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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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在大理国为君之时,瑛姑 是他宫中贵妃,老顽童周伯通与她私通,生下一子。后来裘千仞以铁 掌功将孩子震伤,段皇爷以妒不救,孩儿因之死亡,段皇爷悔而出家, 是为一灯。瑛姑在华山绝顶杀裘千仞不得、追周伯通未获,其后漫游 江湖,终于在黑龙潭定居。这时一灯到黑龙潭外已有七日,每天均于 此时传声求见,但瑛姑记着数十年前他狠心不救孩儿的恨事,心中怨 毒难解,始终不愿和他相见。 杨过见瑛姑退了几步,坐在一堆枯柴之上,目光中流露出恶狠狠的神 色。过了一会,听得一灯又道:“老僧一灯千里来此,但求瑛姑赐予 一面。”瑛姑提着一对灵狐,毫不理会。杨过心想:“一灯大师武功 高出她甚多,若要过来相见,非她能拒,何必如此苦苦相求?”只听 得一灯又说一遍,随即声音寂然,不再说了。 郭襄道:“大哥哥,这位一灯大师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咱们去见见 他可好?”杨过道:“好!我正要去见他。”但见瑛姑缓缓站起,目 露凶光,看着这副神情心中极不舒服,于是握着郭襄的手,说道: “走罢!”两人身形一起,从雪地上滑了出去。 郭襄被杨过拉着滑出数十丈,问道:“大哥哥,那一灯大师是在那里 啊?我听他说话,好似便在身旁一般。”杨过被她连叫两声“大哥哥”, 听她语声温柔亲切,心中一凛,暗想:“决不能再惹人坠入情障。这 小姑娘年幼无知,天真烂漫,还是及早和她分手,免得多生是非。” 但在这污泥之中瞬息之间也停留不得,更不能松开她手。郭襄道: “我问你啊,你没听见?” 杨过道:“一灯大师在东北角上,离这里尚有数里,他说话似近实远, 使的是‘千里传音’之术。”郭襄喜道:“你也会这法儿?教教我好 不好?日后咱们相隔千里,我便用这法儿跟你说话,岂不有趣?”杨 过笑道:“说是千里传音,其实能够声闻里许,已经是了不起的功夫 了。要练到一灯大师这等功力,便如你这般聪明,也得等头发白了才 成呢。”郭襄听他称赞自己聪明,很是高兴,说道:“我聪明甚么啊? 我能及得上我妈十分中的一分,就心满意足了。” 杨过心中一动,见她眉目之间隐隐和黄蓉有三分相似,寻思:“生平 所见人物,不论男女,说到聪明机变,再无一人及得上郭伯母,难道 她竟是郭伯母的女儿么?”但随即哑然失笑:“世上那有这等巧事? 倘若她真是郭伯母的女儿,郭伯伯决不能任她在外面乱闯。”问道: “令堂是谁?” 郭襄先前说过父亲和母亲是大英雄,这时不好意思便说自己是郭靖、 黄蓉的女儿,笑道:“我的妈妈,便是我的妈妈,说出来你又不认得。 大哥哥,你的本事大呢,还是一灯大师的大?” 杨过这时人近中年,又经历了与小龙女分手的惨苦磨练,虽是豪气不 减,少年时飞扬跳脱的性情却已收敛了大半,说道:“一灯大师望重 武林,数十年前便已和桃花岛主齐名,是当年五大高人中的南帝,我 如何能及得上他老人家?”郭襄道:“要是你早生几十年,当世便有 六大高手了。那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神雕侠。啊, 还有郭大侠和郭夫人。那是八大高手。”杨过忍不住问道:“你见过 郭大侠和郭夫人么?”郭襄道:“我自然见过的,他们喜欢我的很呢。 你识得他们么?待万兽山庄这事一了,我同你一起去瞧瞧他们好不好?” 