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第7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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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迪勒缓缓的走到撒拉丁身边,看着披着一件拖地厚氅,却显得身形更加消瘦的苏丹,萨拉森亲王不由暗暗叹息。
自从成为耶路撒冷的主人之后,阿迪勒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自己君主的脸上露出过笑容,不论是对付那些已经让他头痛不止,矛盾重重的部落纠纷,还是面对来自北方的科尼亚苏丹国的冲突,撒拉丁的处境都并不比当初没有攻陷圣地时有丝毫的好转。
甚至从某些地方说,埃及苏丹的处境却变得比之前更加险峻。
如果说当把夺取圣地做为最高荣耀的那个时候,撒拉丁还能依靠这个崇高目标约束那些桀骜不驯的沙漠贵族们,那么当这一切结束时。那些隐藏着的令他为之愤怒而又无奈的东西就开始浮现出来。
萨拉森的王者是孤独的,这不论是从很早以前感受了安拉教辅而走向辉煌的穆罕默德时代开始,还是到再次为阿拉伯人创造了奇迹般辉煌的撒拉丁,他们都似乎注定只能自己孤独的面对生前的一切,甚至应该孤独的走向他们自己人生的终点。
这种孤独是那么强烈,甚至连站在撒拉丁身后的阿迪勒也觉得自己好像和眼前这个老人隔得很远。
“阿迪勒,明天就是你的朋友加冕的日子了,”撒拉丁回头看向自己的爱将“这可真是一个总是能让人觉得意外的人。”
“的确如此苏丹,不过如果没有您的仁慈,他的荣耀可能只能停留在大马士革了。”阿迪勒轻笑着,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向着西方望去,同时轻轻吐出一口长气。
“大马士革,”听到爱将说到这个名字,撒拉丁微微叹息了一声“我的兄弟,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念在大马士革的时光,甚至希望能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刻,不过这一切都是安拉的安排,安拉的荣光让我们为自己夺会了耶路撒冷,然后要让我们面对接下来可能更加强大的敌人。”
“苏丹,您认为贡布雷最终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吗?”阿迪勒低声问着“也许您当初对他太仁慈了,应该在大马士革或者是在哈丁的时候就彻底铲除他。”
听着这些话,撒拉丁用一种很有趣的眼神看着阿迪勒,在停了一会之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先知穆圣在登霄之夜,曾经渴望真主让他看遍重天,但是最终他乘天马卜拉格却只能游历七重天,而要想看遍重天。他必须舍弃做为凡人的肉身,那么阿迪勒你告诉我,如果要你选择,你会怎么做?”
撒拉丁的话,让阿迪勒不由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在沉吟许久之后,阿迪勒终于轻轻叹息一声,他向着撒拉丁深深行礼,同时低声说:“请原谅我对您的无理,我的苏丹,您的智慧和胸怀不是我这样的人能比拟的,您让我感到惭愧。”
“不,我的兄弟,”撒拉丁微微摇头,他身后拉起阿迪勒用一种让人无法捉摸的口气悠然说“你的智慧和胸怀早已经可以和我比肩了,你唯一缺少的只是做为一个苏丹的责任,当你背负上这样的责任时,你也许会做的比我还好,”说着他用很低的声音想阿迪勒轻声说“而且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因为这样的责任明白我对你说的这些了。”
撒拉丁明显的暗示让阿迪勒在心底狂跳的同时,黝黑的脸上霎时一片惨白,他畏惧的看着撒拉丁。就在他要开口为自己分辨时,埃及苏丹忽然微微抬手阻止了他。
“我的兄弟,该是进行神圣的晨昏礼的时候了。”
撒拉丁看着远处黑暗中隐约矗立着的圣岩清真寺的颂经塔的塔顶,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颂经人的吟唱声已经悠悠传来,那吟唱在一片夜色笼罩的耶路撒冷圣城的上空不住飘荡,经久不去……
寂寥的星空中闪动着的光亮越过了新月之地,越过了渺茫的小亚细亚草原,越过了君士坦丁堡城那泛着神圣辉煌与堕落光彩的城市,照射到了圣宫一间很朴素的小教堂的屋顶上。
因为受到东方文化的熏陶而更加近似萨拉森风格的圆形屋顶这时被照得一片雪亮,在天顶上的一个小小的开口,月光照进房子里形成一条笔直的光柱,就在这间小小的教堂里,伦格正默默的逼着眼睛跪在那道光柱的前面。
小教堂里很安静,在这个只有一个人的建筑里,伦格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上帝对世人仁慈,甚至派他的独子拯救世间的罪恶……”
“主基督用自己的血和肉喂饲敌人,以上帝的骨肉牺牲拯救即将堕入地狱的世人……”
“耶稣以对父的崇敬而受到诸多考验,最终成为基督……”
这一个个之前之前曾经听到过无数次的祈祷在伦格的耳畔回荡着,在这些祈祷当中,他能回忆起从偏僻的家乡荒村到充满压抑肃穆的耶路撒冷,从做为自己腾飞的基石的考雷托尔到充满了繁华和陷阱的君士坦丁堡所经历的一切。
“上帝的独子,唯一的主基督耶稣……”伦格低声自语着,这自语这时候听起来在房间里充满了令人迷茫的疑问“如果只有一个唯一的主基督,那么我又是什么呢?”
伦格轻轻的自问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也许是因为巧合,也许是因为特殊的环境,他一次次的利用自己那复活的神话度过难关。而随着地位的变化,他又以这种方式让自己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地位,但是这一切却始终让他有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
既然上帝的儿子是唯一的,那么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又是什么?或者说,被一个叫丁超的东方人的灵魂附体的这个躯壳又是什么?!
