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不觉-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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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聂瑶的心情很复杂,这对小情侣将来的命运她无法预料。三年半以后,周灵就可以摆脱程伟豪了吗?万一周灵爱上程伟豪了呢?或是再有其它变故呢?
不管结局如何,可怜的都是这个叫叶晨的男人。
聂瑶深深地为他们曾经的爱情而感到惋惜,深感天意弄人。
她在路上打电话给周灵,将叶晨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她。
聂瑶听到周灵在电话里一直哭,一直哭。
放假的七天里。
靳恒远每天都很忙碌,有时候白天会出去,一回来就待在书房里。
聂瑶因为和唐逸闹翻,心里就暂时搁置了去寄读的想法,自己买了些感兴趣的专业书籍来看,驾照刚刚拿到手,聂瑶很开心,为完成了自己心中理想清单中的一项而小小地开心。
这天,靳恒远又出去了。
聂瑶路过他的书房时,见到房门虚掩着,就推门走了进去。
靳恒远的书房她时常会进来整理一下,但每次都是动作匆匆地打扫完便出来,没有时间细细地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书籍。
书房的左面一整面墙都被设计成了多宝槅型的收藏架,上面摆放着很多碗碟壶瓶,还有一些造型别致的小玩意,聂瑶猜那些大概是价格不菲的古董,所以从不敢去触碰它们。
书房的右面是高大的暗红色书架,聂瑶站在书架前仔细地逐一看过去,里面的藏书果然很丰富,古今中外,包罗万向。
聂瑶在里面找到一本素描画册,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书。
聂瑶把自己从前画过的素描画拿过来,按照上面的指点细细地略加修改。之后又去找自己喜欢的书来看,这一看就忘记了时间,更不知道靳恒远是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
当聂瑶发现靳恒远时,见他正手里拿着她的一幅画在看。
聂瑶略诧异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靳恒远忍俊不禁地把手里的画朝向她,用故意责备的语气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样子?”
聂瑶赶忙上前一把夺过那画,藏在身后,微窘地说:“我随便乱画的,我画画不好的。”
靳恒远忍不住笑出来:“要是能把头上那两只耳朵去掉,嗯,就画得挺不错。”
聂瑶把画从身后拿出来看了眼,语气饱含喜悦地问:“你认得出这画的是你?”
“当然。”靳恒远又把画拿过来,念着上面的两句诗:“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靳恒远脸上浮现出难以名状的幸福,他揽过聂瑶的腰,温柔地说:“我更喜欢这首诗的前两句,你就是我的沧海水,你就是我的巫山云。”
聂瑶却在这时,及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唐咏菲。
曾亲眼见过靳恒远对唐咏菲深情表白的场景,让聂瑶对靳恒远此时的话怎么能在意得起来?她甚至有些气自己,当时怎么会在这画上写了这么两句诗,这么两句酸溜溜的诗。
聂瑶硬扯着嘴角干笑了下,推开靳恒远的怀抱,说:“您忙您的,我不影响您,我先出去了。”她边说边收着自己的画,转身要走。
靳恒远拉住她,不解地看了她一会儿,温和地问:“怎么了?”
聂瑶心里莫名地生了点气,自知没来由,只好掩饰着答:“我想去帮您煮杯咖啡。”
靳恒远笑着点点头:“好。”
当聂瑶端着咖啡再次走进来时,靳恒远正坐在电脑前工作着,他很自然地说:“陪我一起。”
聂瑶没做任何推辞,直接走到书架前挑选自己感兴趣的书籍来翻看。
靳恒远最近一直在追查哥哥生前的事,他在努力把收集到的罪证和哥哥的死因联系到一起,要把幕后的黑手揪出来,可这很难,因为他已经清楚地知道,那群人都不是中国人,跨国追究很复杂,很棘手。
可他不想放弃,不想让哥哥含冤地下,死不瞑目,这使靳恒远时常陷入烦恼之中。
他关掉电脑,想让自己换下脑子,他不断地对自己说:这事急不得。
他探身看聂瑶手里的东西,然后凑过去问:“这些明信片漂亮吗?”
