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河山一寸血-第17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按照南岳军事会议的重新部署,第九战区隶属桂林行营,也就是说白崇禧是薛岳的顶头上司,然而薛岳并不服他这位上司。
薛岳(左)感激陈诚(右),独不服白崇禧
当年薛岳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轮到桂系得势,白崇禧上来后毫不客气地把薛岳第一师师长的职务给免掉了,而那几乎成了薛岳倒霉的开端。
薛岳恩怨分明,陈诚把他拉上岸,他记住了,白崇禧把他推下沟,他也记住了。
凡是白崇禧的指示电令,只要他认为不对的,马上一个“叉叉”上去:胡说。或者批道:不理。更有心情不爽的时候,扯碎了就往纸篓里扔,把旁边的幕僚都弄得面面相觑,过后只得悄悄再拾起来,重新拼贴。
在薛岳看来,这没什么过分的,你以前对我“毫不客气”,我现在回报你的当然也只会是“毫不客气”。
不过此番却有些不同。
放弃长沙并不是白崇禧一个人的主张,而是中国统帅部相当一部分人的意见,最后连蒋介石都同意了。换句话说,薛岳“抗命”抗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但他仍固执己见,不肯让步。
赛马故事
9月15日,第一〇六师团从东路率先发动进攻,揭开了第一次长沙侵略战的帷幕。
第十一军虽然辖有七师一旅团,但各有各的防区,不能整师抽出,一般都得抽一半,留一半,所以六个师团的进攻部队,有相当一部分实际都是以旅团为单位参战的。
不能呼啦啦一道上,就应该集中,冈村却偏偏来了个分散。
到这时候为止,冈村仍然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自己捂住了眼睛,就以为别人都看不到他了。为了告诉薛岳,他要进攻的不是长沙,而是福建,他分兵三路,以作“疑兵之计”,最后没“疑”住人家,反把他自己给绊倒在地。
从总体上看,冈村很是失策,但还是有人给他撑足了面子,而这回帮他争气的,恰恰是“日本最弱师团”。
万家岭大捷后第一〇六师团重新进行补充,摇身一变,实际上成了另外一个新编师团。这个“新第一〇六师团”由第十一军的特种部队抬着轿子,因缘际会地拿下南昌,首先令他们自信心大增,之后在南昌攻守战中又获得了新编部队最缺乏的作战经验,所以早非吴下阿蒙。
第一〇六师团出场后很是抢眼,他们使用迂回绕击的战术,居然迫使由四个军构成的东路防线连连后退。
东路属于“疑兵”,薛岳对此很清楚,可“疑兵”也不能不重视,只要它一得势,就极有可能马上变成“重兵”,并对你形成致命威胁。
9月16日,薛岳迫不得已,只能将作为预备队的王耀武第七十四军派了过去。
刚刚才打了一天,就需要使用预备队,而东路还不属于主战线,这令蒋介石闻之都大为不满,特地严令薛岳: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再把兵力抽到东路。
三路进兵,薛岳唯一不用过分担心的是中路。
中路与庐山类似,千米以上的高地连绵不绝,属于冈村颇为发憷的“三百米以上”地形,而且薛岳早已围绕山地构筑了坚固阵地,日军要硬攻的话,必然只能重蹈武汉会战的覆辙。
可是薛岳仍然很危险。
春秋时候,有一个著名的田忌赛马故事。
故事中说,齐国大将田忌欲与人赛马,却无取胜把握。“武圣”孙膑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同样的三匹马,用上等马对中等马,用中等马对劣等马,用劣等马对上等马。比赛结果是,前两匹都赢了,只有后一匹输了,三局两胜,田忌取胜。
冈村是“中国通”,他的用兵似乎也仿照了这一典故,即东路用了中等马,不过这匹中等马犹如吃了壮阳药,一个新编师团能牵制对方整整一个集团军,甚至将第七十四军都逗引了出来,这局就算赢不了,也已经不错了。
中路用了劣等马,能不能翻过山都无所谓,仅仅是做个样子,吓唬吓唬你,顺便再分掉你一点兵。
冈村所使用的重兵全部集中于湘北西路,出动兵力达到五万多,占去进攻部队的一半以上,而且以“日本最强师团”熊本第六师团作为主力,是标准的“上等马”。
就地势而言,湘北完全在“三百米以下”,加上第九战区最为得力的第七十四军调到了东路,薛岳再怎么折腾,至多也只能整一个“中等马”出来。上等马对中等马,这局必赢!
