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三-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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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造师，真的要把他们赶回去？」
「若妖界无事，不赶他们，自己就会回去，若有事，赶也赶不动。」
璃欢点头同意，「这倒也是，大变革时代最苦的就是这些平民，哪一界都一样。」
斩风望着围坐一圈的石头，心中忽然冒起一种想法，也许有一天诸界之门大开，所有种族混居在一起，没有分界，没有国度，只有平静的世界。
等待的时间相当长，妖人明显不是一个很有效率的种族，这一点远远比不上鬼族。
鬼界没有日月轮转，时间的推移要依靠经验，妖人们明显还没有掌握这种微妙的变化，因此时时刻刻都在产生混乱。不时会有人做着事情突然睡着，不时也会有人突然跳了起来，却发现周围都是睡着的人。没有规律的生活，让妖族处于相当疲劳的状态，其中也包括周围这些青石妖。
聊到一半，三人惊讶地发现守卫在旁的妖人们居然都睡着了，最后说话的那个家伙只是在说梦话而已，憨厚的样子相当有趣，很难把他们与穷凶极恶的军队连系在一起。
「大造师，现在怎么办？还等吗？」璃欢一脸的无奈。
斩风掸掸身上的沙土站了起来，目光扫向妖族群落，怎么看都只是一群日夜为生存忙碌的普通生物，要想解开妖鬼两界的死结，就必须从妖人大迁移的始因着手。
「走，找人聊聊。」
轻易地越过包围圈，最接近的还是一群石妖，由于他们身上长满了石刺，因此叫做「刺石妖」。这些妖人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光滑的身躯上长着长长短短的石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相当滑稽，见到三人也不害怕，反而好奇地看着他们。
璃欢见不远处坐着一名刺石妖，似乎正在休息，走上去含笑问道：「老兄，这里的生活还好吗？」
「好什么，都是黑土，连石头都没多少，比我们那里差远了。」妖人一脸的不以为然，轻蔑地用脚踩了踩地面。
「家里待得好好的，来这里干什么？有人逼你们？」
「废话！没人逼谁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家被人抢了，谁能不逃跑？」刺石妖粗鲁地晃动着满是石刺的手臂，脸上的愤然之色极重。
璃欢脸色一变，连忙把话传给斩风，斩风也惊住了。
家被人抢去！五个字足以说明一切，在妖人贪婪地侵占鬼界土地之时，妖界的大地似乎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刺石妖是以烈雷王为首的链石妖族旁支，而烈雷王不替族人出手夺还土地，却带着他们来到异域，无疑说明妖界的麻烦比鬼界更大。
璃欢回头看了一眼两位同伴，透过眼神交谈，答案与想象中的一样。妖界的平民的确是被逼迫而来，除了黑水沼泽里专门为了解毒而拉来的那些植物系妖族。
「你们星华界没事吧？」
「比你们更惨，世界撞击吃了一半的空间，剩下的人都必须挤在更小的空间里。我们那里只有虚空和浮空岛，根本没有足够的地方。」璃欢似真似假地抱怨着，听上去倒像是真话。
刺石妖投以同情的目光，点头道：「看来你们更惨一些，不过你们至少没有敌人，我们青妖界被那些人弄得乌烟瘴气，一般人都活不下去了……」
「什么人？」璃欢顺势问道。
「一群怪怪的妖族，但是很强大。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变成那样的，也许是世界撞击的后遗症吧！」
斩风心头一凉，那明显是邪恶力量入侵的征兆。如果说元魔界入侵人界是因为邪恶力量的主动进攻，那么妖人侵占鬼界就是无可奈何的举动。这么说来，鬼妖两界也算是同仇敌忾，如果能成功化解恩怨，联军或许可以在洞开的入口处建立一条强固的封锁线。
「到处都是打仗，到处都是抢地盘，天知道谁是对，谁是错的。我们只能跟着烈雷王走，大王是好人，他会引领我们走向美好的生活。」
刚说到烈雷王，大地突然传来一阵颤动，仿佛有一座小山在移动。斩风三人抬起头，随即看到一片小山般的身影朝这边移来，所到之处，妖人纷纷散开两侧，让出宽广的通道。
「他来了。」斩风示意两人飞离地面，然后慢悠悠迎着山影走去。
片刻后，烈雷王的身影映入视线，依然是那么威武雄壮，即便战败，他也是响当当的王者风范。
巨大的身躯甫一出现，所有的妖人都战战兢兢地缩在地上，斩风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暴露在视线中。看到他们三个，链石妖人产生巨大的震撼。他们都知道苍冥人击败烈雷王的事情，而烈雷王也没有隐瞒，如今再次见到对手，怎能让他们平静？
烈雷王从斩风手底下死里逃生，靠的是对手的仁慈，见到斩风后感觉极为复杂，停下脚步凝视片刻。
这一次，斩风主动伸出了友好之手，只见他脚不停步的迎了上去，径自来到烈雷王的身侧，仰头看了看巨大的脑袋，伸手拍了拍烈雷王的大腿。
「朋友，好吗？」
生涩的妖语，却像雷鸣般撼动着巨人的心，没有胜利者的狂傲和嚣张，有的只是平静与温和。烈雷王也伸手拍了拍斩风的肩头。
妖人们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即便是烈雷王的亲信，也没有谁见过有人能和他们的王如此亲密，这个苍冥使者简直就是奇迹制造者。
当然，在场不是没人见过斩风，只是没有人愿意宣扬烈雷王战败的事情，看到强大的对手突然成为朋友，他们都有松口气的感觉。