伦格心中不住的这样问着。
在这个时代,再也没有比他更清楚自己究竟是面临什么样的黑暗与野蛮了。甚至可以说现在还并不是最为荒谬和疯狂的时代,一想到在之后不久会出现的那些更加可怕的,残忍无情的宗教审判所,伦格能感觉到自己在这对欧洲人来说遥远的东方的幸运。
但是,这样的幸运也只是在今天之前。
当明天的朝阳出现在东方天际的时候,一个新的挑战将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成为拥有千年命脉的东罗马帝国的皇帝,这个曾经让千百年来无数人为之神往的梦想,就要在明天在自己的身上实现,当那顶令人羡慕的皇冠戴在头上时,一定有很多人为之羡慕甚至嫉妒。
也许从明天开始,自己要面对将不只是未知的命运,更多的将是那些早已明显的敌人。
即将到来的十字军对君士坦丁堡的窥伺,是现在的人们所无法看清的,甚至想到即使是后世很多史家都只是把罗马的衰亡归于十六年之后的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伦格就不由为之感到无奈。
如果说之前伦格也因为这种近似根深蒂固的想法而觉得那样的危机依然过于遥远的话,当他亲眼看到法兰克人的野心和罗马的软弱时,他却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危机的可怕,而当他知道德意志国王出现在保加利亚时。他相信自己已经能够完全明白那位同样有着“全罗马帝国皇帝”之称的德意志国王,究竟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也许灾难最终会真的按照历史书中记载的那样,在未来的十六年之后发生,但是这时的伦格却不能用那些对他来说早已似是而非的历史安慰自己。
成为一个正在走向衰败的帝国的皇帝,真的是让人羡慕而嫉妒的吗?
伦格心中不由为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他深深的吸进一口气,接着又发泄似的用力吐出。
这一晚之后,自己要面对的将是更加令人担忧的局面,来自贪婪的威尼斯商人的巧取豪夺,来自南方科尼亚苏丹的战争威胁,始终令人警惕小心点撒拉丁的阴影。还有就是那一直让伦格为之关注或者说也在暗暗期盼的三名王的到来。
这一切都将在明天之后变成可能要纠缠自己一生的东西,这个想法让伦格在这时觉得自己就好像走上一条荆棘丛生的道路一样。
“罗马的皇帝,主基督的代理者……”伦格嘴里微微念叨,他知道罗马人认为自己的皇帝是耶稣在世间的代表,但是这个崇高的地位,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一次次的把那些皇帝推翻甚至夺取他们的生命。
“那么我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在这个即将加冕前的夜晚,伦格如此自问“我会成为罗马历史上又一个悲剧式的皇帝吗?或者,我可以成为改变这一切的人?!”
看着从天棚上直射到眼前大理石地上的光柱,伦格的喉咙间微微发出一声闷响。
他不知道不论是这个时代还是后世,那些君主们在即将加冕的前夜都在想些什么,但是他这时感觉到的只有无法形容的沉重和足以令人感到不安的迷茫。
“也许真的只有面对这样的职责时,才会真正感到它的沉重和可怕。”伦格轻声的这样告诉自己,他并不知道就在这个同时,在遥远的耶路撒冷,撒拉丁正这样教导着他未来的继承人。
一阵轻轻的响动从身后紧闭的房门处传来,在略一停顿之后,房门被轻轻推开,随着几声低声私语,房门再次轻轻的关上。
伦格没有回头,他依然平静的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直到马克西米安略显紧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陛下,已经很晚了,您现在应该休息,明天……”
“马克西米安,你认为我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吗?”伦格缓缓的问,当天看到黑暗中秘书脸上那隐约的忧郁时,他继续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陛下,迄今为止我们没有见到来自梵蒂冈的使者,而且我们也没见到来自德意志国王的使者,至于法国国王那里,也只有他的那个仆人奥托做为他的密使。陛下,欧洲的君主们显然对您的加冕并不很满意。”
听着马克西米安的话,伦格微皱的双眉纾解开来,他慢慢回头看着自己的秘书:“我的朋友我知道这是完全可能的,甚至我可以想象那些君主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有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说着,伦格站了起来,他沿着矗立在小教堂中间的祭坛慢慢走着,同时用缓慢的声调淡淡的说:“他们不会接受一个农兵出身的罗马皇帝。即使这个人统治的并不是他们的土地,而且他们也不会因为我曾经守卫过耶路撒冷就对我有任何好感,因为对他们来说,举着十字架的罗马人和萨拉森人一样都是他们要予以铲除的敌人。”
“我的陛下,您是上帝的宠儿,是上帝再次赐予世人的圣子。”马克西米安有些不安的轻声说着“和您的战争就是和上帝的意志为敌,梵蒂冈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如果他们真的敢于和你作战,那就是在和整个基督世界为敌。”
“你错了,马克西米安,对他们来说最有力量的不是上帝的意志,而是手中的长剑和他们的军队,”伦格伸手抚摸祭坛光滑的边沿“马克西米安,你从明天开始更随的,将只是一个罗马皇帝而不是一个圣子,也不是上帝的宠儿,你要做的是做为我的臣子跟随着我让罗马的辉煌延续下去。”
“是的,我的陛下。”马克西米安低下头去,他这时明白为什么伦格要在这个时候向他说出这些。
就如同在第一天进入君士坦丁堡大学时,那位被法兰西斯也为之推荐的老人奎纳所说的那样:“法兰西斯之所以选择离开君士坦丁堡,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些事情是无法做到的,而你要做的就是他做不到的这些事。”
什么是法兰西斯也做不到的?什么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