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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部分

锦医卫(全本)-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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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确实很邋遢,但李太后和万历都知道原因,并不怪他。
李太后摇摇头:“秦将军昨夜深更半夜还在查案,一定累得回去倒头就睡吧,起来没时间整理仪容,都是为了报效朝廷呀!”
万历细长的眼睛却眯了起来,狐疑的盯着秦林。
这位帝王遗传了祖父嘉靖皇帝的生性凉薄,即便功劳再大,在他心目中也只能得到一时的感激,君臣之分则是天渊之隔,帝王心术终究要盖过那感激之情。
刘守有不提则已,既然提起来,万历看到秦林腰上系着的九龙玉带,心头就泛起了膈应:御用之物赐给臣子,臣子用起来终究有些犯忌讳,所以一般都是供在家里,并不真正使用,秦林公然系着九龙玉带,莫非恃宠而骄?
秦林不慌不忙,侃侃而谈:“启禀陛下,臣知道御用之物不是人臣能够自用的,但微臣将玉带系在身上,也有臣的一番深意。”
“哦?”万历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林。
刘守有则呵呵冷笑,心说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儿?靠这条九龙玉带在午门前压了我的威风,这会儿还是这条玉带,叫你在陛下面前吃瘪,失了圣眷,看你还嚣不嚣张?
秦林神色肃然,大声道:“天下皆知陛下是少年天子,当年十岁继位,时至今日仍有许多人不知道陛下如何英明神武,所以微臣学千金买马骨的故事,特地系上陛下所赐的九龙玉带,好叫天下人都晓得微臣虽然不才,犹能得陛下宠信,则吾皇礼贤下士、解衣推食,是个大大的明君,于是四方豪杰之士尽皆来归,替朝廷效力!”
千金买马骨出自战国策,说的是古代一位侍臣为君王买千里马,却只买了死马的骨头回来,君王大怒而不解,侍臣解释说,如果大家看见君王连千里马的骨头都肯用重金买回来,就会认为君王是真正想要高价买千里马,就会自然而然把千里马送上门来。后来果真如侍臣所言,不到一年就有几匹千里马被呈送上来。
秦林话音刚落,万历的眉头就舒展开来,李太后更是乐不可支:“秦将军太自谦了,哀家看来,你哪里是什么马骨?你分明就是辅佐我皇儿的千里良驹!”
万历打量打量秦林,刘守有不提还好,既然提起来,就觉得他这身有点不配,便摇了摇头。
刘守有见陛下朝着秦林摇头,心中便是一喜,只道皇帝要出言斥责。
哪晓得万历启口道:“秦爱卿,玉带要配蟒袍,你这飞鱼服是配鸾带的,如今系了玉带,未免不伦不类。”
秦林故作迟疑,装起傻来:“启奏陛下,微臣并未蒙赏蟒袍。”
“好个实心眼的秦将军!”李太后笑得前仰后合。
张居正瞥了他一眼,捋着胡须微微颔首。
万历越发满意,伸手一挥:“从来玉带配蟒袍,朕既然赏了你九龙玉带,难道还差一件蟒袍?正如母后所说,秦将军未免太实心眼了,好吧,朕再赐你行蟒袍、展脚襆头、朱履……秦将军,还有袜子、裤子什么的,朕就不一一颁赐了,你可别光着腿穿蟒袍哟。”
“谢陛下隆恩!”秦林眉花眼笑,心头乐翻了天。
蟒袍是特旨恩赐,就算做到公侯伯,没有特旨也不能穿,外朝只有做到正一品的大臣和内阁成员才会蒙恩特赐,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官服。
单单从纹样就知道蟒袍的特别,它和皇帝所穿的龙袍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可以采用皇帝专用的明黄色,唯一的区别就是龙的爪子从五个减少到四个,不称龙而称蟒。
刘守有后悔得差点给自己一个耳刮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多嘴的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一开口倒好,秦林又多得了件蟒袍!我这锦衣都督都还只有飞鱼服呢,呜呜呜……刘都督心头只想哭。


