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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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我的朋友。”
在大汶河和安山湖的交接处,英军开始从船上卸下军备物资,数万人的集结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武器、装备、个人物资统统卸下,装车,野战炮逐一架到轮车上,由印度兵士拖拉着,沿河岸前进。每一名士兵配备了三天的食物,休整一夜之后,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挥别战舰上的战友,整队出发。
同时,英、法远征军所乘坐的三十二艘兵舰和其他二十五艘军舰同时鸣放礼炮,向为国出征的将士送行。
英格丽和同样到他船上来的里戈中将一直站在舰桥上,一直到所有的兵士全都消失的目光所能及的视线尽头,方才转过身来,相视一笑:“今夜在这里再留一夜,明天一早八点钟起航,继续北上”
里戈抬头看看月明星稀,如同一大块蓝布缎子般澄净的天色,“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将军阁下。”
到了第二天早上,西马给副官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过来:“舰长阁下?舰长阁下?”
“进来。”
副官推门而入:“有事?”
“是的,阁下,我们通行过来的大汶河上,也开始出现浮冰了。”
“哦?”英格丽一呆,整衣而起,随着副官到了船舷,向下张望,可不是吗?河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冰块,真不知道这一夜之间,是从哪里飘过来的?再抬头看看天色,一片阴沉沉,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英格丽望了几眼,恢复了精神,立刻下令:“吩咐各船,即刻生火起锚,可不要被这大片的浮冰阻住了去路。”
急急忙忙间,两国联军的战舰、兵舰忙碌起来,顺着粗大的烟囱中冒出阵阵黑烟,重型战舰拉恩号和逢德号在前,编队在后,缓缓的掉转船头,顺着大汶河,向来路开去。
船行了一天,河面上的浮冰越来越多,拉恩号、逢德号根本开不起来,偏天公不作美,到中午刚过,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这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西马心中开始焦急起来,要是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的话,这一支远征军的船队就要给活活困死在中国境内的一条小河沟里了有心不顾一切的下令加快速度,奈何就是有这样的心思,也没有这样的能力——战船虽然是铁质的,但若是不顾一切与浮冰硬抗的话,只怕会给河面上隆起的冰凌扎得到处都是窟窿眼儿了——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停在河面上,等待春暖花开,河水解冻的时刻到来呢
一天之内只走了不到三十公里的水路,临近到夜色降临,西马才猛然想起来,应该用船上装载的火炮轰开冰面,继续前行的,怎么自己急糊涂了吗?
这时候再讲其他已经来不及了,好在没有中**队的堵截和围困,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使用——一切等到明天早上再说吧。
第二天天色尚未大亮,副官又一次把舱门拍得如爆豆一般的响:“将军阁下,将军阁下,河岸边出现了大批中国的军队”
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英格丽衣衫不整的到了船头,这一次用不到望远镜观看,就可以清晰的看见,河面两侧的河岸边,呈一字排开,满是清军的队伍距离英军的战船不到两公里远,身上的号衣、头上戴着的缨帽在寒冬的风中摇摆不定,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却如同一根根钉在地上的枪一般,没有丝毫的顾盼之态。
在队伍的前面,同样一字排开的是左右河岸各两百门的火炮盘踞在地,黑洞洞的炮口仰天张着,至于它们的目标,不问可知。
西马左右看看,身边的副官,船上的将佐无不脸色惨白,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不但自己,就是身在伦敦的首相大人,也无不被这群古怪的中国人玩弄于鼓掌之上了
只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第38节二鸦之战(8)
第38节二鸦之战(8)
“舰长阁下?阁下?”副官的话给西马提了醒,他顾不得多想,回身下令:“以加略普号、拉恩号、逢德号为主力,左舷炮对准岸上的队,”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看,心中叫一声苦
河面经过一夜的寒风吹拂,早已经结满了厚厚的冰层,船只行动起来分外的困难,若是没有敌人在岸上虎视眈眈,这样的难题倒还不用惧怕,只是现在……自己所统帅的远征舰队,简直都成为了清军的靶船
“将军?”
