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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梦碎之地-第58部分

小说: 梦碎之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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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用一只手能做的最令我满意的事了。
  〃她说,〃谁告诉你我在这里?哈灵顿?〃我一言不发。
  〃我猜,〃她说,〃那你是今晚铠甲照人的骑士了。
  〃〃你都已经戒了。
  

最亲密无间的时光(2)
〃我说,〃为什么又喝上了?〃〃忽然间每个人都关心起我来了。
  〃〃喝了多久了?〃我问道。
  〃我想两个礼拜吧。
  〃她说,〃两个礼拜一个字都没写。
  难道你不觉得说话更有意思吗?你来的时候我正在自言自语呢。
  〃服务生给我端来啤酒。
  他看看菲尔丁,又意味深长地看看我。
  〃你让他为难了吧,有没有?〃我等他走开后说道。
  〃他早就得出结论,把一个瘸腿断手的女人推出酒吧一定会让人耻笑。
  〃她伸出那条腿,摇来摆去地侍弄那只崭新的矫形厚跟鞋。
  〃本来说它能让我少瘸点。
  我想这就是我摔倒的原因。
  〃她轻轻摸摸放在身旁长椅上的手杖,似乎要它放心,它永远不会被这只新鞋取代。
  〃发生什么事了,菲尔丁?〃我问。
  她耸耸肩。
  〃七年了。
  〃我说,〃一定有事发生。
  是那个哈拉汉上尉吗?〃我等着被她轻口薄舌一番。
  〃你们在电影院见面那个晚上以后,〃她说,〃我一直没见过哈拉汉上尉。
  我们只认识3天。
  〃〃可你看上去似乎跟他很熟。
  〃我说。
  她摇摇头,说道:〃我跟他不熟,一点都不熟。
  〃〃所以你无端端地又开始喝酒?〃我说。
  〃我戒酒也没什么特别原因。
  〃她说,〃我戒酒了。
  我又开始喝酒了。
  就这么简单。
  一切都那么简单,斯莫尔伍德。
  所有的事看上去怎样就是怎样。
  没惊奇也没失望。
  到目前,生活都在我预料之中。
  〃〃我想你该回家了,菲尔丁。
  〃我说,〃你才开始喝酒两个礼拜,再戒掉并不难。
  不会有以前那么难,也不会比你再喝上一年后再戒掉难。
  〃她拿起其中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本来就应该呆在家里。
  〃她说,〃但是这些天我无法忍受一个人呆着。
  〃〃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说。
  她抬抬眉毛,把手放在连衣裙领口上。
  〃我的意思是送你回家。
  〃我继续道,〃还可以听你说会儿话。
  〃〃可能我应该趁《每晚快报》那几个小伙子还没出现之前离开这里。
  〃她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欺负一个瘸腿姑娘。
  碰巧我又口袋空空。
  你知道,大家都以为我因为瘸腿而手头拮据。
  〃〃是的,我知道。
  〃我压低声音边说边站起来,〃很少有人向你求婚,但总有人向你求欢。
  〃〃我还常常很乐意呢。
  〃她说。
  〃你喝醉了。
  〃我说。
  〃可能吧。
  〃她说,〃毕竟很久不喝,生疏了呢。
  〃她一口气喝下剩余的酒,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些钱放在桌上,拿起长椅上的手杖。
  我也留了些钱。
  〃你的手提包呢?〃我问。
  〃斯莫尔伍德,你的意思是说,这么久你都没注意到我没带手提包啊?〃她笑起来,慢慢地从桌子后面挪出来,站起来,闭着眼睛摇摇晃晃。
  我赶忙扶住她的胳膊。
  〃我们出去了。
  〃我说,〃到底有没有手提包?〃〃你的姜汁啤酒一口都没喝过呢。
  〃她说。