第550章 罪己诏
孙晓仁的供词,提供了白莲北宗就是闻香门的铁证,万历决定赐给秦林蟒袍之后,很快就在武英殿中议定了部署:由东厂和锦衣卫密切协作,秘密布网,务求将白莲北宗一网打尽。
因为孙晓仁知道当年孙怀仁是被白莲北宗杀死的,他自愿帮助朝廷,把宫中所有的内应全供了出来……其实白莲北宗的势力并没有想象中大,孙晓仁这个卧底的偶然因素比较多,其余的卧底只有五个人,都在浣衣局、混堂司(管洗澡的)这种外围机构,而且品级也很低,接触不到朝廷的核心机密。
冯保借此机会,在宫中开展整肃行动,把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清查一遍,正好孙海、客用、孙德秀等人怂恿万历胡作非为,渐渐倚仗皇帝的宠幸和冯保争权夺利,冯督公假公济私,便借这次机会,把他们通通打发去看草场、守皇陵。
就连张诚、张鲸两个司礼监仅次于冯保的秉笔太监,也收敛了许多,唯恐冯保趁机下黑手。
冯保的心思大部分在宫内,外面的行动,则以锦衣卫为主,东厂为辅助,刘守有全盘布局,秦林负责直捣黄龙,捣毁白莲北宗的老巢,擒杀其教中高层人物。
表面上说是刘守有全盘布局,秦林只负责打其总部,但是各位大佬都晓得这只是个托词而已,说白了就是白莲北宗分布各地的香堂,小鱼小虾由刘守有对付,总部的大人物则交给秦林。
到头来,刘守有四面撒网却只能捞一堆虾米,秦林直捣黄龙却能抓住大家伙。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谁叫刘守有破案的本事不如秦林呢?!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商量得差不多了,最后李太后突然提出:“诸位爱卿,这次陛下虽然是被诬陷,但他狂饮烂醉、持剑夜行,犯的错也不小,必须下罪己诏。”
“啊,罪己诏?”万历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罪己诏对于一位帝王来说,严重程度基本上就仅次于逊位了,李太后突然提到这事儿,万历心中郁闷得不行,求援的把目光投向了张居正。
没法子,由帝师首辅批评几句,总比下罪己诏好吧。
张居正捋着胡须微笑,眼睛里光芒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显没有帮万历的意思。
他的改革新政,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万历这个弟子却越来越不听话,随着年龄增长,也有收回权力的意思,于是朝野一些反对新政的势力,就把目光投向了年轻的皇帝。
张居正要以明白无误的方法告诉对方,他是帝师、一直都是帝师,这个朝廷仍是他和他的江陵党把持朝政,新政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下去,想走歪门邪道、想挑拨他和皇帝的关系,做梦!
李太后是位严厉的母亲,从来没有想过儿子的逆反心理,见状只是柔声问道:“张先生公务繁忙,这罪己诏是小张阁老还是申阁老来起草?”
“一事不烦二主,老臣动动笔吧……”张居正看着万历,微笑道:“毕竟教不严师之惰,老臣也有很大的责任。”
万历只觉嘴里发苦,他最近有几样事情没有完全按照张先生的意思去办,可想而知,这道罪己诏,恐怕不是那么轻松的。
秦林见状,倒是心中一声嗟叹,日后万历与张居正的矛盾,大概就是从这些事情渐渐埋下的种子吧?!谁会想到事情将要发展到那个地步?
可是否下罪己诏的问题,不是他这个专管缉拿大奸恶逆的锦衣卫指挥使、北镇抚司掌印官可以管的,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隐忍不发。
细细观察,张居正辞别时,万历虽然在笑,嘴角却几乎平平拉开,秦林立刻认出这是颈肌发力的假笑,而不是面部肌肉活动的真笑……
毕竟是未来老丈人,想到张居正的奏章秦林就心头不得劲儿,回北镇抚司对剿杀白莲北宗的事情匆忙做了一番布置,算算时间还来得及,他打马直奔珠市口纱帽胡同的相府。
这座相府秦林是熟门熟路,料想张居正心性如铁,不是轻易能劝服的,秦林就先去找到了张紫萱。
十九岁在明朝已是大龄女青年,过二十就是绝对的剩女,可这位相府千金正当妙龄,哪有一点儿嫁不出去的味道?
