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之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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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告诉自己,如果她一开始就给我开门,她根本不需要出来救我。
当然这点是我昨夜才知道的。
我好奇的是这〃45〃仅仅纯属偶然提及,还是在暗示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的话总在不可捉摸地讽刺什么,我很难知道应该怎样去理解。
便条让我的无名火一下子蹿上来。
我一把把它撕得粉碎,可后来又把碎片捡起,放进了口袋。
这样一来,她就不会知道我的过激反应了。
我也写了好几张便条,可没一张比得上她那么犀利,所以只好把它们统统塞进口袋。
我看着那扇上锁的书房门,忽然有破门而入的欲望,想从炉子后面拿斧子把门劈个稀巴烂,想看看她的历史书里有没有把我写进去,还有她日记里有没有我。
但我相信自己是被写进去了。
在她的书里,她要实现对整个世界的报复,毫无疑问必定会将自己描写成遭遇不公的可怜人,而所有她认识的人会被改头换面后写进去。
我已将斧头握在了手上。
最终,我只是把门锁上,离开了。
菲尔丁是所有工段工人中的唯一例外。
699个人加入了工会,只有一个没有。
一个睡梦中也会折磨我、让我痛苦的数字,一个时刻萦绕在我头脑中的数字…699,只有一个没有列入。
我记起母亲以前引用的《新约》故事,说天堂里更多的欢乐来自寻回一个迷路的人,而不是99个没有迷路的人。
迷路(7)
更令人悲伤的可能是,再也找不回那个迷路的人了。
菲尔丁在我迷路时找到了我。
但恼人的却是,救你性命的人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性命,而她曾经那么在乎过。
她救我是因为,如果让我死在铁路上,她将生活在内疚中。
我这样跟自己说,内疚不是爱。
她为我所做的,远远超过为补偿中学时的过错而该做的。
我欠她的,永远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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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船上之夜
菲尔丁的《纽芬兰简史》
一个在纽芬兰的爱尔兰移民描写了自己是怎样在科克郡被招募的,怎样被运到新世界,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我佝腰驼背朝前行走,昂起头颅,举着双手。
我披枷戴锁,被囚三日,如今流浪码头,到处找酒。
我的模样,囚首垢面,裤子爆开,缝线外露。
有人在说:〃这人刚从牢里出来。〃接着,我两耳无声,又成人囚。
等我醒来,整个世界摇摇晃晃,我们已经扬帆海上,离乡远走。
天黑后我听见有人大声呕吐,那人说:〃不必担心,不要退后。〃〃我这毛病只是晕船,不会传染。〃可没过多久,我也嗷嗷作呕,跟他一样,我也吐得没肠没腑,不过那人吐得比我更苦更久。
一周七天我滴水未沾,喘息之间,我问:〃我们这是往哪儿走?〃〃听说是去纽芬兰。〃我万分震惊:〃天哪,怎么往那儿走?〃除了石头,那儿可是一无所有。〃〃谁说的,那儿可是天堂。〃那人说。
〃卖我的人说过两次。我曾卖身于他,〃谢天谢地,不久我就要重获自由。〃他们把我们带出仓牢,我俩各奔东西,从此天各一方,可怜的人儿,不知你又成了谁家的人囚?
克拉拉(1)
我并未走完全程,只抵达了离圣约翰斯36英里的阿翁达尔站。
在那里,我遇上一辆火车,最后一节是铁路公司董事长的私人车厢。
他告诉我,将取消这次工资削减。
如果我同意以乘客身份完成最后一段旅程,他将深感荣幸。
我明白他的用意,也知道他不想让我沿着铁路踉跄地走到圣约翰斯,去见那儿的新闻媒体。
我觉得他们应该正等着我,等这位为铁路工人步行的受难者,等这位喘着粗气,抵抗着铁路公司刻薄想法的人物。
但我已精疲力竭,无力拒绝他的提议。
我乘车结束了至圣约翰斯的最后36英里。
菲尔丁,这个〃工段工棚〃镇上的反叛者,我常常想象她在博纳维斯塔沼泽上的铁路边隐居的样子,想象深夜里她埋头写作时所住工棚的景象…书房窗户上的百叶窗星星点点透着灯光,屋子其他地方都沉静在黑暗中。
我想象她在那个纸糊的小房间里,编撰自己认为的杰作…历史书和自我辩解的日记。
最困扰我的莫过于给她看普劳斯的书时,她脸上掠过的表情。
现在我后悔当初这个做法,倒不是因为这事伤害了她,而是因为这事丝毫没有伤着她。
她的表情是高兴、奚落、轻蔑,还是认可,我说不清。
回到圣约翰斯不到一个月,我最小的弟弟出生了,恰巧也在我生日那天…圣诞前夜。
母亲说他是最后一个孩子。
我们一同出生在基督诞辰的前一天,这个巧合标志着一个圆的完结,母亲又回到了她的起点。
我在眉脊山上的老房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后,自己找了房子住。
由于我在费尔德中学的遭遇,家中其余的男孩都没去上那个学校。
对父亲而言,家里的孩子不可能再有跟我一样的了,也更不会有胜过我的。
虽然这一点并没有太多的表象,但我25岁时所表现出的不妥协的精神是他人所不及的。
父亲心中充满愧疚。
他绕着房子周围的平台大步来回走动,投入自嘲与极端失落交织的可笑独白中。
我很诧异自己有多么怀念他酒醉时的口才。
〃要是你没烧掉那本书的话。
〃他含糊地冲着楼上的母亲喊道。