仿佛春风化雪，暖日去冰，肃杀的气氛被一股暖流驱走了，不过大地更喜欢新来的客人，连风沙都停止了肆虐。
所有人愣愣地看着步向黑土坡的身影，身影一大一小，但落在眼中却是一样高大，仿佛连天空都被他们的光辉遮蔽。这一刻，许多妖人才真正相信世上有人能与他们的王并肩，如果不是被限制远离土坡一里，恐怕人群早就把那不算高的黑土坡踏平了。
回眸妖群，斩风感觉像是回到了天山山脉，回到踏出第一步的山头。那时站在高处望尽世间山河，现在虽然没有山河，却有生命组成的山河。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找我了。」
「我需要你的协助。」斩风毫不讳言，也毫不做作。
烈雷王有些讶异，这个苍冥人不是来做说客说服他投降的，也不像和平使者，一时猜不透用意。
「我要进入妖占区，不想惹麻烦，请你陪我走一趟。」
「向导？」烈雷王对这个答案大感意外。
「如果你能放下自己的族人，我很乐意请你做我的助手。」斩风淡淡地说道。
「我倒是乐意成为你的助手，那是我的荣耀！」烈雷王扬首挺胸，表达对强者的尊敬，接着手指前方，毅然决然地道：「但我没有办法放弃他们。为了把他们带到这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然而，我还要让他们生存下去。」
「所以，我只想请你走一趟死凤谷。」
烈雷王没有立即响应，转眼看着远比自己矮小许多的身影，半响才问：「那是什么地方？」
「原始鬼族的陵寝之地。」
烈雷王皱了皱眉头，即便是敌族，也没有必理由侵入外族的陵寝之地，那是无礼之举，即便攻取也不会赢得更多赞誉，只有那些短视的小人才会觊觎。他并没有因此看轻斩风，只是觉得奇怪，道：「我不认为那里可以获得什么。」
「没错，那里没有可得之物。」
烈雷王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子，粗豪外表下似乎有一颗细腻的心，而且意味深远，让人无法琢磨透彻。
一旁的璃欢突然开口，指着脊朗平原的妖人居所，坦率地问道：「你真能引领这些族人过上平安的生活吗？」
「当然！」烈雷王皱了皱眉，他对苍冥人有敬意，并不代表对星华人也有相同的敬意。这样的插嘴并不礼貌，让他颇为不快，口气也强硬起来。
「不！那只是梦。」璃欢直言道。
「你说什么！」
烈雷王明显被激怒了，就在他跨步想走到璃欢面前时，渺小的苍冥身影突然横插一步，挡住了去路。他随即发现自己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包围，这种力量似乎并没有攻击意图，只是像迷雾一样的封锁空间，却又像千万把小刀抵住身躯。
「不要激动。」斩风依然平静。
璃欢笑了笑，脸色随即一沉：「也许妖军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侵占了大片土地，但大王你真的认为，那就是鬼人真正的实力吗？」
「大军都攻占了他们的王城，还能有假？」
「你们不了解鬼人，鬼人是一个注重实利多于虚荣的种族，任何东西都可以被舍弃，只要换取的利益够大。鬼王城如果没有鬼人，也就是一座空城而已，谁又会在意一座空城的得失呢？」
烈雷王盯着璃欢片刻，又看了斩风，渐渐平静下来。
「大王，黑水沼泽一战，你应该知道沼泽内也在发生战争，结果如何你很清楚，鬼人精英几番出击，效果显著。」
「哼！」
「冰魂，出来！」斩风突然一声轻啸。
魆冰魂一直缩在影子里，原也只是跟随在侧，免得引起麻烦，却在此时听到叫唤，但她毕竟是斩风的助手，最后硬着头皮现出身影。
鬼人甫一现身，周围数以万计的妖人立时骚动起来。他们无一例外的认为，是三界连手行刺他们的王。
「不许过来！」烈雷王突然一声暴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即便没有鬼人，自己也打不过身边的苍冥人。让一名鬼界女子出现，必然有其他深意。
「她现在是我的助手。」
「你的助手？」烈雷王看了看斩风，又看了看星华二子，再看看魆冰魂，最后目光又回到斩风脸上，「你到底要做什么？」
斩风未答，反而朝璃欢点点头。这位星华能士侃侃而谈道：「我这位同伴并不是鬼界的绝顶高手，但依然可以混在大王身边。试想，如果有数千名像她这样的鬼人躲在脊朗平原上，你的族人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烈雷王皱了皱眉头，鬼人的伏击非常讨厌，不过妖人也有应对之策。
「我不想证明鬼人与妖人谁强，只是告诫大王，鬼界并不容易占领，尤其是当各妖族都以为大功告成，开始抢地盘的时候。妖族内部原本就不紧密的联盟会变得松散无比，即便遇到袭击也未必会有其他妖族救援，给了鬼人个个击破的便利。」
「说下去。」
璃欢含笑道：「没有比自己家园更好的居所，如果妖界太平无事，想必大王也不会愿意待在这种鬼地方。」
「你是说——」烈雷王霍然转身盯着斩风。
「诛邪。」斩风傲然扬眉道。
◇◇◇◇
看着生命之花释放出来的力量，不但璃欢和琉流大吃一惊，就连魆冰魂也惊呆了。明明就是一拳，无形的力量在沙土的衬托下现出了漩涡状，不断旋转的沙土说明力量持久，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消失。
烈雷王彻底惊呆了，他至今为止从未见过如此持久的力量。绝大多数力量都是爆发式释放，少数可以持久些，但时间有限，像这样不断壮大、不断成长，却又能维持半个时辰的力量，是他平生仅见。
「这是怎么弄出来的？我没看到你的动作，是暗中催力支持的吗？」他知道有很多种术法可以在暗中出力。
「不，我只是击出一拳。」
「一拳？没有后续？怎么可能？」烈雷王惊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