我们是去找张总指挥,不知道赵司令在这儿,今天天晚了,不过去了。于保合也跟他这样说,他也不去。那我们就回去吧,陈绍宾立刻面露凶相,周围的枪口都对准了我们。我说陈师长,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都是党领导的抗日队伍,不能革命打革命!又对着周围的那些人大声喊道:我们是奉赵司令的命令来慰问你们的,不是来打仗的。我使劲拍着胸脯喊:要打就往这儿打吧!我们有思想准备,这工夫也真豁出去了。这么一喊,还真起了作用,一个杜指导员命令战士们把枪放下。那架势也是胆突突的,心里没底,害怕革命打革命呀。陈绍宾铁青着脸,不知道心里合计什么。“过苏联”后,我见个叫车庭兴的战士,他说我们走后,陈绍宾派他和个姓阎的战士,去梧桐河向敌人报告赵尚志的去向。他俩一合计,怎么能干这种事呀?也不敢回部队了,就“过苏联”了。

李在德老人说,剑拔弩张要动手时,有人喊打死赵尚志,要我们交出赵尚志。有的问为什么杀死祁致中,还要杀金策、张寿海А⒎胫僭啤3吕住⒂诒:细墙馐停辛担何夷茏髦ぃ仪锥陨兄舅狄苯鸩摺⒄攀俸'、冯仲云。看到他,我挺奇怪,他不是和刘凤阳在一起吗?怎么跑这来了?那时我们对这个人不了解,唯一有点儿印象的,是派刘凤阳“过苏联”送缴获测量队的东西,他主动要求去,挺积极的。

有篇《绍宾等人给冯、高主任的报告》,写作时间“一九三九年”后有个问号,似难确定。笔者判断这个年份没错,具体时间应在上述时间之前。

由陈绍宾和周云峰(3师师长兼政治部主任,1940年被俘叛变,外号“周大屁股”)“同启”的这篇报告,说:

赵尚志同志现无组织关系,并未改左的路线,近又变本加厉,恶匆匆(狠狠)的屠杀反日的将士,过火的执行反日战士无条件的拆编,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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