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三部曲-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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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员。谁也不会挖得太深,把这一行给搞垮。
就算是死了的妓女也不一定会引起政治骚动。如果警方能在几小时内逮捕到衣服上还沾有血迹的嫌犯,那么杀人犯便会被判刑,然后在牢里或其他某个偏僻的机关待上几年。但四十八小时内若未发现嫌疑人,根据他的经验,警方很快便会有更重要的案子要查办。不过他还是不喜欢妓女的买卖。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妓女,不喜欢她们浓妆艳抹的脸和喝醉酒以后的尖锐笑声。她们不乾净。而且可能会有人想到向警方或记者寻求庇护或泄漏秘密,到时他就得出面给予惩罚。假如泄漏的秘密够严重,检察官和警察便不得不有所行动,否则国会真的会苏醒过来,表达关切。妓女这生意烂透了。阿托和哈利·朗塔兄弟正是典型例子:两个没用的寄生虫发现了太多关于买卖的内幕。他真想用链子把他们捆起来,丢进港口,但结果还是载着他们上了爱沙尼亚渡轮,耐心地等船起航。他们能有这小小的度假机会,全是因为某个该死的记者在刺探他们的生意,所以才决定让他们从此消失。
他叹了口气。
他最不喜欢的其实是像那个莎兰德女孩的额外工作。他对她毫无兴趣可言,因为她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并不喜欢毕尔曼,实在想不通他们怎么会决定接受他的要求。但无论如何球赛都已经开始。命令已下达,也已经与硫磺湖摩托车俱乐部里的接手人谈定条件,这种情况他一点也不喜欢。他望向外围的漆黑田野,将烟蒂扔进门边的碎石当中,忽然眼角似乎瞥见有东西在动,身子不由得僵住。他凝神注视。除了黯淡的新月和群星之外,四周没有一点光,但仍看得出三十米外有个黑影偷偷朝他这边而来。那黑影不断前进,偶尔会短暂停顿。巨人感觉到眉间冒出冷汗,他最痛恨田野里的东西。在物体持续接近之际,有一刻他彷佛被魔咒所控制,动弹不得地站立凝视着。当它靠得够近时,可以看到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立刻转身跑向车子,用力拉开车门。恐惧不断增长,直到他发动引擎、打开车头灯。那物体跑到路中间,他终于得以借由车灯看个清楚,它就好像一只大红鱼般摇摇摆摆地向前滑行,还有一根和蠍子一样的鳌针。这东西不属於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冥间的怪物。他将车子上档,急速开走,发出吱吱的刺耳声。车子经过那怪物时,他看见它发动攻击,但没碰到车。一直到开出数里后,他才终于不再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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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兰德花了一个晚上看完达格和《千禧年》所蒐集的有关非法交易的资料,尽管必须从各个文件中将这些有如密码般的片段拼凑起来,她仍逐渐有了较具体的概念。
爱莉卡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询问布隆维斯特,质问查证的工作进行得如何,他只简短回覆说无法找到“契卡”①里的那个人的行踪。莎兰德由此揣测他们打算揭发的人当中有一个是国安局人员。玛琳送了一份补充调查的任务摘要给达格,同时抄送给了布隆维斯特和爱莉卡。达格和布隆维斯特都回信提供了意见与建议。这两人每天都会通上几次电子邮件。