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装着一口泉 作者:我要的是葫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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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军浩则喜欢快刀斩乱麻,每次郭明义刚刚落棋,他已经跟了一步。大概是这几天郭老师一直钻研的原因,刘军浩竟然输了,两人一盘棋刚下完,蒋碧云恰好喊吃饭。
这个时候郭明义从屋子里拿出一瓶好酒说道:“这是一个学生家长送的,我这里平时也没有什么客人,咱们今天喝了。”
大概是赢了棋的原因,郭明义相当高兴,席间不断地和刘军浩碰酒,趁着酒劲儿问道:“小浩,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认识的几个像你这么大岁数的都有孩子了,你也不着急,没有注意哪家的姑娘?”
“没呢……”刘军浩到底是半大的小伙子,没怎么经历事儿,说起这事还有些脸红,他忙夹了一口菜掩饰道。
“哦,真没有?那你脸红个啥,快给郭大哥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呀,我给你参考参考,我告诉你看到合适的女人该出手时就出手,别磨磨蹭蹭,稍不留神,那女人就成别人的老婆了,没有听过那么一句话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当年我追你嫂子那阵子……”
“快吃菜,不说话没人给你当成哑巴”蒋碧云的脸更加红了,瞪了郭明义一眼,似乎在责怪他胡说八道。
“嘿嘿”郭明义立刻像被太阳暴晒的花朵一样蔫了,笑了笑不再吭声。
第十章 山民
刚开始蒋碧云还给二人倒酒,过了一会儿,她看郭明义醉意朦胧的样子,就劝阻不让他喝了,哪知道郭明义平时看起来蔫不拉几的,没有想到喝醉了酒倒是显出男人的威风来,大声叫嚷道:“一边去,这是大老爷们儿喝酒,你瞎掺乎啥”说的蒋碧云讪讪的松开手。
本来刘军浩已经不想喝了,谁知道他又从屋里拿出了一瓶,开了瓶子,看样子他今天的心情的确很好,“小浩,喝了这顿酒,哥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和你喝了?”
“郭大哥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不能再和我喝了?”刘军浩看他兴奋地样子,知道有喜事。
“我这几天到县里教育局跑去了,暑假准备到市里边学习两个月,可能下学期就要调到县城一个小学当校长,”他醉的非常厉害,话都说不利索了。
“哦,那我可要好好恭喜恭喜,再敬你一杯。”刘军浩说着又给他倒上酒,心中却暗道,看样子这下学校又没有老师了。
蒋碧云看他们两个的样子有些烦,就起身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杨树下改学生的作业。
第二瓶酒没有喝完,郭明义就在桌子上下起了猪仔儿(这里管喝倒叫下猪仔儿),倒在了桌子下,刘军浩叫了几声他都只是哼哼唧唧的应承,无奈只得给他扶到床上,郭明义沾枕头就着,打起了呼噜,好像跑火车一般。
刘军浩看到蒋碧云拿着红笔正在那作业本上圈圈点点呢,就上前拿起她刚刚改过的一摞作业本,无聊的翻看着,刚刚翻看了两页,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小姑娘的作文本,上边蒋碧云用红笔画的部分让他忍不住的笑出声,“日头升起来的时候想我妈过年炸的刚出锅的油馍,热腾腾地直冒热汽,惹得我和弟弟直吞口水。”
蒋碧云在上边批语:你妈过年炸的油条是圆的?
他觉得搞笑又翻了几页,再次笑出声来:“老师说司马迁被人砍了写了一本笔记,成了名人,我二叔打架被人砍了,躺在床上,也成了名人。”
蒋碧云批语:你二叔和司马迁两个人的事儿有啥关系,胡写一气,好好看看课本上司马迁写的什么书。
“今天起早,妈妈就到田里去了,田野上不见一个人,只有一条狗在慢慢快跑。”蒋碧云批语:你妈和狗是啥关系,还是你眼神不好?慢慢快跑是什么跑法?
