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1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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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中书令赵彦深代杨总机务。鸿胪少卿阳休之私谓人曰:“将涉千里,杀骐而策蹇驴,可悲之甚也!”
任命中书令赵彦深代替杨总理朝廷机要大事。鸿胪少卿阳休之私下对人说:“这真是将要跋涉千里的时候,却杀掉了骐骏马而换上跛足老驴呀,真是太可悲了!”
戊申,演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湛为太傅、京畿大都督、段韶为大将军,平阳王淹为太尉,平秦王归彦为司徒,彭城王为尚书令。
戊申(二十六日),封高演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封高湛为太傅、京亲畿大都督,封段韶为大将军,平阳王高淹为太尉,平秦王高归彦为司徒,彭城王高为尚书令。'13'江陵之陷也,长城世子昌及中书侍郎顼皆没于长安。高祖即位,屡请之于周,周人许而不遣。高祖殂,周人乃遣昌还,以王琳之难,居于安陆。琳败,昌发安陆;将济江,致书于上,辞甚不逊。上不怿,召侯安都从容谓曰:“太子将至,须别求一藩为归老之地。”安都曰:“自古岂有被代天子!臣愚,不敢奉诏。”因请自迎昌。于是群臣上表,请加昌爵命。庚戌,以昌为骠骑将军、湘州牧,封衡阳王。
'13'当初,江陵陷落的时候,长城公的世子陈昌及中书侍郎陈顼都陷落在长安。陈武帝即皇位后,多次请求北周人把他们放回来,北周人口头上答应,却不放人。陈武帝去世后,北周人才把陈昌放回来了,但是因为王琳占据长江中流,挑起战端,通往建康的路受阻,陈昌只好暂住安陆。王琳兵败后,陈昌从安陆出发,将要渡江时,写了一封信给陈文帝,信里言辞颇傲慢不逊。文帝看了很不高兴,把侯安都叫来,从容不迫地对他说:“太子将要回来就位了,我得另外求得一块封国作为归老的地方。”侯安都说:“自古以来,哪有什么被代替的天子!臣下很愚昧,不敢接受这个诏令。”于是请求自己去迎接陈昌。于是群臣们联名上表,请求文帝给陈昌封爵并任命。庚戌(二十八日),任命陈昌为骠骑将军、湘州牧,封他为衡阳王。
'14'齐大丞相演如晋阳,既至,谓王曰:“不用卿言,几至倾覆。今君侧虽清,终当何以处我?”曰:“殿下往时位地,犹可以名教出处;今日事势,遂关天时,非复人理所及。”演奏赵郡王睿为长史,王为司马。三月,甲寅,诏:“军国之政,皆申晋阳,禀大丞相规算。”
'14'北齐大丞相高演到晋阳去,到达之后,对王说:“我当初不听您的话,差点被人扳倒。现在君王身旁的坏人虽然已清除掉了,但我到底应当怎样自处呢!”王回答说:“殿下过去以自己的地位名望,还可以以根据名教纲常进退出处;看如今天下形势,已经是关系到天时天命,再也不是以人间常理可以处置的了。”高演奏请任命赵郡王高睿为长史,王为司马。三月甲寅(初三),北齐废帝下诏说:“凡是军政大事,都要申报到晋阳去,禀告大丞相规划决策。”
'15'周军初至,郢州助防张世贵举外城以应之,所失军民三千余人口。周人起土山、长梯,昼夜攻之,因风纵火,烧其内城南面五十余楼。孙兵不满千人,身自抚循,行酒赋食,士卒皆为之死战。周人不能克,乃授柱国、郢州刺史,封万户郡公;伪许以缓之,而潜修战守之备,一朝而具,乃复拒守。既而周人闻王琳败,陈兵将至,乃解围去。集将佐谓之曰:“吾与王公同奖梁室,勤亦至矣;今时事如此,岂非天乎!”遂遣使奉表,举中流之地来降。