〃那书关其他东西什么事?〃母亲用颤抖的声音喊回来。
父亲似乎早已料定,只要提到那本书都是对母亲的一种折磨。
〃我不知道。
〃父亲回答道,〃我想没什么关系,但是你不该烧掉那本书。
烧掉它也没什么好处啊。
〃〃每次只要有点事,我耳根子里听到的都是那本书!〃母亲说,〃那本书,那本书,那本书!我叫你永远都不要再提它。
一提它我就恶心得要死,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烧了它!〃显然,母亲并不知道海恩斯曾力劝我改变信仰。
在过去,倘若她眼中透着飘忽不定,就暗示她隐瞒了一些事,这些事她最终会私下告诉我。
可现在,我并没在她眼中看到飘忽不定的神情。
海恩斯是怎么知道我知道那本书的?我只要看看母亲,就能断定她并不知道这回事。
新闻出版和政治并不真正代表20年代末的安全与稳定。
那时,圣约翰斯地区各类报纸和政党蓬勃涌现,又不断更迭。
报纸的兴衰与所宣传的政党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接下去的几年,我出版了一些报纸。
可以说,都是我独自撰写和印刷的,但多数转瞬即逝。
现在,报纸原件恐怕早已成为收藏家的藏品了。
对我来说,新闻出版不过是政治的一部分,我并没彻底放弃社会主义。
每创办一份新报,我便会写上一段社论,其实是从上份报纸的社论里修改来的。
我在努力挖掘纽芬兰能接受的社会主义版本。
我身边聚集了一群年轻人。
他们视自己为社会主义者,也深深有感于我社会主义的信仰〃证明〃。
与我在纽约认识的社会主义分子不同,他们比我更无知、更穷困。
他们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自己有多贫困。
虽然他们相信存在剥削和贫穷,却不愿说自己也是其中一分子。
我改变了对婚姻的看法。
我看到自己立志努力的榜样们个个都有了妻子,或者希望有妻子,当然还要有孩子。
我带一队人去旗帜公园野餐时,发现一个姑娘孤零零站在铁栅栏旁。
我心里明白,只要开口求婚,她就会成为我的妻子。
当然才看第一眼就这样说确实有点自以为是。
她23岁,是卡伯尼尔一个渔民的女儿,头发扎成两个德国式的圆髻垂在脑袋两边。
聚会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公园漫步。
她双臂交叉在胸前,低着头,看上去好像在希望自己从没参加过这次聚会似的。
她身上穿着雨衣。
与她穿的所有衣服一样,雨衣背部因为弓着肩,略略向上凸起。
她外表的粗笨吸引了我。
那种粗笨中透着自信的缺失,正是我继菲尔丁之后所追求的东西。
很快我便离开队友跟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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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拉(2)
〃你好!〃我向她问好,努力和她保持步调一致,同时伸出手说道:〃我是乔·斯莫尔伍德。
〃她拿眼睛偷偷瞟了我一眼…她比我高几英寸…然后看别的地方去了,这让我失望不已。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她满脸通红,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开口之前,咽了咽口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
〃我叫克拉拉·奥茨。
〃她告诉我,脸上闪过一丝腼腆的笑容。
克拉拉好像并未注意到我伸出的手,所以我只好将它垂落在身边。
随即,她眼珠转转,又自嘲似的摇摇头,好像说她至少知道自己不善交际,但又情不自禁那样。
她迈着有力的步伐,大步向前走了不少的路。
我几乎跟不上她,心里嘀咕她可能想甩掉我。
整个对话过程,她都没看我一眼。
只有我一直抬头看她,以确定自己给她留下了什么印象。
出于职业习惯,我经常不是跟她讲话,而是冲她大发议论,好像在公开会议上致辞一样,不过她似乎并不介意。
我努力争辩社会主义的优点,仿佛她反对社会主义似的。
她对我微笑,点头,接着鼓励。
于是我更加滔滔不绝起来,仿佛终于遇上一个认为我的话魅力无穷的女性,我全部想要的是获得她的选票。
她眼睛碧蓝,面色苍白,嘴巴稍稍向外撅起,特别是讲话时张得又大又圆,不经意时讲的英语带有海边女孩的口音。
没过几个月我们就结婚了。
婚礼的当天晚上,在高尔街上租来的,墙壁薄得跟纸糊似的沿街新房里,我佯装在被菲尔丁称作〃肉欲问题〃方面驾轻就熟,而她则装作相信我。
熄灯后,我俩站起来脱衣服,我脱我的,她脱她的,仿佛准备出发去游泳一样,直到她身上剩下一件及膝睡裙,而我也暂时击退房间里的寒冷,穿了一条扣扣子的长衬裤。
我开始吻她,同时用一只手解衬裤上的扣子,用空出来的那只支撑自己的身体。
我俩都一声不吭。
我费了很大工夫才进入她的身体,其实找它也颇费周折。
〃你人真高。
〃我自私地说道,为刚才的愚笨做解释。
但我感觉这话使她紧张。
虽然我敢打赌,她已料到这也是我的第一次,不过她有可能会认为,她的身高使这事难上加难。
等到结束时,我俩都长长松了口气。
如同约好一般,我们都没说破谜底,那就是这事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令我吃惊的是,这事远不如手淫愉悦,我更担心以后是不是会一直这样。
〃我没做错什么吧?〃她问道。
因为我对自己的声音毫无信心,所以只是摇了摇头,手脚也抖得厉害。
我顺势坐起,无力地把双腿搁到地板上。
克拉拉双臂拥住我,将她的下巴放在我头上。
其实,本来用