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5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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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子间,说起孩子们的事,提起年羹尧,玄烨道“你还没见过他吧。除夕回宫里摆宴时,你瞧一眼,外放了几年,像是经历了几十年沧桑似的,又壮又粗糙。你可知四川一带的土匪,都被年羹尧拿下了,朕上个月还发了褒奖,这年羹尧竟是天生该带兵打仗的料,倒是叫朕给觅着了。想想入关几十年,爱新觉罗家的子弟,已经大不如前。我们满人区区几十万,国逢战事,终究还是要靠汉人汉将。”
岚琪把棋子一丢,扫兴地说“好好下棋,也牵扯到国事?你都多大年纪了,能不能歇一歇?”
玄烨把他丢的棋子摆回去,嘀咕道“越老越不懂事,现在怎么这么小性子了?”
岚琪揉了揉手里的丝帕道“假装着自己还年轻,你要烦我,我往后就端着呗。”
玄烨笑“朕说一句,你要顶十句,真不知你如何教儿媳妇,她们听你服你?”
“皇上。”岚琪却突然来了兴致,拿毓溪和融芳作比较,问玄烨怎么看待儿子的态度,玄烨撑着脸想了半天,才道“早几十年,朕还能想一想,可现在往回想,只能想起你,竟不知道胤禛这般态度,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岚琪一愣,玄烨则把棋子塞在她手里,反过来说她“好生下棋,你多大年纪了,还操心他们的事,你能不能歇一歇?”
“咱们这样,是不是就叫老来伴?”岚琪笑悠悠的,将散出的发丝抿在耳后,纤白手指划过脸颊,眼波婉转间,犹存几分风韵,她温柔地看着玄烨,玄烨亦微微眯了眼睛,笑道,“朕很满足。”
岁月静好,除夕一过,又是新春,康熙五十一年平平安安地到来,皇帝身子比前两年还硬朗些,开春入夏,诸事顺意。可谁想到入秋后却风波四起,皇帝突然来了兴致再次肃贪,诸多官员受到牵连,好好的过了大半年,朝堂上下突然又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这一年,岚琪入秋后就随皇帝回紫禁城了,过了五十后,日子越发过得快,一年年晃过去,她长时间在园子里住,与荣妃几人也少见了,宜妃心思活络,时常还缠得皇帝把她带去畅春园,所以还算见过几次,与荣妃经常半年才见一次。
每每见她发鬓上添了白发,岚琪都唏嘘她们老了,就连荣妃也会说“以为你不会老,如今瞧着,也是老祖母了。”
而岚琪这次归来后,不打算再陪皇帝去园子里,要紧是太后的身子越来越弱,从前还爱出门散散步,如今越来越懒,自称是一把老骨头了,时不时会感伤过去的岁月,荣妃私下对岚琪说“太后哭过几回,都是想念温宪,还说她早些走,能去找孙女,别叫她在底下孤零零的。”
这话岚琪听得心酸,可眼下女儿女婿在承德好好的,每个月会给她捎带书信,而京城里的时局每天都在变化,她并不希望女儿和女婿回来,重新卷入麻烦。之后与玄烨商议,玄烨亦是道“只怕横生枝节,再等等吧。”
十月时,肃贪查到内务府,亏空的银两叫人瞠目结舌,近年岚琪都在畅春园随驾,宫里的事不大管了,便有人钻了空子,岚琪本欲自责,可荣妃一直在宫里,她若怪自己,岂不是等于怪荣妃,皇帝不问,她便一直不提。
可这天她在景阳宫闲坐,宜妃却风风火火闯来,亏她一把年纪了,中气十足,让底下奴才搬来一箩筐炭,踢了一脚道“怎么回事,我屋子里被熏得喘不过气,宫里是揭不开锅了吗?怎么给我用这种东西,皇上肃贪肃贪,宫里的日子不过了?”
荣妃冷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糊涂,你家老九身上背着官司呢,你还来这里闹?如今宫里都用这些炭,不是亏待你,是今年成色本就不好,你去我屋子里瞧瞧?”