聂瑶正看着一张张盖着世界各地邮政印章的明信片出神,畅想着那里的市井人文,听到靳恒远的话,便抬头问他:“你去过很多国家?”
靳恒远点头,说:“将来我带你把这些地方都走一遍。”
这样的话聂瑶也就听一听,可不敢真相信。
靳恒远拿过一些明信片,回忆着当时的所见所闻,讲着自己滑雪时的趣事,第一次跳伞时的窘状。
聂瑶却盯着一张明信片上的话发呆,那上面写着:我们都有生存困惑,我们拒绝从众与中庸,我们活就要活在时时处处,我们不要目的不要理由。
靳恒远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最近怎么总发呆,有心事?”
“我没有。”聂瑶极自然地把手中的明信片翻过来,将自己的出神掩饰得不留痕迹,指着画面上的海景说:“晚上我做海鲜给你,好不好?”
靳恒远很愉快地应道:“好,那我们现在去买些新鲜的回来。”
海产超市。
这是聂瑶第一次和靳恒远一起走在超市里,聂瑶跟随在他的身旁,看着他推着购物车侧身挑选着玻璃槽里的海产品。
这个画面居然出奇的和谐。这个男人,有时像童话里的王子,优雅而高贵;有时像邻家的兄长,随性而亲切;他可以在五星级酒店里喝红酒,也可以在路旁吃大排档,他让你向往,又惆怅。
靳恒远拎起一只大海蟹递到聂瑶面前,故意把螃蟹的眼睛对着她,吓着她:“怎么样?”
聂瑶傻愣愣地看着他。
靳恒远把螃蟹放进购物车里,偏头在聂瑶耳边含笑说:“不要用这么迷恋的眼神看着我,周围有很多人的。”
聂瑶立刻撇开眼,心里有个小声音在喊:我才没有自作多情。
☆、第四十六章
回到家。
聂瑶直接进了厨房,有家佣跟进去要帮忙;被聂瑶婉拒了。
聂瑶自己在厨房里把买回来的螃蟹、扇贝、海螺丝和虾等都一一取出来;剪开螃蟹身上的束缚;检查它们的状态。
当靳恒远从衣帽间里换了衣服出来时,看到聂瑶正在厨房里跑跑跳跳的。
“什么事?”靳恒远快步过去问。
聂瑶手里拿着一个铲子;着急又求助地看了靳恒远一眼。
与此同时;靳恒远看到了地上举着一对虎虎生威大螯的澳洲海蟹;正在企图用自己的大钳子吓退聂瑶。
聂瑶则伺机用手里的铲子去铲海蟹,想把它弄翻过去。
看着这一人一蟹对持的滑稽场景;靳恒远站在门口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水槽里的另几只蟹;正跃跃欲试地将要爬出来加入战斗……
这顿晚饭是靳恒远和聂瑶一起做的。
直到吃饭的时候;靳恒远的嘴角还一直挂着笑。
虽然聂瑶也觉得先前的人蟹大战挺可乐;但是偏不想陪他一起笑。
聂瑶今天心里有点说不清的别扭。
聂瑶惊讶靳恒远还会做饭;他说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会做几样拿手菜的,美味海鲜汤就是其中之一。
靳恒远体贴地将剥好的虾子放到聂瑶的盘子里;又把摘好的蟹肉拿给她,逗她说:“这就是欺负你最凶的那只,你现在可以欺负过来了。”
聂瑶笑笑,动作缓慢地拿起来吃,一直没有说话。
晚饭后,靳恒远问聂瑶接下来想做什么?
聂瑶咬了咬嘴唇,说:“可以一起去看电影吗?”
“好啊!”靳恒远一口答应,然后起身去了一楼偏厅的放映室。
聂瑶跟过去,在放映室里转了一圈,放映室和隔壁的红酒窖是相通的,可以通过一扇半月形的铁门走进去。靳恒远介绍过那里以前是他哥哥靳恒志最喜欢的地方。
靳恒远在放映机旁的架子里挑选碟片,问聂瑶想看什么类型的?