达格描述他向一位记者质问的经过,该记者名叫培欧契·桑斯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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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苏联时期的秘密警察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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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从达格的电子邮件发现,他和一个名叫古布朗森、使用雅虎信箱的人有联系,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个古布朗森是个警察,他们私下交换信息,因此古布朗森用的是私人电子信箱而不是警局的信箱。也就是说古布朗森是一个消息来源。
至於以“札拉”为名的文件夹的内容少得令人失望,只有三个Word文档,其中最大的只有一百二十八KB,取名为“伊莉娜·P”,里面除了概略介绍一名妓女的生活外,还有达格记录的验屍报告摘要,简洁地描述她骇人的伤势。
她看出文中有个句子和米亚论文当中的一句一模一样。在论文里,那个女人叫塔玛拉,但伊莉娜和塔玛拉肯定是同一人,因此她兴致勃勃地重读那段论文内容。
第二个文档“桑斯壮”,就是达格传给布隆维斯特的摘要,内容显示这名记者也是嫖客之一,不仅向一名波罗的海女孩施虐,还替性交易帮派跑腿当差,并以毒品与性作为酬劳。桑斯壮除了撰写公司广告稿之外,还向一家日报投过稿,义正词严地指责性交易。他所披露的事情之一,便是有一个未具名的瑞典商人曾去过塔林的某家妓院。这两个文档中都没有提到札拉,但莎兰德推断既然都放在“札拉”的文件夹中,其间想必有关联。最后一个文档倒是取名为“札拉”。内容很短,而且只是摘记形式。
据达格所述,札拉这个名字自九十年代中期开始,曾出现在九起与毒品、武器或卖淫相关的案件中。没有人知道札拉是谁,但有多个消息来源指称他是塞尔维亚人、波兰人,也可能是捷克人。这一切都是二手消息。
达格曾与消息来源G(古布朗森吗?)详尽地讨论过札拉,并暗示伊莉娜的命案可能与札拉脱不了关系。文中并未提到G对此论点有何想法,但有一个注记,大意是:在一年前某次的“组织犯罪特别调查小组”会议上,札拉曾出现在议程中。由于这个名字冒出来太多次,警方也开始怀疑,并试图确认札拉是否真有其人,又是否仍活在人世。
根据达格所能找到的资料显示,札拉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与一九九六年在厄克尔永阿发生的运钞车劫案有关。劫匪在得手三百三十万克朗后顺利逃逸,但后续逃亡却出人意外地搞砸了,结果不到二十四小时,警方便确认了歹徒并加以逮捕。翌日又逮捕另一人,是尼米南,硫磺湖摩托车俱乐部成员,劫匪的武器便是由他提供。一九九六年劫案发生一星期后,又有三人落网。因此这伙歹徒共有八人,其中有七人不肯招供。第八人是个十九岁的男孩,名叫毕耶·诺曼,侦讯期间被突破心理防线,供出了他所知的一切。这场审判最后由检方获得压倒性胜利,但也引发一个后果(达格的警方消息来源如此怀疑):两年后诺曼在某次请假出狱期间逃跑,后来却被发现埋身在韦姆兰的一处沙坑中。
据G的说法,警方相信尼米南是这夥人背后的主使者,也相信诺曼是被尼米南买通人杀害的,却苦无证据。尼米南被视为危险冷酷的人物,入狱期间显然与亚利安兄弟会有接触,这是监狱里的纳粹组织,另外和狼群兄弟会,与分布在世界各地、前科累累的地狱天使俱乐部,还有其他诸如瑞典反抗组织等白痴暴力纳粹组织都有关联。然而莎兰德感兴趣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诺曼曾向警方坦承劫案的武器来自尼米南,而后者则是向一名诺曼不认识的名叫萨拉的塞尔维亚人买得这些武器。
达格将他视为犯罪舞台上的一个藏镜人,并认为札拉是化名。但他警告说他们面对的可能是个以假名行事、狡猾异常的罪犯。最后一段是桑斯壮所提供的关于札拉的资讯,但内容也没什么大不了。桑斯壮曾和某个自称札拉的人通过一次电话。注记中并未提到他们谈了些什么。
