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完结+番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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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西有点儿惊奇。在她的印象中,江承莫一直属于所向披靡的超人典型。定时吃饭按时作息,天天晨跑,定期去健身房锻炼,不抽烟,极少喝酒,不泡夜店,美色无太大吸引力,就连业余爱好都是读书钓鱼下围棋这等修身养性的健康好习惯。按照这样的标准,他理应连感冒都不会被感染,没想到他竟能缠缠绵绵从她从去了A市一直折腾到现在,都已经有三周。
宋小西之前从没胆子想过江承莫对准的目标是她自己。她本来认为,像他那种希望世界上所有事物的行程都像太阳系各星球轨道那样循规蹈矩的人,应该配一个温柔善良,大度得体,用酸情一点的话来讲,能温暖软化他那颗被冷漠强硬冰封的心灵的妻子。宋小西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担当此大任。
她又仔细回忆不久之前是否有些许迹象能显示他的意思。然而江承莫除去突如其来的那个吻,其他一切似乎都掩饰得十分好。他以前也一样是对她的恋情一贯封杀,不满她的任何逾矩举动,在她看来,所有的事似乎都能用深厚兄妹情谊来解释,除去那个吻。
而又或许还能用另一种狗血的说法来解释,如谚语所言,习惯之始如蛛丝,习惯之后如绳索,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在更早之前就已慢慢变量,而直至前不久才有人终于觉悟到那已经质变。
宋小西想来想去,愈发茫茫然,就像是被束缚在了一个画地之牢中,找不到哪里是出口。
而再想到未来,她就更加头痛。她现在还是难以想象自己和江承莫像恋人那样相处的场景。吃饭逛街看电影,夜半时间打打电话,生病了有人买药喂水敷毛巾,这些恋人之间做过的事她和江承莫都做过。而正因为都以兄妹的名义做过,她就更难把宋小西和江承莫这两个名字跟恋人这个名词搭起桥来。她能想象她跟江承莫一起看电影,中途在他肩膀上睡着,或者一人一口爆米花的模样,但就是难以想象两人手拉手一起走出影院的模样。
宋小西在苦思冥想到头昏脑胀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以前的相处场景。其实两年前她甚至在情人节那天同江承莫一起看过一场电影。那是因为她一时玩心大起,声称跟江承莫这种钻石单身汉一起看电影向别人秀幸福引别人嫉妒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江承莫当时直嘲讽她虚荣心作祟,然而后来在她的聒噪下还是被拖着去了影院。两人去看一部风评良好的国产爱情片,宋小西看得很欢快,而江承莫却是从头睡到了尾。他对影院中高亢的音响充耳不闻,明明睡得十分香,然而坐姿却还是很好看,双腿交叠,后背笔直,单手抱臂,另一只手支住下巴,微微歪着头,闭着眼一直从放映开始到结束。宋小西后来对他这种行为表示强烈不满,而江承莫也直嗤她:“几句贫嘴也能拼成一场电影,简直冗长得要命,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么无聊?”
宋小西瞪眼跳脚挥胳膊:“这叫文艺!这叫情趣!这叫享受!这叫适当消遣!你这个死板无聊的古董级老板!”