西马叹了口气,正待布命令,岸上一阵马蹄声响过,排列站立的士兵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两匹快马踏起路边的积雪,风驰电掣一般到了河岸前,带住缰绳,左面马上的一个男子高声呼喝:“大清国文渊阁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门g古王公,赏穿黄马褂,正红旗门g古都统,驻天津帮办新军大臣赛尚阿,请英国远征舰队主帅班尼迪克埃德门g西马英格丽将军阁下答话”
他身边马上的那个人用英文哇哩哇啦的翻译了一通,这一次,西马听明白了,看起来,中国人是想先进行谈判,然后再展开进攻了?这样也好,总可以有一点缓冲,“鄙人正是远征军统帅,班尼迪克埃德门g西马英格丽。”
“将军阁下,想必现今情势,亦难逃将军法眼。贵国兵舰困于我天朝冰河之中,动身不得。若是长此以往的下去,只恐用不到十天的时间,贵**士就将冻饿而死我大清皇帝陛下,有好生之德,不愿眼见这众多无辜兵士命丧他乡,故而行以先礼后兵之策,望西马将军能够顺天应人,竖旗投降。我国皇帝陛下口谕:一切英法联军的士兵,都会得到与之身份、官级、品衔相对应的管理。如果执意不从炮齐鸣之下,你这远征舰队,即将化为齑粉。将军不可自误”
传话的男子一边说,他身边的通译一边翻译,等他说完了,西马楞了片刻,“我是大英女皇册封的子爵,我有着自己的光荣与信仰。要我为自己的祖国牺牲生命,可以。要我放弃骑士的荣誉,是万万做不到的。请你上复你家大人,远征军将士,没有一个是胆的懦夫,要开战,我等奉陪到底”
来人点点头:“正和我意既然如此,片刻之后,你我两方,兵戎相见。”说完话,两个人调转马头,一溜烟的跑回去了。
西马立刻下令,让舰队担任前驱任务的威底士底号以火炮开路,炸开河面冰层,为后续舰队打开一条通道,五十余艘战船挤在这狭窄而冰冻的河面上,一旦接仗,损失太大了。
同时命令他舰,做好一切战斗准备,一旦清军开炮,立刻还以颜色,总要让他们看看,英国人的勇气和英国人的科技是如何的
清军喊话的使者一路策马跑回到岸边,几步走进建起来的营帐中,单膝落地:“给列位大人请安”
居中而坐的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者,面团团,脸色红润如婴儿,头上戴着镶有二品大员的镂花金座,中饰红欲石一颗,上衔红花珊瑚,身上套着黄马褂,一派威风,正是前任军机大臣赛尚阿。
在他的左面坐着的是一个面容清矍的老者,同样的二品服饰,却比赛尚阿少了一件黄马褂,正是在天津演练名为光武新军多年的曾国藩,在右边还有一个人,是奕山。
三个人正在说话,来人报名而入:“卑职刘铭传,回营缴令。”
奕山扑哧一笑,“你们听见了吗?刘省三居然还学会戏台上那一套了呢进来吧,猴崽子。”
刘铭传是安徽人,从上私塾读书的时候,就从来不喜欢读那些圣人之言,反倒喜欢些占候、堪舆之类的杂书,尤其喜好治兵家言。当年皇帝阅看天津绿营兵士操练,武备不修,兵力孱弱的状况让天子龙颜震怒,改命曾国藩为统带大臣,以文官掌武职,在天津、北京演练新军,同时下旨,十八行省之中,但有愿从军报国的百姓,都可以到天津投军。
刘铭传随着往来南北做生意的叔叔到了天津,因为读过书,识得字,在光武营中补上了一个名字,当时新军初初成立,曾国藩把军营训练等一切事物交由江忠源负责。
刘铭传少年英武,兵事又是其私心所好,故而演练之时,非常刻苦,江忠源有识人之明,但又不愿意揠苗助长,只在私下多多留意,一直到华尔到来,将西式的练兵方法传授到军营中,引起了兵士的极大反弹。
光武营兵士来源甚杂,有刘铭传、曾国荃这样的读书识字之人,也有鲍那般性格既可爱,却大字不识的乡野莽汉,但在这件事上,众人难得的有了共识:天朝自古以来,兵家辈出,如今把这些统统舍弃,反而要向红头、绿眼睛的洋人请教,又能有什么好结果了?
兵士怨声载道,不过曾国藩整军,重纪律二字。光武营中纪律极其整肃,兵士对抗上官,不论缘由,先要打八十军棍。一顿棍子打下来,铁铸的汉子也要丢半条命。所以,众人采取消极对抗的态度,整天像了鸡瘟一样的提不起精神来,即使有上官驱赶,也没有很大的改观。
曾国藩把江忠源和华尔找来,询问对策,江忠源认为,应该对兵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光武营中兵士,都是抱着杀身为国,将来谋一个出身,光宗耀祖的目的而来的,于今请来美国教习,并非是舍弃各兵家之学,而是为了融会贯通,取长补短之用。
这样的办法自然是好,但缓不济急,而且兵士大都是武夫,和他们说这样的话,也要听得懂才行后来还是华尔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人不能认同自己的教学,不如彼此试验一番,由自己领一支队伍,和中国将领领一支队伍,彼此较量一番,若是自己赢了,自然别无二话,若是输了,掉头就走。
曾国藩深以为然,士兵不懂旁的,谁赢谁输一目了然全文字O,想来这些人也说不出旁的来。问华尔还有什么旁的要求,华尔说:“我只要求一点,所有归我统领的兵士,都要暂时放下畛域、种族之见,完全听从我的指挥。只要中国大人能够答应这个条件就可以。”
曾国藩拍着胸膛保证,士兵在这中两军对抗之际,本官一定保证他们听从调遣。为了担心华尔还有隐忧,他让江忠源随同——不过江忠源的任务只是保证士能够令行**止,其他调动之法,一概不管。
消息传出,军营哗然。兵士们也觉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是最好的办法。若是打赢了,这个讨厌的老外卷铺盖滚蛋,岂不好过成天为装出来的操练无力挨上官的呵斥?
于是,华尔领着13o人,和长瑞领着的另外13o人展开了一次军事演习。演戏的结果是华尔以45人‘阵亡’的代价,全数俘虏了长瑞的人马。而刘铭传,也是在长瑞的阵营中,成为了同期被俘的一员。
事后,曾国藩召集双方,进行从头的战术推演,华尔这才说道,“我所能掌握的,不过兵法中的皮毛,很多还是在到来贵国之后,向军营中的同行请教之下的结果。不过,和贵国用兵不同的是,我的部队更多的是重视整体合作,而并非个人能力。”
他笑一笑说:“若是全部换成是在下熟悉的战友的话,怕是连那45人的阵亡数字也不会有,就能够全歼‘敌军’。”
众人虽觉得他有大言之嫌,但事实明摆着的,也难怪他会骄傲。不过不管众人观感如何,输了赌注,总要践约,华尔和其他的几个从美国请来的教习,就在天津杨村的军营中安顿下来,开始将一些西式战法传授给清军兵士。
刘铭传读书甚多,在他看来,美国人的教学并无什么新意,在兵家典籍中都是能够找到一些相应之处,唯一能够让他觉得欣喜的,就是美国人在步军作战中推崇的那种团队合作的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