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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出书版) 作者: 童亮 第一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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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点,她不喜欢你朋友来访。人的身上多了阴气会生病,同样,鬼接触多了阳气也会不舒服。另外,她的房子其实是坟墓幻化而成,她担心被别人识破。”

“还有一点,她自称为蒋诗,其谐音就是僵尸!”

我说完,陈少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显然真相使他彷徨而痛苦。他双手紧紧地拧在一起跟自己较劲,两只脚用力地磨蹭地面。

爷爷拍拍陈少进的背,劝道:“你必须离开她,虽然她暂时不会影响你。但是她迟早要腐烂成一摊血水的。你,还有你的两个孩子,跟她待久了都会染病死去。”

“我不相信!”陈少进突然提高嗓音怒喝,“她是活僵尸怎么会生孩子?她是正常的女人,她不喜欢吃饭是因为胃口小,她不晒太阳是因为皮肤过敏,她不叫朋友来是因为她孤独惯了。我不相信她是僵尸,我不相信!”

爷爷举起双手安抚道:“好好好,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可能是多虑了。但是为了你还有你孩子着想,你答应我试试好吗?”

陈少进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回答道:“怎么试试?”

爷爷说:“你告诉我那里的详细位置。今晚你照常回去,到了下月初一夜我会去你那里。太阳落山后你仔细听门响。如果有人敲门,你便抱着孩子开门,我会在门口接你。我会在你家门口放一块洒了鸡血的布,你一脚踏在上面,一手拉着门。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是不是骗你了。你要记得我说的动作。是不是都试试,好吗?”

陈少进看着爷爷的眼睛,爷爷真诚地回望着他。他最后点了点头。

【31。】

爷爷去陈少进那里的那天,我在学校上课不能跟着去。后来听爷爷说了那晚的情况。

在第二个月初一的晚上,月亮细得如鱼钩。爷爷潜伏在门外的草丛里,头上顶着盖符。如果是平常人接近坟墓,鬼都会有知觉。所以爷爷做了个盖符顶在头顶,鬼很难发现生人在附近。古书里记载:符有三种用法,一是直接贴在鬼的躯体上,使鬼定住或者消亡,这是消灭源头;二是贴在门窗之类的实物上,使鬼镇住或者不敢接近,这是阻碍通道;三是贴在人的身上,使鬼发现不了或者不敢攻击,这是保护自身。

此时陈少进在屋里时刻注意门的响动。

他睡在床外头,蒋诗睡在床里头,两个孩子睡在他们俩中间。

爷爷听得屋里安静下来,估计他们已经睡下,便走出草丛,轻轻敲击房门。

陈少进听见敲门声,轻轻起床,然后抱起挨着自己睡的男孩。他尽量不弄出声音,不弄醒孩子,手脚极为轻柔,像是抱一个易碎的古董花瓶。

他左手抱起男孩,伸出右手想再抱女孩。

这时蒋诗身体挪动了一下。陈少进马上停止动作,等蒋诗不再动弹的时候,又要去抱女孩。可是蒋诗的一只手臂搭在女孩的胸脯上,陈少进稍微挪动女孩都有可能惊醒蒋诗。等了片刻,蒋诗仍不拿开她的手臂。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爷爷在催促他了。

陈少进只好放下女儿,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

陈少进走到门口,爷爷已经将洒了鸡血的布放在地上。陈少进踩着布一手去拉门。陈少进的手指碰触门的刹那,面前的木门变成了冰凉的墓碑!

爷爷立即将另一符放进陈少进的兜里,拉起他慌忙离开……

陈少进逃离墓中后,一直借住在马兵家里。爷爷在陈少进的房间的门窗上都贴了黄纸符。

向陈少进讨债的人一年多没有得到他的消息,这次突然听说在亲戚马兵家,并且得知他有一块金牌,便纷纷找上门来纠缠。没几天,债主就把马兵家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陈少进没有办法,只好答应把孩子脖子上的金牌卖了还钱。

债主们不相信:“如果你又跑了呢,我们到天南海北去找你?”