杨过对郭芙砍断自己手臂的怨气,经过这许多年后已渐淡忘,但小龙 女身中剧毒以致迫得分隔十六年,此事却不能不使他恨极郭芙,当下 淡淡的道:“到得明年,或者我会去拜见郭大侠夫妇,但须得等到我 见到我妻子之后,那时我夫妻俩同去。”他一说到小龙女,忍不住心 头大是兴奋。 郭襄也觉得他手掌心突然潮热,问道:“你夫人一定极美,武功又好。” 杨过叹道:“世上再没一人能有她这么美了。嗯,说到武功,此时一 定也已胜过我许多。”郭襄大起敬慕之心,道:“大哥哥,你定要带 我见见你的夫人,你答应我,肯不肯?”杨过笑道:“为甚么不肯? 内人一定也会喜欢你的,那时候你才真的叫我大哥哥罢。”郭襄一怔, 问道:“为甚么现下叫不得?” 便这么一停,她右足陷进了污泥。杨过拉着她一跃,向前急滑十余丈, 远远望见雪地上有一人站着,白须垂胸,身披灰布僧袍,正是一灯大 师,当下朗声说道:“弟子杨过,叩见大师。”带着郭襄,提气奔到 他的身前。 一灯大师站处已在黑龙潭的污泥之外,他乍闻“弟子杨过”四字,心 头一喜,见他拜倒在地,忙伸手扶起,笑道:“杨贤侄别来无恙,神 功进境如斯,可喜可贺。” 杨过站起身来,只见一灯身后地下横卧一人,脸色蜡黄,双目紧闭, 似乎是具死尸,不禁一呆,凝目看时,却是慈恩,惊道:“慈恩大师 怎么了?”一灯叹道:“他为人掌力所伤,老衲虽已竭尽全力,却也 回天乏术。” 杨过俯身按慈恩脉搏,只觉跳动既缓且弱,相隔良久,方始轻轻一动, 若非他内功深厚,早已死去多时,问道:“慈恩大师这等武功,不知 如何竟会遭人毒手?” 一灯道:“我和他在湖南隐居,近日来风声频传,说道蒙古大军久攻 襄阳不下,发兵绕道南攻大理,以便回军迂回,还拔襄阳。慈恩见老 衲心念故国,出去打探消息,途中和一人相遇,二人激斗一日一夜, 慈恩终于伤在他的手下。”杨过顿足道:“原来金轮法王这老贼又来 到中原!” 郭襄奇道:“你怎知是金轮法王,一灯大师又没说是他?”杨过道: “大师说他连斗一日一夜,那么慈祥恩大师自不是中了旁人的奸计暗 算。当今之世,能用掌力伤得了慈恩大师的,屈指算来不过三数人而 已,而这数人之中,又只金轮法王一人才是奸恶之辈。”郭襄道: “你找这奸徒算账去,好不好?也好替这位大和尚报了这一掌之仇。” 慈祥恩横卧地下,双目紧闭,气息奄奄,这时突然睁开眼来,望着郭 襄摇了摇头。郭襄道:“怎么?你不要报仇么?啊,你是说那金轮法 王厉害,生怕我大哥不是他的敌手。” 一灯道:“小姑娘猜错了。我这徒儿生平造孽甚多,这十余年中力求 补过,恶业已消去大半,但有一件事使他耿耿于怀,临死之际不得瞑 目。这决不是盼望有人代他报仇,将仇人打死,而是介愿能获得一人 饶恕,便可安心而逝。”郭襄道:“他是来求这烂泥塘中的老太婆么? 这个人心肠硬得很,你如得罪了她,她是决不肯轻易饶人的。”一灯 叹了口气,道:“正是如此!我们已在此求恳了七日七夜,她连相见 一面也都不肯。” 杨过心中一凛,突然想起那老妇人所说的孩儿受伤、别人不肯医治那 一番话,说道:“那是为了她的孩儿受伤不治之事了?”一灯身子微 微颤动,点了点头,道:“原来你都已知道了。”杨过道:“弟子不 知此中情由。只是曾听泥潭中那位前提过两句。”于是将为追九尾灵 狐而与那老妇相遇的经过简略说了。 一灯轻轻的道:“她叫瑛姑,从前是我的妻子,她……她的性子向来 是十分刚强的。唉,再拖下去,慈恩可要支持不住了。”郭襄心中立 时生出许多疑团,但一时也不敢多问。 杨过慨然道:“人孰无过,既知自悔,前事便当一笔勾销。这位瑛姑, 胸襟也未免太放不开了。”他见慈恩去死不远,不由得大起侠义之心, 说道:“大师,弟子放肆,要硬逼她出来,当面说个明白。” 