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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孙殿英和他的三姨太-第47部分

小说: 孙殿英和他的三姨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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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殿英被三姨太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像个听话的孩子,顺从地坐在床沿上。

  “上来吧,天气凉,盖上被子吧,都老夫老妻多少年啦,有啥不好意思哩!”

  三姨太越是这样说,孙殿英越发感到不好意思,但他还是照着玉娟的话做了。

  西风呼啸着刮来厚厚的云层,闪电中大雨如注,房前屋后“哗哗”的水声似奔涌的山泉,郁香楼的院子里已成汪洋一片,树上的黄叶飘落下来,随着流水而去,偌大的新乡城被大雨浇灌得一片混沌。

  三姨太把头放在丈夫的胳膊上,用手在丈夫那宽大的胸膛上轻轻地抚摸着,像久别的亲人终得团聚那样有说不完的情话,叙不完的往事。最后玉娟对丈夫说:“殿英,我走以后……”

  孙殿英最烦听这种话,他起身带着怒色说:“老三,你可别说那些倒霉丧气的话,我有的是钱,这点儿小病算个球,我一定把你的病治好,咱好好过日子啊!”

  三姨太白了丈夫一眼,把头向上挪了挪说:“看看,你又沉不住气了是不是?病在我身上,我比谁都清楚,常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当我通想死哩!可是得下这种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孙殿英不满地说了几句气话,三姨太也不做理会,仍然继续说着:“人活一世,难免一死,万一我有个什么闪失,心里话没向你说完,那不是失去了做妻子的责任?”

  三姨太见殿英不再吱声又说道:“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你可要仔细思量,人活到这个年纪可不敢再糊糊涂涂过下去。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你也五十多岁啦,眼前的是非要分清,不妨把师姐、老邢、月恭、天祥几个人召来议议,听听他们的意见,也好给自己安排一条出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让老蒋又耍了你。”

  三姨太见丈夫许久不作声,欠欠身子问:“殿英,你睡着啦?”

  孙殿英马上坐起来答应着:“没睡,你跟我说话哩,我咋能睡!”

  三姨太自觉好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天自己的话特别多,墙上的壁钟指向5时,她不忍心让丈夫就这么老陪着,担心这样下去会拖垮他的身体,她拍着丈夫说:“时候不早了,去吃点晚饭,回屋休息吧,我这儿没有什么事。”

  孙殿英似笑似怒地说:“好哇,陪你了一下午,天还没黑你就赶我走哩?”

  三姨太陪着笑脸说:“我是怕你身体受不了,只要你不嫌麻烦,今晚上就住这儿吧。”

  “这还差不多。”孙殿英说完又想躺下。

  三姨太埋怨着说:“天还不黑你可又想睡哩,下这么大的雨,你去各个营房看看,有没有漏雨的房子,吃了晚饭再来。再说我真有点儿累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去吧。”

  孙殿英这时才觉得烟瘾发了,浑身发困,他站直身子一连打了几个哈欠,趿垃着鞋向屋外走去。

  “殿英——”

  孙殿英扭头看看玉娟:“又咋啦?”

  三姨太看着丈夫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一种难言的依恋涌上心头。

  孙殿英回过头,见三姨太没说什么,又准备出门。

  “没啥,晚上记着把孩子带来。”张玉娟说完生怕丈夫看见自己的泪水,赶紧用被子蒙住了头。

  孙殿英言不由衷地“唔唔——”了两声,原地站着没动,看见三姨太欲言又止,并急忙用被子蒙了头不再动作。他想了好大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满腹狐疑地嘀咕着走出三姨太的房门。

第十节  三姨太归天

  
  
  当孙殿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逐渐被风雨声淹没后,张玉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嘤嘤”地哭起来,泪水打湿了枕巾和被单。正在这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三姨太揩干眼泪,梳理一下散乱的秀发轻声说:“谁?进来吧。”