正是由于湘北之战如此重要,所以史家又将第一次长沙会战称之为湘北会战。
9月18日,第十一军从湘北发动进攻。只要湘北得手,冈村就可以一箭双雕,顺势迂回到守军的中路侧后,那里自然也没法再守。
三局两胜,薛岳如果一下子输掉两局,不用说,败是注定的。
十二金牌
形势急迫,白崇禧三番五次让薛岳后撤,但薛岳就是不接受命令,“小诸葛”发现桂林行营主任的招牌不灵,于是索性搬出副参谋总长的架子:再不遵令,今后长江以南如有闪失,唯你是问。
仍然没有动静。
白崇禧无奈之下,只好把状告到蒋介石那里。
蒋介石正告薛岳“少安毋躁,静待时机”,实际上就是避免在长沙决战。
这次薛岳不敢再甩出“胡说”或“不理”了,但他反客为主,在电话里跟蒋介石唠叨个不停,你不同意他就不放电话。
蒋介石为此头疼不已,一听是薛岳的电话,就立即跑得远远的。≮我们备用网址:。。≯
“委员长”不在,不还有“委员长夫人”吗,薛岳去找宋美龄。
宋美龄与薛岳的夫人同为海南文昌人,两人是拜把子姐妹。因为这层关系,薛岳与宋美龄的私下关系也很好,他的很多话都是通过宋美龄向蒋介石传达的。
薛岳让宋美龄转告蒋介石:就算日军逼近长沙,我也绝不后退!
这话一递,把蒋介石给急得够呛,至此再也没法装隐身人,只得现身出来连着给薛岳打电话。
可是老虎仔也学坏了,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电话打过去,找不到薛岳,负责接听的参谋回复:薛长官去前沿阵地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犹如击鼓传花,花递到蒋介石那里就再也送不出去了。后者见这样不是办法,便把时任政治部部长的陈诚与白崇禧一道找来。
当着他们的面,蒋介石亲笔写下“不守长沙”的手令,让二人拿着去见老虎仔。
第十二道金牌驾到。
薛岳看完蒋介石的手令之后愣了愣,忽然红着脸冒出一句:我是军人,我绝不退出长沙。
第32章 得句犹如将成功(2)
白崇禧还想对他说一些诸如持久抗战,保存实力的道理,薛岳不仅不愿听,反而更加按捺不住火气:你硬要我这么做,我上无以对中央,下无以对国人,以后不敢再穿这身军装了!
两句话不对付,一对冤家便大吵特吵起来。
陈诚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倒觉得薛岳说得不无道理。
你说长沙难以守住,得退衡阳,可如果衡阳也难守呢,该怎么办,再退桂林?
虽然说是要持久抗战,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可国土一共就这么多,退来退去总有个尽头,在中日双方实力如此分明的情况下,究竟到哪里才能找到一个稳妥的必胜之地呢?
