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之地-第4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面三分之一的暴民比较温顺。
菲尔丁用手杖轻轻戳,他们就让开了路。
我跟在她身后躲躲闪闪以免被人认出,手里紧紧拽着她的大衣腰带。
她尽力往前台阶挤去,但当时每个人都在这样做,所以当整个暴动队伍汹涌地向前冲时,我们渐渐被推到边上。
txt小说上传分享
1932年的第五日祈祷(3)
〃前面过不去!〃菲尔丁冲我喊,〃走边上试试。
〃我们迅速折回沿着栅栏前进。
那里人相对较少,走起来也比较容易。
等过了屋子西面的角落,菲尔丁重新戴上帽子,挽起头发塞进里面,扣上了大衣。
她的身形活像一个盗匪头子。
大楼侧面有一扇没有把手的门。
我们上去砰砰地砸,菲尔丁还想把它推倒。
〃我们早就试过了。
〃一个男人误把我们当暴民了,〃有人找斧头去了。
〃〃我可以爬排水管。
〃我说,〃反正也不高。
〃〃我跟着你。
〃菲尔丁说。
我俩一前一后开始爬排水管。
一群人仍旧认为我们是他们的人,聚在一起为我们加油,有几个甚至还帮着托菲尔丁屁股一把,让她能往上爬。
我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爬上了管子。
我听见在菲尔丁和跟着她往上爬的男人的重压下,管子不断吱吱作响。
〃斯莫尔伍德!〃她气喘吁吁地叫了一声。
我往下一看,她正抱着管子,额头靠在上面,闭着眼睛,满脸通红。
〃回去!〃我对她说。
她摇摇头。
〃休息一下!〃她上气不接下气,嘴角还叼着一根烟。
于是我继续前进。
正当我要从主立法厅的破窗户爬进去时,遭到一位警卫队成员的猛烈攻击。
他拼命把我往外推。
〃我是来帮理查德爵士的!〃我大声喊道,两手紧紧扳住窗户。
这位警卫盯着我的手,抡起警棍便要打下来,〃我是乔·斯莫尔伍德!〃我赶紧说。
〃斯莫尔伍德?〃里面传出一句话,我听出那是理查德爵士。
〃是的!〃我及时喊道。
警卫的警棍僵在半空中没落下来。
〃让他进来,布赖恩,让他进来!〃我听到另一个男人这么说。
这位警官把我拉了进去。
〃我后面那个女人和我一起。
〃我说,〃她后面的男人是暴民。
〃他往下看了看。
〃都是男人!〃他说。
我看了一下,菲尔丁还在。
〃第一个是《每晚快报》的菲尔丁小姐。
〃我说。
又有一个男人加入我和警官的队伍。
他帮我们把菲尔丁拉进窗户。
我认出他是这儿的警官头儿哈金斯。
菲尔丁瘫倒在地,双手紧紧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吸气,仿佛刚刚被浸在冰水里一般。
我跪在她身旁。
〃你还好吧?〃我询问道。
她点点头。
〃等我喘过……气……来就没事了。
〃她呼哧呼哧地喘着。
〃我们得把排水管撬松,否则他们都这样爬上来了。
〃哈金斯说。
暴民的前锋正沿排水管涌上来。
我们到处搜寻杠杆之类能派上用场的工具,最终目光落在众议院议长的权杖上。
权杖的小头刚好能插进大楼墙壁和排水管间的缝隙。
这时,菲尔丁也缓了过来。
四人合力下,权杖撬掉了管子顶上的一节,只能爬到一楼了。
排水管最上面那个男人冲我们挥着拳头说:〃梯子马上就来!〃这一整段时间里,理查德爵士和他妻子一定如我现在所看到这样手挽手戳在立法机关的地板上。
斯夸尔斯夫人披了件斗篷,脖子上用一枚胸针别住。
除此之外,身上别无其他适合户外的衣服。
理查德爵士也一样,只穿了黑色长外套和背心。
〃斯莫尔伍德,菲尔丁!〃理查德爵士问道,〃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这话听起来好像〃这里〃的意思是〃在一起〃似的。
〃上帝保佑你!〃菲尔丁说,〃我们是增援部队。
〃受我们阻止,那些人爬不上排水管。
可他们的石块雨点般砸进破碎的窗户。
〃我们得躲起来!〃哈金斯说。
〃去议长的房间!〃斯夸尔斯夫人说。
我们跟随她来到议长座椅后的一扇大门。
议长房间紧邻主立法厅,房间小得跟厨房相差无几。
但是,已经闩上,并且还用议长座椅抵住的那扇门却是桃花心木做成的。
房里有灯,但哈金斯建议我们不要用,以免让暴民看见门后透出的灯光。
他告诉我们,警卫队队员就在主立法厅外,目前还能抵挡暴民涌进来。
议长房间内黑的。
我们几个只能模糊地辨认出对方。
沉寂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我看着菲尔丁,她冒着受伤的危险来帮助斯夸尔斯夫妇,全然不顾我们所面临的形势,也没有任何置身事外的迹象。
我几乎不能把眼前这个女人,与那个满怀仇恨写信去《晨报》陷我于麻烦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在我看来,即便酒醉,她也没有如此屈尊降贵。
眼前的她更像是为恋人而牺牲的女人,即便这个恋人像普劳斯那样不领情,她也不在乎。
那个晚上,在理查德爵士家密谋写信计划时,我的直觉并不是空穴来风,她可能就是为了普劳斯而坦白。
我无法接受,她除了我以外还如此深爱过另一个人,但可能她真的爱过别人。
1932年的第五日祈祷(4)
我心里明白,如果被普劳斯喜欢会是怎样的情景。
我还记得,他让我加入他那个圈子时,我的地位看上去有多么重要。
外面一阵阵叫〃好〃声把我从空想拉回现实。
似乎设置在理查德爵士和暴民之间的一些新障碍又被清除了。
〃天啊,他们究竟想要什么?〃理查德爵士感慨道。
〃你!〃菲尔丁说。
〃我?〃理查德爵士反问道,仿佛有史以来他第一次听说这次暴动跟他有关,似乎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与别人一样仅仅是偶然才被困在毫不相干的冲突中,好像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别人居然没把他的幸福当一回事。