'15'北周的军队刚到之时,郢州助防张世贵策动外城的军民去接应北周军队,共失踪军民三千多人。北周人堆起土山,架起长梯,日夜不停地攻城,并乘风纵火,烧掉了郢州内城南面的五十多座楼。孙手下的士兵不足一千人,但他能亲自安抚慰劳士兵,为士兵散酒送食物,士卒们都愿为他死战,北周人攻城不下,于是便授予孙柱国、郢州刺史之职,封为万户郡公,以诱降他;孙假装答应归顺,以为缓兵之计,而暗地里抓紧修整防御工事,一天之内就修整完备,于是又接着抵抗固守。不久北周人听说王琳兵败,陈朝的大军就要过来了,于是就解围走了。孙把将士官佐们集合在一块,对他们说:“我和王琳一起扶助梁室,也够勤劳辛苦的了;现在时局发展成这样,难道不是天命吗?”于是就派使者带上表章,表示愿以长江中游之地来归降陈朝。
王琳之东下也,帝征南川兵,江州刺史周迪、高州刺史黄法氍帅舟师将赴之。熊昙朗据城列舰,塞其中路,迪等与周敷共围之。琳败,昙郎部众离心,迪攻拔其城,虏男女万余口。昙朗走入村中,村民斩之;丁巳,传首建康,尽灭其族。
当王琳兵船东下的时候,陈文帝下令征召南川的军队抵抗,江州刺史周迪、高州刺史黄法氍率领水军将要赴敌。熊昙郎占据豫章城池,排开军舰,堵塞了周迪等人的进军路线。周迪等人与周敷一起把熊昙朗包围起来。王琳兵败,熊昙朗的部众人心涣散,周迪乘势攻下了豫章城,俘虏男女人口一万多人。熊昙朗逃入村庄之中,村民把他杀了。丁巳(初六),熊昙朗的首级被传送到建康,他的家族全部被斩。
齐军先守鲁山,戊午,弃城走,诏南豫州刺史程灵洗守之。
北齐的军队原先据守鲁山,戊午(初七)弃城逃跑了,陈文帝下诏派南豫崐州刺史程灵洗去守该城。
'16'甲子,置沅州、武州,以右卫将军吴明彻为武州刺史,以孙为湘州刺史。怀不自安,固请入朝,征为中领军;未拜,除吴郡太守。
'16'甲子(十三日),陈朝设立沅州、武州。任命右卫将军吴明彻为武州刺史,孙为湘州刺史。孙心里觉得不安稳,坚决要求在朝中做官,于是征召他当中领军,后来没有拜职,又改任命他为吴郡太守。
'17'壬申,齐封世宗之子孝珩为广宁王,长恭为兰陵王。
'17'壬申(二十一日),北齐封文襄帝的儿子高孝珩为广宁王,高长恭为兰陵王。
'18'甲戌,衡阳献王昌入境,诏主书、舍人缘道迎候;丙子,济江,中流,殒之,使以溺告。侯安都以功进爵清远公。
'18'甲戌(二十三日),衡阳献王陈昌进入陈朝境内,陈文帝诏令主书、舍人们在道路旁迎接等候。丙子(二十五日),陈昌渡长江,但船到江中就被害死了,使者报告说是淹死了。侯安都因为杀陈昌之功进爵,为清远公。
初,高祖遣荥阳毛喜从安成王顼诣江陵,梁世祖以喜为侍郎,没于长安,与昌俱还,因进和亲之策。上乃使侍中周弘正通好于周。
当初,陈武帝派荥阳人毛喜跟着安成王陈顼到江陵去,梁元帝任命毛喜为侍郎,也陷没在长安,后来与陈昌一起回来,就向朝廷进献了与北周人和睦亲善的计策。陈文帝便派侍中周弘正去和北周修通友好。
'19'夏,四月,丁亥,立皇子伯信为衡阳王,奉献王祀。
'19'夏季,四月,丁亥(初六),陈朝立皇子陈伯信为衡阳王,让他承奉献王陈昌的祭祀。
'20'周世宗明敏有识量,晋公护惮之,使膳部中大夫李安置毒于糖而进之。帝颇觉之。庚子,大渐,口授遗诏五百余言,且曰:“朕子年幼,未堪当国。鲁公,朕之介弟,宽仁大度,海内共闻;能弘我周家,必此子也。”辛丑,殂。
