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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上金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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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仙翁则留在龙泉,向龙泉百姓传授了他的制箔工艺。
  葛仙翁的金箔工艺代代相传。到了清朝年间,乾隆皇帝也曾光顾过这里。“葛仙翁智胜吕洞宾”的传说,自然也随着金箔工艺世代传颂。金陵从此成为“金箔故乡”,金陵金箔也名扬天下。
  本来,金陵人拥有“金陵金箔”这个祖传瑰宝,应该世代吃穿不愁。其实不然。原来,这金箔产品与国家命运紧密相连,国家兴旺,金箔兴旺!国家衰败,金箔衰败。解放前,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所以金箔生产凋零残败。新中国成立之后,万物出现生机。到了1955年,人民政府鼓励金箔艺人组织生产合作社,大力生产金箔。于是,龙泉镇梅长生、徐德志和徐德明等艺人,走乡串村,挨家挨户做工作,带领64名老金箔艺人自带工具,自筹经费,租用了当地政府没收来的一座地主庄园做厂房,正式成立金东县第一家金箔锦线生产合作社。成立那天,彩旗飘飘,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省、市、县、乡领导纷纷到场,连国家轻工部也派人祝贺。成立之初,金箔生产很是红火,各地订单雪片似的飞来,生产量无法满足客户需要。于是,合作社规模扩大,改成了金陵金箔厂。
  其后,由于政治运动不断,加上三年自然灾害,金箔生产受到重创。到了“###”风暴席卷祖国大地的时候,金箔厂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了。“###”结束,百废待兴,人们忙着算旧账、填肚子,一时无暇顾及金箔厂。到了80年代初,金箔生产几乎绝迹,金箔艺人下放的、退休的、改行的,再也无力“鞭炮齐鸣”了!尽管频繁调换厂长书记,但谁也没有回天之力,一个个都败下阵来。特别是最末一任书记曹永刚,此人是从大三线兵工厂调过来的,不知金箔厂深浅,工业局让他到金箔厂当一把手,他便同意了。上任之前,他也曾信心满怀。不料,那年金陵一带连降暴雨,长江水猛涨,金箔厂所在地龙泉镇大堤破裂,大水将金箔厂淹成一片汪洋!曹永刚遭此一劫,心灰意冷。大水回落以后,他就想方设法离开了金箔厂,到局里任职去了!
  眼下,一面是国家急需金箔美化天安门,一面是金箔厂群龙无首的烂摊子,谁来主事,真真急煞人也!
  金东县委常委们闷坐抽烟,面面相觑,却无人推荐人选。面对这种情况,朱书记只得点名了。
  “万县长,你是老工业,还是你来推荐提名吧!”
  “我?”县长万庆彪没有正面应答,他挺了挺背,国字脸上剑眉飞耸、目光如炬。看到大家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其实,万庆彪早就料到朱书记会点他的名,他心里也早就有了一个人选。
  此人名叫何大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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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公曲线登场(1)
何大福是万庆彪的老部下,此时正在金东化工厂劳动服务公司任经理。
  1964年10月,金东县在大力发展“五小”工业的高潮中,率先建立了全省第一个“金东化工厂”。万庆彪从人委办公室主任岗位上抽调到化工厂当厂长。化工厂需要的200多名员工则是从全县各行各业抽调来的,其中有一名年龄最小、又是贫苦孤儿出身的员工,就是何大福。