但见她眉目如画,天姿国色,抱着只雪团般的波斯猫儿,懒懒的坐在闺房里看书,偶尔伸一下懒腰便是风情万种,惹得窗外偷窥的秦林吞了口唾沫。
扣扣,窗户被叩响。
“倚红、偎翠,是谁在调皮呀?”张紫萱抿着嘴儿,头也不回。
秦林逼着喉咙,装西厢记里的红娘:“小姐,是情郎来啦……”
张紫萱把书本一丢,回首时已然惊喜交集:“呀,是秦兄,不声不响就到小妹窗下,意欲何为?”
“小生偷香窃玉来也!”秦林左右看看,从窗户翻进去,踏进了小姐的闺房。
这时候千金小姐的闺房可不是外人能进来的,就算秦林和张紫萱这么熟了,也是头一次跑到她房中。
只见房中处处陈设雅致,花瓶中插着几支腊梅,传来淡淡的幽香,几案上供着香炉,一只铜鼎古色古香,墙壁上挂着的字画色彩斑驳,年代想必十分久远。
再看看书橱,一大架子的书,没有什么闺阁女子常看的西厢记,倒是看见有资治通鉴、竹书纪年、反经、太白阴经等等,看来张家这位所学是外儒内法。
“哈,我的紫萱小姐果然是个才女……”秦林指着书籍,一本本看过去:“资治通鉴、竹书纪年、反经、太白阴经,啧啧,哪里是普通闺阁女子看的书?”
张紫萱眉宇微带愠意,娇嗔道:“普通闺阁女子,也不会许你翻窗入内吧?秦兄真是个、是个……”
贝齿轻轻把红唇一咬,明媚的眼波往他身上扫了扫,本来想说淫贼二字,终究女儿家害羞,说不出口。
“非也非也,普通闺阁女子的闺房,本将军根本就不会去翻……”秦林坏坏地笑着,偷偷从领口看着张紫萱颈下雪白细腻的肌肤,舔了舔嘴唇:“要翻,我也只翻你的窗子。”
张紫萱脸蛋儿刷的一下变作绯红,在这方面斗口永远斗不过厚脸皮的秦林,两人站的距离太近,房间里又实在太安静,感觉到他热乎乎的呼吸和越来越快的心跳,相府千金也多了几分慌乱,赶紧轻轻推了推他,故意绕开话题:“怎么,今天骗了件蟒袍,秦兄是来找小妹炫耀一番?”
秦林苦笑着摸摸鼻子:“我有那么浅薄?闲话休提,实有正事要找张老先生,烦请小姐引见。”
“你要见我父亲,什么时候还要我引见?”张紫萱诧异地看了看秦林,忽然笑着说:“小妹知道秦兄心中所想了。”
“哦?”秦林神色一怔,心说连这个都知道,你也太强了吧,不愧为张居正的独生女儿呀。
张紫萱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秦兄,家父深知万历陛下天性凉薄,本来你先格象救驾,昨夜又替他洗清冤屈,他自然是很感激的,可要是奖赏由家父提出来,陛下必定又会有别的想法……所以,家父把对你的奖赏,都留给陛下亲自作出,你懂我的意思?”
秦林起初听得哭笑不得,他一早就明白张居正的意思了,此时听张紫萱提及,便装作大梦初醒的样子,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享受着美人儿手心温柔的触感,趁她不注意,头轻轻一点,嘴唇就在她红润柔软的唇瓣上轻轻一触。
“呀!”被偷袭的张紫萱往后退了一步,却见秦林贼忒兮兮的笑着,哪儿有装出来的丁点郁闷?相府千金分明又被骗了。
秦林哈哈大笑:“我是有事要找张老先生,不过不是我想升官,而是关于陛下那份罪己诏!”
“罪己诏?”张紫萱一听,深邃的眼睛立刻就睁得大大的:“怎么,是要让家父起草吗?不好,走!”
张紫萱也顾不得许多,牵着秦林的手就脚步匆匆地往外走,一路上相府众奴仆丫鬟见了尽皆咋舌:好嘛,咱们府上的千金小姐,牵着大男人的手只管走,虽然张江陵老先生平生最恨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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