  〃走吧!〃我边说,边跟那位睡眼蒙眬而又满怀感激的酒吧招待挥挥手。
  到了外面,我们俩几乎无法一起爬楼梯。
  菲尔丁不一会儿便要停下来倚着扶手休息。
  她敞着大衣,扎着绷带的手按在胸口,呼哧呼哧地吐着白气,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随时准备跌下去。
  〃加油!〃我说,〃我的车就停在台阶顶上。
  〃好不容易到了我的车上,菲尔丁也略微缓过劲来。
  她歇了口气,笑着放松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我们找了个地方躲避倾盆大雨似的。
  我开车把她送回公寓,扶她上了楼。
  房门并没有上锁。
  〃你在这里等一下。
  〃她说,〃我有一些东西要收起来。
  〃说完她关上门。
  我听见她在里面慢慢地走动,手杖在硬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响声。
  我听见一扇门打开又关上,一定是衣橱的门,还有抽屉抽动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地板声。
  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突然传出〃当啷〃一声,是她的手杖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随着一声巨响,似乎有东西打翻了。
  我火速推开门进去,只见菲尔丁手上还握着手杖,四脚朝天躺在地板上,胸部不停地起伏。
  她身旁是一把已经歪倒在地的厨房椅子。
  她连声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就是这条腿,还有这该死的新鞋。
  什么都不新,新就新在它让你摔跤,都摔了1000次了。
  〃我扶她起来,跟她走到床边。
  确切说是一张沙发床,被推到衣橱和浴室之间靠墙的位置上。
  她顺势瘫倒在上面,把坏腿架在好腿上,用一只靴子钩住另一只,立即睡去了。
  

最亲密无间的时光(3)
手杖仿佛伴侣一般躺在她身边。
  我想她可能那样穿着衣服横在毯子上睡上好多天。
  〃菲尔丁!〃我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挪了挪,嘴里含糊地咕哝了几句抱怨话。
  〃菲尔丁!〃我说,〃你该脱掉外套和靴子,钻到毯子里。
  〃她很不耐烦,像被人从熟睡中吵醒得去做毫无意义的事。
  她坐起来,敏捷地脱衣服。
  这种情况下,她似乎不可思议的灵活…一条坏腿,一只坏手,又喝得不省人事,不依靠任何可以扶持的物体自己坐了起来,身体轻轻一抬,把大衣从身下抽出来,露出白色衬衫和打褶的黑色长裙。
  她拉起腿去抓靴子,裙子和衬裙几乎褪到膝盖上。
  我瞥见了她的吊袜腰带和大腿根。
  她那条坏腿挨着墙,我能清楚看见膝盖下面,又能看到在背光处的膝盖上面。
  她穿着长统尼龙丝袜,我还是只看见从脚跟到膝盖后面的那一截。
  她腿上凹凸不平,好像小腿多年以前就被切除,剩下部分呈现出一块块的粉红、红色和白色。
  膝盖以上部分,凹凸并没有消失,但是看上去大腿上肌肉存活得比较多。
  菲尔丁敏捷地松开鞋扣。
  因为一只靴子的鞋头钩住了另一只的鞋跟,她得用力猛脱靴子。
  这时,她的裙子和衬裙滑落下来褪到大腿前部,我清晰地看见了另一个女人的内衣。
  我以前只看过我妻子的。
  最后,受到内心的责备,我把脸转过去,一直等到她脱完。
  等到听到床座弹簧一阵吱嘎后,我估摸着她已经爬进毯子,我才把头扭过来。
  地上一堆衣服中有她的衬衫和裙子。
  她把毯子一直拉到下巴下,手臂裸露在外,闭着眼睛睡着了。
  我开始想她的腿。
  左腿只有右腿一半粗细,仿佛是另外一个小个子女人或者孩子的腿;又好像是一条没有随着她长大而发育的腿。
  这条腿只有最上端完好无缺,没有萎缩,几乎与另外一条腿一样匀称。