一灯沉吟半晌,心想:“我和慈恩二人此来是求瑛姑宽恕,自是万万 不能用强。但苦苦哀求多日,她始终不肯见面,瞧来再求下去也是枉 然。杨过若有别法,试一试也好,就算无效,也不过不见面而已。” 说道:“贤侄能劝得她出来,她是再好不过,但千万不能伤了和气, 反而更增我们的罪孽。” 杨过点头答应,取出一块手帕,撕成四片,将两片塞在慈恩耳中,另 两片递给郭襄,做个手势。郭襄会意,塞在耳内。杨过对一灯道: “弟子班门弄斧,要教大师见笑了。”一灯合十道:“贤侄妙悟神功, 世所罕见,老衲正要领教。”杨过又谦了几句,气凝丹田,左手抚腰, 仰首纵声长啸。 这啸声初时清亮明澈,渐渐的越啸越响,有如雷声隐隐,突然间忽喇 喇、轰隆隆一声急响,正如半空中猛起个焦雷霹雳。郭襄耳中虽已塞 了布片,仍然给响声震得心魂不定,花容失色。那忽喇喇、轰隆隆霹 雳般的声音一阵响似一阵,郭襄好似人在旷野,一个个焦雷在她身畔 追打,心头说不出的惶恐惊惧,只盼杨过的啸声赶快止歇,但焦雷阵 阵,尽响个不停,突然间雷声中又夹着狂风之声。 郭襄唤道:“我受不住啦!”但她的喊声全被杨过的呼啸掩没,连自 己也听不到半点,只觉魂飞魄散,似乎全身的骨骼都要被啸声震松。 便在此时,一灯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掌。郭襄定了定神,觉得有 一股暖气从一灯的手掌中传了过来,知他是以内力助己镇定,于是闭 目垂首,暗自运功,耳边啸声虽然仍然如千军万马般奔腾汹涌,却不 如适才那般令人心惊肉跳。 杨过纵声长啸,过了一顿饭时分,非但没丝毫衰竭之象,反而气功愈 来愈壮。一灯听得也不禁暗自佩服,虽觉他啸声过于霸道,使的不是 纯阳正气,但自己当日盛年之时,却也无这等充沛的内力,此时年老 力衰,自更不如;心想这位杨贤侄内力之刚猛强韧,实非当世任何高 手所能及,不知他如何练来。杨过随着神雕在海潮狂涛之中练功,一 灯并不知情。 再过半柱香时分,迎面一个黑影从黑龙潭中冉冉而来。杨过衣袖一拂, 啸声登止。郭襄吁了一口长气,兀自感到一阵阵头晕脑胀。 只听得那人影尖声说道:“段皇爷,你这么强凶霸道,定要逼我出来 相见,到底为了何事?”一灯道:“是这位杨贤侄作啸相邀。” 说话之际,那人影已奔到身前,正是瑛姑。她听了一灯之言,惊疑不 定,寻思:“世间除了段皇爷之外,居然尚有人内功这等高深。此人 虽然面目难辨,但头发乌黑,最多也不过三十余岁年纪,怎能有如此 功力?先前他受我三掌不伤,已令人惊奇,这啸声却直是可怖可畏。” 适才杨过的啸声震得她心魂不定,知道若不出潭相见,对方内力一催, 自己势非神智昏乱、大受内伤不可,受了对方挟制,不得不出,脸色 自然十分勉强。 她定了定神,向杨过冷然道:“灵狐便给你,老婆子算是服了你,快 快给我走罢。”说着抓住灵狐头颈,便要向杨过掷来。杨过道:“且 慢,灵狐乃是小事,一灯大师有事相求,且请听他一言。”瑛姑冷冷 的望着一灯,道:“便听皇爷下旨罢!” 一灯喟然道:“前尘如梦,昔日的称谓,还提它作甚?瑛姑,你可认 得他么?”说着伸手指向横卧在地的慈恩。这时慈恩已改作僧装,比 之三十余年前华山绝顶上相会之时,面目亦已大不相同。瑛姑瞧了他 一眼,道:“我怎认得这和尚?” 一灯道:“当日用重手法伤你孩儿的是谁?”瑛姑全身一震,脸色由 白转红,立时又从红转白,颤声道:“裘千仞那恶贼,他便是尸骨化 灰,我也认得出他。”一灯叹道:“来隔数十年,你还是如此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