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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第37部分

小说: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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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我和任文革还试图挡住涌向洞里的水流,泄很快就证明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堵住了洞口,却无法阻隔往下渗透的暗水,栖息的猫耳洞很快就变成了地下湖,抢出的被子泡湿了一大半,扔到哨位里,哨位里也是到处漏水。我和任文革轮流往洞外舀水,刚刚洗过的身体又弄得满身是泥,但为了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们别无选择。

  多处松软的壕沟两侧开始垮塌,直接影响了相连接的洞体。魏东勤的洞塌了,我的洞口也已严重倾斜,一副随时都会垮塌的样子,任文革用身体抵住倾斜的部位。我不得不放弃了舀水,转而对倾斜的洞口采取补救措施。

  冒雨找来两根断木,却因长短不合适,无法发挥支撑的作用,洞口还是垮掉了,相连的哨位也受到严重影响,如果雨不停下来,哨位里仅有的一点空间要睡觉,晚上上岗就只能是站在雨中了。

  有一床被子和一件大衣没有湿透,天快黑时,任文革抱着它们到别处栖身去了,只留下一床透湿的被子扔在哨位上。我叫住他并让他留下大衣,他说:“被子是李保齐的,我这是给他送去,我也只是一件大衣”。

  这小子在说谎,是李保齐的他自己会来拿,况且之前也没听说是李保齐的,我没想到他是如此自私和专横,不禁气愤难平。后悔刚才根本不该跟他用商量的语气说话,直接把大衣拿过来,标准的一分为二,他又能怎么样?

  我不得不在湿透的被子上铺上一小块尼龙雨布,然后躺在上面,看着用来栖身的湿被子,突然强烈地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单和寂寞,一种绝对不同于以往的孤单和寂寞。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115)    八六年四月十一日,多云。

  早晨八点接到指令,只留一套换洗衣服和作战装具,其余物资全部装包(麻袋)运走。这表示我们就要撤离了,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也祈祷过无数次,终于看到了自己平安走出战区的曙光。

  十点的样子,兰州军区接替我们防御的班长和战斗小组长们先行上来了。这些人都是战斗骨干,对稳定军心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让他们在我们这帮老兵油子的带领下熟悉战场,了解战场,并尽快适应战场,为后续部队的全面换防打下一个稳定的基础。不至于一有风吹草动,整个阵地都处在一片惊慌失措之中。

  他们很黑,很瘦,衣服也很脏。初上一线的惶恐和紧张一览无余地写在他们的脸上,尽管他们都在极力掩饰。但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他们或许想不到我们都有同样的经历,就是生怕别人看出自己内心的恐惧,而极力装出一幅坦然的样子。

  看到他们极力掩饰内心的惶恐,不自觉地,我全身涌动着一种悲凉的情绪,怜惜他们,怜惜自己,也怜惜所有走进战争的士兵兄弟们。。。。。。在“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口号引导下,每天都是一身汗水,一身泥土的摸爬滚打着,一天天更瘦,一天天更黑,而今踏上边关,走向战场,却又是一场新磨难的开始。

  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干吗要换防?干吗要让他们来承受这没有止境的磨难?我们已经适应了战争,学会了吃苦,更有了坦然承受磨难的艰韧和意志。我们虽曾天天盼着撤离的日子早一天到来,失望的时候,甚至还诅咒过。他们真的来了,在我看到平安的同时,分明又看到了死神在向他们招手,无处不在的潮湿也会把他们像坚硬的木头一样慢慢腐蚀,摧残。。。。。。

  三人一组,我们开始往下运送物资,迅速返回后,第二组再出发。在天梯上我又遇到一群接防的骨干,他们的黑瘦与我们的黄瘦形成反差,我站在天梯的一边让他们先上,尽管他们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在缓缓登高,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在相遇的时候,总是不忘给我一句真诚的问候:“你们辛苦了”!同时在眼里闪射出敬佩的光。

  我返身仰望着他们背负行囊缓缓登高的背影,似乎看到了他们的伟大与坚强,更像是祖国的脊梁,在背负着祖国一走走地登高,登高!祖国也因此更加伟大!

  收到喻红的信有好多天了;总想给她回信,可提起笔来却又写不下去,我曾问过胖子:“给喻红的信怎么写”?

  “和她保持一般的友谊,人家可是城里姑娘”。他不是讥讽我,而是提醒我现实一些,秦松柏也这样说我。

  我又问张国富,他对我总是一点也不客气:“你算了吧,就别自作多情,自寻烦恼了”。

  他们都认为我想跟喻红谈恋爱,没错,原来是想过,现在也还有这样的幻想,同时我又清楚与她无法相溶的背景,于是我矛盾,甚至心灰意冷。

  战友们说的不错,保持和她的友谊吧!虽然一些世俗的东西左右着她的价值取向,但她仍是一位纯真热情的好姑娘,因为友谊与谅解比什么都重要。

  个人随行物资全部运完后,老副连长和冯国兵给29号送来一部录音机,一盘磁带。内容是兰州军区四十师(丙)一名司务长和一名炮班班长的犯罪经过与追悔莫及的悔恨。前线巨大的牺牲让那名司务长吓破了胆,他临阵退缩,并涉嫌贪污伙食费,被送上了军事法庭。炮班班长跟我们一样年轻,也是听说前线的巨大牺牲后(“”期间,199师595团出现过令人痛惜的重大伤亡),小伙子与我们当初一样,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死不可怕,只是遗憾没有恋爱过,没有接触过女性的身体,这导致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强奸。