  人们常说,大凡能成大事者有三种人:一是从小家境苦难;二是长期处于逆境;三是一直处于竞争环境中。何大福就属于从小在苦境磨难中成长的那种人。
  何大福1946年出生在安徽和州何家庄一户农民家庭。说他是农民,其实他们家无田无地,父亲只是靠打渔为生。幼年的记忆中,他的家乡还是很美的。成年后,何大福曾写过一首歌颂家乡和他童年生活的长诗:
  何家庄,皖北一个不出名的地方,
  那里是——
  生我育我的可爱故乡。
  爷爷在那儿打渔,
  爸爸在那儿撒网,
  我曾在那里成长。
  农家小孩童年趣,
  爱把游戏当真唱;
  抬花轿,娶新娘;
  打雪仗,当皇上;
  猜谜语,捉迷藏;
  数星星,话月亮;
  扎猛子,车鱼塘;
  弹弹子,拍画张;
  快快活活玩个够,
  恰似神仙在天上。
  美好童年许多事,
  越大越老越神往。
  何家庄,皖北一个不出名的地方。
  那里是——
  美丽富饶的鱼米之乡,
  村前有个莲藕塘,
  村后有片芦苇荡,
  村东有块丘陵地,
  村西水田编成网。
  农家子弟功夫深,
  做田做成状元郎;
  犁成线、钯成网;
  耧成条、耕成趟;
  育似画,种似章;
  裁似秀,播似镶;
  割如裁,拔如光;
  刨如舞,挖像量。
  功夫不负种田人,
  年年丰收谷满仓。
  祖祖辈辈吃田饭,
  天塌下来心不慌。
  从这首回忆诗来看,可知何大福的童年生活还是十分快乐的。
  1956年夏,何大福刚满十岁,他的父亲突然患了“吐血病”。那时乡下医疗条件差,加上无钱医治,究竟因为什么吐血,谁也搞不清楚。现在判断,可能是胃出血,或者是肺结核、癌症之类。总之,他的父亲开始是间断吐血,临死前是吐血不止,病状十分凄惨。
  何大福清楚地记得父亲临死前对他的一番教训,这使他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记得那天中午,他放学回家,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仿佛有股臭鸭蛋的味道。他连忙问妈妈,家里怎么有臭鸭蛋味?
  “什……么?臭鸭蛋?我……好久没吃了,真想吃。”躺在堂前墙角边的父亲听到何大福的话,有气无力地说。
  何大福听老人说过,临死的人,经常想吃这想吃那。活着的人总会千方百计满足病人的要求。可是,父亲提出想吃有特殊滋味的臭鸭蛋,妈妈一时措手不及,还真为难死了。如果爸爸只是要吃鸭蛋,在乡下是不难解决的,可是臭鸭蛋,一时到哪儿去找呢?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这天下午放学,何大福与几位男同学到村后大水田旁边一条大沟里洗澡。这里是这一带村庄吃水和小孩戏耍游泳的唯一天然游泳池。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些养鹅养鸭的农户用芦苇隔一块地方圈养家禽。天气热,娃娃们在大沟里扎猛子、踩水、仰泳、泼水,玩得开心极了。何大福十岁了,尽管父亲已经病危,可是孩童们一旦玩得投入,经常是忘乎所以。
  玩得尽兴,快要散场的时候,一个圆圆的东西在何大福脚下滑了一下。他一阵惊喜,一个猛子扎下去,三碰四碰,终于从水中捞上一只鸭蛋。只见蛋壳微微破损,一闻,正是有特殊味道的臭鸭蛋!他连忙爬上岸,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屁股直奔回家,未进家门便气喘吁吁高喊着:“爸爸,有臭鸭蛋啦!”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主人公曲线登场(2)
爸爸接过臭鸭蛋,眼睛一亮,露出满足的笑容。蛋在手上晃来晃去的,妈妈也眉开眼笑,好像爸爸的病轻了不少。一阵喜悦之后,爸爸问何大福哪儿来的这臭鸭蛋。何大福便一五一十地表述了一番。
  谁知,爸爸听完之后,又把臭鸭蛋放回到何大福手上,举起他那无力的手,挥挥,再挥挥:“好伢子!听爸话,在哪儿拾的快送到哪儿去!爸再想吃臭鸭蛋,也不能白吃人家的啊!”
  何大福愣了半天,顿脚拒绝,一边淌泪一边说:“几个同学都可以证明,我不是在别人家鸭围子里拾的,我是在大沟里拾的,有什么关系?!”
