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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陈志武说中国经济-第15部分

小说: 陈志武说中国经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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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企业在招聘时,学位、学校是第二位的考虑,最重要的是看你的能力。这是因为美国的企业基本都是私人的,选人时会不拘一格。官僚化的国有企业才会样样要求文凭、证书。随着中国民营经济的发展,以应试为主、强调文凭的教育制度会慢慢得到改变,学生也不必把北大、清华看成独木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官僚体制不利于科技进步(5)
问:现在,不光是学生,高校老师们的压力也很大,他们被要求每年必须发表一定数量的文章,否则就可能饭碗不保。在耶鲁大学,学校是如何评价和考核教师的?
  陈志武:在美国的大学,做到了终身教授,学术论文的数量要求就很松了。在耶鲁大学,大多数人从事学术研究是因为喜爱它,陶醉于其中,是一种天然倾向。这些人到企业去,收入会增加很多,但他们宁愿留在大学里。而在终身教授的评选过程中,论文数量不是硬指标,主要看质量,你有两三篇有影响的论文就可以了。对论文的评价也是在学术圈子里作的,要看其他大学的同行对它的评价。教授们都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如果你在评选过程中行贿或拉关系,结果往往会适得其反。
  问:近几十年来,中国社会普遍存在着重理轻文,重自然科学、轻社会科学的现象,两院院士也基本上都是从事自然科学研究的。您怎样看待这种现象?
  陈志武:过去,人们认为,自然科学发展了,科技水平就上去了,社会就会跟着进步了,所以没有人重视社会科学。这些年的事实表明,简单的科学方面的知识并不一定能带来社会的进步。有科学知识、有掌握了科技的人,这只是社会进步的前提。如果没有社会科学对激励和产权保障机制的研究,科技的发展是很困难的,或者是科技被用在对社会不利的事情上。科技即使再发达,政治制度上的不可靠,也可能在一夜之间毁掉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科技成果。
  问:近几年,国内的媒体经常提到印度在科技方面的进步,印度的科技体制和中国有何不同?
  陈志武:印度在20世纪90年代前是管制经济,和中国的不同主要在于民营经济的成分比较高。大家提到印度的科技进步,主要指的是它的IT外包能力很强。这一方面是因为印度人英语比较好,业务发展的空间比较大。另一方面,印度也利用了美国股票市场这个提前兑现财富的机器,以此来激发它的IT产业的发展。另外,印度在私有财产和知识产权的保护上比中国可靠得多,其司法也独立,这对私有财产和知识产权的保护很重要。除此之外,两国的科技体制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问:现在有一种说法认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些东西,如官本位、大一统等阻碍了科技进步,您如何看待文化因素在科技进步中的作用?
  陈志武:为什么会有官本位、大一统?是因为国家垄断了所有社会资源。一方面这个那个都要受到行政审批,另一方面国家通过国有经商来与民争利。于是,逼着大家都去当官,让不懂科技的人去管理经费的分配。我觉得,文化不是一成不变的。国家的垄断地位一旦改变,文化也会改变,向往做官的倾向性会随之改变。一种文化只要能容忍思想自由和创新自由,就能将科技进步的潜力带动出来。
  问:请您设想一下,如果您当初不出国,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吗?
  陈志武:很难,起码在学术研究上不可能有这样的出息。我在国内的本科和研究生阶段学的都是工程,但我当时就觉察到,如果没有制度上的保障,科技本身没有什么用。所以我研究生毕业留校时,就要求到政治教研室去做老师,想研究科技与社会发展的制度保障问题。可是,到了那里,我的主要工作是打杂:单位里来了一车苹果,我问每个老师你要几斤,然后挨家挨户地敲门收钱,苹果来了后再送到每一家去。所以,我干了一年就出国了,到耶鲁大学学习经济学。现在想起来,即使当时不做杂事,留在国内,由于没有自由的学术研究空间,今天的成绩恐怕会很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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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与经济增长纵横谈(1)
本篇来源:2007年6月6日《南风窗》,记者赵灵敏。
  21世纪以来,*已成为普世的价值理念。但在很多人看来,它并不意味着经济的高效率和政治的稳定和清廉,很多国家的实践指向了相反的结果,至今世界上成功的*国家仍只是少数。如何看待这一状况?*是否与百姓有什么关系?实现*的有效途径是什么?
  一
  问:您如何看待*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
  陈志武:关于经济增长跟*的关系,的确有许多误解,也有不少逻辑上的错误。当你说“*是国家长久持续增长、长治久安的保障”时,他们就说:“印度不是有*,但其经济增长不是远落后于中国吗?”或进一步说:“拉美国家早就搞*了,但其经济不是照样落后吗?”这么说的背后总存在一个假设,那就是“*和法治是经济增长的充分条件”,或者“*和法治是经济增长的充分与必要条件”,把经济看成是*的单变量函数。否则,怎么会出现只要能举出一个经济失败的*国家,就能否定*对长久增长的重要性呢?
  我首先要强调没有人会相信“*和法治是经济增长的充分条件”,没有人说“只要有*,经济就会快速增长,就无忧无虑了”,难以相信把*和法治制度搬到毫无人烟的沙漠王国中,那沙漠王国的经济就会自然快速增长了。*和法治自身不创造收入,但它们可让同样的勤劳创造更多的收入,或者是使同样多的收入只需付出更少的苦力,让社会事半功倍。中国的经济增长相当程度上是靠人们没日没夜地工作、不分周中周末地勤劳而挣出来的,是勤劳战胜制度障碍才有的,来得很辛苦。试想,如果制度成本能大大减少,如果每天为对冲制度障碍而需要勤劳的时间能减少几小时,那么,中国人同样多的勤劳所能创造的收入会高多少呢?
  经济增长是一个多变量函数,决定经济增长、经济产出的至少有以下四个要素:制度架构(或称制度资本),如产权保护、*、法治等;自然资源禀赋,如离海岸河流的远近、石油、各种矿产的储藏情况;劳动力,它的数量、成本、素质等;土地。这四大要素中的任何一项越多,该国的经济增长就可以越快一些,收入就能越多一些。同时,这四大要素互相之间又有替代性,一个经济体只要一个或几个要素非常突出,即使其他要素差一些,经济照样可以有很大的发展,人们的收入照样可以高。*制度,法治制度只是其中的一个要素而已。
  例如中东国家、俄罗斯等都没有太多制度资本,劳动力也有限,但靠石油、天然气等资源它们也很富;中国香港地区,以及新加坡、日本、韩国则正好相反,没有什么自然资源,能源、矿产都靠进口,甚至连土地都极少,他们致富靠的是有利于市场交易的制度资本;美国几乎在所有四个要素中都突出,所以它的经济最厉害。
  中国的情况可以从三方面来理解。第一,有形的制度成本很高。众所周知,去年(2006年)国家财政收入为39万亿,占GDP的195%,虽然只比美国联邦财政收入占GDP的16%高出3个百分点,但美国政府财政开支的73%用于社会保障、医疗卫生、教育文化等公共产品,行政开支只占10%。而中国政府开支只有255%用于公共产品提供,行政开支却占了38%。因此,政府机构庞大,加上各级政府的奢侈办公楼、形象工程,这些浪费无法用在老百姓福利上,制度成本不低。