清晨四点左右,莎兰德关上电脑,坐在窗边看着盐湖。她静静坐了两个小时,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一面沉思着。她要作出一些重大决定,而且必须进行风险评估。
她得找出札拉,将他们之间的恩怨一次作个了结。
※※※
复活节前一周的星期六傍晚,布隆维斯特到霍恩斯杜尔区的斯利普街拜访一位前女友。这回他是受邀参加一个派对。女方已经结婚,如今对布隆维斯特的感觉也仅止於朋友,不过她从事媒体工作,刚刚完成一本已经酝酿了十年的书,内容极不寻常,是关于女性在大众传媒中的形象。布隆维斯特曾为此书贡献过部分资料,因此才会受邀。他的角色是针对某个问题进行调查。他选择了检视TT通讯社、《每日新闻》、电视节目“Rapport”,与其他一些媒体大肆宣传的两性平权政策。接着再检核每家公司编辑助理以上的管理阶层中,男女各有几名。结果着实令人难堪:总裁--男性;董事长--男性;总编辑--男性;外文编辑--男性;编辑主任--男性……直到最后终于有一位女性出现。
派对在作者家举行,出席的大多是对这本书有所贡献的人。晚上的气氛很热烈,大伙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轻松地交谈。布隆维斯特本打算早早回家,但许多宾客都是平时不常见面的旧识,而且也没有人对温纳斯壮事件东拉西扯个没完。派对一直持续到星期日凌晨两点。
布隆维斯特还没走到巴士站,便看到夜间巴士从身旁驶过,反正夜风温和,乾脆走路回家,不等下一班。他沿着赫加里街走到教堂,转上伦达路后,随即唤醒了旧日回忆。
自从十二月下定决心后,布隆维斯特便不再怀抱着莎兰德可能会出现的空想,造访伦达路。今晚,他来到她住家大楼的对街停下脚步,很想去按门铃,却也很清楚她愿意见他的机率微乎其微,更何况是毫无预兆地深夜来访。
他耸耸肩,继续往辛肯斯达姆的方向走,才走不到六十码就听到开门声,他转身一看,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瘦巴巴的身躯他不可能弄错。莎兰德刚刚走上街来,与他反方向走到一辆停着的车旁。布隆维斯特正要开口叫她,声音却卡在喉间。他看见一个男人从另一辆停在路边的车上下来,很快地移向莎兰德身后。布隆维斯特可以看到那人十分高大,还紮了一根马尾。
莎兰德将钥匙插入本田车门时,听到一个声响,眼角也瞥见有身影移动。那人从斜后方欺近,就在碰触到她的两秒钟前她转过身,一眼便认出是硫磺湖摩托车俱乐部的蓝汀,几天前在布隆柏咖啡馆与金发巨人碰面的人。
她判断此人具有攻击性,且体重不下一百二十公斤,于是将钥匙当成手指虎,毫不犹豫地以快如蜥蠍的动作在他脸颊上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从鼻子下方直到耳朵。他双手在空中胡乱挥打之际,莎兰德忽然彷佛没入地下。
布隆维斯特看见莎兰德挥出拳头,打中攻击者之后,随即趴到地面滚入车子底下。
几秒钟后,莎兰德出现在车子另一边,准备搏斗或逃跑。她越过引擎盖与敌人四目交接,决定选择逃跑。血从他脸颊上涌出,他都还来不及看清楚,她已经穿越伦达路奔向赫加里教堂。布隆维斯特呆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看着攻击者突然狂奔追向莎兰德,就好像一辆坦克在追逐一辆玩具车。
莎兰德两步并作一步爬上阶梯,前往上伦达路。到达阶梯顶端,她回头一瞥,看见追她的人已爬上第一级台阶,而且动作很快。她注意到地方机关挖路后堆积在旁的木板与沙。
蓝汀眼看就要爬到顶端时,莎兰德又出现了。这回他虽然提前看见她丢出了什么,却仍来不及在尖锐的石头击中太阳穴之前作出反应。
石头丢得很用力,他脸上又裂出一道伤口。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失去平衡,往后跌落台阶之际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抓住栏杆才不再往下跌,却已经浪费了几秒钟。
当那名男子消失在阶梯上头,布隆维斯特无法动弹的情况才解除,并开口大喊要他滚开。
莎兰德正要越过教堂中庭,跑到一半听见了布隆维斯特的声音。搞什么鬼?她转了方向,从露台栏杆边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