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三-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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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风微微一愣，随即恍若电击般僵化了。数十年来，他第一次与冥界旧友一起行动，在昔日的感情诱导下，他不知不觉便代入了冥人的角色，然而平定九界、驱逐邪恶的任务却要忘却身分，让自己立于九界之上。
神是不应该因为一族一城的得失而有任何悲喜之情，既然选择做这个「神」，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跟在两人身旁的星华二子静静听着，内心的波澜绝不在斩风之下。看似温柔的仙子竟然能说出如此慷慨激昂的话，实在让他们没有想到。
斩风沉吟片刻后，已经彻悟，无论自己做什么，妖军与冥界之战只怕都无法避免，只是战火烧在何处的差异而已。或许妖军的威胁可以缓和两个冥界之间的矛盾。
「妳说的对。或许是因为布扬，让我过于投入，现在我已经醒悟，妳可以放心了。」
闻言，流千雪既是欣慰，却也为他担心。在这样的局势舍弃生死之交，需要极大的勇气，弄不好会引发挚友反目，却也是斩风必须承受的风险。
「神」之路清高而孤寂，忍受孤独并不容易。
经过思考，斩风依然是那个雷厉风行的他，立即找到布扬告辞，让正准备突击作战计划的布扬有些措手不及。
「没有你在，我根本不可能完成突袭计划！」
「难道没有我，就不守卫冥界了？」
「这、这不一样！」
斩风不打算告诉布扬自己的想法和处境。种族战争虽然残酷，但远远比不上他所面临的九界乱象，没有理由把位及人臣的挚友再扯进来。
凝望着生死之交的挚友，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布扬的肩头，只有确认妖军受到邪恶力量的影响，他们才能再次并肩作战。
除了布扬，没有人知道斩风真正的身分，对于他的离去，没有多少人感到惋惜。倒是流千雪的离去让他们大感可惜，仙术的治愈力和护助力正是他们此刻所需要的。
鬼人并不在意斩风的去留，但魆冰魂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斩风的身躯。在她看来，冥界的支持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到来，而强者的存在却有威慑之功。
奈何，她的意见没有得到同僚的支持，而斩风去意已决，她也只能看着三人的身影沿着河岸远去。
第三章 意外感悟
流千雪走了，又跟布扬分离，斩风多少有些失落，尤其在风声潇潇、白骨凄凄的气氛衬托下，感觉尤其深刻。
星华二子倒是平静，他们要做的只是跟着斩风，其他事情不需要他们去思考。
「首领，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等等。」斩风突然停步，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
「等？」
二子不明所以，也朝后方眺望，没有任何异常，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一名骑士骑着白色骨马急奔而来。
待到近处后，他们赫然发现来者竟是那冷言冷语的副帅魆冰魂，冰艳的容颜下是一副强硬高傲的身影。
「朋友，慢行！」
「妳怎么来了？有事？」璃欢问道。
魆冰魂听而不闻，甩下璃欢径自走到斩风面前，高傲的目光在斩风冷漠的脸上扫了一遍，淡淡地道：「阁下来鬼界，好像别有用意？」
「来看看而已。」
「鬼界纷乱，妖人横行，三个人敢在鬼界大地上任意游荡，不是胆魄过人便是别有所图，我更相信第二点。」魆冰魂淡淡一笑道。
斩风感觉此女的心思敏锐，不愧是鬼军主帅。
「信不信是副帅之事。」斩风冷漠相应，仿佛不屑回答这个问题，倒让魆冰魂感到意外。她上下打量斩风几眼，越来越觉得这个充满英武之气的男人有一种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深沉，心里微微有些不服。
魆冰魂冷冷瞅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然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什么都看不透。
「妳怎么不和鬼人一起行动？」
「你不也一样？冥帅领着人去东南找妖军决战去了，你可是他手下的头号大将，连烈雷王都被你干掉了，你不在，他们恐怕会很危险。」
「我非冥人。」
只四个字，便封住了魆冰魂所有可说的话，愣了半响后，不得不放弃高傲的神色，纵马至斩风身边，望着对岸淡淡地道：「过河便是脊朗平原，妖军聚兵之处。」
「脊朗平原？我记得是鬼界八族之一阴罗族的地盘。」
「你居然知道阴罗族！」魆冰魂越看斩风，越觉得他深不可测，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气息，「你们要去哪？」
「等阁下指点。」
「我？」
「初来乍到，对鬼界局势一无所知。」斩风淡淡地道。
魆冰魂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抵抗这个怪人的气势，不由自主地退缩了。即便在鬼界，能让她有这种感觉的人也为数不多。
「河北之地是链石妖族的势力范围，妖军众多，你们最好不要过去。」
「链石妖族不是只有二十万吗？」琉流好奇地插了一句，却换得魆冰魂的冷笑。
「你懂什么！烈雷王之所以权倾一方，那是因为他有实力。这整片脊朗平原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单是链石妖族已有近百万之众，再加上依附烈雷王的众多石系妖族，此处才是烈雷王的基地，黑水沼泽不过是他进军冥界的军事阵地而已。」
