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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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皇帝点头,“依你之见,他的钱都是哪儿来的”
“回皇上,定是他损公肥私,搜刮民脂民膏……”
“所以,朕损公肥私,中饱私囊,搜刮民脂民膏了?”皇帝突然提高声音,吓了众人一跳,所有官员齐齐跪下。
户部尚书尚未反应过来,抬头看向皇帝,云里雾里。
皇帝起身负手,凌厉俯视:“他算账,是朕交代的;他的钱,是朕给的;他的权,是朕许的。如此说来,尚书大人是想指责朕贪赃枉法,僭职渎权了?”
户部尚书猛然一惊,摊在地上:“臣不敢!臣不敢!臣不敢……”
“住口!”皇帝几步走下来一脚踢到王尚书肩膀上,大发雷霆,“堂堂尚书,位列一品,却只知胡言乱语道听途说!你说韩镜目无王法,那你的好侄子整天在街上做些什么你管过吗!你这就不是目无王法了!看来你这乌纱帽还是别要了!”
听皇帝无故提及侄子王元,户部尚书心中大惊,赶紧求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帝面色不豫看着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又望向韩镜,心中百转千回。
远处韩镜亦是跪在地上,方想起醉月楼那个胖乎乎的王公子。心中明了,皇帝是在帮他报仇。听着王尚书告罪,思绪飘远。
是不是该做些打算了呢……
御书房,皇帝定睛看一本奏折,面色阴豫。
门开,常福小心翼翼:“皇上,韩大人到了。”
皇帝沉默。
常福回头与韩镜对望一眼,躬身退下。韩镜稍稍犹豫,上前叩拜:“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依旧一言不发,深邃的目光笼罩着韩镜。韩镜也不抬头,两厢僵持,气氛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终是疲惫,拿起奏折扔到韩面前:“你这是何意”
韩镜余光撇到手边的奏折,定了定神:“回皇上,南方素来水患频繁,时值春末,南方梅雨将至,往年开挖河道未见奏效。臣以为,长江下游泥沙淤积,当建堤束水,以水攻沙。臣恳请皇上,准臣南下治水。”
皇上看着韩镜:“昨日不给朕看的奏折便是这个”
“……”韩镜默认。
“你是认真的”
“……”
“不准。”皇帝斩钉截铁。
韩镜抬头,方发现皇帝的脸早黑了,不禁茫然。
皇帝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摸摸他的脸:“为何会想走呢?”
“皇上……”
“是因为户部尚书欺负你了?生气了?朕早上不是帮你出气了?要是还不解气就革职查办。”
“不是……”
“还是因为他的女儿王贵妃朕有三宫六院你生气是不是?那朕撵走那帮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
皇帝不等韩镜说完,张开双臂把他拥进怀里:“朕知道,朕让你受委屈了,朕以后不会这样了,别去南方,好不好?”
韩镜解释不清,有些着急,手臂施力想推开皇帝,徒劳。
“不是,只是我想去,我想帮一方百姓……”
“你不是说要帮朕管账的?”
韩镜摇头,极其郑重:“两码事,南方发洪水……”
“不准!”
“……你不讲道理……”
“朕就不讲道理。”
“……”韩镜低头,抿唇沉默。
皇帝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目光幽深,撩过韩镜耳侧的头发,声音轻柔:“你以前不是说过,朕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韩镜抬眼,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最后仍旧选择沉默坚持。
看韩镜不回答,皇帝凑到他耳边,舌尖刷过耳垂,惹得韩镜一个哆嗦。
“朕说过,迟早要验验你这句话。”
“……”韩镜缩起脖子。
皇帝呵了一口热气:“要是你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还能想着往南方跑吗”
韩镜微微张大双眼,对上皇帝的目光,不解。未来及反应已一个天玄地转被皇帝甩到肩上。
“哎你干什么……”韩镜的肚子抵在皇帝肩膀上,咯得难受,撑着手臂微微挣扎,皇帝的手却越箍越紧。
韩镜难受地趴在皇帝肩膀上,无可奈何看着皇帝脚跟后的地面起起伏伏。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呢?”皇帝自顾自往里走。
“我……”韩镜不知道。
————
当日下午,皇上于御书房独自处理政事,文武大臣一律不见。
当日下午,户部侍郎府邸众人不安,因之早朝后,皇上召见韩大人,然直至掌灯时分仍不见踪影。
当日下午,常福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守在御书房外,拦住所有求见的大臣,不敢稍怠。
御书房内间。
不时传出奇奇怪怪之声。
摇晃间,韩镜双手软绵绵抵着皇帝的肩膀,晃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竭力保持清醒,压抑着声音抽泣:“你不讲理……”
皇帝满足喟叹一声,再次用足力气:“朕不讲理!嗯?”
“啊!……”
“呵呵呵呵……”皇帝俯身含住韩镜的耳垂,笑了,“小呆瓜。”
韩镜一缩脖子躲开,无意识呢喃:“郑正……”
“小呆瓜,不走好不好……”
“……”
“朕舍不得啊……”
————
满朝文武皆知,近来皇上看户部的人不顺眼。由二事便可推知。
其一,不久前户部尚书王大人早朝之上弹劾侍郎韩大人,不想皇帝大发雷霆,差点将其革职查办。皇帝言语间对韩大人处处维护,众人皆心照不宣,料想韩镜必当深得圣宠。
不想第二日,户部侍郎韩大人当朝请示南方水患之事,惹得圣上大怒,愤然退朝。之后一连几日,韩大人跪于御书房外求见。众臣皆以为皇帝正气头上,不会见。
最后……
见是见了,可为何韩大人每回皆是好端端地去,一瘸一拐地回呢?莫非皇上用刑了?众臣心有疑窦,不敢妄言。
作者有话要说:
☆、藏花
御书房,皇帝负手踱步,焦躁不已。
常福静静站在一边。
皇帝来回几趟,不耐烦:“常福!”
