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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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悄悄地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没有多余的牙刷,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跟我一样没了牙刷,没准他们是采用同样的方法在解决刷牙的问题。
能刷牙了,也能简单地擦一擦身体,我和余双的心情都不错,在洞里哼起了流行歌曲。
其实让我和余双高兴的不是刷牙和洗澡,而是班副带上来的书。每个人都会说晚上站岗的时间不好熬,其实白天的时间更不好熬,没有电影电视,没有报纸没有新闻,更是没有活动的空间和环境,而我们又处在一个最不安份的年龄段,然而无处不在的危险迫使我们整日整夜都必需呆在洞里,唯一和外界的联系是和亲人的通信,而这远远不能满足我们的心理需求。
值得庆幸的是,班副帮我带上来的书,我在几个月前向八里河东山徒步开进时,因不堪重负和劳累,差点被我扔掉了,没想现在却成了打发寂寞最好的工具。
其中有一本书叫<;<;素描技法>;>;,看到这本书时我有一些遗憾,如果不是参战,我素描的水平应该可以给战友们画像了。被迫停笔之前,我临暮的报刊封面和照片,已经得到了战友们广泛的认可。特别是在烟台,得到了房东姑娘特别的关注和青睐,因而得到了不少苹果和山楂的奖励,也许还有少女初开的情窦,只是木呆的我慑于部队不许在驻地找对像的纪律约束,不敢和她有进一步的交流。
素描的技能光看书没有用,只有反复地画,才能掌握和提高。我知道,我已不能画出我停笔前的水平了。
跟余双讲完我的这一段自学经历,余双十分地欣赏,他说等打完了仗,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我心里却溢满了从未有过的伤感,不知是因为被迫停笔的绘画,还是因为不敢设想我能平安地走出这片随时都能吞噬我生命的亚热带雨林。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59) 八五年九月十六日,晴。
太阳出来了,连绵的阴雨天终于告一段落了。
连绵十多天的阴雨,洞里洞外没有一点干爽的地方,因为压抑,我们的情绪特别烦躁,总有一种要发泄的冲动。如果不是班副带上来的书起到了很好的调节和蔬导,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地挺过来而不至于用子弹和手榴弹去发泄。因此我们特别渴望阳光的普照,只有阳光能让洞外产生一点干爽的地方,只有阳光才不会让我们压抑。
下半夜是我的岗,虽然停了雨,却不敢期待艳阳高照。天亮了,我仍然闭着眼睛半躺在哨位上。雨后的丛林有着如梦幻一样的美景,无数遍凝视的结果是,这雨后的美景已深深烙在我的心里了,不睁眼看,心中也有千种风景。
“太阳出来了!太阳出来了”!二机连的那个新兵狂喜地叫喊着,像是一辈子没有见到过太阳的样子,他的情绪感染了我,我走出哨位,天空真的好美。我不禁深吸一口气,心也豁然开朗了。
今天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灰蓝的天空挂着几块白色的立体云块,纹丝儿不动,像是一幅静止的画。没有云块的地方一点云丝儿都没有,纯净而透明。我也禁不住仰天大喊“太阳出来咯”!
余双和一班长听我们这么一叫喊,也从洞里爬了出来看那久违的太阳,他脱掉背心,身上却刻着一件背心的图案,他拍着胸脯说:“好好晒一晒,身上都长绿霉了”。我从哨位出来穿着棉织的作训装,阳光这么一照,马上就有了躁热的感觉,脸上也有了灼痛感,余双也说晒得皮肤疼,穿上背心躲到哨位上看书去了。我则钻进洞中脱去了作训服,重又打起了赤膊。太阳出来的喜悦,伴随着高温和闷热,只持续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就这样过去了,阵地上的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大概十点多的样子,副班长通知我和陈成利,叫我们收拾战斗装具去40号阵地,我知道一定是40号阵地出现了伤亡。其实我们二连九班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哪个阵地上有伤亡了,我们就补到哪个阵地上,而且要绝对服从别人的指挥,我们没有上报战果的权力,因我们是补充到别人的建制中,产生的战果自然也是别人的,我们只有守住阵地的责任和义务。
40号阵地的二号哨位我呆过一个月,虽然紧邻43号阵地,却比43号危险许多,43号是个独立的山头,环形设防,地势陡峭,属易守难攻型的阵地。而40号阵地是线状设防,哨位独立分散,确切地说是各哨位各自为战,因距离越军阵地近而且地势平坦,很容易受到偷袭,我在几个月前的二号哨位上,越军的偷袭就差那么一点得手。
因我在二号哨位呆过一个月,这次又回40号阵地,我就主动要求去了二号哨位。却没见到那位古怪而且刻板的老乡,我问我的新洞友,他说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因我说不出名字,还因为他也是一个星期前从其他阵地上调过来的。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60) 八五年九月二十三日,阵雨,雾。
二十二号晚上八点钟左右,越军对五连和六连的防御阵地进行了猛烈的炮击(我现在所在的40阵地是六连的防御体系),整个八里河东山一线和对面的越军黄泥坝一线,枪炮声响成了一锅粥,我不知道是越军在袭扰我们,还是我们在袭扰越军,到处都是炮弹在爆炸,到处都有响动,分不清是有部队运动引起的响动,还是爆炸引起的响动,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哪里有响动就向哪里投手榴弹,这样的混战,一直持续了大半夜才慢慢平息下来。