宜妃不信,指了岚琪“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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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1 多少人寒了他的心
到如今,谁还在乎谁,荣妃欲对岚琪说别理会宜妃,可岚琪却悠悠一笑,道“我屋子里用的都是上好的银骨炭,无烟无尘。”
宜妃恨道“你低调了一辈子,如今也露出狐狸尾巴了,那是你该用的东西吗?今年连宁寿宫都供不上,皇上那里也不知烧的什么炭,你倒是用的心安理得。长年在园子里,没想到宫里照旧不松手,说什么我们胤禟身上背了官司,我看就该先查查你的永和宫,你和你的儿子们必然都不干净。”
却听荣妃悠悠一声道“既然你知道今年炭供不如往年,知道连宁寿宫都供不上,你还来找我闹?是看我一把岁数了,争不过你辩不过你,好欺负?”
连边上侍奉茶水的宫女都捂嘴偷笑,桃红嬷嬷上前拉了拉主子的胳膊,宜妃甩了她一手,可明明丢了脸,却并不急着走。
岚琪朝荣妃使了眼色,荣妃转去看吉芯,吉芯会意,上前与桃红笑道“屋子里烧炭本就怪闷的,咱们都在这儿,主子该透不过气。”一面说着,挽了桃红往外头去,连带着把边上伺候的太监宫女都领出来,今日跟着岚琪来的是绿珠,大家都在一般年纪,绿珠叹气,“真是辛苦你,娘娘这么多年也不改改脾气。”
桃红终究是护住子的,尴尬地说“娘娘她有事儿,你们知道,她最爱面子了。”
果然屋子里静悄悄的,宜妃干坐在一旁,明明大家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她却不走,可她不开口,荣妃和岚琪也不开口,这般僵持得连桌上得茶都要冷了,才听得宜妃一声啜泣,委屈地说“我那儿把银子全倒腾出来,也填不上胤禟捅的窟窿,外头打听来的话,说万岁爷这次打得很狠,我真怕他不念父子之前,要把胤禟如何了。胤祺那里我让他帮帮弟弟,他倒是肯拿钱出来,可也帮不上大忙,我想去求太后自然了,若是胤祺,太后必然帮,可偏偏是老九。”
荣妃道“你这歪门邪道的心思,就该收一收,太后哪儿来的体己,这些年孙子重孙多多少少,每年赏下的红包就够可观的,太后膝下有没儿没女,她攒着做什么?你竟然还打宁寿宫的主意?”
荣妃说着话,起身从怀里掏出几张纸,落在宜妃手中,她瞧见是三张大数额的银票,宜妃虽然高兴,可拿在手里发颤,又不服气地问“你们怎么有这么多钱。”
岚琪心想,这一点点,尚不及她攒的一分,没想到在宜妃眼中竟是“这么多钱”,想来她平日里贴补九阿哥没有数目,经年累月地把钱花出去,就积攒不了什么了。又说把翊坤宫角角落落的铜板都搜刮出来,她心中一叹,惦记着回头要叮嘱毓溪,教她持家之道。
荣妃却在一旁道“我们哪里有这些钱,和你拿一样的俸禄,皇上赏赐翊坤宫的还比我们勤些。这是万岁爷放在我这里,叫我等着有天你来时拿给你,你不来自然全数还给皇上,可你果然还是来了。”
宜妃捧着银票,呆呆地没醒过神,荣妃再道“皇上一早知道胤禟的事,他这是替儿子换钱,皇上有皇上的难处,可他还是把你和儿子放在心上的,你该抱怨胤禟胡闹,跑来冲我们撒火做什么?拿了银票赶紧找胤禟去,他真的填不上窟窿,皇上也不会要他的命。”
“既然如此,又何必查胤禟,偏是我的儿子好欺负吗?”宜妃捧着银票,却依旧不甘心。
岚琪终于又出声,玄烨尚且哄着宜妃,她何必说难听的话,亦是很客气地说“皇上肃贪,不先从自身查起切了骨肉,外头的人如何能服?里头的道理,你便是不懂,看在万岁爷这样为你费心的份上,就别总挂在嘴边了,难道真要惹得皇上动怒,往后不理会你们母子?”