'20'周明帝英明聪敏,有见识有肚量,晋公宇文护害怕他,便指使膳部中大夫李安在糖饼里放毒药送上去。明帝食用之后就明显有所感觉。庚子(十九日),病情恶化,弥留之际,口授遗诏五百多字,而且说:“我的儿子年幼,不能负起治国大任。鲁公,是我的大弟弟,为人宽仁,大度,声望传于海内,能弘扬我家帝业的,一定是这个孩子!”辛丑(二十日),去世。
鲁公幼有器质,特为世宗所亲爱,朝廷大事,多与之参议;性深沉,有远识,非因顾问,终不辄言。世宗每叹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壬寅,鲁公即皇帝位。大赦。
鲁公宇文邕自幼就胸怀大志,气度不凡,所以特别受明帝钟爱,凡是朝廷大事,多与他商量。他性格深沉,有远大的识见,不是因为明帝询问,他是不随便说话的。世宗每每慨叹说:“这个人要么不说话,一说就必定有切中事理的精辟见解。”壬寅(二十一日),鲁公宇文邕即皇帝位,颁发了大赦天下令。
'21'五月,壬子,齐以开府仪同三司刘洪徽为尚书右仆射。
'21'五月,壬子(初二),北齐任命开府仪同三司刘洪徽为尚书右仆射。
'22'侯安都父文捍为始兴内史,卒官。上迎其母还建康,母固求停乡里。乙卯,为置东衡州,以安都从弟晓为刺史;安都子秘,才九岁,上以为始兴内史,并令在乡侍养。
'22'侯安都的父亲侯文捍任始兴内史,死于任上。陈文帝迎接他的母亲回建康,他母亲坚决要求留在乡里。乙卯(初五),为此在始兴重置东衡州,任命侯安都的堂弟侯晓为东衡州刺史。侯安都的儿子侯秘,才九岁,文帝任命他为始兴内史,并让他在乡下侍奉祖母。
'23'六月,壬辰,诏葬梁元帝于江宁,车旗礼章,悉用梁典。
'23'六月,壬辰(十二日),陈文帝诏令把梁元帝埋葬在江宁,丧事中的车旗礼仪,全部采用梁朝旧制。
'24'齐人收永安、上党二王遗骨,葬之。敕上党王妃李氏还第。冯文洛尚以故意,修饰诣之。妃盛列左右,立文洛于阶下,数之曰:“遭难流离,以至大辱,志操寡薄,不能自尽。幸蒙恩诏,得反藩闱,汝何物奴,犹欲见侮!”杖之一百,血流洒地。'24'北齐人收集永安、上党二王的遗骨埋葬起来。敕令上党王妃李氏回到王府旧宅。当初李氏被赐给了冯文洛为妾,李氏重回王府之后,冯文洛还以原来的身份,修饰打扮一番去见李妃。李妃把很多身边人排列成阵势,让冯文洛站在台阶下,责骂他说:“我因遭受大难流离失所,才受到这样大的侮辱,我只恨自己志气节操很差,不能自杀殉夫。现在幸亏皇上恩典,能够回到藩王的闺闱。你是什么狗奴才,还想来侮辱我!”下令打了他一百杖,打得他皮开肉绽,血流满地。
'25'秋,七月,丙辰,封皇子伯山为鄱阳王。
'25'秋季,七月,丙辰(初七),陈朝封皇子陈伯山为鄱阳王。
'26'齐丞相演以王儒缓,恐不允武将之意,每夜载入,昼则不与语。尝进密室,谓曰:“比王侯诸贵,每见敦迫,言我违天不祥,恐当或有变起;吾欲以法绳之,何如?”曰:“朝廷比者疏远亲戚,殿下仓猝所行,非复人臣之事。芒刺在背,上下相疑,何由可久!殿下谦退,秕糠神器,实恐违上玄之意,坠先帝之基。”演曰:“卿何敢发此言,须致卿于法!”曰:“天时人事,皆无异谋,是以敢冒犯斧钺,抑亦神明所赞耳。”演曰:“拯难匡时,方俟圣哲,吾何敢私议!幸勿多言!”丞相从事中郎陆杳将出使,握手,使之劝进。以杳言告演,演曰:“若内外咸有此意,赵彦深朝夕左右,何故初无一言?”乃以事隙密问彦深,彦深曰:“我比亦惊此声论,每欲陈闻,则口噤心悸。弟既发端,吾亦当昧死一披肝胆。”因共劝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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