  她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瞪着我,仿佛她一直在旁观察一样。
  〃我该走了。
  〃我说。
  〃把那把椅子扶起来,坐一会吧!〃她说。
  我扶正椅子,放在比原先离床更远的地方。
  从我坐的地方,我可以越过她看见一扇窗户。
  外面已经渐渐暗下来。
  风雪正从眉脊山步步逼近,一点一点将城区和盖有黑色毡子的平顶吞噬在其中。
  〃朝我这边看一点都不难。
  〃她说,〃真的不难。
  大部分男人能做到,即使是在最亲密的情况下也做得到。
  〃我的心咚咚跳起来,想不出一句可以说的话。
  〃我想我这么说不太恰当。
  〃她说,〃我醉了,你没醉。
  你结婚了,我没有。
  〃雪花轻轻拍打窗户,屋子里更暗了。
  我想象着她的腿平平地压在毯子上的样子。
  那条坏腿略微有点下凹,所以你看不见上面的疤痕。
  我头脑中浮现出两条完美无瑕却不配对的腿,一双完全不同,不对称,上下颠倒呈现V字型的腿。
  我在它们之间?还有男人见过她这副样子吗?有的话又有多少?可能只是说说而已。
  菲尔丁给自己造谣,想让每个人都去想象,去猜测。
  可能这就是全部…说说而已。
  有没有一个男人曾经触摸过她那条坏腿的下侧呢?她会不会想让他这么做呢?他会想这么做吗?我呢?我记起在电影和书上的一些场景里,男人多情地装作不在意一些疤痕或者生理缺陷,以此证明他们永恒的爱。
  但是电影镜头总是几近完美,伤口也总是一闪而过。
  我做不到,这件事我做不到!不管她躺得多么平整,也不管我的体重会让她的腿陷进床里多少分,我都做不到!我告诉自己,我做不到是因为我是有妇之夫;因为她七年后开了酒戒喝醉了,否则…〃哈拉汉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她说,〃他叫戴维。
  我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叫萨拉。
  他们是我母亲跟一个叫哈拉汉的医生再婚后生的孩子。
  〃〃我记得你去纽约时没看过他们。
  〃我说。
  〃没有。
  〃她回答,〃我本来也该去见见我母亲,也许还应该见见我继父。
  但这些事情我都不愿意去做。
  〃〃哈拉汉听上去不像是纽约来的。
  〃我说。
  〃他17岁的时候就去弗吉尼亚读军校了。
  他在佩珀里尔只逗留三天,但还是来看我了。
  我听见砰砰的敲门声,一开门他就站在我面前了。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我问道。
  她点了点头。
  〃我讲到他的时候还用了现在时,其实应该用过去时。
  〃看见她的眼泪从眼睑溢出,滚落到鼻翼旁,我知道她哭了。
  〃你确定没事吗?〃讲这话的时候我一点底气都没有,但她点了点头。
  我又说:〃我就坐在这里等你睡着,怎么样?〃她还是点点头,把脸转到一边。
  我一直这样坐着,直到整个屋子一片漆黑。
  

最亲密无间的时光(4)
菲尔丁闭着双眼,很明显已经睡去了,只是眼角还渗着泪水。
  我很好奇她是怎么看我的。
  她是不是以为我也想跟她做那事却没有勇气?她向多少人发起过这样的引诱?我看着她灰色的头发,略略带了一点黄色,但依旧那么浓密,那么充满活力。
  她那被烟熏黄的手指放在床单上,绑着绷带的手温柔地躺在她身边。
  她摔倒时一定没人将她扶住。
  〃菲尔丁!〃我叫了一声。
  似乎这一声完整地表达了这一位我正在看护却又不敢靠近床边的女人是做什么的,又是谁。
  她的泪水还在流淌。
  当她放下掩饰的那一刻,她的心释放出了汩汩的泪水,就在睡梦中将悲伤渗透出来。
  我一直在那儿,直到她不再流泪。
  然后我站起身。
  如果我现在吻她,她将永远不会知道,但一定能从我的眼中看出些苗头,然后下次见面的时候置我于下风,所以我只能望而却步。
  虽然我曾经拥有机会,但已经作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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