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穿]宅斗攻略-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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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哭了一夜，眼睛都肿了，小英还是没回来。她终于觉得担心，连忙起身去找。
刚刚站起身，还没推开房门，一个小丫头就苍白着脸冲了进来：“王妈妈，不好了！”
“怎么了？！”王妈大惊，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不踏实。
“小英姐，小英姐她……”小丫头哆哆嗦嗦，听见小英的名字，王妈浑身一颤，一把抓住她的手：“小英怎么了？”
“小英姐……掉进池子里……死了！”小丫头抽噎着说完这话，王妈已经泪流满面，原本就哭了一夜的眼睛现在更是酸涩难当，她跟着小丫头一道出了门，直奔池子边去了。
“小英死了。”隔着一道铁栏杆，青菱和青荷对视。
栏杆里的人眼神蓦地一凝，殷红如血的指甲深深陷在手心里：“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别装了。”青荷嗤笑，“你能来告诉我，不就是证明你知道了么？”
青菱叹了一声，悲悯地看着她：“青荷，你变了。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难看？你……”
“别说了！”青荷不耐烦地打断，“你就知道说教，是，我是难看，可我好看的时候，别人也没对我多好啊！你先告诉我，沈青苑死了没有？她死了没有？！”
“昨天小英来找你，是你告诉她，是青苑要把她们母女俩赶出去的，对么？”青菱压低了声音，“让你失望了，青荷，青苑没有死，她根本没让小英近身，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犯了什么混，你要是还有点理智，就别再做傻事了，好么？青苑她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恨，也该恨李延易！”
“你怎么知道我不恨李延易？！”失望席卷了青荷全身，沈青苑没死，她竟然没死！“但是我更恨她！要不是她从中阻拦，我早就能嫁给高子沂了！要不是她每次都不许我和高子沂见面，我怎么会死心转投李延易的怀抱？！你以为我很喜欢做抢人未婚夫这种事么？那可是青莲的未婚夫！”
她已经疯魔了。
青菱失望地摇摇头，后退一步：“姐，你怎么不明白？要是高子沂真的对你有意，青苑再怎么拦都是没用的！在上塾的时候你没注意，出去玩的时候你也没注意，高子沂真正喜欢的，怕是如盈。”
“我才不信！胡说，胡说！”青荷笑了一声，背转身去不愿再理她，青菱见她态度已经变成这样，再喊她几声，也得不到回应，只能怏怏地离开了。
她离开没多久，一个妇人就步履蹒跚地朝这边走来。
“是你。”青荷听见脚步声回转身来，原本以为是青菱，谁想到竟然是王妈。
不过是一夜间，王妈好像苍老了很多，她头发花白了大半，腰背也不直了，整个人一直被低沉的情绪围绕。
青荷并不惊慌，反倒很开心：“王妈，你可算来了，你瞧，你不愿先下手为强，你的女儿倒是有这份魄力。可惜她还年轻，不知道什么叫智谋，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王妈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她满脑子转着的都是小英死去的模样。小英死在水里，因为被救上来得很快，尸体并没浮肿，但她不识水性，到底还是没能被救回来。
她们都说，是小英想去找二小姐的麻烦，中途跟二小姐身边的丫头们起了争执，推搡间，她没站稳，自个儿就跌下去了。
她好好的女儿啊，养到这么大，怎么忽然就没了呢？！
而她还得因为一点小钱，就跪在地上，对二小姐磕头谢恩！谢她不追求的恩德！
这世道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她们母女俩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王妈盯着被关在栏杆里的青荷，缓缓开口：“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么？”
青荷愣了一下，很快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她盯着王妈遍布皱纹的脸，那上头已经没有以往的温和慈善，反倒阴气森森：“当然，王妈，你总算想通了？”
也不枉你女儿为了你送了一条命。
青荷得意洋洋地想，朝王妈招了招手：“你上前来，我说给你听。”
她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树丛里，有一个人缩在后头，听完了整个过程，骇得双眼都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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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英那么一闹，青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她还是头一次看见人被水活生生淹死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厌恶自己，但一想到她直到死都没闭上的双眼，青苑的头皮还在发麻。
“小姐，喝碗热汤吧。”春枝端了一碗鸡汤放在桌上，鲜美滚烫的汤水接触到舌头的一瞬间，青苑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这寒冬腊月，小英到底还没救回来，她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总也还是有点愧疚：“小英的家人怎么样了？让账房多给他们点大洋，算在我的名下。”
“小姐真善心。”春叶笑道，“王妈已经谢过小姐了，我让账房给她支了三百大洋呢，足够她安顿后事了。”
“王妈？”青苑心里咯噔一下，前几次警觉生效时的感觉又来了。
王妈……竟然是小英的家人？！
小英的死，死前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把她们母女逼上了绝路……