闻言，星华二子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的望向斩风。
斩风早就有所觉悟，只要其中不涉及邪恶力量，他便不卷入两族之争。
大战后，流千雪的那番话触动了他，虽然他身属冥人，但做为神之使者，必须把自己与国家、民族分开，否则就算有神力相助，也注定要失败。
双方一战之下，烈雷王几乎毙命，但对于这位妖族之王，斩风倒有三分欣赏。此人虽然狂傲嚣张，却性格刚烈沉稳、遇事不乱，是难见的帅才，而且为人也算豪爽。
「鬼人到底在进行什么计划？」斩风突然开口。
这过于直率的问题，让魆冰魂惊慌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却又陷入犹豫，为难之色溢于言表。
斩风对鬼人了解颇深，见她的表情，已经知道鬼界果然别有用意，便静静地等待。
魆冰魂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晶亮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无奈，无力感充斥眼窝。
斩风越发感到奇怪，鬼界主事真是迷雾重重，「副帅有何打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到处游荡吧，寻找妖军的小股部队，突袭截击，你呢？」
「我原想先回一趟苍冥界，现在倒是有些犹豫了，鬼界的情势似乎更复杂。」斩风坦率直言，顿了顿，忽然问道：「刚才的雷声听到了？」
「是啊！怎么了？」
斩风原本想问一问地下之族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不知，不禁深深瞥了她一眼，见她的妙目之中充满疑惑，似乎并未藏假，意识到地下之族的事情，恐怕只有上位鬼人才会知道。
忽然，一匹骨马追来，马上乘着一名鬼武士，身材瘦高，远远就能感觉到其飒爽的英姿。等那人到了近处，俊秀而苍白的面孔更吸引斩风的注意，在这张脸上，他多少看到了一点往昔兄长的气息。
「凌魕，出什么事了？」
「副帅，脊朗平原的妖军动了。」凌魕也不下马，手中的鬼头素银枪朝脊朗平原一指。
斩风见他用枪，微感意外，鬼术以突袭伏击为主，长武器不方便携带，更不方便突袭，只有没有意识的骷髅士兵和僵尸会使用，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上等鬼人使用枪。
而且，凌魕手中的枪与众不同，素银色枪柄与漆墨色的黑尖枪头各占一半长度，乍看上去倒像是长柄尖刀，柄部与尖部相连处有一鬼头，面目狰狞，凭添了不少杀气。
魆冰魂闻言，脸色微变，目光随即扫向斩风道：「看到了吧，妖军也不是吃素的。」
斩风暗自盘算布扬的动向。经过上次一战，冥武士们已经认识到妖人的厉害，以布扬现在的状态，想必不会冒险。只要布扬不恋战，平安退回冥界倒也不难。
「冥军应该不会贸然行动。」斩风淡淡地道。
闻言，凌魕却扫了斩风两眼，又沉声道：「冥军不见踪影。」
斩风和魆冰魂都是一愣，这个消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依布扬的计划，他们的目的是厉磔城，必然是直线往北走，直到腐尸森林。以鬼人的侦测能力，断然没有不见他们踪影的道理，如今却不见踪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布扬临时改变计划。难道，他们已经察觉到烈雷王的大军了？
妖军突然前插，一口气进至还未筑好的石妖王城，黑水沼泽的北部彻底被控制，巨大的基地随即在城址周围建了起来，而石妖王城继续修筑。
大军拦道，倒把斩风难住了。弒天之体虽然进展神速，生命之花越来越盛，却无法确保在百万大军的围攻下能安然无恙，除非让星华二子带着他从天空走，但飞妖会给他们带来很多麻烦。
魆冰魂冷眼横扫，似乎了解斩风之难，不冷不热地问道：「既然走不了，不如暂时留下来，先看一看鬼界风光如何？」
斩风看了她一眼，望着滔滔白水沉吟了一会，才道：「也好，妳的基地在何方？」
魆冰魂的眼中泛起淡淡的忧郁，似乎有无限的惆怅和无奈。
斩风有些愕然，鬼人的情感冷淡，极少流露出这样的眼神，这个美丽的鬼族女子倒是有些奇特。他上下再次打量一番，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所有的活死人都被带到人界，他几乎以为这个女人是个活死人。
魆冰魂很快从情感中解脱出来，恢复冰冷之色，淡淡地道：「我部游击，居无定所，不介意就跟我们来吧！」
◇◇◇◇
在魆冰魂的引领下，斩风三人随着鬼军辗转百里，沿着泣骨渡折向西行，所经之地尽是白骨苍苍、天地悠悠。
虽然这是鬼界常相，但在外人看来还是感慨良多，尤其是星华二子，看到如此悲凉之境，心中慨然。
绕出大约百余里，大地景致突然一变，苍凉的黑土地被一大片植被覆盖，淡绿色夹杂了一点昏黄的戎草依附在地表上，虽然色调有些怪异，却是难得一见的生机勃勃景象。
魆冰魂挥手一指前方，沉声道：「这片是青戎草原，黑水沼泽的侧翼。鬼人不喜欢太多植物，因此这一带素来无人，妖人的大军被黑水沼泽吸引，并未攻来，因此这一片成为无人的真空带。」
斩风审视环境，这样的空旷之地倒是极适合大军会战，妖人竟然没有插手其中，的确有些离奇。
「从此处往南，再折回西面，也可以回到冥鬼通道，不过路不太好走，要翻越一片死土丘陵。」魆冰魂续道。
凌魕在侧冷冷一哂：「没有大军，守住冥鬼通道只是作梦。上面不安好心，自己缩到深山地城，却让我们留守这危难之地。」
斩风熟知鬼族内斗极重，虽然强大却罕有扩张，原因便是内耗太大，再加上鬼人生命短暂，重私利的他们自然不会为后世子孙做事。不过，鬼人也是极其精明之族，冥鬼通道虽然重要，但放置这么一支为数不多的鬼军根本于事无补，制定这个安排的人只怕别有深意。
正说着，前方高高的戎草丛中突然窜起成千上百的鬼武士，一个个黑袍裹住全身，黑布罩面，只露出半张脸，手里皆拿着鬼族特有的细齿匕，泛着幽光的武器格外惊人。
「慵伯！」魆冰魂挥刀擎天一指。
「属下在！」一个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