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第16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古墓中的居室。 但见桌椅倾倒,床几歪斜,便和那日两人与李莫愁师徒恶斗一场之后离去时无异。 杨过眼望石室,看着这些自己从小使用的物件,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似 是喜欢,却又带着许多伤感。他呆呆出了一会神,忽觉得一滴水点落上手背,回过头来 ,只见小龙女扶椅而立,眼中泪水缓缓落下。 两人今日结成了眷属,长久来的心愿终于得偿,又回到了旧居,从此和尘世的冤仇 、烦恼、愁苦不再有丝毫牵缠纠葛,但两人心中,却都是深自神伤,悲苦不禁。两人都 知道,小龙女受了这般重伤,既中了法王金轮撞砸,又受全真五子合力扑击,她娇弱之 躯,如何抵受得住? 两人这么年轻,都是一生孤苦,从来没享过什么真正的欢乐,突然之间得到了世间 最大的福气,却立时便要生生分手! 杨过呆了半晌,到孙婆婆房中将她的床拆了,搬到寒玉床之旁重行搭起,铺好被褥 ,扶着小龙女上床安睡。古墓中积存的食物都已腐败,一坛坛的玉蜂蜜浆却不会变坏。 他倒了小半碗蜜浆,用清水调匀,喂着小龙女服了,又喂得郭襄饱饱的,这才自己喝了 一碗。 他想:「我须得打起精神,叫她欢喜。我心中悲苦,脸上却不可有丝毫显露。」于 是找了两根最粗的蜡烛用红布裹了,点在桌上,笑道:「这是咱俩的洞房花烛!」 两枝红烛一点,石室中登时喜气洋洋。小龙女坐在床上,见自己身上又是血渍,又 是污泥,微笑道:「我这副怪模样,那象个新娘子啊!」忽然想起一事,道:「过儿, 你到师祖婆婆房中去,把她那口描金箱子拿来。好不好?」 杨过虽在古墓中住了几年,但林朝英的居室平时不敢擅入,她的遗物更是从来不敢 碰触,这时听小龙女如此说,笑道:「对丈夫说话,也不用这搬客气。」过去将床头几 口箱子中最底下的一口提了来。那箱子并不甚重,也未加锁,箱外红漆描金,花纹雅致 。 小龙女道:「我听孙婆婆说,这箱中是师祖婆婆的嫁妆。后来她没嫁成,这些物事 自然没用的了。」杨过「嗯」了一声,瞧着这口花饰艳丽的箱子,但觉喜意之中,总是 带着无限凄凉。他将箱子放在寒玉床上,揭开箱盖,果见里面放着珠镶凤罐,金绣霞帔 ,大红缎子的衣裙,件件都是最上等的料子,虽然相隔数十年,看来仍是灿烂如新。小 龙女道:「你取出来,让我瞧瞧。」 杨过把一件件衣衫从箱中取出,衣衫之下是一只珠钿镶嵌的梳妆盒子,一只翡翠雕 的首饰盒子,梳妆盒中的胭脂水粉早干了,香油还剩着半瓶。首饰盒一打开,二人眼前 都是一亮,但见珠钗、玉镯、宝石耳环,灿烂华美,闪闪生光。杨龙二人少见珠宝,也 不知这些饰物到底如何贵重,但见镶嵌精雅,式样文秀,显是每一件都花过一番极大心 血。 小龙女微笑道:「我打扮做新娘子了,好不好?」杨过道:「你今日累啦,先歇一 晚,明儿再打扮。」小龙女摇头道:「不,今日是咱俩成亲的好日子。我爱做新娘。那 日在绝情谷中,那公孙止要和我成亲,我可没打扮呢!」杨过微笑道:「那算什么成亲 ?只是公孙老儿的妄想罢啦!」 小龙女拿起胭脂,调了些蜜水,对着镜子,着意打扮起来。她一生之中,这是第一 次调脂抹粉,她脸色本白,实不须再搽水粉,只是重伤后全无血色,双颊上淡淡搽了一 层胭脂,果然大增娇艳。她歇了一歇,拿起梳子梳了梳头,叹道:「要梳髻子,我可不 会,过儿你会不会呢?」杨过道:「我也不会!你不梳还更好看些。」小龙女微笑道: 「是么?」