聂瑶走到他身边说:“我想出去,去电影院看,行吗?”
靳恒远恍然大悟地点头,说:“对,我们应该去看最新的。”
电影院大厅。
聂瑶看着周围一对对的情侣,再看看身旁的靳恒远。
小小的笑意抿在聂瑶的嘴角,她主动把手放在靳恒远的手心里,像周围其他手牵手的小情侣一样。
靳恒远不知道聂瑶此时的心里变化,他很自然地握住聂瑶的手,问她:“你想看哪部片子?”
聂瑶甜笑着答:“你想看哪部我就想看哪部?”
靳恒远偏头看看聂瑶,笑意盈满眉眼地说:“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聂瑶竟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撇过脸说:“才没有。”
最后,靳恒远做主选了部近来最热的好莱坞谍战片来看。
放映厅里。
聂瑶手捧着一大桶爆米花,坐在靳恒远的身旁,这样的幸福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
影片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聂瑶不知不觉就被剧情给吸引住了。
就在聂瑶觉得这电影真好看时,靳恒远的手机在一旁的扶手桌上震动闪亮了起来。
黑暗中,聂瑶清楚地看到了上面刺眼的名字——唐咏菲。
靳恒远拿起电话,起身快步离开了座位。
聂瑶看到他在即将走到门口时接通了电话,还来不及看清他在接通那刻的表情,他就已经快速闪出了门口的那点光亮。
片刻后,靳恒远回到聂瑶身旁,抱歉地说:“我有事要离开,你是要继续看完,还是现在就回家?”
聂瑶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屏幕,干脆地答:“我要看完。”
靳恒远低声说:“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家里的司机,一会儿司机会来接你。”
“不用。”聂瑶一口拒绝,“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
靳恒远不同意,说:“不行,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聂瑶将盯着屏幕的视线转到靳恒远脸上扫了下,没做任何回应。
靳恒远捏了捏聂瑶的手,说:“改天我再陪你来看。”
最后他不忘嘱咐:“出去时给司机打电话,人多他不一定能看得到你。”
聂瑶冷眼看着靳恒远走出放映厅的门,随后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座位。
聂瑶拦了辆出租车,一路跟着靳恒远的车,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酒吧。
她躲在酒吧最暗的角落里,像个捉奸的小怨妇一样,远远地盯着坐在亮处的靳恒远和唐咏菲。
唐咏菲看上去有些醉了,不停地自斟自饮着,神情与平常很不同,明显很不开心。
靳恒远劝阻着,不停地对唐咏菲说着什么。
聂瑶远远地看着,心被嫉妒、气愤、委屈轮番侵蚀着。
当有侍应生走过来问她要喝什么时,她才仿若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荒唐。
她逃似的跑出了那家酒吧。
回家的路上。
聂瑶醒悟般地认识到: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温水煮的青蛙。
从对周遭的环境不屑一顾,到慢慢接受水的温度;
从不知不觉地开始享受水的温暖,到渴求这份温暖能够持续;
一切都早有预感,却又只当是浑然不觉;
到如今,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力跳出去,跳出这个会致命的诱惑。
靳恒远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聂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穿着先前去看电影时的那身衣服。
“聂瑶。”靳恒远叫她。
“嗯?”聂瑶下意识地应了声,抬头在淡黄的壁灯下看靳恒远的脸。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靳恒远很温柔地问。
“没什么。”聂瑶站起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神情阴郁。
靳恒远拦住她:“司机打电话给我说没有接到你。”
聂瑶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眼睛盯着靳恒远身上的扣子。
靳恒远接着说:“我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幸好司机回来告诉我你已经在家了。”
聂瑶“哦”了声,抬步向楼上走。
靳恒远拉住她的手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聂瑶声音轻飘飘地说:“你身上的香水味好浓。”
靳恒远愣了下,下意识地收回手臂闻自己的衣袖,皱眉问:“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