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之地-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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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理查德爵士失势时,她开始相信招魂说,但星期天里她依旧上卫理公会教堂。
她说招魂说丝毫没使她轻视她的宗教。
她说:〃我固定主办一系列巡回的降神活动。
我们有人看心灵和手掌,有纸牌占卜师,还有欧蓍草枝条、茶叶、水晶球;另外有算命师、占星家、还有逃避现实的艺术家和巫师。
那些不讲规矩的人更能接受这类人,也没其他地方比得上纽芬兰更能让人不讲规矩。
城里总有些云游的招魂师,比如某某巫婆,某某大师的。
我常邀请他们暂住这里,替他们宣传,陪他们参加表演,继而为他们举办招待会。
今晚就有一个降神会,可惜你不能加入。
〃理查德爵士再次出现了。
他穿件绿色的佩斯利螺旋花纹呢 便服,翻领上有SRS字样。
我随他穿过一条宽敞的走廊。
树枝形的装饰灯像一大串泪珠从天花板上挂下来,一直垂入巨大的没有窗户的房间。
房间由桃花心木壁板装饰,铺着长毛绒红地毯,还有一个巨大的开放式壁炉。
炉子对面放着两把高背柳条椅子。
他示意我在其中的一把坐下,从壁炉台上拿起银雪茄盒,打开后递到我面前。
我选了一支雪茄,并希望自己看上去不要像这辈子第一次拿这烟,其实就是我的第一次。
他给我点烟时,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他给自己也挑了一支点上,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那么,〃理查德爵士说,〃你已经加入自由党,把社会主义丢一边了?〃〃不能这么说,〃我开口道,〃但是…〃〃我并不怀疑你信仰社会主义,斯莫尔伍德。
〃他说,〃或者说至少认为你相信。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接受的思想比你还要离谱呢。
〃最后,我发现他比我了解的社会主义还多。
其实,他比我遇见过的绝大多数社会主义者都要懂得多。
他看来也不光是因为社会主义盛行才去了解它,才去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以便了解所面临的问题。
通过他的举止,你会认定他一定是经历一番痛苦抉择后,最终选择发家致富,而放弃促进社会主义事业的。
但是,对他没有选择的那份事业,他仍保持着兴趣。
〃比起有钱来,我更喜欢赚钱。
〃他说,〃尽管有钱也是很重要的。
〃〃因为它给了你高于别人的权力?〃我问道。
他耸耸肩,〃社会主义是获取权力的另一条途径。
〃他说,〃权力才是每个人真正想要的东西,难道不是吗?〃我对此表示反对,告诉他每个人真正想要的是自由。
〃不!〃他说,〃是权力。
权力是你想要的,但我不会强迫你承认这点。
你选择社会主义,因为你认为它是让你获得成功的最好途径。
你希望人们能记住你。
在你脸上可都写得一清二楚呢,没什么好羞愧的。
我也希望被人记住。
但是你,斯莫尔伍德,不能用通过发家致富来让人们来记住你,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去赚钱。
恐怕这也清清楚楚写在你脸上呢。
你不是艺术家,也不是科学家,也不是什么知识分子,所以你周边只剩下政治让你去搞。
但是就算在政治这方面,因为你一贫如洗,所以你面前的大部分门都是关上的。
于是你选择了社会主义…穷人的政治。
没什么比死时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会更让你恐惧了。
我说的没错吧?〃〃我希望别人记得的是我的英名。
〃我说,〃大部分人都这么希望。
〃〃告诉我,〃他说,〃尽可能诚实地告诉我,你知道你的一次英雄行为,你的一个伟大成就永远得不到世人的认可,或者更糟的是被归功于他人后,你会死得开心吗?想象一下,斯莫尔伍德,你做了件非常伟大的事,却没人知道,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有那么一件事让你为事业献身,另一件事足以使你默默无闻,你会愿意当约克中士,还是当不知名的士兵?〃我坚决否认自己是为了扬名立万才成为一名社会主义者的。
我告诉他,一个真正的社会主义者的区别性特点是无私,还说他的庄园是人类虚荣的一座奥西曼德斯 似的纪念碑,不会天长地久。
但即便是在斯夸尔斯家族一文不名之后许久,人们依旧会去读雪莱的诗歌。
我几乎要起身准备离去。
〃正合我意!〃他说道,脸上没有丝毫愠怒,〃那么你宁愿成为雪莱而不是我,因为他做了一些流芳百世的事。
〃〃成吉思汗也是一样。
〃我说,〃还有希律王 ,还有本丢·彼拉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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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爵士(4)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被别人记住的方式。
〃他笑着摇摇头。
他那副屈尊俯就的迁就姿态,还有对我所说的任何事都表现出的纹丝不动、毫不动怒的样子令我狂怒,好像在说我可不够分量让他生气。
〃世上没有无私这回事。
〃他说道,〃就算有,我也没有碰上过。
殉道者期待他们的牺牲能获得永生的回报。
一个无神论者愿意为他人的利益默默无闻地献出自己的生命,并能不为此自鸣得意,应该算的上我们能经历的最接近无私的情况。
但我从没遇上过这样的人,你呢?〃我们谈了好几个小时。