“老师今天给我们讲,要趁年轻,加倍努力。是的,这个时代有人趁年轻多吃饭,有人趁年轻找个好男人,也有的人趁着年轻犯罪,不然死了就偷不了抢不了。”
蒋碧云批语:什么逻辑?狗屁不通!
……
他不停地翻看着这些学生的作业本,也不停的哈哈大笑,突然又停住了,心头窜出一丝伤感来,青山镇太穷了,这一道道山梁就好像一道道枷锁将这里的人们圈入其中,外边的精彩世界只存在人们的想象中。
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学过的一首诗《山民》
小时候,他问父亲
“山那边是什么”
父亲说“是山”
“那边的那边呢?”
“山,还是山”
他不作声了,看着远处
山第一次使他这样疲倦
他想,这辈子是走不出这里的群山了
海是有的,但十分遥远
他只能活几十年
所以没等到他走到那里
就已死在半路上
死在山中
他觉得应该带着老婆一起上路
老婆会给他生个儿子
到他死的时候
儿子就长大了
……
他不再想了
儿子也使他很疲倦
他只是遗憾
他的祖先没有像他一样想过
不然,见到大海的该是他了
这里的一切和诗中描写的都很像,有多少村民一辈子的活动范围就是这块方圆不到二十里的狭小盆地中,他们没有出过大山,甚至连县城的一切也都是在想象中。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让这一切改变,让大山里的人都走出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可是现在他能做的也就是想象,因为这一天似乎太遥远。
“怎么不笑了?”蒋碧云停下手中的笔,疑惑的看着他。
“这不好笑”他摇了摇头,再也没有和蒋碧云打趣的兴趣,站起身子说道:“蒋老师,我先走了。”
他回到屋子中的时候就看自己上午用石锁泡过的水浇灌的西红柿,令他有些失望的是那些西红柿和自己作对比的没有任何区别,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对水池边的狗尾草和刺脚芽都发生了变化,同样是植物,为什么西红柿却没有任何改变,难道是因为物种的区别,还是时间太短?
刘军浩看着手中的石锁百思不得其解,他有些不甘心的将院子里所有的植物都用石锁泡过的水浇了一遍,当然都一一作了对比试验。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他再次挂念的看着自己做过记号的植物,可是他们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倒是水池边的植物让他大吃一惊,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枯枝败叶满地的地面完全被绿意笼罩,那些结巴草都长了十几厘米,好像在地上铺了一层绿绒一样,原本缠绕在树下的一颗豆角竟然窜到了树顶,开了无数淡紫色的小花,甚至还接了几个拇指大小的豆角,看上起脆嫩脆嫩的,煞是喜人。
这颗豆角因为长在洋槐树下,被树夺走了肥料,因此只有一人多高,根茎细的好像牙签一样,今天却变得小拇指粗细。
他再次查看了院子里其他的豆角后,知道这里边肯定有玄妙,只是自己一时没有想到。
从豆角的长势来看,显然用这石锁泡过的水同样对植物也有用,可是为什么自己昨天浇了那么多植物偏偏都没有反应呢。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水池,那火头和昨天相比也有了很大的变化,皮肤变得乌黑发亮,双眼中露着凶光。
难道是因为鱼的原因?他心中一动,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立刻再次做起了实验。
第十一章 赶集
果然一切都如自己所料,当刘军浩把养黄鳝那个水缸里的水倒在西红柿地里的时候,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半青的西红柿熟透了十几个,挂在枝头上好像一盏盏小灯笼,而西红柿的植株也明显变得粗壮,米黄色的小花开满了枝桠。
