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俄地:大凉山往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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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筒里动一下,马哥头说,这个数,行不行?
袖筒里又动一下,筋筋客说,不行,要这个数。
袖筒里再动一下,马哥头说,要不这个数,不然就算球。
再一动,筋筋客说,添一点,这个数。
捏来掐去,谈好了价。筋筋客走过来跟几个彝人中管事的一个耳语了一番,彝人听后点点头,表示同意。老彝人看着我姥爷笑道:“看到没有?筋筋客他们现在连黑话都不讲了,只用手来打暗号,莫得办法了嘛。”
你也赶过马帮?我姥爷问。
猴子赶马帮,会赶不会卸。老彝人说。
老人的话并没解答我姥爷的问题,不过,我姥爷有了一匹好马。虽然不清楚买马花了多少银子,但从马哥头对我姥爷的态度上,估计马哥头做了一笔好生意。而从那个筋筋客立在路口送马帮上路的神情上看,筋筋客的买卖也做得不坏。樱子回来了,她看着两个彝人与我姥爷互道一番谢辞之后,把老彝人拉到无人处去说话。等我姥爷上了马转头再一看,樱子正面对着老彝人好像要下跪,两人都抹着眼泪。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48章 两支大马帮
马铃叮当响,上路的大马帮势不可挡。前面看守头骡的是马帮的二把手,一把手马哥头走在队伍中部,我姥爷骑上马,走在马哥头身边。他回头又一望,两个告辞而去的彝人,转眼之间已出现老远的山坡上,而樱子和那三个兵都骑着马殿后。马帮队足有四百米长,将近二百来匹骡马,驮的是从外地运进凉山供应百姓和军队的副食和肉类,还有花纱、百货及一些日用工业品。马哥头乐呵呵地跟我姥爷说,大凉山物产丰富,种一年粮食够吃三年,这一趟到西昌后,他要去盐源白盐井,驮食盐到西昌、昭觉。再下一趟马帮出山,要驮运大宗外销的皮张、药材和土特产,都是凉山的山品土货。
马哥头说的有些地名,我姥爷还是第一次听到,应该都是大凉山的什么地方。马哥头心情不错,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杆和一个烟盒,把一支卷烟插进烟斗叼在嘴上,划燃火柴点燃了烟。跟那些走在马帮队伍边上的马脚子一样,马哥头身上的皮褂子满是大大小小的口袋,每个口袋都装得鼓鼓囊囊。
我姥爷问,马帮运货,这买卖是怎样算账的?
马哥头说,按骡马和站距远近路况好坏计算。骡比马能背,用骡驮比用马驮高一毛,每站每驮1元左右,骡马一天的行程为一站,大约120里路。说细点,西昌到雅安,每站每驮1块2。西昌到昆明,每站每驮6毛,西昌到白盐井每站每驮1块钱。
赶牲口的生意能赚钱吗?
不瞒你说还可以,赶马挣的钱除去家里开销,再攒上一点,还能时不时弄个婆娘来日。
我以后给你当个马脚子怎么样?
你干不了。当个马脚子要体力强,吃苦耐劳,还必须有一套捆扎不同货物包装的本事。
那有啥不好捆的?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大凉山二十个马脚子里面只有一个能干好这个。
不会吧?
嘿,一包货物要在骡马背上颠十多天,没有几个人敢说一次捆好,一直都不松包。
我姥爷一直侧脸看着马哥头不停动唤的大嘴,这下转眼望着前面的马帮队伍,又回转头数了数,除了几个大大小小的马帮主和押运的货主,再减掉几个背枪护送的保哨,马脚子总共不到二十人。他听见马哥头又说,“赶马要挨得饿,遇到洪水山崩,几天吃不到饭,饿得要死。”说话间,马帮缓缓停了下来。马哥头下马站到路边上,边撒尿边冲我姥爷说,前面是哨卡,又要交银子了。
我姥爷说,你怎么知道?
马哥头说,嘿,问得怪。大凉山的每一条路上,哪个哨卡我不晓得?