〃哦,我们现在可真是身陷困境啊!〃斯夸尔斯夫人说道。
理查德爵士转身问我:〃你真认为他们会伤害我,斯莫尔伍德?〃〃据我所知,〃菲尔丁说,〃现在争论的唯一焦点是执行方式。
有几个方式提出来又被否决了,原因是对您太仁慈。
〃〃菲尔丁小姐,〃斯夸尔斯夫人叫道,〃我简直受不了你两个膝盖不停打架的声音。
你一直都是这么鬼话连篇,还是只有受到惊吓时才这样?〃〃天啊,斯莫尔伍德!〃理查德爵士说,〃他们真想杀了我?〃〃胡说八道!〃斯夸尔斯夫人边说边解下她的斗篷,用手为自己扇风,〃今天这里不会有人被杀。
〃她把斗篷搭在椅子上,接着说,〃他们只是一群流氓、懦夫,什么都不敢做。
我们该做的就是直接走出前门,挫败他们。
〃〃他们喝醉了,斯夸尔斯夫人。
〃哈金斯说,〃现在神志不清,群情激昂。
我们难以预料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最好还是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我得说这事可真太妙了。
〃斯夸尔斯夫人说,〃堂堂一国总理,却得在这么狭小的地方躲避他的人民。
大英帝国到了什么地步啊?〃她看着理查德爵士。
显然在他的头脑中,不管是总理职权受到何等侮辱,还是大英帝国沦丧到怎样史无前例的地步,都不重要。
〃我不敢相信,〃斯夸尔斯夫人说,〃纽芬兰人不像会做出如此举止失常的事。
这肯定不止醉酒生事这么简单。
一定是保守党人挑唆,你记住我这句话。
〃菲尔丁说:〃我希望没人会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会去说那些老话,去说贫穷,长期失业,营养不良,疾病流行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恶劣后果。
至于说是什么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场面,人们为什么要把失望发泄到自己亲手推选上台的政客身上…〃她耸了耸肩。
〃如果借酒滋事是他们的托词,〃斯夸尔斯夫人继续说道,〃你,菲尔丁小姐,应该到外面同他们在一起。
你浑身可散发着一股女暴动分子的味道。
我完全可以想到,别人听说这起暴动后会怎么向英国政府描述我们。
那些人记住你,仅仅因为你斯夸尔斯是让纽芬兰人民失控的总理。
我敢担保,我们以后在国外再也不会被委以职务了。
〃忽然门上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仁慈的上帝啊!〃理查德爵士念道。
布赖恩与哈金斯握紧了手中的警棍,我也从壁炉里抽出一根拨火棍。
〃您在那儿吗,理查德爵士?〃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您在那里吗?我们来护送您出去。
〃〃爱默森,是你吗?〃斯夸尔斯夫人询问道。
爱默森是名反对党成员。
〃哦,我的天啊!〃爱默森嚷道,〃您也在吗,斯夸尔斯夫人?〃〃是的,我也在。
我是选出的议员,还是你们总理的妻子,我还能去哪里?这场暴动都是你们的错啊…〃〃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
〃爱默森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现在一发不可收拾,我们也控制不住事态发展。
我们担心他们会放火烧了这幢大楼。
〃〃你们这拨人鼓动游行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步。
〃斯夸尔斯夫人说。
〃爱默森!〃哈金斯叫他,〃你们来了多少人?〃〃谢天谢地,是哈金斯!〃爱默森说,〃我们来了四个。
〃〃那么,你们先带斯夸尔斯夫人出去,我们剩下四个和理查德爵士呆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我丈夫不走,我哪儿也不去!〃斯夸尔斯夫人说。
我低声对理查德爵士说,要他告诉她他不会有事,让她先走。
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却一句话没说。
〃如果理查德跟我一起出去,他们就不会伤害他,因为他们怕殃及我。
〃斯夸尔斯夫人说,〃这里哪个人要想毫发不少地走出去,我就是最好的保障。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能指望他们还能发扬绅士风度。
〃爱默森说。
〃不要跟我提'绅士'这个字。
你是个耻辱,彻头彻尾的耻辱。
是你和你的人组织他们做这样的事情。
你比盖伊·福克斯 好不到哪里去。
你该被当做卖国贼拉去枪毙。
〃〃斯夸尔斯夫人,求您…〃〃我相信,〃菲尔丁说,〃爱默森先生想救您命的主要原因是,他怕因您的死而受谴责。
也就是说,他将您视为他的名誉来守卫,所以请您不要害怕。
。。
1932年的第五日祈祷(5)
〃菲尔丁离门最近,所以没等斯夸尔斯夫人开口反驳,她就打开了门,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推进爱默森的怀里,又闩上门。
〃放开我!〃我们听到她在喊叫,〃放开我,我不要被几个保守党后座议员带离议会,放开我…〃听外边的闹声,爱默森和他的人一定七手八脚将她抬着经过主立法厅。
〃谁要是敢伤他一根毫毛,我叫你们这些保守党人吃不了兜着走!〃她几乎声嘶力竭,〃整个国家都会知道,整个世界都会知道这事是谁的错…〃〃海伦娜,我不会有事的!〃理查德爵士终于说话了。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仿佛是在说服他自己似的。
我猜他并没想到,此时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