常福心领神会:“回皇上,还在。”
皇帝认命叹口气,抬腿往外走。门开,一眼便看见韩镜抱臂乖乖坐在门槛上,背影倔强。
听到身后动静,韩镜回头对上皇帝责怪的眼神,尴尬地抿起嘴唇。
皇帝黑着脸一把拽起韩镜往御书房里走,韩镜赶紧弯下膝盖往后挣:“我不进去……你……你不能再……”
皇帝回头,眼神一凶,明知故问:“朕不能怎么”
韩镜拽了拽手臂,无果,脸颊无端泛起绯红。感觉后腰又隐隐作痛。
皇帝又用力拽了一下:“进来!”
韩镜只好硬着头皮跟着皇帝走进御书房,常福自觉留在御书房外。
身后的门重重关上,韩镜身体一僵,后背紧紧贴着门,浑身不自在。照常理一进御书房便会……
思及此,韩镜的呼吸突然急促了几分。
皇帝低头在韩镜颈项间深嗅一下:“知道朕会做什么?”
韩镜微微苦着脸点点头,用商量的语气询问:“我什么时候能去……”
“不准!”皇帝一把抱起他往里间走。
————
低声一叹,满足地压在韩镜身上的时候,皇帝眼中泛起一丝心疼:“为何一定要走呢?”
韩镜重重呼一口气,竭力适应,拉回神智:“皇上,这是我的心愿。”
“……”皇帝沉默着含弄他的耳垂,惹得韩镜「嗯」了一声。
“皇上,我是南方的人,我的家就是发大水的时候淹掉的。我想回去为相亲们做点什么,我不想乡里人再受苦。”
“朕可以派别人去,你干嘛一定要离开朕”皇帝故作委屈。
韩镜无比郑重看着皇帝:“我答应过娘,等考上了功名一定要造福乡里。”
皇帝收进手臂把人揉进怀里:“朕不准。”
“皇……”
“小呆瓜那么笨,去了南方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我……」
“要是被姑娘迷住不肯回来怎么办?”
「可是……」
“要是吃苦了怎么办?要是……”
韩镜无比为难地思索一番:“那……我去六个月,六个月就回来。”
“不准。”
“四……四个月……”韩镜纠结地竖起四根手指。
“不准。”
“……”韩镜扭过头,不再理皇帝。
沉默良久,皇帝无可奈何:“一定要去”
韩镜转过脸,认真点头:“我只有这一个心愿。”
对视,良久,看着韩镜坚定的眼神,皇帝终是妥协:“三个月可好?就三个月。”
“不够……”韩镜刚要争辩,看皇帝的眼神,抿了抿唇,点头。
唇贴近耳畔,皇帝在耳边呵气:“朕是答应你了,你打算拿什么换”
韩镜为难:“换……换”
皇帝轻笑一声重新堵住韩镜的嘴。
————
春末,户部侍郎韩镜迁户部尚书,任一品钦差南下治水,圣上御驾亲送直至京城之外。百官纷纷嗟叹荣宠备至。
只是奇怪,钦差大人怎地出发当日竟然迟到,日中时分方一瘸一拐赶至宫门,对,自皇宫而出,与皇上一起……
————
夏初,韩钦差至南方,着手建堤束水,颇具成效,历时三月,洪水为犯,南方百姓感激不已。
秋初,韩大人不慎染疾,卧床不起,当地知府急召各处名医,奈何无力回天。
韩大人重病一月,英年早逝。
秋末,皇上赶至南方,悲痛欲绝,敕葬韩镜,初冬方回京。
自此探花韩镜成一代传奇。
皇帝自南方而归,带回美人一位,册封镜妃,自此遣散后宫,专宠镜妃。
有传言称,镜妃酷似已逝韩大人。无奈镜妃一向深居简出,自也无从考证。
————
镜妃寝宫,白幔飘飞,香烟袅袅,地龙正暖。
“啪啦啪啦,啪啪啪!”韩镜利落拨完算盘珠子,提笔记账。
身后皇帝搓着双手烦躁地来回转悠:“算完没?”
“啊?快了。”韩镜赶紧又拨几下算盘,奋笔疾书,自言自语,“粮税,一斤五文,共三千二百一十五……”
“还没算完吗?一天了。”皇帝不耐烦。
“就快了,就快了。”韩镜敷衍。
皇帝又搓几下手掌,终是忍不住,暴喝一声:“常福!”
“奴才在!”宫外常福匆匆冲进来,与皇帝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走到案前就整理账本。
韩镜赶紧伸手去挡:“乱了,乱了。”身后皇帝一把搂住他的腰,扛着人往幔帐中走。常福干脆利落捧着账本往外走。
韩镜挂在皇帝肩膀上,犹不死心,伸着脖子叮嘱:“最上面一本是算完了的,别弄乱了……”
话未说完两人便隐于幔帐之中……
————
床上,韩镜平躺着看帐顶摇摇晃晃,嘴里念念叨叨:“嗯……盐税得减……”
“嗯……减……”皇帝含住他的锁骨。
“今年……讲经筵的……嗯……袍服……就用旧的……”
“嗯……旧的……”皇帝吻上韩镜的胸口。
“还有……”
“啧,你再敢给朕分神!嗯”
“啊……”
皇帝猛一用力:“再敢分神!”
“嘶——你……你轻点……”
————
寝宫外,寒风凛冽。
常福执笔而立,三个小太监,一个于左捧着算盘,一个于前捧着账本,一个于右举着拂尘。
“啪啦啪啦!”拨完算盘,常福凑近细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