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爱(师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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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白白抱着昨天新打的论文提纲,带着张欣,风风火火地走进了位于逸夫楼的教室。
不过这次的情形和上次去不太一样,我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上课,教室里的人却还有大半都没有来。
我和白白本想按照惯例,坐最后一排,却被张欣一阵好说歹说,陪她坐到了第三排。
上课铃声响,顾长熙背着个印着A大字样的旧书包走了进来。
张欣有点激动,掏出包里顾长熙的照片,对照着真人,反复对比一番后,转过来脸对我感慨道:“还是真人帅,学姐,你不知道你们有多幸福。”
我和白白对视一眼,如果她和我们一样,也如此忐忑地坐在这里等着交论文的话,也许就不会再有心情发出这样的感想。
顾长熙放下包后,一扫教室,微微皱了下眉,半开玩笑道:“我今天是不是走错教室了?怎么少了这么多同学?”
不少同学左看看又看看,果真,平日150人课堂,今天只稀稀拉拉地坐了30人不到。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张欣更是一脸好奇。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知道么?”顾长熙问。
没有人回答。
“那就有些遗憾了,”顾长熙倒也不生气,耸耸肩,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来,“我有个朋友上个星期要从瑞士回来,我就让他给我的学生带点手工巧克力,没来的同学就没有这个福气了,来了的同学咱就多吃点。”
底下有同学鼓起了掌。
“顾老师,”角落里忽然有人举起了手,“顾老师,我们今天下午交图……”
怪不得。
建筑学的教学很有特色,我们的专业课没有考试也没有论文,一个学期前八周和后八周各有一个建筑设计,一般到了快交图的DEADLINE,大家就会变得非常忙碌,这个现象俗称“赶图”。而赶图一般都会涉及到如下几个字眼:熬夜、通宵,以及逃课。
顾长熙的这门课是大二建筑学的限选课,主力军当然是大二的同学。而今天大二的同学交图,言下之意就是昨晚估计大家都通宵了,而且说不定现在还有不少同学在连轴转,眼都没有合一个。系里对迟交作业的同学很严,设计再好,一旦迟交,期末成绩就会被大打折扣。所以我们宁愿逃课,也要拼死拼活地将设计图交上去,以免拖图被扣分。
所以,今天顾长熙的课就变得门庭稀落了。
我在心里冷笑,顾长熙啊顾长熙,你也有今天。
那说话的同学可能是大二年级的代表,他印堂发黑脸色发青,一看就知没休息好,是硬撑着来上课的。想必昨晚也是一宿没睡。
他旁边还坐着个女生,也是一脸菜色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个现象并不是某个年级特有,但凡建筑学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而这,也是任课老师最痛恨的。
发言的那位同学话说一半便没声了,估计是没有胆量再说下去。
外专业的同学都不太明白那位同学未完之话,愣愣地看着顾长熙,等他发话。
顾长熙沉吟稍许,似惋惜道:“这么点儿人,上课也挺没意思的。”
张欣捂着胸,心疼道:“我的心都快碎了。”
顾长熙又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道:“既然这样,那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我们下节课再见。”
我有点吃惊。
被学生放了鸽子,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底下的同学揣测着老师的用心,不敢相信,也不敢动。
顾长熙倏尔笑了,好脾气地道:“真下课了,同学们可以走了,走时记得拿巧克力。”
十秒钟后,同学开始悉悉嗖嗖地收拾书本,有两个胆大的女同学走到讲台上,当真拿了两颗。
“我听说有很多外系的同学来旁听我的课,” 顾长熙若有若无朝我这里瞄了一眼,温柔地笑问跟前那两名女生,“你们是么?”
此二人一愣,继而呈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羞涩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他说。
不公平!我在心里怒嚎。这是赤裸裸地专业歧视!
对别的专业同学如春风般温暖,对待本专业的同学却如严冬般冷酷!
我们才是交了学费来上建筑学课程的同学!
我们才是上帝!
特别是我!
“白白,”我恨恨地道:“我们是不会稀罕那巧克力的,对吧?”
董白白的身子本来已经起到一半,听见我的话,僵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看看讲台,又看看我,终于一咽口水,重新坐了下来。
“学姐,”张欣主动地站起来,高兴道,“那我帮你们领了哈!”
不一会儿,教室里的同学走地所剩无几。
我俩等着交论文,所以拖到了最后。
顾长熙扫了我俩一眼,却朝那两名大二的同学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带给没来的同学,”顾长熙将剩下的巧克力包好,递给那名男同学,“平时抓点紧,熬夜通宵对身体不好。今天就当给你们放的假。”
男同学顶着黑眼圈,差点热泪盈眶:“谢谢顾老师。”
顾长熙拍拍他的肩,“我也当过学生,你们经历过的我也都经历过,连通几宵了?”
“两宵。”
“你呢?”他问旁边那女生,打趣道,“走路都快睡着了。”
那女生比划了一个数字“三”。
“年轻就是厉害。吃早饭了么?”
他俩摇了摇头。
“是回建馆么?”