这些东西汇聚在一起，一时间青苑脑子里乱纷纷一片，她揉了揉额头，原本鲜美的鸡汤也没了滋味，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良心

青菱在江宁城的街上走，一大清早，四周人却不少，街角拐弯处废弃的土地庙里挤满了人。
那是从北方逃难来的难民。
“小姐，要一份报纸吗？”青菱怔怔地盯着递到她眼前的这份报纸，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铜板，卖报的报童道了声谢，立刻挥舞着手里的报纸继续朝前走去，“卖报喽！卖报喽！字林西报！新民报！余汉无谋，吴铁失城……”
那声音越来越远，再没听到一声道谢，显而易见这卖报的生意也并不好做。青菱展开报纸一看，首页巨大的标题便是“国府门前钟声鸣，声声请出兵”，再往下翻，“西风紧，战袍单，征人身上寒”。
“战袍单？”沈青越冷笑一声，摔了手里的报纸。
青苑盯着手里的账本头也不抬：“怎么了？报纸的标题而已，哪里又惹到你了？”
“当然惹到我了！”沈青越重重放下手里的杯子，茶水溅出些许，“这次大军北上，那军衣都是咱们家负责的，这报纸真是好不讲道理，调查清楚了么？就在那胡乱放炮！”
“咱们家负责的？”
“可不是？”沈青越神色飞扬，一脸得意，“这次的单子是我跟着二叔从林家那儿拿到的，那可是给政府做衣裳！旁人争都争不到的美差！”
“美差？”青苑笑了一声，脸色有些灰暗，“怕不是美差吧！二哥，你拉来了单子，可你盯着它做了么？”
“这倒没有……”沈青苑不笨，经她这么一说，神色也有点不妙起来，“可，可这是二叔亲自负责的！怎么，怎么可能？！”
青苑嗤笑一声：“谁知道呢？我看你还是赶紧告诉爹和大哥，调查清楚了再说吧。”
说完，她把手里的账本一放，扬声唤道：“春燕，进来，跟我去店里走一趟！”
沈青越一咬牙，起身也离开了屋子。
“小姐，咱们到店里干嘛呀？”
青苑笑了一声，没回答。她下了黄包车，□□燕付了钱，径自走进店里。
看见报纸标题的同时，她心里就有了个很不妙的预感。前段时间换成了二婶管家，家里看似一切未变，只有她晓得，春燕跟她抱怨过，还剩下的丫鬟们每个月的衣裳料子都变差了很多。
春燕被养得身娇肉贵，衣裳稍微换了料子，就能感觉得出来。青苑叫人给她重新做了一整套衣裳，也就把她安抚下去了。但只有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过年的时候家里大操大办了一场，又碰上沈老太太过寿，紧跟着青莲出嫁，家里可谓是大出血。上次沈老太爷庆生的时候，青苑已经看清大太太的头痛，这连着这么多场大事，哪一样不花钱？想必是二婶把家里的钱花光了，就打起了外头的主意。
“过年的时候为了显摆她有能力，特意办得比以往更热闹繁华，倒是讨了奶奶的喜欢，可惜呀……”临街的二楼，青苑对着外头的车水马龙无声地笑了起来。好在高净娴陪嫁的铺子现在全都交到了自己手里，让她管着，钱财什么的，她也没对外人说，这才能保证他们大房所有人衣食住行如常。前段时间春枝去四房送东西的时候告诉她，底下那些人连吃的都比以前差了不少。
这得亏了多少钱才算？沈青苑算不出来，但想也知道，必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只是可怜了那些出征的士兵，要穿着那些并不暖和的衣裳上战场。
再等等。
青苑默默地望着不远处的城门，那里人头攒动，看起来繁华如昔，只是从铺子这几个月来的进账，青苑看出，日子要不太平了。
大太太给她的铺子是一家小小的米行，这几个月来，生意出奇地好，越是乱世，大家越是喜欢哄抢米粮，经历过前面几次战乱，大家都知道未雨绸缪。
她刚刚收回眼神，就发现青菱站在街口，怔怔地望着城门方向，好像已经站了很久。
“那不是青菱小姐么？”春燕眼尖，诧异道。
青苑也惊奇，她早晨出门的时候就从门房嘴里听说青菱出门了，眼看着都下午了，怎么她还没回去？
“青菱。”青苑下了楼，站在她身后一拍她肩膀，却发现她浑身一颤，回头看到她，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怎么了？”
“没，没什么……”青菱虚弱地笑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就是风有点大，吹得我头疼。”
“这可是风口上，就算是江宁，也冷得很呢！”青苑笑了一下，好像并没注意到她的不正常，“快到饭点了，反正咱们都在外头，来，今天咱们俩也奢侈一下，去新开的店尝尝鲜，怎么样？”
青菱点点头，沉默了一路。
青苑说的新开的店，是锦江路上无数家新店之一。北边打输了，但南边却还处在歌舞升平的盛世状态，江宁这样的地方，因为人口的流动，也多出了很多以前没有的事物。
比如她出门时候乘坐的黄包车，比如锦江路上数不清的新开的店铺。
“这一家仙味阁我之前就来吃过一次了，”跟着领班在二楼坐下，眼望着不远处的江水，青苑微微一笑，“这边的辣炒花蛤是一绝，还有清蒸蟹味道也很不错，虽然现在还不是吃蟹的时候，但偶尔来尝尝也是可以的。”
青菱盯着桌面，半天才“嗯”了一声，但明显不在状态，青苑笑了一下，并不生气，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话，场面倒不算冷清。
“青苑，我……”菜全部上了桌，青苑还要了一壶花雕，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招呼道：“先吃饭，有什么话，都吃饱了再说。青菱，我猜你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是不是？”
“啊！”青菱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怔怔地盯着她，眼里情绪变幻不定，“青苑，你，你……”
“这几个月一来，准确说，是从过年之前不久开始，”青苑笑了，“你老是出现在我面前，却什么都不说，我猜，你今天答应跟我来吃饭，就是想好要说什么了吧？”
她脸上神情一派自然，好像她们只不过是在进行寻常老友间的谈话。青菱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她拿了筷子，夹了菜，却不想放进嘴里。
青苑不管她，自顾自吃了个饱，很久之后，才拍拍肚子毫无形象地朝她笑道：“我吃饱了，你吃饱了没？”
“嗯……”
“那，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
青菱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垂下来，看不清她表情，她坐在那里，夜风吹动了她头发，青苑忽然觉得，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