民主与经济增长纵横谈(2)
第二是各类行政管制、审批,逼着企业、个体户、大小单位、个人,甚至大学教授,都去跑关系,“跑部钱进”和事事要审批迫使体制内外各色人等耗费青春,延误发展。
  第三是由于对契约权益、对私人产权保护不可靠,执法机构缺乏公信力,要么使许多创业和交易无法做,要么就是交易成本特高,抑制民间创业倾向。
  为了对付这些制度成本和制度障碍,中国人只好每天多勤劳几小时,先为制度成本打工,然后才是为自己的收入工作。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人一年的工作时间在全世界属最高之列,平均大约为2 200小时。其他国家中,阿根廷一年人均工作1 903小时,巴西人工作1 841小时,日本人1 758小时,美国人1 610小时,英国人1 489小时,而荷兰人工作得最少,一年才1 389小时。但是,跟这些国家比,中国的人均收入却最低。或许拉美人的确不如中国人勤劳,但是,由于他们的制度成本较中国低,虽然每天工作的时间比中国短,他们的人均收入照样比中国高。
  只要中国人比任何其他国家的人更愿意勤劳、更愿意干苦力活,那当然是有没有*、法治,中国经济照样能利用经济全球化获得增长了。但是,如果我们想生活质量高一些,并有更多时间跟家人在一起,那么就必须降低制度成本。所以,勤劳决定碗里是否有饭吃,而*和法治决定生活品质,决定是否能付出更少的勤劳但照样能增加收入。
  二
  问:一种观点认为,*法治或许不错,但那是西方的东西,未必适合中国。
  陈志武:*制度的核心是对权力的监督制约,是每个人的利益问题,这一点无东西差别。所以,*制度虽然首先在西方出现,但它是适合全人类的东西,当然也适合中国。
  当然,关于*和*的思想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古罗马,但在较大范围内将权力制约机制制度化,通过公民全体投票来解决“谁来监管监管者”这一终极难题的发展,还是现代的事情。学者通常将公元1100年英国国王颁布的《自由宪章》看成是开端性的文献,或者把后来1215年颁布的《自由大宪章》称为*的开端,但那些文献更多的是国王单方面的许愿,代表一种理想状态,还并没有独立的立法、司法和执法架构。换言之,即使国王自己变脸或根本不顾自定的规矩,英国当时除了革命以外,还真拿他没办法。这就好像中国过去百余年的经历,*自由理念于19世纪进入中国,但真要将其转变成一种操作层面的均衡状态,没那么容易,晚清、民国时期都试过,可结果就如我们所知。
  在这个意义上,现代*制度既不是西方古老的传统,也不是中国或任何其他国家的老传统,对全世界都是相对新鲜的事。所以,不管是中国还是其他国家,都没有很久的真正*制度的传统。也就是说,不能拿中国过去几千年没有*来说明*对中国不重要。
  自1215年后,英国摸索了近500年,到1688年才算推出了可操作的、各权力部门相互制衡的宪政*制度架构。但是,直到1832年前,只有拥有足够财产的英国男人才有投票权。在美国,投票权是以足够财产为条件的法律到1858年才结束。德国直到20世纪初,还是有钱人每人3票,中产者每人2票,普通人每人1票。妇女的投票权更是20世纪的事情。所以,现代*制度是非常近期的事情。非洲、亚洲等第三世界国家,则多是“二战”之后才推出*制度的。 。。

民主与经济增长纵横谈(3)
一个经常被忽略的问题是:为什么*制度作为一种普遍人类制度只是过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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