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讲,我只是时不时插几句。
我心知肚明,我们所谈的已超越我的理解,觉得自己仅仅是凭信念在坚持我的信仰,而他像是才华出众的魔鬼。
我知道他在诡辩,但他的论据远比我的有说服力。
他说他这一辈子都在不断变更信仰,但他没真正相信过哪一个。
现在,他最大的恐惧是等他老态龙钟时,害怕知道自己离死不远,害怕惊恐之余的一阵后悔让他向并不存在的上帝乞求原谅,原谅他做过又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也不觉得歉疚的事。
〃我最害怕的是,〃他说,〃等我年迈时趴在地上,收回自己先前的想法,向不太可能存在的上帝祈祷。
〃那一夜,我们聊了好几个钟头的政治。
许多个夜晚我们都在一起聊,虽然当家里有别的客人时他从不让我到他家来。
他和我两个人一起吃饭,斯夸尔斯夫人不常加入我们。
有时所有客人都离开后,他仅仅是让我饭后来喝杯白兰地,抽根雪茄。
那时我常常没吃饭,却要仿效他做出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
我饥肠辘辘,理查德爵士却在一边静静地吞烟吐雾。
他从不掩饰,他不希望他的朋友知道我们认识。
相反,他告诉我,如果他们家门廊上的灯亮着,就表示最后一个客人还没离开,我就不要踏上他们家的台阶半步,就好像阶级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我不再认定自己和他平等,不再为他对待我的举止而愠怒,也不介意他指出我只有5英尺6英寸高。
我不可能反抗。
但是,当我站在街对面树阴下时,我费了很大劲才隐藏起心中的愤恨。
深秋季节,我穿着夹克衫瑟瑟发抖。
我希望这儿的居民不会看见我,误解我的意图。
我父亲排斥斯夸尔斯一家,把他们看做〃出生在圣约翰斯,海湾人,有头衔的海湾人,不过海湾人都一样〃。
他很高兴听到我说,他们在谈话中会遗漏或增加h音,还有在晚宴上他们很少提及自己的出生地。
有天晚上,在他的书房里,理查德爵士告诉我年内会召开选举大会。
他需要有人能在西南部新成立的汉伯地区和下游西海岸沿线为自由党做〃外出调研〃工作。
我对他说,我的跨岛旅行证明〃外出调研〃是我的专长,我会按照他吩咐的去做,但条件是他在选举大会召开时能支持任命我为汉伯地区自由党候选人。
〃这个冬天,如果你在那里做得出色,〃理查德爵士说,〃就任命你了。
〃打从那一刻,我对他充满敬畏。
我从未获得过如此慷慨的赏赐。
任命我为汉伯地区候选人对他来说好像微不足道。
他一副贵气十足的派头,仿佛连爵士头衔都是自己封的。
他身上仍有吸引人的地方,到现在我仍然相信,文雅和世故并不重要。
但事实却是,他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拥有这些品质。
他是在历练中逐渐获取和开辟了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天地。
我遍访汉伯地区的每个社区,不管多小我都去。
那里的大部分人从未参加过选举,对政党也毫无概念,不管是这个党还是那个党当选,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只有在科纳布鲁克和一些稍大点的城镇,我才真正开展了些竞选活动。
我面对印第安的棚屋住户、教会团体,还有工会演说,敦促他们投票赞成自由党。
我还暗示,我将成为汉伯地区自由党的候选人。
在科纳布鲁克,我拍电报给理查德爵士,告诉他赢取汉伯地区的时机已经成熟。
我迫切等待他正式认可我的候选人资格,然后取道返回公寓。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下楼时,房东递给我理查德爵士发来的电报,〃认真考虑汉伯地区全体选民的处境,得出结论,实质上自由党创建了汉伯地区,任命自己为自由党候选人是我职责所在。
若你能成功为我竞选,不胜感激。
SRS。
〃我记忆中从没被人这样背叛和愚弄。
为这个目标,我养精蓄锐苦苦准备,牺牲了好几个月自己的时间。
他自始至终都清楚,他自己会接管汉伯。
这个地区的人们最不可能记得他当总理那会儿的吝啬,那时这个区还没成立。
我想当理查德爵士忽然接到我的自荐信时,一定颇感意外。
我能想象他在圣约翰斯家里编译电报,然后绘声绘色读给斯夸尔斯太太听来取乐的情景。
理查德爵士(5)
我走出公寓,在外面踱了几个钟头,策划各种各样不可能的复仇计划,幻想用计划中的一个给他回个电报,宣布我打算以无党派人士的身份与他竞选汉伯地区候选人…这也正是保守党候选人所鼓励做的事。
他们希望我能分一部分自由党的选票。
我几乎相信,经过一个冬天的努力,我已经赢得汉伯地区人民的热爱,我有能力引起这样一阵骚动。
即便这样做,我未来的政治出路又将怎样呢?可以完全肯定的是,一个过去有左倾倾向、现在以保守党成员身份参与竞选的人,不管我是不是一败涂地,自由党人也会因为我与理查德爵士对抗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我给理查德爵士回了电报:〃我不会为任何人做这件事,除了您。
斯莫尔伍德。〃
17 稀泥送总督
菲尔丁的《纽芬兰简史》
在托马斯·科克伦爵士历时9年灾难深重的执政中,纽芬兰的社会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被读过里弗斯史书的改革鼓动者们说成是〃进步〃。
道路得到了修建。
农业受到了鼓励。
男人们耕田种地,于是减少了过剩的劳动力,把商人们逼近到不得不提高劳动者工资的危险边缘。
不过,科克伦自己也做了某些补救,比如反对卡森博士关于建立地方议会的倡导,宣称纽芬兰人还很落后,不能自我管理。
这个建设性的批评得到了采纳,因为大家以为建立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