便放下梳子,戴上耳环,插上珠钗,手腕上戴了一双玉镯,红烛掩映之下, 当真美艳无双。她喜孜孜的回过头来,想要杨过称赞几句。 一回头,只见杨过泪流满面,悲不自胜。小龙女一咬牙,只作不见,微笑道:「你 说我好不好看?」杨过哽咽道:「好看极了!我给你带上凤冠!」拿起凤冠,走到她身 后给她戴上。小龙女在镜中见他举袖擦干了泪水,再到身前时,脸上已作欢容,笑道: 「我以后叫你娘子呢,还是仍然叫姑姑?」小龙女心想:「还说什么『以后』啊?难道 咱俩真的还有『以后』么?」但仍是强作喜色,微笑道:「再叫姑姑自然不好。娘子夫 人的,又太老气啦!」杨过道:「你的小名儿到底叫什么?今天可以说给我听了罢。」 小龙女道:「我没小名儿的,师父只叫我作龙儿。」杨过说道:「好,以后你叫我过儿 ,我便叫你龙儿。咱俩扯个直,谁也不吃亏。等到将来生了孩子,便叫:喂,孩子的爹 !喂,孩子的妈!等到孩子大了,娶了媳妇儿……」 小龙女听着他这么胡扯,咬着牙齿不住微笑,终于忍耐不住,「哇」的一声,伏在 箱子上哭了出来。杨过抢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龙儿,你不好,我也不好 ,咱们何必理会以后。今天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死。咱俩今儿欢欢喜喜的,谁也不许 去想明天的事。」小龙女抬起头来,含泪微笑,点了点头。 杨过道:「你瞧这套衣裙上的凤凰绣得多美,我来帮你穿上!」扶着小龙女身子, 将金丝绣的红袄红裙给她穿上。小龙女擦去了眼泪,补了些胭脂,笑盈盈的坐在红烛之 旁。 这时郭襄睡在床头,睁大两只乌溜溜的小眼好奇地望着。在她小小的心目中,似乎 也觉小龙女打扮得真是好看。 小龙女道:「我打扮好啦,就可惜箱中没新郎的衣冠,你只好委屈一下了。」杨过 道:「让我再找找,瞧有什么俊雅物儿。」说着将箱中零星物事搬到床上。小龙女见他 拿出一朵金花,便拿起来给他插在头发上。杨过笑道:「不错,这就有点象了。」翻到 箱底,只见一叠信札,用一根大红丝带缚着,丝带已然褪色,信封也已转成深黄。 杨过拿了起来,道:「这里有些信。」小龙女道:「瞧瞧是什么信。」杨过解开丝 带,见封皮上写的是「专陈林朝英女史亲启」,左下角署的是一个「【吉吉】」字。底 下二十余封,每封都是一样。杨过知道王重阳出家之前名叫「王【吉吉】」,笑道:「 这是重阳祖师写给祖师婆婆的情书,咱们能看么?」小龙女自幼对祖师婆婆敬若神明, 忙道:「不,不能看!」 杨过笑着又用丝带将一束信缚好,道:「孙老道姑他们古板得不得了,见咱俩在重 阳祖师的遗像前拜堂成亲,便似大逆不道、亵渎神圣一般。我就不信重阳祖师当年对祖 师婆婆没有情意。若是拿这束信让他们瞧瞧,那些牛鼻子老道的嘴脸才教有趣呢。」他 一面说,一面望着小龙女,不禁为林朝英难过,心想:「祖师婆婆寂居古墓之中,想来 曾不止一次的试穿嫁衣。咱俩可又比她幸运得多了。」 小龙女道:「不错,咱俩原比祖师婆婆幸运,你又何必不快活?」 杨过道:「是啊!」突然一怔,笑道:「我没说话,你竟猜到了我的心思。」小龙 女抿嘴笑道:「若不知你的心思,怎配做你的妻子?」杨过坐到床边,伸左臂轻轻搂住 了她。两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欢喜,但愿此时此刻,永远不变。偎倚而坐,良久无语。 过了一会,两人都向那束信札一望,相视一笑,眼中都流露出顽皮的神色,明知不 该私看先师的密札,但总是忍不住一番好奇之心。 杨过道:「咱们只看一封,好不好?绝不多看。」小龙女微笑道:「我也是想看的 紧呢,好,咱们只看一封。」