  开门处进来一个英俊少年,十多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浓浓的眉毛,笑脸上出现很好看的两个酒窝。进门之后他合了小伞,跺跺脚上的雨水,大步向三姨太走来,嘴里说着:“妈,你好点了吗?爸爸让我来看看你。”

  三姨太伸出双手把孩子抱上床,抚摸着他那红红白白的脸蛋,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在往常丈夫事多,有时十天半月见不到人影,这时候张玉娟便把孩子接到自己身旁,说说话,逗逗乐,有无限的情趣。她离不开孩子,这孩子是张玉娟的精神支柱。现在她预感到母子分别就在眼前,禁不住泪如泉涌。

  那孩子用手帕给妈妈擦着泪水问:“妈妈,你怎么啦,是不是病很重,你心里很难受?”

  妈妈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她从枕下摸出一幅鸡心宝石项链深情地戴在孩子的脖子上,轻声说:“妈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你想妈妈不想?”

  孩子嗲声嗲气地问:“要去很久很久吗?”

  三姨太点点头说:“是啊。”

  “那你还回来吗?”

  三姨太抽泣着说:“妈到那里就回不来啦。”

  “那我好想妈妈哟……”

  三姨太打断孩子的话,伸手打开项链上的那个鸡心,里面有一张精制的像片,那是一幅三姨太年轻时候的半身照,孩子看见惊叫着:“妈妈,你好漂亮好漂亮哟。”

  看着孩子幼稚无邪的样子,三姨太好伤心,她强忍住内心的悲痛交待说:“妈走以后,你要听爹爹的话,好好读书,切莫贪玩。想妈妈时就看看妈的照片,你说好不好?”

  孩子并没有理解妈妈的话,顺从地说:“好,我听你的话,现在我要写大字,去晚了老师该不高兴啦。”

  三姨太很想多和孩子说会儿话,但她还是挥挥手说:“孩子,你去吧!”

  孩子蹦蹦跳跳走出屋门,三姨太猛地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只觉得血往上涌,气向下沉,头晕目眩,呼吸急促。她挣扎着爬向床边,大声呼唤着:“快来人,来人呀!”她一手按空连人带被子从床上滚下来,床头柜上的台灯、茶具也被打得粉碎。

  响声和叫声惊动了门外的卫兵和女佣,他们惊恐地跑进来,见三姨太正痛苦地挣扎着,口中少气无力地喊着丈夫和儿子的名子。一个机灵的卫士冲出门外,扯着变了调的嗓子连哭带叫地嚷着:“孙司令,快来呀,三夫人出事啦……”

  其实孙殿英并没有走远,他在左耳房过足了烟瘾之后,正和赵子平、魏月恭一班心腹在商量着往后的打算,以及三姨太的病,听到哭叫声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冒着风雨直奔正房大厅。

  他推开众人看见玉娟痛苦的表情,轻声地叫着:“老三,你咋啦?”

  孙殿英环顾四周卫兵、佣人像木头人一样楞着,他大声骂着:“混蛋,还不快去叫大夫!”

  孙司令一骂,众人才回过神来。叫大夫的叫大夫,端茶水的端茶水,院内院外一阵乱烘烘的样子。

  胡大夫来了,在卫兵的拉扯下跌跌撞撞地跑进屋内,一扫往日的斯文和谦恭,变得像个落汤鸡那样狼狈不堪。孙殿英也不让大夫喝口茶、喘口气,只顾没命地催着:“大夫,快快,只要你把老三的病治好,要多少钱给你多少钱!”

  胡大夫不敢怠慢,挽起早已被雨水打湿的袖子,开始为三姨太切脉。胡大夫刚刚把手放在三姨太的手腕上,脸上出现胆怯的表情,他抬起手想了一阵子,又把切脉的手放在三姨太的另一只手腕上。众人都把目光盯在胡大夫的手上,屋内很静,只能昕到人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天色暗下来,不知是谁拉亮了室内的电灯,灯光一照,胡大夫才如梦方醒,他把手放在三姨太的鼻孔上试了试,无不遗撼地摇摇头,转身就要出门。

  孙殿英也不顾自己的身分,一把抓住胡大夫的领窝威严地说:“你小舅子想溜号,老子毙了你!说,老三的病到底咋样?

