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之地-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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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路易斯港竞选将是我无上的荣耀,理查德爵士。
〃我说,〃我可以为您赢得这个地区,但我想要自由党提名。
〃〃对不起,斯莫尔伍德。
〃理查德爵士说,〃我早将这个职位应允他人了。
〃〃谁?〃我冲着电话大喊,心中认定那人一定是普劳斯。
〃斯夸尔斯夫人。
我妻子将会是议会中第一位女性。
〃理查德爵士像是在宣布又一件能让人们记住他的事儿,又好像这事更多是他的而不是他妻子的成就。
〃那您要我做什么?〃我勉强挤出一句话。
他希望我创办一份名为《看门狗》的自由党传单,唯一的目的是对抗保守党的《看门人》传单。
我的主要工作是,挖掘反对党成员及理查德爵士所有敌人的丑闻。
《看门人》与《看门狗》。
为方便区分,谈话中简称为《人》与《狗》。
〃这个简称真是糟透了。
〃理查德爵士说起这事好像是我的错似的。
他终于洗刷些许耻辱…〃拿到〃《人》的投寄名单,让我给那些保守党的终身信徒免费送《狗》,目的并不是想改变他们的信仰,而是希望能在保守党同僚中掀起流言,说他们订阅了《狗》。
我们的阴谋没被知晓之前,还确实搅起了不少麻烦。
那时,自由党的报纸上登了幅漫画,将我描绘成一只戴着眼镜,骨瘦如柴的杂种狗,端坐在留声机旁,全神贯注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咬他!斯莫尔伍德,咬他!〃漫画的标题为《主人的声音》。
对我来说,不管多么惹人讨厌,把我描绘成理查德爵士的老伙伴是前所未有的突破。
我把漫画剪下,贴在书桌上方的墙上。
《狗》传单的办公室设在沃特街,在一个寒冷又零乱的仓库里。
普劳斯常来这里,在理查德爵士的授意下,要我把一些新闻稿弄成宣传。
毋庸置疑,刚刚30岁的普劳斯看上去一脸总理相。
理查德爵士是他的领路人,我希望他会是我的领路人。
一天,他把理查德爵士手写的便条扔在我的案头后,并没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逗留了一会。
我知道他总算是有话要说了。
我猜是我们费尔德学校那次吵架的事。
大家把这事讲开,让事情过去也好,毕竟我们的前途又一次交织在一起了,看起来以后还会继续交织下去。
〃啊,〃他开口道,〃我听说菲尔丁在纽约时,你也在。
〃我满脸通红,暗自思忖他是否知道我和菲尔丁的事。
〃确切地说,我在那儿时她也在。
〃我说,〃但她没呆多久。
那是个大城市,不像圣约翰斯或哈立法克斯。
〃〃那你还回来?〃他狡黠地反问,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笑。
〃在那儿呆了五年。
〃我说,〃不管怎么说,是谁告诉你菲尔丁在那里的?〃〃她自己。
〃他回答。
1918年9月12日,亲爱的普劳斯。
在鞭打事件后那么多年,在普劳斯带着我到处炫耀,炫耀我曾于费尔德中学的斜坡上戏弄她父亲以后的那么多年,她什么时候不爱他了?她有停止过对他的爱吗?她爱过他吗?还是爱我?她说过,她对我比对他更有感觉。
对我来说,似乎一切都已明了。
即便是我和普劳斯一起写了那封信,即便是所有的男生都签了名,她可能还在写信给他。
更有可能的是,她对我说有妻有子的男人向她求欢,是不是在暗示那个人就是普劳斯?不过,也可能她在用她的方式暗示我,我这个有妻有子的男人也可以得到她,或者她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我这样想。
我告诉自己忘记菲尔丁。
你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从她示爱…如果那称得上是示爱的话…到你错误地求婚,整个求爱过程仅仅持续三分钟。
那天晚上,我本该从她眼中看清一直以来我自己的问题,结果没有。
菲尔丁的父亲(2)
我觉得自己现在就跟那时一样愚蠢。
还是普劳斯。
想到他占有了她,我心里非常不舒服。
〃你们俩还有联系,还在见面?〃我不动声色地问道,〃出了这么多事以后?〃〃哦,我时不时在街上碰见她。
〃普劳斯说,〃这是个小城市,跟纽约不一样。
〃〃她从没提起过你。
〃我说。
他笑了。
〃你在《召唤》工作过。
〃他说。
这话并没问我的意思,我还是点点头。
〃我想象不出菲尔丁在那里工作…〃〃她没有。
〃我说。
〃哦,我知道。
〃他说,〃菲尔丁跟信社会主义的能扯上边吗?〃〃她曾信仰社会主义。
〃我反驳道。
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这话听上去有多可笑。
好像我们嘴上说看不上菲尔丁,其实却在为她你争我斗。
〃那不是真的。
〃普劳斯说,〃她可能装成信仰社会主义,就为好玩。
你知道,对她有利的事多多益善,她那么做,又多一件可以写的事。
菲尔丁从没把社会主义这样荒谬的事当回事。
〃我拒绝挑战,拒绝接受竞争中的挑战。
我想到格兰姆斯,想到许多个星期天下午,我们三个挨家挨户去游说的情景。
那时,我和菲尔丁还不到20岁。
我们努力在码头区建立工会。
还有菲尔丁随我一同去纽约的决定。