江承莫的声音凉凉的:“一男一女往苹果树下一站,接着就开始哭哭啼啼拖拖拉拉,你所谓的享受就长这样?拖泥带水是最糟糕的词汇之一。幸好我女朋友不是你。”
当时宋小西只是打定了以后再也不跟江承莫这种人一起来影院的主意,却未曾想过说过的话会一语成谶。
李唯烨这些天还是每天定时打过电话来。宋小西有一次正想得心烦意乱,盯了电话上的“李唯烨”三个字半晌,到最后都没有意识到需要接起,直到晚上才又心不在焉地拨了过去;还有一次她更是敷衍,李唯烨言语温和地问她正在做什么,她没法回答她在整理脑中混成乱麻的思路,便以导师来找为由匆匆挂断。
挂断后她看着手机又开始愧疚不已,而这种愧疚感再与之前那些混乱感受交织起来,就更让她头痛欲裂。
后来她在头裂之中总算理出了两条不算思路的思路。她仔细考虑她和江承莫的关系,觉得自己如果顺从他的意愿,那她会感到别扭,甚至有点尴尬;然而她又深知假如无法再进一步,那两人也无法回去从前,从此以后大概真的会长久不相见,如此,她又感到深深的难以描摹的难过。
宋小西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脑袋就快爆炸了。
她在自己爆炸之前先找了家餐厅解决午饭。客观来说,虽然宋小西总是时不时鄙夷江承莫一贯太过精确的龟毛举止,然而他的一些习惯还是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比如说他一日三餐从不将就,无法回家解决的时候也要找一家厨艺良好环境干净的饭店就餐,甚至有时候还会为了清静而独自要一个包间。宋小西跟着他久了,也养出了这样的毛病。她就近搜索了整条街之后,找了一家之前江承莫带她来过一次的西餐厅,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慢悠悠地最里面的摇椅单人桌走过去。
可她没想到情况会这么巧,巧到今天中午江承莫也会坐在这家店里。
他坐在靠窗一侧,右手不远处是又宽又高的落地窗。五月的T市阳光明媚,透过纤尘不染的窗子一股脑抛进来,给他长长的睫毛上染了一点淡金色。江承莫一个人坐在那里,眉眼微敛,脸色平静,两管挺括袖口笼住骨骼分明的手腕,正手持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牛排,似乎还没有发现她。
宋小西瞥过去一眼,从来没觉得如此为难过。她想目不斜视装没看到,然而她和江承莫之前从未有过视而不见的记录;可她又觉得自己此刻无法胜任同他交谈的任务,正在进退两难间,听到一个低沉熟悉又平淡的声音:“宋西。”
宋小西在心中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紧紧抓着手袋扭转身,然后是干巴巴的声音:“……承莫哥哥。”
江承莫抬起眼皮,放下刀叉,指了指自己的对面,开口:“你坐这里。”
第 二十三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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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西看看跟着停下来的服务生,又在心中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小步蹭过去,坐下。
江承莫神色如常,给她点了份她最常吃的黑椒牛排,又点了沙拉和甜点,等服务生领命而去,他又低下眼继续不紧不慢地嚼牛肉。
宋小西看看他那张太过波澜不惊的脸,小声说:“沈奕说你生病了。”
“我没事。”
宋小西闭嘴。
场面静默。
其实想想以前,江承莫跟她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也是像现在一样寡言。除非她犯了什么错,或者即将犯什么错,有东西值得他数落,否则他可以从头沉默到尾。负责调剂气氛的总是宋小西,一般她说十句话他只会回两个字,而如果她有时说得兴起手舞足蹈,他还会当头一盆冷水泼过来一句“食不言寝不语”,然后再说一句经典的“像什么话”,再然后宋小西就会兴致全失,表面上闷声不吭吞东西,心里很想愤怒地把他那张表皮咬开了看看里面是不是青铜古董跟老旧报纸做的。
这回宋小西不吭声,场面静得只有刀叉的轻微碰撞声。宋小西开动牛排的时候江承莫已经保持匀速把东西吃完,他放下餐巾召来服务生结账,宋小西眼睁睁地看他把找零收进钱包,站起来拎起搭在一边的风衣,迈动脚步似乎要走,下意识便在他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江承莫停住脚步,低头看看她的手,眼神古井无波,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宋小西又慢慢把手松开,江承莫又要迈出脚步,结果下一刻手肘又被宋小西死死抱住,江承莫极轻地叹出一口气,终于开口对她说了今天的第四句话:“什么事?”
宋小西没胆子看他的眼睛,嘴巴动了动,又动了动,终于低着头说出了话:“你以后真的不理我了吗?”