想到这里,陈诚上前拉架:二位别争了,还是研究一下长沙有无一战的可能吧。
说是中间人,但薛岳一听就听出来了,这位是偏向自己的,于是赶紧表态:部队士气很盛,完全可以一战,而且兵力也是绝对够用的。
陈诚点点头,转而劝说白崇禧:
我看长沙还是应该守,如果长沙都不守,那国际国内的影响太大了。再说,即使退到衡阳也并非万全之计,到时如果驻广州的日本第二十一军沿粤汉铁路向北抄击过来,大家岂不是腹背受敌,情况可能比现在还要艰难。
白崇禧似有所悟,特别是后面一句对他触动很大。因为中原大战时,桂军就是在衡阳被北上的粤军所击败的。
陈诚见已说动“小诸葛”,便回头告诉薛岳:你组织反击,“委员长”那边我去报告。
薛岳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绝不相信长沙会守不住。日军凶猛不假,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据于两湖之地,再加上一对铁拳,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
两位“钦差大臣”走后,薛岳仍不放心。当天晚上,他决定直接向蒋介石请战。
已经很晚了,蒋介石也早已入睡,电话是宋美龄接的。
薛岳在电话中语气十分激动:我就要在长沙打,打败了我会自杀以谢国人,打赢了,你们也可以算作抗命,把我拖出去枪毙。
第二天一早,除了宋美龄的传话,当然还有陈诚的报告,蒋介石开始回心转意,并让宋美龄专门给薛岳打来电话。
这种时候,到处都是失败论调,信心非常可贵。既然你有这个信心,那就好好打。
蒋介石亲自补发命令:在长沙打!
有了这个正式命令,当然就没有抗命一说了。
魔高一丈
9月23日,包括熊本师团在内的第十一军两师一旅团,突破湘北防御,从新墙河徒涉而过。
这一幕像极了南昌会战初期的情景,而且看上去,冈村似乎也已经得手。
其实不然。
薛岳嘴上不说,对南昌会战的失败却一直铭记在心。那一战与其说冈村战术高明,不如说他的特种部队太出色了。
第九战区也有直属炮兵,但与第十一军没法比,冈村只要把炮兵集中起来,再加上飞机的轰炸,就可以基本破坏防御工事,然后坦克战车往上一冲,守军光凭轻武器是挡不住的。
假如你还要与他对拼这个,想要不吃亏都难。
薛岳学聪明了,他不在防线上与对手长时间对峙,而是先逐级抵抗,然后再退出一定距离。
老虎仔的实际部署是,只使用一部分兵力进行正面抵抗,主力全部后撤,但这种后撤不是溃退,而是在等待援兵,积聚力量后待机反击。
这招有名称,叫做:后退决战。
长沙不是南昌,新墙河也不是修水河,没有道理跟你死扛,且退后一步收拾你。
稻田灌上水后就可以上演“泥水泡猪皮”
冈村并不清楚薛岳的肚皮官司,他认为门户已经打开,正是狂飙突进的时候。
按照南昌会战的程序,过了河之后当然还要迂回。这样不仅可以减少正面阻力,还能为“三局两胜”打下基础。
最好是用坦克战车迂回,拉风一点的还可以使用坦克集群等时髦概念,然而冈村发现,他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最新式战术”失去了用武之地。
南昌会战刚刚结束,薛岳就痛定思痛,认识到道路不仅得破坏,还要破坏得彻彻底底,不留一点余地。
早在四五个月前,他就在长沙以北搞起了“大破坏运动”,挖水田的挖水田,造湖的造湖,看到山必定要弄一座绝壁,看到道路必定要弄一条深沟。
这位说了,你自己总得走路吧。
老虎仔有绝的,就一条人走的路,他还给改造成了凸形,路上及其两侧都不能开车的那种。
第十一军过河是过得很轻松,可是过河之后,凡是四个轮子的,什么炮车、汽车、战车,一律望而兴叹,不仅大炮不能拉,坦克也不能开,只能步兵单独推进,而步兵的行进速度也一直快不起来。
据说日军官兵脚下穿的大头鞋皆为猪皮材料,一碰到水就会发胀。薛岳便将长沙外围的所有稻田里都灌上水,部队撤退或作战时也有意从水田里经过。
“泥水泡猪皮”,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