这西红柿能吃不?他有些不放心的摘了一个,也没有用水洗,直接拽了一个树叶擦了擦表皮的霜,咬了一口淡红色的盈盈果肉。
“嗯”一股清凉立刻钻入喉咙,这西红柿没有半点酸苦,反而带着一股香甜,味道非常好,原本干涩的嗓子好像抹了油一样,变得非常顺畅。
他这几天火气大,中午又陪郭老师喝了大半瓶酒,嗓子正火烧火燎的,一个西红柿进肚子,那种感觉完全消失,身子也变得舒爽起来。
生物中曾经学过关于生态系统的问题,有点像南方的桑基鱼塘,这水只对鱼类有直接作用,因此他直接拿石锁泡过的水浇菜地时,西红柿毫无反应,但是经过鱼类的吸收就发生了变化,鱼类的排泄物被植物吸收,因此植物也产生了变化,这是一个生态系统的循环。
看着迅速生长的鱼类,他的眼睛一亮,自己有这个奇特的石锁,如果养鱼的话,肯定能够发财。
可是继而他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来,原因很简单,没有销路,青山镇山多水多鱼多,谁会刻意去买鱼吃呢,而县城虽然有销路,但是青山镇离县城还有一百多里呢,自己就是把鱼运过去,这么热的天气,加上缺氧运到县城恐怕鲜鱼也变成臭咸鱼了,谁还会买呢。如果用水车将鱼运到县城,那鱼儿虽然不会死,但是水车中却也装不了几条鱼,还不够运费呢。
思前想后,这石锁也没有办法成为自己致富的金娃娃,这让刘军浩刚刚鼓起的劲头,立刻泄了下去,再也没有了摆弄的兴致,懒洋洋的给那火头扔了半个长毛的馒头,然后躺在床上发呆。
第二天早上,他起了个大早,推出自行车,将装十三香的瓶瓶罐罐都收拾好,然后骑着车子到集市上去,今天是逢集。
虽然被老梁头污蔑自己的十三香是锯末渣滓草根树皮磨成的,但是来买的人还是不少,这是老刘头死前传下来的秘方,农村做菜做饭红白喜事都用得到,来个客人总不能胡乱给人家萝卜白菜给人家一锅乱炖吧。而那种外边出产的十三香虽然包装很好,可是青山镇买的人家却很少,因为刘家十三香算是祖传的手艺,秘方中不知道加了什么玩意儿,放到菜里边非常可口,尤其是煮肉的时候,放上一勺,那浓郁的肉香甚至能飘半个村子,而且吃起来鲜嫩可口,比那包装精美的十三香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此在青山镇,刘家的十三香可以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虽然刘军浩非常懒散,不像刘老头生前那样背着瓶瓶罐罐各村游荡,但是凭这个方子,他隔几天去镇上一趟,就能够挣个几十块,小日子过的也潇洒。
十三香的基本配料人人都知道,花椒、大料、肉桂等按照一定得比例搭配,然后把它们合在一起,就是“十三香”。
有不少人也曾经照着这个方子配过,但是却调不出刘家十三香的味道来,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刘军浩却知道,这个方子是老刘头临死的时候才说给自己听的,刘家十三香中加了一味紫艾蒿。
这种紫艾蒿即使在青山镇相当常见,田间地头,房前屋后都有生长,只是平时人们根本不会去注意,因为这种玩意儿就连牛羊都不吃。
即使注意到恐怕也没有人敢轻易地尝试,稍微懂十三香的人都知道,这些配料不是随便添加的,一定要适量,因为桂皮、茴香、生姜、胡椒等配料,它们虽然是天然的调味品,但是同时也是中药,具有一定的副作用,如果使用不当会产生至毒性和诱变性,所以配料时只能是恰到好处。“多半分危险,少一分不妙”这是刘老头生前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老刘头死后,曾经有很多人都想从刘军浩的口中套出这个方子,他们以为刘军浩年纪轻轻,好糊弄,就一个劲儿的请他喝酒,想灌醉了套出方子,哪知道刘军浩年纪虽小,可是嘴巴却很牢,只要有人请吃饭,他就吃,问十三香的方子,就装醉,打死也不说。让人气的牙根直咬,却没有丝毫办法。
这次刘军浩的摊子没有摆在粮库前,那里连个树都没有,这样的天在那里摆摊,简直是受罪。他将摊子摆在了一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