  “不是在鸭围里拾的也要送回去。只要是人家东西,没有花钱买,都不要沾。穷死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这是我们何家的规矩!”爸爸说着说着,气力不足,一头歪到床里边,手也垂了下来。何大福吓坏了,赶忙拿着臭鸭蛋,跑到大水田旁边的大沟埂上,将蛋扔进水里。
  何大福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短暂的一个往返,却耽误了他与父亲的诀别。回到家里,在沉沉的暮色之中,在亲人的恸哭声中,他的父亲离开了人世。父亲带着临死前没吃到臭鸭蛋的遗憾丢下他们母子几个。从此以后,何大福带着扔臭鸭蛋的故事慢慢成长。
  父亲去世后,家中只剩下妈妈和十岁的何大福以及八岁的大妹妹和六岁的小妹妹,全家进入了“孤儿寡母”时代。经过1958年大跃进浮夸风的荡涤,接着又连续遭受三年自然灾害,这个残缺的家庭,无法抵御饥荒的侵蚀,从1959年11月到1960年2月,连续几个月家无一粟,全靠吃野草、喝咸开水过日子。饥寒交迫,威胁着这个穷困孤单的家庭。可怜的妈妈瘦得脱了形,像木乃伊一般,躺在床上再也没有起来过,连喝开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何大福用汤匙直楞楞地往她嘴里灌。一天晚上,妈妈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她用微弱的声音对何大福说:“伢子呀!妈妈对不起你死去的爹,没有将何家你这条根拉扯大,也对不起你们兄妹,连你们都养不活。妈妈快死了,什么家当也没有留给你们,只留下……”妈妈说着说着,声音哽咽,泪水满面,何大福兄妹也泣不成声,却似懂非懂。他根本没想过要从妈妈身上得到什么家当,也想不到妈妈这时候会死,当时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妈妈能告诉他们哪儿还有几把米,让他快活地吃一顿饭或者粥。虽然家中除了三间破草屋以外,一贫如洗,但他仍然希望妈妈说出一个藏米的地方。
  “妈妈死后,你们就是孤儿了,不管以后有没有好人搭救你们,都一定要记住:在这个世上,靠人不如靠自己……”话没说完,妈妈就一头倒下,头一歪,断了气。
  这就是妈妈临死前留给何大福兄妹唯一的“遗产”。“靠人不如靠自己”,深深铭刻在何大福的脑海里,浸润在他的血液中。
  在那个年代,万庆彪听到何大福说起这些苦难的故事,心里就想,这个小青年怎么命这么苦?可惜他的事发生在解放后,要是发生在解放前,化工厂的“忆苦思甜”报告,干脆就不用找外人了。万庆彪悄悄地告诉这位涉世不深的年轻人:千万不能多说这些事,免得自找麻烦,被人诬为“给社会主义抹黑”。
  

讨饭路上的情怀(1)
苦难的经历使何大福养成了坚韧自强的性格。几十年来,周围没人听他说过“困难”两个字!
  就在何大福妈妈死去的前几天,他的小妹妹就被妈妈“安排”断了气。
  1960年初,何大福的小妹妹六虚岁。她长得小巧玲珑,雪白干净,天真活泼,聪明可爱。乡亲们都说,开明家( 指何大福父亲何开明 )三个子女真是养着了,男有男样,女有女样。可是到了这年春节,家中连续几个月没有一粒粮食,个个饿得皮包骨。小妹妹更是饿得瘦脱了形,在何大福的记忆中,她当时的脸形比最瘦的猴子还难看。
  过年的前几天,妈妈将何大福拖到身边:“小伢子呀,这个年我们家怕是过不去了。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外面野草都挖尽了,观音土( 一种能“吃”的土 )也找不到了,榆树皮也剥光了,看来只有等死了。可是,你这个何家一条根要尽量保住。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小妹妹水也不要再喝了……”妈妈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泪水绵绵而下,何大福和大妹妹没有眼泪,那个时候,占据他们全部思维的,只有饥饿,麻木的意识里已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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