  “老朽我怕是无能为力啦,请孙司令节哀啊!”

  孙殿英先是惊得头皮发麻,然后脚下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他强打精神猛地站起来,上去打了胡大夫两个耳光,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混蛋,把他拖出去毙了!”

  几个卫兵像老鹰抓小鸡那样把胡大夫拖出门去,胡大夫鬼哭狼嚎般地喊着:“孙司令饶命,饶命呀!”

  孙殿英对着门外喊着:“叫他滚蛋!”转身他来到三姨太面前,俯在她的脸上细细听着,果然只有出气的声音,不见有吸气的动静。他跪倒在三姨太的床前失声痛哭:“老三呀,你咋走得咋恁急哩!”

  这哭声不亚于平地炸雷,震得周围人的耳膜一阵轰响!随着孙殿英的哭声,猛地狂风大作,刮折了窗外的一棵老树,那树斜倒在窗上,砸烂了窗上的玻璃,扯破了窗帘,窗台上的花盆、镜子都化作瓦砾。

  “老三呀,我的老三……”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孙殿英的哭声惊天动地。这哭声惊动了司令部的官佐,也惊动了警卫连的士兵,刹时间司令部大院内人来人往,一片哭声。

  风在刮着,雨在下着,百感交集的孙殿英泪如泉涌,哭声一声高过一声,但无论如何悲痛欲绝,也唤不回张玉娟那年轻的生命……

  张玉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跟随孙殿英戎马生涯十余载便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生前她曾引导孙殿英在历史急转弯处把握这支军队的方向。有些事也不是她一个女流之辈所能左右的。

  弥留之际她向丈夫说了自己的心里话,孙殿英听了吗?当然没有。一个军阀日益膨胀的野心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服的。人间正道是苍桑,违背人民意愿的野心家终归难逃脱覆灭的下场。 。。

第十四章  机关算尽
1945年6月的一个深夜,月光如水,微风吹拂,还是止不住院里的阵阵热气。虽是深夜,气温仍在摄氏30多度。孙殿英在司令部的大院里乘凉,他光着上身,只穿一件大裤头,倒在罗圈椅子上,赤着双脚高高地跷在一张八仙桌边,手里拿着一把芭蕉扇,不住地扇着。

  自从三姨太死后,这个总司令的脾气变得更加反复无常,动不动就骂娘。司令部的人都吓得人人自危,说话走路也不敢弄出一丝响声来。

  办公室的灯光照得雪亮,几个文职人员正在办公,顶棚上的电扇飞转着,屋里的人仍然热得满头大汗。电话铃响起来,张副官拿起电话一听,是庞炳勋的声音。

  老庞在电话里说:“请你们孙司令接电话。”

  张副官没好气地说:“我们司令不在!”说完立即挂了电话。

  孙殿英在院子里听了张副官的话忙问:“玉中,刚才是谁来的电话?”

  张副官来到老孙面前说:“司令,刚才老庞打电话找你,我说你不在,把电话挂断了,对他不能太客气。”

  孙殿英长长地哼了一声说:“嗯,老日马上要垮台,军队关不了饷,老庞的日子不好过,他找我一定是遇到了困难,怎么能不理他哩。去,把电话重新挂通!”

  张副官不解地说:“司令,前几年在新乡他怎么对你,这么快你可忘啦?”

  孙殿英说:“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原来在一块非跟他斗不中,不斗我怎么能当上这个总司令?现在分家啦,要体谅他的难处,不管咋着他的部队能打仗,时局变化很快,说不定还能用着他哩!”

  张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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