马兵只好出来担保:“我做担保,行不?他跑了你们拆了我的屋!我的屋总不能长了脚跑吧?”

众人这才散去,临走的时候还念念叨叨威胁:“你不兑现,明天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可是债主才走不久,又有人来找麻烦了。

来找麻烦的是镇上一个开当铺的老板。他听到从这里回去的债主在路上谈论陈少进的金牌,金牌多大雕什么花纹都说得清清楚楚。

那个当铺老板一听,急急忙忙来找陈少进。

“听说你有个这么大的金牌?”当铺老板用手比画着大小问道。

“是啊。”陈少进老实回答。

“能给我看看吗?”

“行哪,有什么不可以的。”陈少进还以为当铺老板看上了他的金牌,会出价买下呢,所以爽快地答应了。他正愁买家呢。

当铺老板手哆哆嗦嗦地接过金牌,仔细察看,两只手在金牌上不停地摩挲。

“好啊!你竟然敢盗墓!”当铺老板气愤地指着陈少进的鼻子喝道。

“什么?盗墓?我没有啊。”

“没有?没有,这个金牌哪里来的?你这个穷得没有裤裆的小子哪里弄来这金东西?有金子不早还债了?现在盗墓得了金牌才敢出来吧?”当铺老板越说越气,举起拳头要打陈少进。旁边的马兵一见气氛不对,连忙拉着当铺老板。

“有什么事好好讲,打人就不对了啊。”马兵劝道。

“有什么好讲的,他盗墓!这是我女儿死后,我给她的陪葬品。我这双老眼还能认出来。你说,你说,你是不是盗了墓拿到这个东西的?”当铺老板怒吼,一双眼睛冒出怒火。

“这东西确实不是我的,这是我妻子给我儿子的。”陈少进辩解道。

当铺老板唾沫横飞道:“你骗谁呀你,你这一年多没了人影,在哪里找媳妇?还生个孩子出来?”

“在孟甲山。”陈少进理直气壮道。

当铺老板一愣,接着更加凶狠地骂道:“你骗谁呢你!你就是盗墓的!我的女儿坟墓就在孟甲山。你盗了我女儿的墓。咱们也别在这里空闹了,见官去吧你!”

马兵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听到要打官司,连忙化解道:“老人家你别气,我表兄是老实人,不会盗墓的。其中肯定有什么误解,好好讲来,好好讲来。”

陈少进也要解释。当铺老板头一摆,挥手不听,坚决地说:“你啥也别说了,说了没用。咱们见官吧。你等着吧。”他气愤地扔下金牌,边说边往外走。马兵见他这么生气,也不敢拉。

镇政府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陈少进把自己的事情经过表述了一遍。可是当铺老板和政府人员都不相信他的话。当铺老板一口咬定陈少进盗了他女儿的墓。

双方闹得没有办法,中间人就说,只有开棺启墓打扰死人了。但是白天这样做不好,怕引起围观,并且死人的气味和面相不好,会吓着周围居民的小孩。经过商量,双方同意在次日晚上挖开坟墓。

爷爷听说他们要开棺,急忙阻挠。

爷爷说:“这活僵尸如果在棺材里封闭着,就一切都好。再过一年半载的,肉体腐烂了,活僵尸也就成一堆烂骨头了。可是如果现在启开棺材,刚好给了它逃脱的机会,万一制止不住,将造成可怕的后果。”

可是当铺老板不听劝解,一口咬定陈少进是盗墓贼,要送他进监狱;陈少进信誓旦旦说没有盗墓,可是拿不出金牌不是偷来的有力证据;而政府人员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一定要开启棺材才能定夺。”他们都一致认定。

爷爷无奈道:“你们要开棺也可以,但是能不能等几天。再过五天,第五天晚上不会有月亮,我跟你们一起去做法事。如果没事最好,万一有事也好有个挽救的办法。你们看行吗?”