“宋西小姐,”江承莫说得漫不经心,“今天是你不想理我。”
“……”
她还是抱得死紧,江承莫费了一点功夫才把皱巴巴的衣服从她的手里解救出来。宋小西直觉又想抓住他的袖口,结果被他轻描淡写地拂开。
她立刻抬起头来看他,江承莫在她有点着急恐慌又泫然欲泣的眼神底下沉吟片刻,慢慢开口,字字清晰:“宋西,我跟你暂时还是别见面了。”
“……”
他看看她,似乎还想再补充一句,然而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平整了几下袖子,然后便在服务生的引领下稳步离开。
宋小西透过窗子看到江承莫解了车锁,墨镜后的表情清俊冷淡,修长的身影钻进黑色低调的车子里,然后缓缓离开。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一阵灰心丧气,并且胸口有些憋闷,牛排送到嘴边,却如何也难以下咽。
接下来的两天,宋小西觉得很憋闷,宋小西觉得很焦躁。并且这种憋闷焦躁超出了她的预算,她就像是条被一下子抛到岸上的鱼,很想扑腾着重新回到水里,但又使不上力。
江承莫一贯说一不二,说话总是习惯保守带三分余地。他既然说暂时不要见面,那她肯定最近就见不着他,而他又没有给出一个明确期限,宋小西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单方判了无期徒刑,被江承莫扔过来的一根绳子勾住脖子挂在了城墙上,双脚悬空,求上不得求下不能。
宋小西郁闷之余,跑去美发店把前些天陈清欣强制给她打理的一头卷发决绝地剪掉了。她的头发及腰长,发质很好,乌黑柔顺光滑,在光线下有柔和光泽。美发师操着剪刀站在她身后时有明显不忍,连问了三遍她有没有决定好,宋小西每回都垂着眼心不在焉地点头,然后她便听到咔嚓一声,接着又是咔嚓许多声,她那所谓的三千烦恼丝都顺着剪刀飘然落地。
宋小西是直到晚上回家,看到镜子里自己有点不同往常的模样时才彻底反应过来。客观评价起来,美发师的手艺很不错,她顶着一个赫本头,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子,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好几岁,甚至有点新鲜大一生的意味。而且发顶重量比之前变轻,洗脸的时候也更方便,本来应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但宋小西突然想起江承莫曾经半嘲讽半实话地说头发是她全身上下最值得欣赏的地方,并且她脑海中还突然冒出一句忘记什么时候江承莫说过的“还是长了好看”,于是就莫名地更加郁闷了。
李唯烨在A市忙碌了一月之后,腾出一个月的空余时间来找她。在机场的时候他看看她的脸色,挑了挑眉,笑着说:“脸色不太好。你这是想我想的吗?”
宋小西揉揉眼睛:“昨晚做恶梦,没睡好。”
“……”李唯烨给了她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也不用这么诚实吧?”
两人一起去看电影。宋小西在影院表现不佳,电影放映没多久脑袋便困得小鸡啄米一样,一直到终场时才从李唯烨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抬起来。她甫一睁眼便看到一张温柔的笑脸,以及听到一句同样温柔的话:“我的肩膀枕着还是很舒服的吧?”
他说话间瘦长的手指在她眼前一晃而过,下一秒帽子已经扣在了她的头上。宋小西缩缩脖子,垂下眼睛为刚才的行为道歉:“不好意思。”
李唯烨看了她两秒钟,直接下判语:“你心情不好。”
宋小西抿着嘴没有否认,他又说:“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
“那好吧。我不问。”他露出一个笑容,“现在我们去吃石锅鱼?”
李唯烨说,作为他的女朋友,他有让其开心的义务。而接下来的两天他确实也是这样做的,他带她兜风吃饭听音乐会,华灯初上后又带着她站在一座大厦楼顶俯瞰市中心那条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的海河,而在此之前,宋小西在T市待了二十多年,还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