二十三号清晨六点左右,刚刚平静了几个小时的一线阵地上突然万炮齐鸣,是我军强大的炮群在向对面的黄泥坝越军阵地猛轰。加农炮,榴弹炮的爆炸憾天动地,一批批的弹丸从我的头顶上飞向对面的越军,发出刺耳的撕裂空气的怪叫声,摄人心魄。火箭炮的爆炸是铺天盖地的,发射的声音却很有几份音乐的节奏感,让人兴奋,并有随着节奏和律动起舞的冲动。
我军炮击越军产生的兴奋赶走了因昨晚的混战留下来的困倦, 我和现在的洞友都钻出猫耳洞,想看看如此猛烈爆炸的壮观场景,可浓密的雾让我们什么也不能看到。越军的炮弹无暇顾及阵地上的我们;大概是认为我军将发起攻击;将炮弹倾泄在了可疑地域;我们才得以安然地在战壕里欣赏这炮火交响曲。
大概三十分钟后,所有的炮火都转向了实攻的方向,详攻的小分队也和越军接上了火,43号阵地上的高射机枪也配合详攻小分队,向对面的越军阵地猛烈射击。我们不再听到弹丸撕裂空气的怪叫声,但我军炮群发射炮弹的声音清晰可闻,越军的炮兵也将炮口转向我军实攻的方向轰炸,密集的炮火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上午的十一点多,估计双方发射的炮弹超过两万发。
随着炮火的渐渐平息,这次出击作战的战果通过电话迅速地传遍了各个阵地,我方阵亡八人,负伤人数不详(保守估计,最少有五十人负伤),一举攻下越军多个阵地,俘虏越军一人,全部击毙这些阵地上的守军(保守估计,至少有四十人以上),我军夺取阵地并炸毁了所有屯兵洞后,有序地后撤,放弃了所有夺取的阵地,干净彻底地解除了越军对我军阵地的实际威胁。 。。
61篇……75篇(作者:王辉,电话13607263158)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61) 八五年九月二十六日,晴有雾。
二十三号的战斗中,大家都盛传出了个滚雷英雄,我明白之所以盛传,是因为大家心中都有的英雄梦。作为一个最前沿的士兵,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成为英雄的梦。当有英雄出现时,英雄就成了我们最崇敬的人,并渴望英雄的奇迹能在自己的身上出现。
我现在所在的二号哨位,位于40号阵地左侧一点突出的位置上。由于40号阵地的地形特点是半环形的防御态势,哨位与哨位间的距离都比较远,除了和一号哨位能相互支援外,右侧的三号哨位要离开二号哨位二十多米才能看到,这就增加了防御的风险,而40号的正而就是越军阵地,为防越军直瞄火炮(就是用大炮当枪打,瞄准后直接开炮,炮弹不飞曲线,因此叫直瞄火炮)的打击,不论白天还是晚上,我们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呆在洞里或是哨位上。
尽管我向家人把前线描绘的跟内地只有少许的区别,可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父亲知道战争的残酷和血腥,认为我只是在以这种形式宽他们的心,哥哥来信提出了全面质疑,要求我给他写信说明真实的状况。可不论如何,我不能说出我所面对的战争是一个什么样子。亲人们可以想像战争的残酷,但我不能实话实说,就像今天,二炮连连长和两名战士的死,还有一名重伤的士兵,我相信他们在生前给亲人的信里,关于战争的描述与我没有太多的区别。因为我们不能选择生死,但我们一定能够选择让亲人们少一些担心和牵挂。
这几天里,越军对我们进行了近乎疯狂的炮击,想必是我军的攻击惹恼了越军,二炮连连长和两名战士是呆在一个洞里被炸身亡的。我所在哨位右侧几米远的战壕里炸开了一个口子,利用雾多的时机,我和现在的洞友快速地抢修好了。
现在的洞友大概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二炮连的,就如他只知道我是二连的一样;我们说话很少,是缘于40号阵地确实比43号阵地危险许多,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着我们,当前面临的危险淡化了其他的一切。过去的经历从来没人提起;也无须提起;经历虽不尽相同;但我们都太清楚彼此作为一个士兵的生存状态;熬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左右着我们的灵魂。不了解却胜过了解了一切;不熟悉却把对方当作了最可信赖的人。有没有沟通已经显得十分多余,知不知道姓名更是无关紧要。面临的死亡让我们更多地思念亲人,忏悔自己曾经有过的过错。
整整一个下午,他呆在洞里没有出来过。我明白是因为他的连长和两名战友的死,平日里大家在一起训练;一起生活;一起吃过那么多的苦;也受过那么多的累;甚至也吵过闹过,但这丝毫不会影响战友间的情意,中间突然有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就死了,无论是谁,他的心里都不会平静,不论是谁,都会为这些年轻的生命惋惜。
一个士兵的战地日记(62) 八五年九月二十八日,中秋,晴有阵雨,雾。
昨天下午,我们得到了军工们辛苦背上来的月饼,这才知道了今天是中秋节。
每人只有两块月饼,我的心里有些失望,两块太少了,只能算是尝一尝月饼的味道。得到月饼后的第一时间,来不及去想像月饼的美味,我立刻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一个。只可惜月饼太小了,没用上三口,嘴里还没品出味来,一个月饼已经没有了。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我把另一个月饼揣进衣服口袋里,这才去细细品味刚才吃下去的月饼的味道。
月饼的味道特别地好,这是我上一线阵地四个月来,第一次尝到如此的美味。我突然渴望着,要是家中的父亲和母亲也能吃上月饼该多好啊!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只有春节这一个节日是属于他们的。
中秋是个团圆的日子,因为我在前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