说着,他转过头,虚着两眼望望后面,然后又转回脸,看着我姥爷接着说道:“从雅安到富林6个马站,到西昌12站,一路上哨卡30来个。西昌到盐源只有5个马站就有18个哨卡,西昌到元谋有20道哨卡,过每个卡都要付银子,每哨每驮一般收钢洋5角。要是持有大官或者袍哥大爷的名片,可以少给点。只有土豪恶霸的马帮直穿而过,哨卡不敢过问。零担挑夫过卡分文不少。哨卡敲诈勒索,有的守哨人在这边守哨,发现有搞头,马上就换个地方打劫。”
马哥头撒完了尿,握着又粗又长的###在我姥爷眼皮底下上下甩动,一点不在乎。
马帮继续行进,停留了正好一泡尿工夫。路上偶尔遇见山里的老弱妇幼牵着一两匹马迎面走过,马背上坐着各类人物。马哥头漫不经心地告诉我姥爷,山里人挣钱难,大渡河以南金沙江以北,所有大小马站之间都有这种溜溜马,专门干短途客运,接送旅客。
第49章 两支大马帮
高原山谷,风云变幻温差大,早上冷若冰霜,穿着皮衣还觉冷,但太阳一冒出山顶,明净的天空下面就变得暖洋洋。时至午后,马帮在一条河边的草地上停下来歇息,马哥头请我姥爷跟他们一起吃了干粮。樱子一直在马帮后面,可能以为我姥爷会自己到后面去找她一起吃,也可能知道我姥爷会有吃的,反正没骑马来找。接着又启程,马帮队宛延数百米,浩浩荡荡。往来的溜溜马多了起来,从马帮一边通过时,公母牲口相遇,总要引起一阵骚乱,惹得马帮里的一些马又蹦又叫。我姥爷胯下的银针马是匹公马,一遇见母溜溜马从身边经过,###就一伸老长。每到这时,走在一边的马哥头就会笑着说一些开心解闷的话。
马哥头发现我姥爷隔不久就回头朝后望,知道他在望什么,于是笑起来说,他从不喜欢官军,因为官军用的不管长枪还是短枪,都不如他身上的那杆枪。我姥爷跟着笑笑,想自己的枪,当然是下面的枪,又想樱子腰间的双枪,忽想起勒俄地头人说的那句“到时候,你才晓得她耍的是啥子双枪。”头人很怪,说的话也怪,樱子她耍的是啥双枪呢?男人想枪颇能打发时间,离前面的马站还有十多里地,两个马脚子已经骑着快马先行一步赶去。听马哥头笑声中的意思,眼下正是一年当中马帮的旺季,沿途马店拥挤,使枪的男人也多,必须派人提前赶到,量马定槽,拴草为记,别的马帮才不再占用。
离天黑尚早,大马帮赶到了马站。在那两个立在路口迎接马帮的马脚子四周,已经围上不少卖东西和伺侯马帮的山里人,十几个山里的小孩子守着一捆捆割来的马草,准备卖给马帮。马哥头跟那些人挺熟,他下马趴在马身上,叫喊背上痒痒,那些小孩马上跑过来,争着掀开他的衣服,把手伸进衣服里一阵猛抓。两个没机会抓背的孩子就问马哥头身上还有哪里痒,要给他抓抓。
马哥头小声说,跟每次一样,###痒。
一个小孩说,晚上你等着,我来叫你去抓痒。
另一个接着说,我也帮你找一个抓痒的,一共两个,行不?