其他人见爷爷提的要求不过分,都答应第五天再挖坟开棺。

并且第五天我刚好有假,可以跟爷爷一起去。

【32。】

到了第五天,当铺老板,陈少进抱着儿子,我和爷爷,三个挖坟的劳力,还有两个政府人员和两个见证人,一起坐了两辆面包车前往孟甲山。

爷爷带了一把桃木剑,一袋石灰粉,几张黄纸符。桃木剑还是捉水鬼时用过的,原来的桃木气味已经消失了。石灰粉是新买的,本来想借人家建房剩下的,但是怕人家觉得这样影响新房的风水,所以作罢。黄纸符分成两沓,一沓爷爷自己带着,作法时要用到;一沓我拿着,以防万一时发给每个人。

我们很早就出发,到了孟甲山太阳还没有落山。我们只好等到天黑,放学的孩子们都已经到家,确保路上没有什么行人。

天完全黑了,果然没有月亮,但是勉强有点不亮不暗的星星,所以不至于什么也看不清。只是风比较大,发出呜呜的类似哭泣的声音。

由当铺老板和陈少进指路,我们走到半山腰。前面我只听说了陈少进的讲述,并没亲来孟甲山。这次来一看,古树畸形,荒草没膝。

在荒草中绊绊磕磕地走了大概五分钟,我们来到一座坟墓前。青石墓碑上的字迹看不清楚,墓碑前铺了两平米见方的瓷砖,如平常住户人家的台阶。坟墓周围都是疯长的荒草。

三个劳工踩了踩坟上的土,试试从哪里开始挖,吐了口唾沫在手掌搓了搓,提起锄头就开始挖了。两个政府人员和两个见证人似乎不怎么热心这件事,拆开一包熟瓜子一边嗑一边聊天开玩笑。

当铺老板和陈少进则死死地盯着每一块被挖起的土,似乎这一锄头挖下去,下一锄头就会打在棺材上。

爷爷则在坟墓的七米周围放置黄纸符,用石头压住。我趁空给爷爷拣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小了黄纸符会被风吹跑,石头大了又会盖住黄纸符。

待黄纸符围着坟墓压了一圈,坟墓也挖的差不多了。棺材放头的一端已经露出。说到土葬的棺材,就得讲讲它的形状和埋葬方法。棺材两端不是一样大的,而是放尸体头的一端要比放脚的那端大很多高很多,其形状就如木楔。埋葬也不是放在坑里然后填土,而是事先做好一个砖砌的洞,方言叫双金洞。因为洞一般挨着挖两个,一个放丈夫一个放妻子。

人老后还没有死就要事先做好双金洞。待埋葬的时候只需将棺材塞进双金洞,如抽屉盒塞进抽屉,然后用砖堵住洞口即可。

但是由于雨水的渗透,双金洞容易垮掉压住里面的棺材,所以挖掘的时候还是要找好下手的地方开挖。

不一会儿,劳工用锄头扒去了压在棺材上的泥土和石砖,棺材的整体都显露出来了。

“开?”见证人拿眼看看当铺老板,又看看陈少进,见他们没有异议,便挥手命令开启棺材。

劳工用钳子翘起钉在棺材上的长钉。

几个人一起用力,将棺材掀开。立即,大家闻到一股恶臭,纷纷用手扇鼻子。大家一起靠前去,看棺材里的情形。

尸体面目还保持完好,衣服的颜色还比较新,仿佛刚刚瞑目。她的怀里居然抱着一个细皮嫩肉的婴儿!

可是婴儿不见动弹,仔细一看,婴儿的眼眶里被灰尘填充,甚是恐怖!

有一个见证人看清了婴儿,不禁尖叫。叫声差点刺穿我的耳膜。

“有什么可怕的?要怕就别跟着来啊。”另一个见证人责骂道,“搞得我们心里也毛毛的。”

果然像陈少进说的那样。

尸体的脚旁还放着一个陶罐。“那个就是她偷喝的酒。”陈少进指着陶罐说。

当铺老板点头道:“那也是我给女儿的陪葬品,她生前喜欢喝点儿,我就把家里最好的女儿红放在棺材里一起埋了。”

政府人员戴上一双橡皮手套揭开陶罐上的满是灰尘的塑料布,一阵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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