还有我告诉她,我要离开纽芬兰那天,她莫名的哭泣。
那时,确实无法理解。
我细细品味着记忆。
一个女人因为失去我而哭泣。
只要我想说,手头有的是大堆的攻击材料,但激怒普劳斯我并不能得到什么。
他爱怎么想就随他去想。
我甚至还想到,他可能想从我口中知道一些事,好在日后能用这些事来堵住我的嘴。
〃是的。
〃我说,〃可能你是对的。
她从没对它上心过。
据我所知,她从没对任何事上过心。
〃就算普劳斯这时心受了伤,表面上也看不出来。
他想得到些什么呢?他站起身,四下望望我每天工作的这间肮脏不堪的临时新闻室。
〃我不明白你怎么能忍受这个地方,斯莫尔伍德。
〃他说,〃换成我是呆不下去的。
〃我默不作声。
这话隐含着告别的意思。
从他的表情我明白他是这个意思。
斯夸尔斯夫人以绝对优势在路易斯港当选,优势甚至超过理查德爵士上次的。
我并不想要他注意到这个事。
〃议会里有总理夫人就跟有总理在一样令人满意。
〃一天晚上,我去见他时,他这么跟我说。
〃她不会妨碍我。
〃他保证似的补充道,仿佛是我一直在说她会妨碍他一般。
〃她已经在波士顿的修辞学院修完《演说与演讲课程》。
〃然而,我想说的是,我仅仅修了一门演讲课就把它当做自保的手段去了哈莱姆劝说黑人。
我在那儿每天的任务是,要让祖先曾被装在贩奴船里运到美国的黑人相信,连续37任白人当选总统并不是一个理由能让他们变得愤世嫉俗,拒绝投票。
我记忆中唯一一次斯夸尔斯夫人做演讲的题目是《为什么不允许女性选举》。
我尽力不愁容满面,但却做不到。
理查德爵士对我沮丧的反应是困惑多于不快,所以我不必庸人自扰,好像在每个人印象中,快乐是他最显著的特点。
他无法理解我的失落与失望。
隆冬的一天,我看见菲尔丁挣扎着往她的公寓走。
她尽力想让拐杖看上去是个装饰,她并不需要靠它走路。
我一路跟着她,不让她发现。
她每走50英尺左右便停下来。
整个人精疲力竭,胸部不停起伏,嘴巴张开,背靠着墙或门柱,仿佛是被路上东西吸引住,又像是在漫漫长路的短暂停留,很快就会继续上路。
她冲周边轻快走过的人们点头,仿佛将自己当做了行人中的一个。
她继续行路,最终到了公寓。
她抓着栏杆,艰难爬上冰面覆盖的楼梯。
我离她仅一步之遥。
她爬到楼梯顶时,我叫了她一声。
她扭过头往下看我。
〃哦,该是在英国,你却在这里。
〃自从报纸上写了学校的事,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那只是政治,菲尔丁。
〃我说,努力使自己听上去像在这一来一回的对话中占了上风,同时又慷慨地向她递上一根橄榄枝。
〃你那样写别人,总不能指望别人不还击吧。
被我骂得厉害的几个好朋友还击我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身上一定有什么魅力能唤起别人的宽恕,斯莫尔伍德。
〃她说,〃否则恐怕你早就被人杀了。
上来吧,跟我喝一杯。
我现在的心情即使是你陪我也比没人陪好啊。
〃我们进了她房间。
〃你知道吗?〃她说,〃我喝多少朗姆酒就写多少字,一天写一篇专栏文章,就得一天喝一瓶酒。
菲尔丁的父亲(3)
要是一个礼拜写两篇专栏文章,那就得两瓶。
喝一小口,就写一句;喝一大口,就写一段;喝一瓶就写一篇。
我都不明白是喝酒帮助我写作,还是写作促进我喝酒。
可能两者都有吧。
不管怎样,如果我还想看到理查德爵士再一次死灰复燃,重新上台,医生跟我讲我必须减少到一个礼拜一瓶酒,那就是一个礼拜一篇专栏了。
据我计算,他重新上台得需要8年的时间。
跟你说句实话,如果我不听医生的话,很快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其实整个《狗》传单都是我写的,〃我说,〃可我几乎从不喝酒。
〃〃毫无疑问,成就非凡啊!〃她感慨道。
〃我清醒时一眼都看不下去。
这可不是你预见过的自己30岁时的模样,难道不是吗,斯莫尔伍德?在一份名叫《狗》的传单上为理查德·斯夸尔斯辩护?〃〃普劳斯为理查德爵士工作。
〃我说,〃他是行政助理。
当然,你肯定知道。
〃她没回答我。
我起身想离开。
〃坐下,坐下!〃她一边喊,一边把她的手放到我肩上,让我坐回到椅子上。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倚墙站着。
〃上礼拜我父亲去世了。
〃她说,〃他们没告诉我。
真是一团糟。
我叔叔以为我阿姨会告诉我,她以为他会告诉我,或者怎么的,我不知道。
《每晚快报》的办公室编辑以为我知道这事,他说否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的时候,他早就打电话给我了。
我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
自从离开疗养院以后,我养成看讣告的习惯,总在注意着那群老鬼的举动,搞得自己像个食尸鬼似的。
上礼拜三,讣告上出现了我的名字…菲尔丁。
我敢打赌疗养院那群人肯定以为是我。
看到一半我才明白是谁死了。
〃〃我很难过。
〃我说。
我确实很难过。
虽然听上去我似乎并不愿意安慰她。
对她而言,说出父亲去世的那一刻,她也没遵守规则,互相的嘲讽才是我们心照不宣的交往方式。
〃你父亲信教吗?〃〃他上教堂。
〃菲尔丁答道,〃为什么问这个?〃〃你相信上帝吗?〃我问她。
〃我相信上帝就像我相信这是我最后一杯酒一样。
〃她说,〃我信,即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