马哥头说,晚上两个都喊来,我先看看哪个会抓痒再说。
两个小孩转眼就跑不见了。
晚饭仍是马哥头请我姥爷一起吃的,樱子应该跟那三个兵在一起,我姥爷照样没往别处想。夜里,他躺在赶马的人们当中,胯下火辣辣的疼,翻来复去睡不着。骑了一整天马,他也想像马哥头那样骑点别的,于是起身去找樱子,结果四处转了转不见人影,也没找到那三个兵。但他相信几人都睡在了什么地方,不会离他太远。回到原地躺下,望着满天星斗,一闭眼睛就天旋地转,仍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眼前又蹲着草坎上的女大学生乔。忘掉乔不容易,她的喊叫声和扑腾的姿态已进入我姥爷的体内,可能变成骨头和血肉,分不开了。那么一个挺文弱的女学生,当时居然还占了一会上风,但在辫子被拽住之后,几经拉扯之后,才败下阵来,才露着女人的沟缝无法遮掩。而樱子,除了一对暖和的乳房,浑身上下一股子寒气,包括她下面那条肉嘟嘟的缝,我姥爷摸弄过的缝,阴毛稀少的缝。
第50章 两支大马帮
第二天马帮上路时,被两个女人抓过痒的马哥头不仅人没蔫,反而精神抖擞威风凛凛。他把二把手叫到后面去殿尾,自己带上四匹驮马在前头领路,还叫我姥爷跟在身边。胯下太疼,我姥爷没骑马,像马哥头一样步行。太阳当头,南去的山路变得陡峭起来,马哥头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难得跟我姥爷再说上几句话。当马帮一进入大峡谷,马哥头可能预感到了什么,一声吆喝,叫来一个马脚子,要他到最前面去敲响一面芒锣开道。不多时,前头很远的地方也传来敲锣声,但望不见人影。没用马哥头吆喝,殿后的二把骑着一匹马赶到队伍前头,跟马哥头说了句话就朝敲锣的方向直奔而去。马帮停了下来,马哥头跟我姥爷说,山弯那边来了一支北上的大马帮。
离得有多远?
听锣声,也就一里地。
咱们直接通过不就得了?
你看这个峡谷,越往前路越窄,我们和对方谁也别想通过。
那咋办?
山弯那边正好有条岔道,路虽险点,但也只能叫对方让路绕道。
对方会干吗?
这是山里马帮的规矩,不成问题,除非遇上蛮不讲理的豪强马帮。
万一真遇上了呢?
干一仗。
二把手骑马从山包那边跑了回来,从他脸上的高兴样子和浑身放松的劲头,我姥爷感觉事情解决得挺顺利。果然,马帮继续上路,芒锣仍在最前头敲个不停。我姥爷觉得胯下不再那么疼,骑上了银针马。拐过山弯时,他看见了那条岔道,只是没看见已经避让走远的大马帮。阳光被厚厚的云雾遮住,山路不断升高,山势越发险恶,茫茫大雾四处弥漫,人眼只能看见很近的地方,一停下就感觉全身冰冷。一会,走进了雨中,山路泥泞,乱石溜滑,一边是不见顶的高山绝壁,另一边是悬崖深谷。马哥头牵着头骡,一声不响,脸色阴沉。我姥爷暗想,要是在这么一段山道上遇到另一支马帮,那就麻烦大了。但在这时候,马哥头叫开道的马脚子停止敲锣,间隔了一会又叫继续敲。从马哥头的神色和举动中,我姥爷感到什么地方又有点不对劲。一会,马哥头忽然抬手罩住嘴,扯开嗓门朝着前方发出三声吆吼:
哦伙--哦伙--哦伙--
群山中的回声刚消失,从前方远处也传来三声同样的哦伙声。我姥爷一听,好像有点明白了,那是马帮的语言,先是三声问话,如果听见了,接着就是三声回答。大马帮又一次停下。这次,二把手骑马赶到马哥头跟前,又要前去跟对方马帮接洽,但被拦住。马哥头往地上一蹲说道:
去了也没用,还是等对方的人先过来吧。
二把手朝远处的大雾看了看,也垂头丧气地蹲在了路边。樱子骑马来到我姥爷跟前,说用不着等下去,可先行一步。于是,我姥爷向马哥头道谢告辞,骑马跟随前面的樱子一路小跑而去。在几百米之外,当我姥爷和樱子最后看清楚了对方是一支更大的马帮,并且绝无退路可行之时,两人听从了对方马哥头的劝告,策马继续前行。
后来解放军军官问我姥爷那件事最后是怎样解决的。我姥爷说当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