  炮班班长的悔恨让我们潸然泪下,我们毫不怀疑他有成为英雄的潜质与气概,只是他不该倒在行刑的枪口下。与怕死的司务长相比,为什么不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在生死只是眨眨眼睛的状态下,我也遗憾过,遗憾不曾恋爱,遗憾不曾和女人有过肌肤之亲。强奸是该受到惩处,为什么是杀头而不是判刑呢?给他判刑一样能起到警示的作用,我们会用这个典型来控制自己,约束自己的行为,自觉维护军纪国法,自觉维护军人的荣誉。

116篇至122篇(作者王辉,电话13607263158)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116)     八六年四月十八日,阴天有雾。

  日子仍然是艰难而漫长的。心中越是期待撤离的日子,反而觉得撤离的日子成倍地漫长了。张忠元和四班的崔兴国已奉命下山,与其他班排抽调的人员组成小分队,前往砚山布置临时营区去了。撤离已是指日可待,我却有一种身似油煎,心似猫抓般的浮躁,对于和平与自己全身而退的渴求已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

  这是一次愉快的送别:“你们真他妈的走运,现在就走了”。我擂他们一人一拳,没有了执行作战任务时的凝重道别。他们的脸上也是笑开了花,连连跟我们摆手:“我们在砚山等你”!

  就是这个崔兴国,在接到提前下山指令后的当天,一高兴竟差点丢掉了一条腿。哨位前有一根让他心仪了很久的滕条,这是做拐杖最好的材料,就要永久地离开了,他想把这根滕条弄下来做根拐杖作纪念。他小心翼翼地砍断滕条,然后用力一拉,没想到滕条有很好的反弹力,反而带动他向前一个趔趄,这一趔趄不要紧,他的脚下郝然现出一颗被落叶盖住的地雷,只是地雷没有爆炸,惊出一身冷汗的他拿起来一看,原来地雷没有去除保险,不知是谁这样疏忽大意,才让这小子捡回一条腿。

  腿是捡回来了,也被他的班长张佩德骂了个够呛。

  白天的岗刚上,连长就来了,29号与连部的电话线断了,这是他亲自过来的原因。昨晚上半夜,是张念勇和实习班长一起站岗,九点左右,他们听到下面有异常响动,他们立即把异动报告了班长刘景昌和副连长姚连生,他们一起判断了情况,确认是异常响动后,当即实施了猛烈的打击,姚连生向连指呼唤六0炮压制,刚说了五班正面发现敌情,电话线就断了。

  虽无法和连指再取得联系,六0炮班发射的炮弹还是在第一时间内,持续在目标区内爆炸,对目标区实施了有效的打击。班长刘景昌逐个哨位巡视了一遍,要求加强警戒。他也希望,在撤离前的最后一刻,咱们都能安安全全地下去。

  连长看到六0炮覆盖区域正确,无人伤亡,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颇为得意地走了。

  下午,我们分发了干粮,几块大面包,一份火腿,这预示着我们撤离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我们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开进,发的干粮通常比正常需要多一点,我忍不住谗,干粮一到手就啃了一块面包。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117)    八六年四月二十一日,晴,强烈日照。

  天亮了,一个难得的碧云晴空的好天气,没有雾,更没有飘浮的白云。只这一点就决字了,下山后的我们,必须在晚上向二线撤离。

  几乎所有29号的人员都守在电话机前等待着,议论着。尖利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姚连生迅速抓起话筒“喂”了一声,我们齐刷刷地注视着他,他的脸舒展地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的笑脸已把撤离的命令传给了我们,我们已是整装待发,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等待着他的正式宣布。

  一年的坚守,一年的期盼,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如果说当初我们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来为祖国而战,而此刻最盼的就是回家的命令,可以说这个命令我们足足等待了半年之久。

  姚连生放下话筒,喜形于色,无比兴奋地大声宣布:“大家注意,准备撤”。我们都准备好了,只等接替我们的47军61师182团3营7连的战士们进入29号阵地就位了,我们全体在壕内站成一列,迎接他们就位。

  他们来了,全副武装,一个紧跟一个。像我们当初进入一线一样,把神圣写在了脸上,也把紧张写在了脸上。不同的是我们在夜晚作为预备队员补充的,是迎着枪炮声上到一线的,他们则是白天,一个相对安宁的白天,甚至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我们一一握手,拍拍肩膀,像那久违的兄弟!“你们辛苦了”!“在阵地上多保重”!交流虽简单,却无比亲切,温暖。

  接到撤离命令的喜悦,在看到7连的兄弟们后就消失的荡然无存。我走向了和平,他们却走进了战争,走向了流血,甚至是死亡。我望着他们匆匆进入哨位的身影,我的心底涌动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但时间不容许我多看多想,姚连生已下达了撤离的口令,我只能祈愿他们平安!平安!平安!

  来到天梯,战友们竟然在天梯上小跑了起来,要知道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足摔倒,甚至是将腿折断,我受到感染,也是一步三级地往下跳,整个陡峭的天梯上都是跳跃的身影,下到天梯底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摔倒。

  把物资装车后,全连集合在八里河村庄后的公路上,这是全连进入战区后的第一次集合,队列里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从烟威警备区补充上来的兵员,比如九班的刘昌贵),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已有部份轻伤员归队,重伤员都没有归队)。指导员走到队列前面,首先下达了脱帽的口令,然后神情凝重地讲到:“同志们!在今天,我们就要离开战斗过,流过血的八里河东山了!现在,我们全连同志向咱们连队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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