杨过大喜,伸手拿起信札,解去丝带。小龙女道:「倘若 信中的话教人难过伤心,你便不用念给我听。」杨过微微一顿,道:「是啊!」心想王 林二人一番情意后来并无善果,只怕信中当真是愁苦多而欢愉少,那便不如不看了。小 龙女道:「不用先担心,说不定是很缠绵的话儿。」 杨过拿起第一封信,抽出一看,念道:「英妹如见:前日我师与鞑子于恶波冈交锋 ,中伏小败,折兵四百……」一路读下去,均是义军和金兵交战的军情。他连读几封, 信中说的都是兵鼓金革之事,没一句涉及儿女私情。 杨过叹道:「这位重阳祖师固然是男儿汉大丈夫,一心只以军国为重,但寡情如此 ,无怪令祖师婆婆心冷了。」小龙女道:「不!祖师婆婆收到这些信时是很欢喜的。」 杨过奇道:「你怎知道?」小龙女道:「我自然不知,只是将心比心来推测罢啦。你瞧 每一封信中所述军情都是十分的艰难紧急,但重阳祖师在如此困厄之中,仍不忘给祖师 婆婆写信,你说是不是心中对她念念不忘?」杨过点头道:「不错,果真如此。」当下 又拿起一封。 那信中所述,更是危急,王重阳所率义军因寡不敌众,连遭挫败,似乎再也难以支 撑,信末询问林朝英的伤势,虽只寥寥数语,却是关切殊殷。杨过道:「嗯,当年祖师 婆婆也受过伤,后来自然好了。你的伤势慢慢将养,便算须得将养一年半载,终究也会 痊可。」 小龙女淡淡一笑,她自知这一次负伤非同寻常,若是这等重伤也能治愈,只怕天下 竟有不死之人了,但说过今晚不提扫兴之事,纵然杨过不过空言相慰,也就当他是真, 说道:「慢慢将养便是了,又急什么?这些信中也无私密,你就读完了罢!」 杨过又读一封,其中满是悲愤之语,说道义军兵败覆没,王重阳拼命杀出重围,但 部署却伤亡殆尽,信末说要再招兵马,卷土重来。此后每封信说的都是如何失败受挫, 金人如何在河北势力日固,王重阳显然已知事不可为,信中全是心灰失望之辞。 杨过说道:「这些信读了令人气沮,咱们还是说些别的罢!咦,什么?」他语声突 转兴奋,持着信签的手微微发抖,念道:「比闻极北苦寒之地,有石名曰寒玉,起沉疴 ,疗绝症,当为吾妹求之。」龙儿,你说,这……这不是寒玉床么?」 小龙女见他脸上斗现喜色,颤声道:「你……你说寒玉床能治我的伤?」杨过道: 「我不知道,但重阳祖师如此说法,必有道理。你瞧,寒玉床不是给他求来了么?祖师 婆婆不是制成了床来睡么?她的重伤不是终于痊可了么? 他匆匆将每封信都抽了出来,察看以寒玉疗伤之法,但除了那一封信外,「寒玉」 两字始终不再提到。杨过取过丝带将书信缚好,放回箱中,呆呆出神:「这寒玉床具此 异征,必非无因,但不知如何方能治愈龙儿之伤?唉,但教我能知此法…但教我立时能 知此法……」 小龙女笑道:「你呆头呆脑的想什么?」杨过道:「我在想怎样用寒玉床给你治伤 。不知是不是将寒玉床研碎来服?还是要用其他药引?」他不知寒玉能够疗伤,那也罢 了,此时颠三倒四的念着「起沉疴,疗绝症」六个字,却不知如何用法,当真是心如火 焚。小龙女黯然道:「你记得孙婆婆么?她既服待过祖师婆婆,又跟了我师父多年,她 给那姓郝的道人打伤了,她…她也是受伤难愈而死的。」杨过本来满腔热望,听了这几 句话,登时如有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小龙女伸手轻轻抚着他头发,柔声道:「过儿,你不用多想我身上的伤,又何必自 寻烦恼?」杨过霎时间万念俱灰,过了一会,问道:「我师祖又是怎么受的伤?」他虽 在古墓多年,却从未听小龙女说过她师父的死因。 小龙女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