宜妃赶紧把银票收好,但坐着怎么都尴尬,之后匆匆喝了口半凉的茶,灰溜溜地便走了。
她这一走,荣妃和岚琪都松口气,荣妃道“长春宫如今没什么花销,惠妃经年也攒下不少的,她们昔日要好,宜妃倒不敢去那里开口。”又笑道,“万岁爷的银子,该不是问你要的吧。”
岚琪笑“我哪儿来这么多钱,我还以为是皇上问姐姐要的。”
荣妃叹气“我不过是表面光鲜,说真的,我还不想给宜妃,自己扣下来,万岁爷也不能问我要。”
岚琪笑话她“万岁爷可是铁公鸡,你真的扣下这银子,他一定会冷脸来问你要。”一面看外头的天色,算计着时辰,说毓溪要带闺女和弘历弘昼进来,便辞了荣妃这边,荣妃说说笑笑把她送到门前,瞧着永和宫的人走远,她对吉芯叹道“她如今气势越发不同了,只怕将来我若长命,还要向她屈膝叩拜。”
永和宫里,毓溪和融芳带着弘历、弘昼进宫,避孕的事过去快一年了,融芳始终没什么动静,可她自己都不着急,终日乐呵呵的,再者看着年家的面子,毓溪如今时常带着她进出宫闱。
问起琳格格怎么没来,知道她不舒服,问是不是有了,毓溪摇头“就是这病,一直也不能有,真怕是她的福气,全在弘历身上了。”
岚琪便让环春找两位太医去给琳儿瞧瞧,瞧见融芳坐在一边逗着弘昼,根本没在意她们婆媳说什么。旧年年家父子回京,明明说好让融芳回家一趟,可是她推三阻四,直到年羹尧返回四川,她也没再见兄长一面,而今年遐龄住在京城,父女也只在宫里过节时远远见过一面,这孩子像是故意躲着家人似的。
正好俩小家伙哭闹,融芳便和乳母抱了,去外头屋檐下转转,岚琪瞧着,与毓溪道“她倒是挺会带孩子的。”
毓溪笑“一直和耿氏在一起,把弘昼带得很好,耿氏见她喜欢弘昼,都有意思让她养了,她若是开口,就等额娘点头。”
岚琪则道“你们还不比分得那么清楚,反正你也只看得中弘历。”
毓溪被看透了,笑着撒了几句娇,岚琪却正经对她说“融芳对家里的态度,你们不觉得古怪,往后多留一个心眼,她不和家里纠缠对胤禛来说虽是好事,向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能掉以轻心。宫里”忆往事,不免唏嘘,“十阿哥的生母,就是最好的例子。”
婆婆每叮嘱一句,毓溪都在心里记上三四遍,这是她在深宫几十年积攒下的阅历,毓溪将来若有命母仪天下,就难免经历相同的事,如今她的治家之道,也多是从婆婆身上学来。而她今日,有一件事要与岚琪商量,说罢那些,再三犹豫后,挽着岚琪说“额娘,有件事儿与您商量,我和胤禛都冷了两天了,我又舍不得他心里不痛快。”
岚琪奇怪他们小两口如今还会互相冷着,听儿媳妇说罢,才知道是儿子要问她拿钱借给太子填补窟窿,说是借,必然有去无回。而太子这两年安分守己,并没有亏空什么账目,都是陈年旧账,索额图还一手遮天时留下的债,岚琪知道儿子的用心,唯有劝毓溪“你答应他才好,他一根筋的人,你这边走不通,又不好来问我开口,难道找十三去周转?回头胤祥为了帮他,再去外头寻,何必呢?”
毓溪忙道“银子倒是没什么,儿臣就怕太子那儿是个无底洞,有了这一次,下一次还来要?”
儿媳妇的担忧,不是没道理,但岚琪明白,太子没多少日子又要重新回到咸安宫去,皇家会养着他们一辈子,从前的旧账一笔勾销,将来也不会有新的麻烦,不论胤禛能不能想到或知道这些,太子如今气数已尽,他帮太子自己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