他俩点了点头。
“走吧,”顾长熙朝我和白白招招手,又回头朝他俩道:“我送你们回去。”
直到从顾长熙的车上下来,我都还有点不敢相信今天的经历。
顾长熙课堂的教室在学校西边的逸夫楼,建筑系馆在学校东边,要是步行的话,大约要20分钟。今天他为了体恤熬夜的同学,居然开车从学校西门出去,饶了一大圈,又从学校的东门进来,将车停到了建馆楼下。
途中还停车一次,他掏钱、我跑腿,给大二的同学买了热乎乎的豆浆包子。
被同学放鸽子不生气就已经很难得了,更难得的是,他居然还把他们送了回来。
要是换做别的老师,遇到这样明目张胆有预谋地逃课,早就上报教务处了。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很,表明我没有做梦。
我心中有些不安,思索着平日那阴阳怪气的顾长熙今日怎么忽然转了性,变得如此的慈眉善目,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圣母般的光环。
这太不正常了。
我忍不住悄悄跟大二的女生打了个预防针:“尽量别吃那个巧克力。”
“为什么?”小学妹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瞪我。
“可能过期了,瑞士文,我们都看不懂。”我严肃地说。
下车的时候,我感到背后有一道诡异的目光。
转身过去,发现董白白一脸不可思议。她看看顾长熙的车,又看看我,眼里闪烁着莫名激动的光芒。还没等我开口,她便一句噎死了我:“那晚是顾长熙送的你,对不对?”
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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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无论我跟董白白如何解释我对顾长熙只有阶级敌人般的恨,且此恨比珠穆朗玛峰还高、比贝加尔湖还深,董白白都表示出明确的不相信。
我只差以死明志了。
“没关系的,”董白白说,“现在谈恋爱性别都不是问题了,你又何必拘泥于世人的眼光?”
“真不是那样……”我泪眼汪汪。
“好吧,”白白叹口气,“我会替你保密的,但是结婚时你要免了我的红包。”
我:“……”
好在建筑学概论这门课是一周才一节,这周我将论文交给了顾长熙,即便是他对我有不满,也只能为难他憋肚子里一周,下周再见了。
其实并不是我不想好好写论文,只是我这个论文从最开始的选题就错了。我昨天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研究顾长熙借给我的那两本书,看到一半就发自内心地想睡觉。我真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将这个借给我,是想显摆自己有文化有品位,还是故意让我为难。
白白居然还没有良心地说我和顾长熙有点不正常,明明只有他不正常。
在系馆,我碰到了陶青。
这两天院里的电梯坏了,但凡上下楼走只有走楼梯。后勤集团迟迟不派工作人员来修,学院师生习惯了直上直下,都有些抱怨。
陶青挺着个大肚子,一手拎着一大摞书,一手扶着栏杆,颇有些吃力的慢慢向上走。我快走两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陶老师,我帮您。”
陶青朝我一笑,“谢谢你,程宁。”
“不客气,”我说,“陶老师,今天有晚课?”
“没有。过两天学校要检查卫生,我来办公室收拾收拾东西。”
寒暄一阵,我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的大肚子,“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给我们打个电话就成,您看这费劲儿,挺危险的。”
陶青拂汗笑笑,“这电梯要修好了就没事儿了。”
我有点好奇,问:“陶老师,您猜宝宝是男是女?”
陶青摸摸肚子,一脸幸福地道:“男女都一样,不过现在觉得女孩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男孩是建设银行,生女孩是招商银行’。现在房价那么高,要是男孩,以后还没钱给他买房娶媳妇儿呢。”
我跟着傻乐,道:“我看您肚子挺大,若不是双胞胎,很可能就是女孩,我妈生我的时候肚子就挺大。”
“是么?你刚生下来多重?”
我想了想,“好像是7斤1两。”
陶青略有吃惊,“那你小时挺胖啊,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嘿嘿一笑,“是有点,我上初中前都有点婴儿肥。”
“是吧,一般小孩到了初中都会变瘦,然后开始长个子。”
我想了想,也笑道:“可不就是。”
“您一会儿需要怎么打扫卫生?”我又道,“我这会儿没事。”
“也成,稍微擦擦书架,摆摆书,收拾立正就行。”
说话间,就走到了办公室。办公室小,东西也不多,不两下就弄完了。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顾长熙推门进来了。
他先看见我,一怔,再看见书架后的露出的半个大肚子,脸上呈现出明了的表情。
“顾老师。”我没骨气地先跟他打招呼。
他冲我点点头,“做清洁?”
陶青听到声音,从书架后走出来,“这不院里要搞卫生么。你怎么也来了?”
“我从楼下路过,见灯亮着,还以为是走时忘关了。”
陶青又道:“上次借书那同学是程宁吧,你不在我就让她拿走了。”
顾长熙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陶青摸摸我的头,开玩笑地道:“你没在顾老师的课堂上捣乱吧?”
“没,没有,”我有些紧张地拉拉衣角,听陶青这口气,顾长熙应该还没有跟她说过我逃课、不好好写论文的事儿,我心虚地瞅了一眼顾长熙,“哪能啊。”
顾长熙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只看着我不说话,我也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俩是一对要生离死别的情侣,其实我明白,如果要死,那个人也是我。
终于,他眼波含笑,慢慢对陶青道:“程宁啊,挺乖的。”
我松了一口气,算他还有点善心。
陶青也道:“程宁是不错,今天替我拎着那么多东西上来,还主动帮我打扫卫生。”
顾长熙一听就笑了,顺口接道:“这么巧,要不帮我也一块收拾了吧?”
我就知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陶青老公接走她后,办公室就只剩下我和顾长熙。
我环顾了一圈,硬邦邦地问:“顾老师,我能做啥?”
顾长熙坐在电脑桌前,盯着屏幕,不停按着鼠标,抬手指指我跟前那个小沙发,“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你把那沙发上收拾收拾,不要的就扔垃圾倒了。”
就这点事儿?
我一下就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